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深陷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改了下半部分改了,接不上的倒回去看看哈~

男二的年齡也改了,改成大林夭兩歲

搖滾音樂聲音很大,震得林夭心煩,擡手用遙控器關掉。

陡然的安靜讓這片空間變得死寂。

江嘉屹斜了一眼:“你該詢問我意見。”

林夭慢條斯理把他的手纏上繃帶,“哦,下次。”

“……”

對于她的無賴,江嘉屹十分習慣地保持沉默。

“大腦一片空白的人,怎麽刺激都沒用,這麽吵,只會越聽越煩。”

繃帶打上結,林夭才面無表情擡眼。

對于創作者來說,丢失靈感時的幹滞讓人絕望,就好比整個大腦生鏽了,鑽進了死胡同,左沖右突還是被困在原地。

他說:“總比抽煙好。”

林夭意味不明笑了聲:“我沒靈感的時候不抽煙。”

江嘉屹寡淡地看向她,用眼神詢問。

她緩緩交疊雙腿,漫不經心說:“談戀愛。”

他臉色頓時古怪起來,視線凝在她右臉上,白皙幹淨,唯獨那顆痣晃眼,片刻後他不滿地撤開目光。

“上課了。”林夭起身。

江嘉屹把筆放進洗筆的桶中,看不出情緒地站起來,跟她往外走。

出了走廊,踩在無聲的毯子上,正要進書房,在拐進去的一瞬間林夭下意識從二樓往下掃一眼,看見陳管家領進來兩個男人。

一個女傭走上來,小聲對江嘉屹說:“來做鑒定的。”

似乎明白江嘉屹不喜歡陌生人的突然拜訪,連忙補充:“陳管家本來已經攔着了,是張離帶過來的,就沒……”

江嘉屹冷淡地順着方向往下掃了一眼,倏爾頓住,緩緩眯起眼。

林夭對上樓下的一道視線,定在原地,忽而笑了聲。

還真是巧。

周開祈擡手扶眼鏡框的動作卡在半路,好一陣子沒放下來。

半響,他把手裏的兩幅畫放下,鎮定自若地對林夭笑笑。

林夭打量他。

周開祈不近視,也不戴眼鏡。

今天甚至特意穿了一身成熟穩重的灰色長大衣。

“我去拒絕他!”女傭小聲說。

江嘉屹俯視下方:“等等。”

林夭飛快掃他一眼。

她記得江嘉屹跟不熟的人,根本不說話。

他無聲站在樓梯口,像座冷冰冰的雕塑。

女傭也驚訝地頓在原地,不知道是下去好,還是繼續等着。

林夭緩緩呼出一口涼氣,幹脆把他推到書房裏:“不想見就別見,裏面待着,上課了。”

忽然,一只手扣住門框,江嘉屹站穩了,低着頭從碎發的縫隙中看見他半垂的眼皮,他堅定道:“我去見他。”

林夭皺眉。

他連學者都不見,見周開祈?

林夭只好說:“我跟你下去。”

他人已經越過她,開始下樓梯。

屋內還算暖,盡管外面風很大。

燈光昏暗,江嘉屹坐在沙發一側,跟那兩個男人隔了一段距離,幾乎半隐在陰影中。

林夭靠在他旁邊的沙發邊上,沒坐下。

“我還以為要去勸一個小時,你才會下來。”其中一個男人口吻帶揶揄道。

“下次這樣帶人過來,我會把你丢出去。”江嘉屹毫不遲疑,一點情面都不留。

張離笑得開朗,對于江嘉屹的疏離,毫不介意,“二叔讓我問你近況。”

他二叔是張醫生。

江嘉屹抿直嘴角,眼底陰郁:“如無意外,你可以每天回複你二叔,我心情愉快。”

張離的視線越過江嘉屹,到了林夭身上,片刻後轉移了話題:“看看畫?他是我朋友,周開祈。”

“你好,江先生。”

周開祈下意識地站起身伸出手靠近,他沒想到江嘉屹這麽年輕,眼底壓不下驚訝。

張離吓了一跳,沒想到周開祈這麽直接,連忙過去代替江嘉屹和他握手,他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江夏知一點規矩都沒告訴你?”

周開祈繃緊臉,一言不發。

場面登時尴尬起來。

江嘉屹手一擡,從陳管家手裏接過一雙白色的棉絨手套,幹淨利落地戴上,好像沒感覺到手受了傷。

他的目光始終沒離開放在桌面上的兩幅畫,自然也就沒看周開祈一眼。

周開祈不動聲色跟張離松開手。

林夭站累了,幹脆坐在沙發把手上,交疊着腿似笑非笑看好戲。

對比周開祈和張離的正經嚴肅,林夭顯得吊兒郎當。

“什麽時候懂這些了?”她倚着椅背,微微仰起頭,問。

周開祈把眼鏡摘下來,笑道:“不是我的。”

“那你呢?怎麽在這?”他反問林夭。

說起來,兩人應該算是同階級,按理說,誰也想不到對方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就好像前一天兩個一起撿垃圾的同事,後一天互相看見對方在拉斯維加斯豪賭,荒誕不經。

林夭不鹹不淡:“做家教。”

周開祈默默将她的姿态收入眼底,似有若無地觀察江嘉屹,勉強牽了下嘴角。

江嘉屹從畫中擡頭時,正好看見兩人在講話。

他冷漠地對張離說:“鑒定費原畫的百分之十五。”

氣氛靜了一瞬。

不管鑒定的畫是真是假,都要按真的原畫市價估算,百分之十五已經是十分昂貴了。

這是江嘉屹自己的規矩。

周開祈驚訝道:“江先生,其中一幅是你的。”

江嘉屹往後靠了下,黑暗讓他更加陰沉,渾身上下寫了兩個字:所以?

“你筆下的畫,應該能看得出來,為什麽要這麽高的鑒定費?”

江嘉屹不為所動。

張離時刻注意着江嘉屹的情緒,他沒想過會帶進來這麽個不懂規矩的家夥,萬一惹到江嘉屹,他不知道怎麽跟二叔交代,當即也冷了臉色:“鑒定過程複雜,也不只是一句對還是錯,還有鑒定文件。”

周開祈噎了一下,半響沒吭聲。

他下意識看向林夭,她冷漠地回視他。

“我不會幫你講價。”

他只好無奈道:“行,麻煩江先生了。”

林夭不知道周開祈想要什麽,她感覺江嘉屹肯下來見他,已經很離奇,她之前來的時候,見過多少在門口遞拜帖的人,江嘉屹都沒見。

據她所知,周開祈之前只是一個網紅。

做名畫鑒定,有一套設備,江嘉屹讓張離戴上手套拿起畫,跟他走。

林夭和周開祈跟過去。

她看着江嘉屹用指紋解鎖一扇門,門內裏面十分明亮,四面牆上挂滿了大大小小的畫,有儀器發出滴滴滴的輕響,嚴格控制室內溫度和空氣濕度。

江嘉屹将畫卡在正中間的儀器上,登時發出一陣白光,他娴熟地拽過放大鏡,一寸寸打量。

然後是紅外線掃描,甚至還會用上顯微鏡。

林夭抱着手臂靠門,輕輕歪頭打量室內專注的人,他低着頭,側臉棱角分明,頭發不太乖順地垂在額前。

他對着這些畫的時候,嚴肅得像個老學究,目光漆黑如無盡頭的宇宙,偶爾閃過幾億光年外的光,讓他暫時性地活過來,不再那麽不近人情。

畫被挂在半空,擋住一部分光線。

江嘉屹在明滅之間走動,一如既往的沉默和安靜。

少年的身體長開了,颀長挺拔。

一室克制的清冷。

林夭第一次用看成熟男人的目光看他,靜靜欣賞片刻,指尖微動,她起了拍照的欲/望。

相機不在身邊。

似有若無的癢從指尖到了心裏。

她無奈把戒煙棒塞在嘴邊。

似乎因為林夭的目光太直白,江嘉屹忽然轉過頭,逮住她的目光。

“你看了我十分鐘。”他說。

林夭呼出一口冷氣,若無其事地笑:“你怎麽知道?”

江嘉屹沒吭聲,擡手掰了一下邊上的鏡子,一片锃亮扭向林夭,讓她能看見自己的臉。

她盯着鏡子裏的自己,笑:“難道他們看就可以,我看就要另外收費?”

江嘉屹荒唐地把視線定在她眼底兩秒,爾後無聲收回。

明顯懶得跟她計較。

林夭轉過頭避開,卻對上周開祈意味深長的目光。

林夭:“……”

“對了,有點事想跟你說,”周開祈笑道,“去旁邊談談?”

她靜了片刻,點頭。

林夭熟悉地拐了個彎,去了旁邊的會客室,坐在沙發上後回頭,看見周開祈進來的時候順便把門帶上了。

她緩緩挑眉。

“江嘉屹脾氣挺古怪的。”周開祈一邊靠近,一邊道。

“他對誰都這樣。”林夭吸了口戒煙棒裏的維他命,不太過瘾。

他在林夭旁邊坐下:“他是你學生?”

“不然?”林夭往後靠。

“沒,”他搖搖頭,“前天你哥找我。”

林夭瞬間繃緊臉,冷下來:“然後?你又給了他錢?”

周開祈說:“給了。”

林夭拽下戒煙棒,十分不耐煩:“周開祈,我記得我告訴過你,要是你有錢,你拿去做慈善也好,當街派錢也好,別管我家的破事!”

氣氛陡然僵硬,陷入沉默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夭煩躁地閉了閉眼,“給了多少?”

“我沒想過讓你還。”周開祈聲音低沉。

她冷笑:“什麽意思?”

她往後一靠,半垂眼皮,從縫隙中凝視他,口吻疏冷:“不說?”

“我自願給的。”他十分溫和。

林夭冷冰冰凝了眉,很堅持:“錢。”

周開祈無奈道:“二十萬。”

“艹!”林夭摔掉戒煙棒,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周開祈你是不是有病!”

他低眉笑了笑:“我說了,沒打算讓你還。”

林夭放手,起身就要走,手腕被拽着帶回去,冰涼撫上她脊背,他一把攬住她,在她耳邊低聲道:

“林夭,我們複合吧。”

林夭垂了眼,一把拽開他的衣領,扣子崩開了兩顆,露出他脖子上的斑駁的吻痕。

她似笑非笑:“複合?”

周開祈愣住,松開她慢慢将襯衣的扣子重新扣上。

他沒急着解釋,而是越過林夭看向她的身後。

眼神太奇怪,讓林夭順着他的方向回頭看,江嘉屹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門邊,悄無聲息地靠牆,後腦勺抵着牆面,頭微微擡起,垂眼凝視他們。

說不清楚什麽情緒,只覺他眼底疏離到極致,像在觀看一出讓人煩躁的鬧劇。

游離在外,又深陷其中。

沉默開始升起又降下,誰也沒吭聲。

半響,江嘉屹扭頭出了這個會客室,背影毫無溫度。

張離一無所知地從門外探頭,皺眉:“你怎麽在這,做鑒定得講清楚畫的來源,趕緊過來。”

“林夭……”周開祈聲音低下去。

林夭把自己狠狠摔在沙發裏,面無表情:“還不滾出去?”

周開祈無聲地起身離開。

林夭煩躁地抓了把頭發,腦海裏全是那二十萬。

想了片刻,她拽過挎包,一股腦把東西從包裏倒出來,撿起其中的手機,給一個備注叫林動的人打過去。

嘟嘟嘟——

接通。

她聲音如墜冰窟,劈頭蓋臉砸過去一句話:

“馬上把二十萬給我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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