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

喬雲铮重新調整密碼鎖,片刻只聽“咔”的一聲輕響,箱子應聲而開。

兩人同時低頭察看。

箱子裏空蕩蕩的,只裝了一枚金色的鑰匙。

傅藍嶼恍然:“是那家劇院的鑰匙。”

新的任務地點,可以開啓了。

她将鑰匙裝進口袋,走到窗前原本想将窗簾拉好,豈料卻從縫隙裏,窺見了一簇火光,火光邊還立着一道高挑身影。

那是……

她猛地推開了窗戶:“馮小姐?”

的确,銀發女就站在窗外不遠處的空地上,這個角度,除了她的房間和二樓對方的房間,另外兩間房的玩家是看不見的。

“傅小姐。”銀發女轉過身來,朝她舉起手裏的火柴,揚眉一笑,“聽完你那句話,我突然覺得,自己找着的東西,可能是有用的。”

那盒火柴是系統道具,是從小鎮某戶人家的信箱裏找到的。

本來以為是沒用的東西,卻在聽到那句“一切邪惡的事物,都應該在火光裏消失殆盡”後,她決定燒了木偶比利。

這很容易聯想。

傅藍嶼的目光轉向那團火焰,不禁蹙眉:“你把比利燒了?”

“是的。”

“燒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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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發女安靜等待火焰燃盡,剩下的一點用腳踩滅,而後俯下身,從灰燼裏撿起了一張紙條。

那紙條很奇怪,似乎是用特殊材質制成的,表面磨砂,不會被燒壞。

“我反正是沒太看懂。”她走到窗前,把紙條遞給了傅藍嶼,“作為平等交換,提示分享一下,是我的誠意。”

傅藍嶼接過紙條,瞥了一眼。

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仿佛用血寫成,只有一行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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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舊換新。

Six

這一夜,傅藍嶼和喬雲铮算是耗盡了體力和心神, 以致兩人終于睡着之後, 轉天清晨醒得比每天都要晚。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 在老舊的地板上, 落下斑駁光點。

傅藍嶼翻了個身,不慎碰到了受傷的腿,她在半夢半醒間, 突然痛哼一聲。

喬雲铮立刻睜開了眼睛,幾乎是出于本能地擡手護住她。

“怎麽了?”

“沒事兒, 腿疼。”傅藍嶼嘆了口氣, 俯身将膝蓋上的刀傷, 忍着疼又紮緊了一些,“你還好麽?最快今晚, 最遲明晚,我們必須通關,不能再拖了。”

拖得越久,身體的狀态越差,危險系數越高。

“鑰匙找到了, 劇院應該就是最後的任務地點。”

“但我們還有線索提示沒有解開。”傅藍嶼坐在床邊,煩惱地揉着額頭,“我現在無法集中精力思考,我得……”

“吃點東西。”喬雲铮替她說了,“走,我們去餐廳, 補充能量。”

兩人簡單洗漱了一下,來到餐廳時,發現其餘玩家都已經坐在了那裏。

長發男露出的那只眼睛,森然朝兩人投去一瞥,依舊是慣常的陰陽怪氣。

“看二位這狼狽勁兒,昨晚顯然不太輕松?”

他指的當然是肌肉男被殺的事情。

“還可以吧。”論氣勢,傅藍嶼從來不輸,她坐在桌前,神色冷淡地拿了兩片面包,開始往上面抹果醬,“這也就是昨晚沒看見先生你,否則可能順道連你一起解決掉。”

長發男嗤笑一聲:“他蠢就蠢在過度自信,沒叫上我一起,總想着獨占好處,死也活該——不過死在你倆手裏,到底是有點冤。”

“等你也試一試,就知道冤不冤了。”

“試什麽?試你這個瘸子有多能打?”

“不敢說有多能打,總之比你這半個瞎子好一些。”

旁邊吃煮雞胸肉的銀發女,聞言低聲笑了,然後發現長發男在瞪自己,登時挑眉。

“怎麽,還不許人笑笑嗎?”

那位麻花辮姑娘也笑了:“游戲這麽緊張,總得讓人有點發洩情緒的地方——你說對吧?”

她問的是旁邊的花襯衫帥哥。

花襯衫昨天還對她愛答不理的,今天竟格外配合,當即“嗯”了一聲。

“很對。”

傅藍嶼看了他一眼,發現他今早居然真的穿上了麻花辮之前的黑色外套,明明昨天還嫌棄得很,覺得麻花辮的提議很神經病。

外套的拉鏈拉得很緊,遮住了他的花襯衫。

這兩人的關系,什麽時候進展這麽迅速了?

說話間,麻花辮又給花襯衫夾了一片生菜葉,花襯衫淡定地吃掉了,沒有半句抱怨。

他很愛吃甜食,可目前手邊的那盤奶油布丁,一口未動,面包片上也什麽果醬都沒抹。

無論從何種角度來看,都非常反常。

其實不僅是傅藍嶼,包括喬雲铮,以及長發男和銀發女,都在暗中打量他。

傅藍嶼将最後一口牛奶喝光,跟喬雲铮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回了房間。

兩人故技重施,從窗戶翻出去,抄近路前往那座廢棄劇院,想試試鑰匙能否開門。

結果和預計的一樣,鑰匙與鎖孔吻合,但擰不開。

這種重要地點,一般都只在夜晚開啓。

“那我們晚上再來。”

“現在呢?回小樓好像也不太安全。”

喬雲铮笑着看她:“你也覺得花襯衫有問題?”

“不僅是花襯衫,那麻花辮的女生也奇怪,我懷疑昨晚他倆的房間出了什麽事。”

昨晚是混亂的一晚,大家都挺忙的,這倆人沒道理風平浪靜。

“咱倆一直在外面漂着肯定不現實,不如回去探探情況,免得有人暗中搞小動作。”

他與她不出現的話,很難說其他四人會不會互相結盟,一旦銀發女倒戈,二對四的情況就不太樂觀。

在游戲裏,人性才是最難測的東西。

……

誰知兩人剛一回到房間,就聽見客廳裏傳來激烈的怒吼和打鬥聲,不曉得發生了什麽。

傅藍嶼伏在門邊凝神聽了半晌,只覺得外面亂糟糟的,沒聽出什麽重點。

最清晰的一句是長發男在喊。

“我靠!我就說他不是人了吧?!”

她與喬雲铮對視一眼,登時擡手擰開了門鎖。

剩下的四名玩家都聚在客廳,長發男正單手卡着花襯衫的脖子,将對方緊緊抵在牆壁上,而他另一只手裏攥着的剔骨刀,已經插進了對方的心髒。

麻花辮姑娘站在不遠處,神色顯得慌張而憤怒:“你幹什麽?誰說他不是人了?我倆同住一屋,他是不是人我還能不知道?

“你倆同住一屋,你還沒發現他很不對勁嗎?”銀發女漫不經心道,“也不怼你了,也不吃甜食了,還穿上了你的外套。”

“是他主動要穿的,我原本還奇怪,怎麽他對我的态度改觀了這麽多……”

長發男滿臉鄙夷:“都白金局了,怎麽還能遇着你這種狗腦子的花癡?”

“……”

他将剔骨刀拔了出來,見上面幹幹淨淨,一絲血都沒有。

他又猛地撕開了那件黑色外套,果然,外套是用來遮擋身體的,裏面的那件花襯衫癟了一塊,摸上去會發現心髒部位空了一個洞,像是被生生剜了下去。

“瞧瞧!心髒都沒了,這還能是人嗎?”他舉着刀,又接連往對方身上狠狠戳了好幾下,惡聲惡氣地開口,“你們長眼是幹什麽的,沒看見房間桌上那三本書?從上到下的首字母?”

小樓裏的四間卧室,每間桌上都有同樣的三本書,從上到下分別是:《Sng f Sl》(《所羅門之歌》),《I,Cudius》(《我,克勞迪烏斯》),還有一部日本作家川端康成的作品《雪國》。

鑒于最後一本書是中文版本,很容易教人混淆。

其實中文版本的《雪國》,只要視作拼音的首字母,就可以分析出來。

《Sng f Sl》——“S”;

《I,Cudius》——“I”;

《雪國(XueGu)》——“X”。

Six.

這裏為什麽會突然出現關于數字6的提示?

明明本次游戲,共有7位玩家。

……只能說明,其中有一位,不是人。

長發男話音剛落,只見面前的花襯衫小帥哥,那張清清秀秀的臉,驀然間發生了變化。

他的臉龐逐漸變得腫脹堅硬,猶如塗了黃蠟的木雕,一雙眼睛也慢慢撐裂開來,眼角的皮肉綻開,瞪得像銅鈴一樣;

他的嘴角瘋狂上揚,牙齒外露,定格在一個猙獰怪異的笑容。

此刻的他,看起來像極了……木偶比利的翻版。

下一秒,他機械地揮動拳頭,砸向長發男的臉。

長發男擡手接住了這一拳,卻疼得瞬間縮回,惱怒罵了一句。

“操,他真變成木頭了!”

于是接下來,是花襯衫木偶,追着長發男滿屋狂奔的混亂場景,直追得桌椅翻倒,各式裝飾品落地粉碎。

傅藍嶼後退一步,她輕聲與喬雲铮耳語:“以舊換新。”

昨晚的那張紙條,原來是這個意思。

木偶比利被燒掉,舊的木偶消失,瑪麗肖就會制造出一個新的木偶來替代它。

新的木偶是花襯衫。

喬雲铮點點頭:“既然是木偶,普通利器就殺不死了。”

兩人一起看向旁邊的銀發女。

銀發女立即會意,迅速取出了口袋裏那盒火柴。

“你們得幫我按住他。”

“我去!”

麻花辮姑娘顯然是受了不小的刺激,一面含着眼淚,一面還咬牙切齒,頓時跑上前去,配合長發男,一起将花襯衫按倒在地。

傅藍嶼和喬雲铮也去幫忙,五人合力将仍舊掙紮的花襯衫,擡到了屋外空地。

銀發女動作熟練地劃燃一根火柴,丢在了花襯衫身上。

不愧是系統給的道具,火光燃起的一瞬間,火焰就蔓延吞噬了花襯衫的整具身體。

從某種程度上講,他已經死掉了,所以沒有痛覺,只是這麽直挺挺躺在地上,仍保持着先前那個詭異的笑容,在衆人視線裏化為一堆灰燼。

長發男沒好氣啐了一口,轉身進了屋。

麻花辮也紅着眼眶,默默跟了進去。

其餘三人緊随其後,銀發女臨走時,還特意看了一眼餘下的灰燼,确認裏面并沒有新的提示,這才收回目光。

客廳裏,長發男又給自己斟了一杯牛奶,坐在沙發上慢條斯理地喝。

他像是游刃有餘,狀态很輕松。

這也能理解,畢竟在他看來,目前場上剩了三位女孩子,還有一位受傷的喬雲铮,對他而言都不算多大的威脅。

經常有男性玩家,自诩武力值高,從而産生這種潛意識裏的優越感。

殊不知,在回到房間之後,傅藍嶼和喬雲铮,就雙雙從窗戶逃走,離開了這棟二層小樓。

此地不宜久留。

烏雲聚攏,遮蔽陽光,小鎮的天色陰沉,四面霧氣漸濃,幾乎壓得人喘不過氣。

兩人沿着街道邊緣緩步前行,回想起那些差點被忽略的線索提示,只覺心底發涼。

關于“Six”的這一條提示,算是徹底給他們提了醒。

那封信,并非要讓他們做理解,也不需要他們深挖瑪麗肖的生平。

只不過是一段普普通通的,藏頭文罷了。

【她天賦異禀,和那些平凡的表演者都不相同;她聰明高傲,的确,木偶戲的成功使她備受推崇,偶爾還會受到來自愛慕者的贈予,都是格外名貴的禮物。在這文化貧瘠的地方,你應該也能想象,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渴望會讓,邊陲小鎮的人們産生對她的依賴。要是這種情況能長久持續下去就好了但是,當那個小男孩揭穿她木偶戲的秘密之後,心底的怒火便讓她對小鎮居民進行了瘋狂的報複。】

将每一個被标點符號隔開的短句,開頭首字連起來讀,就是……

——她和她的木偶都在你身邊,要當心。

Six,這句話,還有“以舊換新”。

構成了清晰完整的提示。

其實Six,暗示的并非木偶,而是“她”。

多出來的那一位,所謂的“她”,是将玩家制造成木偶的瑪麗肖。

瑪麗肖還在身邊。

“比利是第一個木偶,花襯衫是第二個木偶,現在它們都被燒掉了。”傅藍嶼低聲道,“只要游戲沒有結束,就會有第三個木偶來代替它們。”

這時候,忽然有馬達轟鳴的聲音,從遠處突兀傳來。

兩人同時轉身,見有一輛警車,正在霧氣之中顯現出輪廓。

怪事,整座小鎮除了亨利,連居民都沒有,哪來的警車?

警車在兩人面前停下,從駕駛座下來一位中年男性警察,腰間別着佩槍,語氣非常嚴肅官方。

“入殓師亨利在家中離奇死亡,據監控顯示,當晚只有你們二位進入過他的住宅,作為本案嫌疑人,請随我走一趟,配合調查。”

“……”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那封信,不少小可愛都猜到了,我雙手比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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