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情債
緊急避孕藥。
所以江嘉屹一開始是懷疑她被強/奸了。
那麽現在估計懷疑她強/奸別人,然後被打了。
林夭好笑地把藥丢了回去,當作沒看見。
這事不好解釋。
如果他知道不是關于性方面的,大概會刨根問底。
她家的事,江家兩姐弟最好有多遠躲多遠,以前江意禾還小,沒被林動放在眼裏。
如果是現在,林動總有手段查到他們的身份,要是知道他們家有錢,那江家兩姐弟就會成為下一個被纏上的周開祈。
林夭不希望看見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們的人生跟她不一樣,沒必要把他們拉下水。
現在他不追問,她不說。
就這樣挺好,誤會就誤會,也沒什麽區別。
“到了叫我。”
林夭身子往下滑,幹幹脆脆躺在椅子上,蜷縮着身體,兩只腳都擱在江嘉屹大腿上。
閉上眼,毫無負擔地睡下。
江嘉屹瞥她一眼,好一陣子後,才擡手替她把另一只腳的高跟鞋也脫下來。
車子一路行駛,橘黃色的路燈一下下躍過,明明暗暗。
他就撐着車門,抵着額角,側臉凝視睡得毫無知覺的林夭。
鬼使神差地,他碰了碰她的腳,一片冰涼,于是他用外套把她的腳裹緊。
做完之後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要這麽做。
明明咬死她的心都有了。
車子停在學校南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半,司機大叔忘記南門鎖了。
林夭在車子一停的時候就醒了過來,她坐起身穿上鞋子:“沒事,我自己走去西門就行,不遠。”
“校園卡。”
江嘉屹看也不看她,直接把卡遞到她面前。
林夭随手接過,“回去早點睡,別熬夜,熬夜長不高。”
他眼尾壓着煩悶,多了些突如其來的叛逆:“我不缺那兩厘米。”
他的确挺高了,一米八幾,整個人特別修長利落。
林夭笑了聲:“熬夜還禿頭,我看你也不缺那兩根頭發,畢竟好看的人地中海也一樣帥。”
“……”
江嘉屹徹底黑了臉。
林夭逗完小孩子,順手把那個塑料袋也拿上,下車跟司機大叔道謝後才往西門走去。
學校偏僻,風又大,林夭慢吞吞往前走。
離學校不遠不近的地方有條美食街,專門做學生生意,因為學校西門一整晚都不關,所以晚上也很熱鬧。
她原本想去買點東西吃,又覺得累,就作罷,直接往西門走。
還沒走過去,遠遠的看見幾個人或站或蹲守在校門口。
或許是這樣的場景太熟悉,林夭一眼掃過去,立馬轉身。
是林動,還帶着他那幾個豬朋狗友。
不是要錢,就是今晚被她扇了一巴掌不服,來報仇的。
初中時這樣的場景就是她的噩夢,高中到大學安穩了好幾年以為他查不到,誰知道八九個月前跟周開祈逛街撞見他,一切卷土重來。
他挖到了周開祈家的地址,逮着周開祈要錢。
現在又直接找到她大學。
林夭往美食街那邊狂奔!
高跟鞋跑不快,她幹脆脫了拎在手裏,赤腳在冰一樣冷的地面上跑,刺骨又咯腳。
她不敢回頭,總覺得一回頭就會看見林動逐漸靠近的身影。
像鬼,陰魂不散。
不知道跑了多久,林夭終于停下來,倚着電線杆喘氣。
美食街人不少,煙火氣和人聲讓林夭心裏稍微安穩了些,回頭看,沒有林動那些人的身影,她休息了一會才往前走。
這條街有幾家賓館,做學生生意,比較便宜。
她疲憊地一邊走一邊随便看,忽然,腳步停住,視線又倒退回一家小賣部前。
一道颀長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小賣部的玻璃櫃前,低着頭十分嚴肅地打量玻璃櫃裏的煙。
小賣部的燈泡是用電線吊着的,風一吹就晃個不停。
在搖搖晃晃的白光中,他擡起手,懸在半空好一陣子,才點了點玻璃櫃面。
老板的聲音響起:“這個二十五。”
他沒吭聲,直接拿手機掃二維碼。
老板就把黑色盒子的萬寶路一丢,啪一下,砸在玻璃櫃面。
“老板,他未成年。”
一只手直接按住綠色的二維碼。
老板愣了一下。
買的人也一怔。
要不是看見旁邊停着的那輛車,林夭都不敢認。
江嘉屹居然在這買煙。
林夭冷笑:“被你姐知道,她得念叨我五天。”
他沒說話,看着像不知悔改。
“第幾次了?”
林夭斷定他是新手,不然不至于在櫃臺前遲疑這麽久。
司機大叔去找廁所,車裏沒人,江嘉屹靠着車門不鹹不淡答:“第一次。”
萬寶路黑冰。
周開祈抽的那個牌子。
林夭想起來今天早上周開祈在他面前抽煙,還問他要不要的事情:“別被周開祈帶壞了。”
不知道他想到什麽,倏爾擡眼,一片黑沉沉,有那麽點兒嘲諷的意思:“我還以為你不知道他壞。”
林夭挑眉。
他意味不明撇過頭,語調似乎平靜:“那你還跟他在一起?”
“我沒跟他在一起。”林夭随口一說。
他頃刻那視線掃她脖子上的傷,似乎又懂了什麽,沉悶下去。
林夭也不理他腦補了什麽,習慣性回頭看看後面的街,看見亂糟糟跑來幾個人的時候,林夭渾身的血霎時間凍住。
“上車,快走!”
她抿直嘴角去拉車門,把江嘉屹塞進去,誰知道駕駛座沒人,司機大叔去找廁所還沒回來。
她頃刻急出了一頭冷汗,剛才自己被追都沒有這樣的慌亂。
沒辦法,她推着江嘉屹讓他走,她留在這能轉移林動他們的注意力,不會注意到他。
“你往前跑,別回頭,也別管我,就裝不認識……”
林夭還沒說完,手腕猝不及防被一把扣上,一道力拽着她往前跑,她跌了兩步才跟上他的節奏。
江嘉屹帶她往前竄了十幾米才注意到她的腳,毫不遲疑把她撈過來丢在背上,再埋頭狂奔。
林夭都不知道怎麽就上了他的背,好像就一瞬間的事情。
“前面,左拐,千萬別走死胡同!”林夭給他指路。
江嘉屹背着人在街中左沖右突,好幾次險些奔進燒烤攤,被林夭拽了回來。
或許是這美食街人多車多又混亂,他們這樣亂躲一通,竟然也甩掉了那群‘陰魂’。
他腳步慢下來,微喘了氣。
林夭頻頻回頭,這次确定後面真的再沒有動靜了,才松了口氣。
她聽見江嘉屹悶着氣的聲音:“你到底招惹了多少人?”
剛才他就看見幾個男人追過來,她讓他走,他就立馬拽着她一路狂奔,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林夭疲憊地垂下眼,語調淡淡:“還挺多的。”
他的背似乎一瞬間繃緊,“為什麽追着你?”
沒辦法回答的問題。
“錢債還是情債?”江嘉屹聲音冷冰冰的,“欠多少錢,我……和江意禾可以替你還。”
無底洞。
林夭暗想。
這輩子除非她死了,或者林動死了,又或者他們躺在醫院的母親死了,她可以遠走高飛,否則這樣的事情會一直出現。
“你們管不了。”林夭摸摸他的頭頂。
他的頭發很軟很黑,和她的手指膚色分明。
他們好好過自己的人生就行了。
江嘉屹腳步一頓,手一松把她丢到地上,眉眼壓着火氣:“情債?”
林夭站穩後笑了笑,沒回答。
這時候一個提着一袋子燒烤的圓臉女孩子不太确定地回了兩次頭,确定是林夭之後才敢走過來:“林夭?”
林夭飛快擡眼看過去,她的室友,那個圓臉姑娘。
“你男朋友?”圓臉室友目光隐晦地打量江嘉屹。
她看見林夭光着腿,鞋子卻在江嘉屹手裏,兩個人氣場也怪怪的,就知道吵架了,所以說話也小心翼翼。
“弟弟。”林夭随口道。
圓臉室友“噢”了一聲,忽然想起什麽:“我們系那個系草給我們宿舍每個人送了一條手鏈。”
林夭不太在意地點點頭。
“他是因為你才給我們送的。”圓臉室友不太好意思地撓撓頭發。
她們這幾年,因為是林夭室友的關系,收到過許多禮物,雖然名義上是送給她們的,但心裏都清楚,只是幌子而已,就是想和她們打好關系接近林夭。
林夭和江嘉屹同時看向她。
一個挑眉,一個抿嘴。
林夭若有所思:“你們收下了?”
圓臉姑娘有點怕林夭不高興:“收了……”
江嘉屹克制着怒火,悶聲不吭。
“他說了什麽?”林夭無奈地靠着身後的牆,四周都是燒烤的味道,煙霧升起再擴散。
“想請你吃頓飯。”圓臉室友小聲道。
江嘉屹低低冷笑了一聲,撇開臉。
林夭斜他一眼,點頭:“知道了。”
“你答應了?”
“看時間。”
“我們會跟你一起去的,如果你不喜歡,我們馬上過去攔着他。”
林夭笑了:“別這麽緊張,一頓飯而已。”
合則來,不合則散。
“那……你們聊,我先回宿舍了,她們等着我的外賣。”圓臉高高興興地跟林夭告別。
圓臉室友一走,江嘉屹立刻扭頭就走。
林夭赤腳站在原地,看着他一聲不吭往前,似乎沒有回頭的打算。
地面太冷,像踩在冰面上,林夭忍不住提起一只腳,屈着抵在牆上。
十分鐘後,那個埋頭往前走的人頓住,又不甘心地折了回來。
“你不能喊我一聲?”
幾個字從江嘉屹的牙縫裏擠出來,生硬冷漠。
“反正你也會回來,懶得喊了,嗓子啞。”林夭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挺無賴的。
他嘴唇抿出一線煩躁,站了許久,似乎在跟她對峙,可最終還是把她重新背了起來。
江嘉屹背着她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聲音似乎與煙霧一起升起再飄散——
“你能不能改改?”
“改什麽?”
他悶悶咬牙:“安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