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新年
在傅藍嶼和喬雲铮順利回返現實之後, 白簫和紀翎也回來了, 而且恰好是在元旦的當晚。
轉天, 大家一起聚了個餐, 據紀翎講述, 這次穿越的游戲極其變态, 堪比生化危機, 她也是第一次發現, 原來白簫比自己想象中更加能打。
果然人不可貌相,哥哥外表是溫雅暖男, 內在是西裝暴徒。
“我靠, 這哪是黃金局啊?我穿越這麽多次,都沒碰上過這麽難的黃金局,我懷疑這已經是白金局的水平了!”
面對紀翎的吐槽,喬雲铮平靜搖頭,彎起眉眼笑了。
“紀小姐,恕我直言, 白金局的難度, 你目前肯定是想象不到的。”
“……真的?”
正給白笙剝蝦的顧墨池, 聞言也懶洋洋接口:“真的,別去想白金局,白金局是地獄。”
白笙歪頭看他:“那你和喬先生, 都算是從地獄裏摸爬滾打出來的了?”
“喬先生我不太清楚,反正我這麽久以來為了活着,可是在地獄裏殺了不少人。”顧墨池語氣是笑着的, 但眼底光影卻是暗的,“所以像我這種人,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要遭到反噬,付出代價。”
喬雲铮沒說話,算作默認。
“進這個游戲活到現在的人,誰手上能幹幹淨淨?”紀翎惡狠狠咬了下牙,“就算是有報應,也該第一個報應這狗系統。”
顧墨池道:“借紀小姐吉言,我也希望這狗系統能盡早崩潰,不過咱們應該是看不到那一天了,怪遺憾的。”
“就算我們看不到,總有人能看到的。”
話題談到這裏,氣氛一時凝重。
景鶴盡管受各位哥哥姐姐們的關照,接到了聚餐邀請,但身為白銀局菜雞的他,暫時還沒有任何發言權,只能默默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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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配說話嗎?他不配。
“藍姐。”他悄悄給旁邊的傅藍嶼夾了一只鴨腿,小聲嘟囔,“你就沒什麽要發表意見的?”
傅藍嶼低頭,專心挑魚刺:“發表什麽意見?”
“你口才超絕,舌燦蓮花,說幾句好緩解一下這沉重的氣氛啊……”
她側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景鶴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話,下意識繃直脊背,叼着剩下的半根雞翅也不敢啃了。
結果卻見這位姐姐一撂筷子,嚴肅正經地開了口。
“各位,生與死,報不報應的,咱們預知不了未來,聊也沒用,不如聊點實際的。”
白笙好奇:“什麽實際的?”
“我算了一下,除夕時間趕得好,大家都不會強制穿越,幹脆來我們家,一塊兒過個年。”
這七人當中,除了景鶴,要麽是鑒于種種緣故,早年間就與父母感情淡薄;要麽是因為災禍失了父母,如今沒有牽挂。
所以一起過年,确實是不錯的主意。
紀翎很高興:“好啊,往年我都是一個人過除夕的,今年有你們陪着,我當然願意。”
“我哥做的年夜飯可好吃了。”白笙笑嘻嘻地吹捧自家哥哥,“這回大家有口福了。”
白簫欣然應允:“各位都沒意見的話,年夜飯我就包辦了,到時候你們把想吃的菜列個單子給我,我跟紀翎去采購。”
顧墨池對此沒有異議,喬雲铮笑着看向傅藍嶼,也同意了。
景鶴說:“等我陪我爸吃頓飯,晚上就去幫你們包餃子。”
“那就這麽決定了。”
于是七個人的酒杯,愉快地碰在了一起。
*
除夕夜,萬家燈火,天下團圓。
喬雲铮練得一手好毛筆字,他自己裁了幅紅紙,寫了福字,還寫了對聯。
“歲歲平安日,年年如意春”,清隽有力的十個字,代表了最平凡而現實的願望。
傅藍嶼正幫他把對聯貼在門口,忽聽屋內白笙在驚叫。
“天吶!我把吊錢撕壞了一個!”
顧墨池氣定神閑:“不要緊,我就猜到你會撕壞,特意多買了好幾個。”
“……喔,我都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了。”
這時傅藍嶼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景鶴,這孩子也不知怎麽了,最近一有事總習慣性找她,都不找喬雲铮了。
“喂?”
“藍姐!”景鶴興高采烈,“我爸給你和雲哥都買禮物了,晚上我給你們送過去!”
“……帶你過關又不是沒收錢,禮物就不必了。”
“得送得送,我爸很講究這個,他說新的一年也要麻煩你們,要圖個好彩頭。”
傅藍嶼笑了笑:“那替我們謝謝你爸。”
喬雲铮側頭看了她一眼,見她難得笑,也不由得彎
起了嘴角。
“問問景鶴,晚上幾點過來。”
“你晚上幾點過來?”
“十點左右吧。”景鶴道,“大家要不要放煙花?現在市區禁放了,但咱們可以去梨花鎮,那邊允許放的——到時讓我家司機開車去。”
“行,我待會兒問問。”
“好嘞藍姐,祝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傅藍嶼重新将手機放回口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對聯。
聽得喬雲铮低聲問:“正嗎?”
“挺正的,走,進屋。”
……
陽臺,白笙正踩着凳子,往窗戶上挂彩燈和燈籠,那對燈籠是她親自選的,镂空雕花,會旋轉還會放音樂,總之花裏胡哨。
顧墨池在下面替她扶着凳子,半晌,不禁嘆息。
“這種事兒我來就好了,你都折騰快半個小時了……”
“你不懂。”白笙俏生生斜他一眼,“重要的是過程,自己動手的樂趣是別人替代不了的。”
顧墨池想了想,她好像總有把歪理也講得振振有詞的本事。
他挑眉一笑,照舊很有耐心地扶着凳子,不再與她争。
“好吧,你說得都對。”
兩人閑聊間,又過去十分鐘,白笙慢慢吞吞,終于把彩燈也都挂好了。
她往後一仰,滿意端詳自己的作品,誰知沒注意腳下踩空,瞬間一個趔趄。
幸好凳子也不高,但依然把顧墨池吓了一跳,他眼疾手快,登時攔腰把她托了起來。
白笙下意識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然後兩人就以狗血偶像劇裏男女主角初遇時那種一見鐘情的方式,深情對視了。
白笙:“……”
顧墨池:“……”
過了半天,她尴尬地移開目光,又悄悄收回了手。
“咱倆這是不是有點誇張?”
知道的是被凳子絆了一跤,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從二樓摔下去了。
顧墨池倒是不以為意,他笑着拍了拍她的後背:“萬一崴到腳,我也不好跟你哥交代。”
“你怎麽就不敢跟他交代了?”
“你沒發現,你哥每次見我,眼神都有點怪嗎?”顧墨池說,“就像是養了這麽多年的白菜,被一只野豬拱了——雖然那野豬還算挺帥的。”
白笙忍俊不禁:“你快別瞎扯,我哥脾氣最好了,又不像
你這麽不着調。”
她剛想推開他,結果還沒來得及推開,陽臺的門反而先被推開了。
紀翎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吃飯了二位,菜都上齊了,你們這燈籠到底挂沒挂好……诶?”
紀翎看着仍保持擁抱姿勢的白笙和顧墨池,話語戛然而止,本能地陷入了沉默。
白笙趕緊後退一步:“咳咳,那個……翎姐,我純粹是挂燈籠摔着了,他扶了我一下,沒別的……”
“我知道沒別的。”紀翎點點頭,眼底充滿八卦和暧昧之色,“其實有別的也無所謂,成年男女,正常戀愛麽——我早說了,像咱們這種人,就得抓緊時間享受生活,其中談戀愛就是重中之重。”
“……”
“你們談着,我先去擺碗筷。”
紀翎小姐腳步輕盈,跟只花蝴蝶似的下了樓,只留下白笙和顧墨池,彼此無奈地面面相觑。
顧墨池嘆氣:“完了,紀小姐跟你哥知無不言,你哥這回該對我更有意見了。”
“……你快別說話了。”
而此刻的白簫,正在盡地主之誼,給大家盛着熱氣騰騰的蹄花湯。
紀翎最好的八卦對象,通常是善于傾聽的傅藍嶼,倆人一邊撿着碟子裏的聖女果吃,一邊交頭接耳,時不時還瞟向白簫。
白簫被她倆看得一頭霧水:“怎麽了?我鍋灰蹭臉上了?”
傅藍嶼走上前去,接過了他手裏的湯碗。
“都說長兄如父,女大不由爹。”
“?”
*
當晚白簫主廚,紀翎幫廚,從下午就開始忙活,做了八道熱菜四道涼菜一湯一甜點,琳琅滿目擺滿了餐廳那張桌子。
所謂人間煙火氣,可貴之處就在于熱鬧與團聚,在這傳統的佳節裏,毫無血緣關系的幾個人聚在一起,觥籌相錯間互相祝福,照映出的都是真心。
同是天涯淪落人,便要靠着這一點點溫情的維系,給予彼此繼續前行的勇氣。
席間,傅藍嶼問喬雲铮:“以前有人陪你過年嗎?”
“偶爾會和沉島的成員們吃頓飯。”喬雲铮微笑,“但除了少數幾人,我跟他們大多不熟悉,也無非是礙于同一組織的情面,走個過場而已。”
紀翎在旁聽着,若有所思:“原先帶我過關的那個鄭卓,是不是跟喬先
生你挺熟的?”
“鄭卓跟我認識四年,當初一起進組織,确實算有些交情。”
“那喬先生跟我們呢,也算有些交情嗎?”
白笙聞言笑了:“我們先不提,總之喬先生和藍藍,那簡直已經是過命的交情了!”
傅藍嶼沒說話,卻聽喬雲铮嗓音溫柔地回答:“當然,能遇見各位是我的榮幸,将來若是有任何需要的地方,只要開口,我也一定會盡力相助。”
他的承諾,是有分量的。
顧墨池笑道:“我們這算不算是沾了傅小姐的光?”
“你看看人家。”紀翎突然毫無征兆地用手肘撞了一下白簫,“新的一年,你都快三十了,也該考慮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了。”
“?”白簫無語,“這菠蘿飯你還吃不吃?”
“吃,麻煩再給我添半碗。”
……
是夜,月朗星稀,時代廣場上的落地鐘,空曠悠遠的響了十二聲。
零點到來了。
景鶴此前如約而至,由家裏司機開車,載了衆人去梨花鎮的郊外,熱熱鬧鬧放了場煙花。
真不愧是富家少爺,大家甚至都難以想象,他究竟從哪裏搞來了那麽多稀奇古怪的煙花品種。
鐘聲響起時,其中一枚金色煙花直沖雲霄,勾勒出八重櫻輪廓,光華四散,幾乎令月光也黯然失色。
柔和夜幕裏,景鶴轉過身來,眼神亮如星辰。
“藍姐,雲哥,不許個願嗎?”
傅藍嶼平靜搖頭:“不了,你來許,我倆的願望都轉贈給你。”
他笑了起來,果然擡眸對着天際的煙火,鄭重其事開口。
“希望我爸健康長壽,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還希望……我将來能跟雲哥藍姐一樣,憑自己的實力順利通關。”
夜風拂動喬雲铮額前亂發,略略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眼底情緒難辨,可語氣裏卻依然含着幾分笑意。
他說:“你會願望成真的。”
只盼所有人,都可以願望成真。
荒村(白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