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看着陸王爺陰沉漆黑的那一張臉,秦元熙顫巍巍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我發誓,我真不是故意的。”

可惜,陸王爺并沒有聽他的狡辯之詞,半個時辰之後,秦元熙面前站了十個宮人,每個人手上都端了兩碗黑乎乎的湯藥,已經換了衣服的陸王爺坐在離秦元熙很遠的地方,慢條斯理地品着一碗茶,連個眼神都沒有給秦元熙。

“陛下喝不進去藥,這病什麽時候才能好?陛下吐掉一碗也總能喝下去一口,陛下辛苦些,将這些全都喝了,差不多也夠今日的藥量。”陸伯桓一擡手,一排人“嘩”一下就站到了秦元熙的面前,冷面閻王殘酷地吩咐道:“你等務必要看着陛下把這些全部喝完,吐也沒關系,多吐吐就習慣了。”

秦元熙受了很大的驚吓,臉色都白了。

“陸伯桓你還是不是人呀!”

“陛下以為呢?”

陸伯桓掃過來一個冷眼:“陛下是在質疑臣的決定嗎?陛下既為君,該當明白,天子之位有諸多不得已,陛下不該任性妄為,若我縱了陛下今日不喝藥,焉知明日陛下又有什麽想法?譬如大興土木、驕奢淫逸玩物喪志,如此陛下是舒心惬意了,可遭殃的是天下百姓,陛下既為天子,自然該擔當起屬于天子的責任,不可任性妄為。”

秦元熙氣得腦袋一陣陣發暈,這什麽亂七八糟的鬼理論,他就是不想喝藥而已,那玩意那麽苦,又那麽惡心,他都吐了,陸伯桓個狗東西還不放過他,秦元熙現在是終于明白古代帝王遇到不講理的谏臣時該多麽的無奈。

狗屁玩意兒呀,不喝藥都能扯到什麽大興土木還驕奢淫逸還玩物喪志,好像他不喝藥就立馬變成昏君,還連累了天下黎民百姓,仿佛那一碗藥治的不是他秦元熙的感冒,治的是天下社稷黎民江山,老子信了你的邪!

做皇帝可太難了,連生病感冒的資格都沒有,因為感冒不喝藥,那是要亡國的……

“喝,朕喝,有勞陸王爺日理萬機還抽空過來盯着朕喝藥,攝政王一片赤膽忠心,令朕十分感動。”秦元熙氣得咬牙切齒又一點辦法都沒有,端起一碗黑乎乎還冒着熱氣的湯汁,一咬牙一閉眼這次灌下去半碗,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嘴裏還是苦澀的滋味,胃也還在抽搐着,秦元熙覺得自己随時都可能會再吐出來,但是陸狗還在這兒,他要是真的敢再出吐出來,陸伯桓那狗東西就真的敢逼他把剩下的也全都喝完,犯不着讓自己遭那麽大的罪,秦元熙選擇了忍着。

還剩下半碗,他可以的,他一定可以的!

陸伯桓端着手裏的茶盞,漫不經心地掃了那邊的人一眼,不得不說,這人的演技真的很拙劣,秦元帝三歲識禮,雖然沒什麽本事,但是君王那一套儀态确實十足的,何曾讓一碗藥弄得儀态盡失?

這人是從哪兒來的?又是因何緣際與秦元帝有過接觸,宮外那半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麽?這件事趙拓有沒有參與其中,他的兵符現在究竟是在秦元帝的手裏還是在這人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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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伯桓捏了一下鼻梁,緩了緩有些必備的神色,再一擡頭就看見秦元熙端着空碗一臉期待的看着他。

“陸王爺,我喝完了,真喝完了,一滴不剩。”秦元熙說完還補充了一句:“也沒有吐。”

要是能忽略掉他臉上的菜色,單聽這個語氣的話,還是比較真誠的。

“喝了藥氣色果然好了許多。”陸伯桓擺擺手,讓宮人将剩下的藥撤下去,然後睜着眼睛說瞎話:“太醫醫術高明,相信陛下很快就能藥到病除,朝中政務繁雜不宜耽擱太久、”

“确實如此,攝政王要是忙,就先去忙吧。”

秦元熙一聽這話,立馬就接了上去,恨不得現在就趕緊把陸伯桓送走,并且以後永遠都不要讓這個人再出現在他面前了!

狗東西長了一張好看的臉就了不起嗎?哼,要不是看在那張臉的份上,老子早就跟他翻臉了!

陸伯桓奇怪地看了秦元熙一眼,然後繼續往下說:“朝中政務繁忙,諸事等着陛下批複,陛下既然已經無大礙,明日起可恢複早朝。”

“所以,你就是為了早朝的事兒,所以才逼我喝這玩意兒的?”秦元熙長舒一口氣,非常想把碗摔了,可惜碗已經讓人撤走了。

“陸王爺何必呢,下次好好說,朕又不是愛偷懶的人,早朝而已,沒必要。”秦元熙咬着牙擠出來一絲微笑:“真的沒必要,攝政王要是無事就請回吧,明日早朝朕會去的,攝政王放心。”

陸伯桓看着他那一臉憤恨欲惱的模樣,覺得有點玩味,他本來以為眼前的人是為了逃避早朝,免得身份被發現,所以才故意把自己弄病瞎折騰的,但是現在看他的反應,根本就不是。

上早朝跟喝一碗湯二者相比較來看,似乎上早朝更容易一點,他是寧願早朝也不願意喝藥,這就有點意思了。

“陛下保重龍體,好好休息。”

看着陸伯桓走遠,秦元熙才真的松了一口氣,大狗比還是大狗比,不就是上個朝,至于使那麽大的勁逼他喝藥嗎?古人就是迂腐,也不對,很有可能陸狗就是純粹為了折騰他的。

氣死個人了。

陸伯桓前腳才走,後腳秦元熙還是把之前喝的藥都吐了出來,不是他誠心要折騰自己,實在是那藥好像真的跟他不對付,之前陸伯桓在的時候,秦元熙就一直告訴自己要忍着,不能當着陸伯桓的面再吐,吐了一碗還有十來碗等着他,以陸伯桓的狗脾氣真的會直接灌他,犯不着讓自己下不來臺。

這陸伯桓一走,心理壓力沒那麽大,身上的不适就立馬表現出來,胃裏抽搐着,那股子藥味怎麽都壓不下去,一陣陣的泛着惡心,最後就吐了個昏天黑地。

吐到秦元熙十分懷疑,這藥裏面是不是給他下了什麽不好的東西,畢竟宮鬥小說裏都愛這麽寫,再考慮到陸王爺犯不着費這麽大工夫來折騰的,就算要下那也得悄無聲息暗地裏下才對,當然還要人不知鬼不覺的那種,像這種直接強迫的,實在有損人家大男主的光輝形象。

秦元熙懷疑自己是不是腸胃炎了,但是他也沒有拉肚子,就是純吐,而且之前太醫把脈的時候也沒說他超腸胃不好,所以就可能還是讓那一碗藥給刺激的,不對,也有可能是讓陸伯桓給刺激的。

沒錯,人類的身體就是這麽脆弱,很可能某個人某句話說得不對,就會受到刺激,反應到身體上就是各種難受不舒服,一定是這樣的,沒有錯!

早朝時間在卯初,換算一下就是淩晨五點就要上班,在這之前秦元熙還要洗漱換上他高貴的朝服,也就是說他早上四點多就得起來收拾,呵呵,馬上就夏天還好一點,起碼天已經亮了。

秦元熙沒辦法想象如果到了冬天,這日子還怎麽過,半夜四點鐘起床,烏漆嘛黑的一片,這是要怎樣?趕着看淩晨四點城市的模樣嗎?

揉着眼睛打着哈欠,看着金碧輝煌的大殿內,下面的人吵成一團,秦元熙有點困了,往後靠了靠,在想不如趁着沒人注意,偷偷打個盹兒?

他才剛剛這麽想,就看見下面站着離他最近的陸王爺朝他看了過來,秦元熙立馬坐正,表示自己聽得很認真,真的非常認真,一點也沒有跑神。

然後他就看見陸伯桓在他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給某個人使了個眼色,秦元熙只知道那好像是工部的某個侍郎,腦子裏正在過這個人到底是誰,書裏好像提到過一句,似乎是姓于。

“臣請陛下決斷。”得了攝政王指示的某侍郎,一臉的義憤填膺:“此事陛下定要及早拿個主意才好,眼看着夏汛将至,若不能及時決斷,屆時受苦的都是沿岸百姓。”

那一聲聲慷慨激昂十分令人動容,秦元熙坐在龍椅上,微微一擡手:“于侍郎先起來說話,你的意思朕已經明白,準你所奏,夏汛将至,治水之事防患于未然,此乃功在千秋的好事。”

秦元熙打了一早上的哈欠,是因為他對早朝上正在吵的事情并沒有什麽興趣,吵來吵去也沒意思,修河堤治水不管是哪個年代這都是要做的事情,他記得書裏面最後這事兒也做了,只是中間因為各種亂七八糟的原因吵了很長一段時間。

剛好今天早朝又吵了起來,還問到了他這兒,既然如此,那秦元熙也不介意幫他們做這個決定,傀儡皇帝怎麽了,傀儡皇帝下的旨意那也是聖旨,至于下面如何執行,那有陸王爺在呢,這事兒陸王爺是主使,他會搞定的。

“此事就這麽定下,無需再議論,只是這治水的人選上面,諸位大臣可有推薦?”

秦元熙一發話,大殿內的氣氛就變得有點奇怪,具體怎麽個奇怪發就表現在不少人都在等着看陸王爺的神色,還有一撥人在偷偷打量龍椅上皇帝,剩下的全都是丈八和尚摸不着頭腦。

這些人的想法各異,但有一點卻是一樣的,他們都在奇怪,往日裏從不在朝堂上發表意見的皇帝陛下,今日這是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秦元熙:傀儡皇帝不是這麽做的?朕是不是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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