第7章 、仲決私心

七、仲決私心

衆人大嘩，“什麽，你是靈界的仲決師？”“這一代仲決師銷聲匿跡多年，我們都沒見過，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蓋聶神色自若，“你們不認得我，那麽，總該認得這把劍。”他手裏金光一閃，多出一把長劍，劍鋒出鞘，寒光凜冽。蓋聶信手将劍擲出，飛劍将諸人兵器盡皆斬斷而返。

“淵虹劍！”

這下衆人更無懷疑。仲決師是上古神劍“淵虹”之主，靈界無人不知。神劍有劍靈，一旦認定了主人，便終生不離，旁人哪怕法力通天，也無法奪取。

這深山老林還真是藏龍卧虎，有誰想得到靈界第一高手竟然隐匿于此？假如這年輕人真是仲決師，那麽今天這事，他還真管得了。

蓋聶沉聲道，“當年靈界之主賜我這把劍，準我自行決斷靈界中任何不平事，争執事，相殺事。”

殺手頭目心知今日之事不能善罷，硬着頭皮說道，“仲決師不得結交靈族，可你剛才說他是你朋友，既有私心，如何決斷？”

蓋聶轉頭望了一眼黑蛇，眼神中滿是挂念。他收起劍，回身至黑蛇跟前，察看其傷勢，說道，“今日我先帶他走，改日親自拜會尊主人，再作定奪。”說罷抱起蛇兒遠去了，竟是不正眼瞧他們一眼。

殺手們一個個直嘆氣，“這叫怎麽一回事？明明是我們被烏金族那小子壓着打，可仲決師還覺得我們以多欺少，讓我們上哪兒說理去？”

“回去禀告首領大人吧。”

“不帶首級，咱們回得去嗎？”

“你傻呀！咱們可是帶了重要情報回去。如果仲決師當真插手此事，那可夠大人傷腦筋了，哪有心思追究我們的過失？”

“還是大哥你聰明！”

蓋聶此時無暇去管那些殺手撤退與否，他只在乎衛莊的傷勢。自己養了他一年，好容易養得有點起色，卻又傷成這樣。他抱着黑蛇回屋，進了卧室，小心翼翼地将黑蛇放到床上，擔憂地問，“還能變化麽？”

黑蛇變回少年，面色蒼白，肩頭汩汩滲出血來。他有氣無力地說道，“上次欠你的還沒還清，又被你撿回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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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先別說話。”蓋聶安慰他，“只是肩膀上一點外傷，說什麽命不命的。”

“箭上有毒。”

蓋聶用剪子剪開他上衣，見傷處發黑，血液也比正常顏色深，不禁皺眉，但語氣仍是柔和，“不妨，我先給你拔了箭頭，再幫你把毒逼出來。”

衛莊方才趁人不注意，用法力調來一支原本射偏在樹幹上的箭矢，避開身上要害部位，打入自己肩頭。他已掌握了蓋聶的脾氣，吃軟不吃硬，自己貿然讓他出手相助，多半不成，但他天生俠義心腸，親眼目睹自己被人追殺，那就不至于不管。

蓋聶拿了塊幹布，壓住衛莊中箭處，“你忍一忍疼。”右手用力一提，箭頭拔出，抛擲在地上。衛莊倒抽一口氣，閉緊雙眼。蓋聶騰出一只手來和他握住，輕聲說道，“好了，傷口不大深，沒事的。”

衛莊任他握着自己的手掌，登時感到一股強大的勁力灌入四肢百骸。蛇族屬陰，對方是純陽體質，精氣相融時說不出的受用。他心想，從前為了阻絕蓋聶陽氣的誘惑，每月至陰之時就和他“分居”，自己一個人跑到露天去睡，今天嘗了這滋味……啧啧，往後可不能輕易放過他了。

蓋聶不知他腦子裏轉的什麽念頭，只是一心一意地為他驅毒療傷。靈氣在對方體內運轉了七個小周天，待衛莊傷口的血色由黑轉紅，由紅轉黑，如此反複七次，這才長出一口氣，替他清潔傷口，敷藥包紮。

“‘仲決師’，你藏得真好，要是不自報家門，恐怕誰都當你是個打獵的。”

蓋聶神色如常道，“我就是個打獵的。”

衛莊笑了笑，“從前在靈界，早就聽說你的英名。你可別過謙，人人知道歷代仲決師都是靈界修為最強的能人，傳到你是第十一代，青出于藍勝于藍，一出道就平定虎族內讧，救麒麟聖女，得淵虹寶劍，風光無限，誰見了你都要禮讓三分。就連家父也時常同我說，人家仲決師年紀輕輕就如此了得，哪像你這麽不成器。”說到這裏，衛莊不覺黯然，“可如今想聽他老人家念叨我兩句，也沒有那個福分了。”

蓋聶沉默片刻，問道，“小莊，我本不該過問這些……你家裏究竟出了什麽變故，那些人為什麽殺你？”

衛莊望着他，“問我的是蓋聶，還是靈界仲決師？”

“有什麽區別嗎？”

“這兩者中，只有一個是我朋友，我只想在朋友面前傾吐傾吐心裏的話，其他的，怕是沒這心情。”

蓋聶真心實意地說道，“我永遠都是你的朋友。”

“好吧，那我也就不瞞你。你大概知道，我們蛇族共有大小百餘族，其中為首的有五族。”

蓋聶點頭，“烏金，蒼木，濯水，赤火，沃土五族，你是烏金族。”

衛莊給他挂在脖子上的玉牌，“這塊玉是我自幼貼身佩戴，上面有我們族的圖騰，是首領繼承人的表記。”

蓋聶一怔，訝異道，“你是族長之子，烏金族的少主？”

衛莊面色慘然道，“如今靈界已沒有烏金族了。”

“什麽？”

“赤火族首領赤炎一直想吞并各族，當大首領，因此在五族之間挑起戰事……他們殺我父兄，占我家園，此仇不共戴天。”

蓋聶輕聲道，“想不到我離開靈界沒幾年，竟然就發生了這樣的大事。”

“說到這裏，我正想問——每任仲決師的任期都在兩百年以上，你才剛剛繼任，勢頭正好，怎麽就自個兒跑到人間隐居起來？”

蓋聶道，“仲決師一職看着風光，實則不近人情之至。我當年被選為繼任者後，靈主委派數人當我的老師，傳授各族語言，也好讓我盡快熟悉靈界各族的情況。後來我正式接任仲決師，卻再也沒有見過我在靈界的恩師。數年以後我才知道，由于仲決師不得結交靈族的嚴規，我的老師盡數被斬……其中包括撫養我長大的義父，前任仲決師。歷代仲決師新老交替，這樣的慘劇便要上演一次，循環往複，永無休止。”

“我先前聽到這條規矩，只知道是為了确保仲決師在決斷時不存私心，卻從未想到會……會有這樣殘酷的事。”

蓋聶點頭，“我自忖處事公正，無愧于心，但這條規矩太過嚴苛，實在令我難以接受。仲決師都是從修道的凡人中選出，既是凡人，便有私心，這與結不結交什麽人全不相幹。”

“那你呢，你也有私心嗎？”

“以前沒有，後來遇到你，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