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少女靜靜的聽他說完,不由苦笑道:“原來同是天涯傷心人。”

顧忌輕輕卻又無奈的說道:“是啊!何必相識呢?”

少女搖頭道:“怪不得那晚我剛到洞庭湖吹簫的時候,你會以琴音相慰。”

顧忌回憶道:“實是你的簫音似曾相識,讓我想起了自己。”

少女憂郁的笑道:“我還記得将你錯認成了大哥。”

顧忌想起那日的情形,也嘆道:“第一次有人喚我大哥,我心裏還真是又驚又喜。”

少女不由淡淡笑道:“你若是喜歡,我們大可結拜為兄妹。”

顧忌猶豫了一會兒,才道:“結拜倒不必,你若喜歡,可以叫我顧大哥。”

“我一直喚你先生,還未請教過你的大名。”少女含了一絲笑意道。

顧忌頓了頓道:“我姓顧,單名一個字,忌。”

少女道:“我的真名不便透露,不過別名可以告訴你,姓陸,名瑗兒。”解下一直佩戴在身上的一枚白玉蟬,溫淡的笑道:“這是我的信物,你佩在身上,将來或有憑此相見的一天。”

顧忌依言收下,不由問道:“難道你不日就要離開?”

陸瑗兒若有所思道:“我要辦的事已有六七成了,若是順利,便在這待不到秋天了。”

顧忌舉杯:“既然這樣,那我先祝你一切順利。”

陸瑗兒笑笑道:“有件事還要勞煩你。”

顧忌道:“樂意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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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瑗兒噙着笑:“九月十五是我大哥的生辰,你若是閑暇時,幫我在那天吹一曲簫曲給他聽,他最喜歡洞庭湖,平生願望便是能在湖上吹簫,可惜一直未能如願。”

顧忌很是鄭重的應道:“只要我還在洞庭湖一年,我便替你一年。”

陸瑗兒也鄭重的謝道:“如此便有勞了。”

兩人便舉杯,一齊飲盡杯中酒,顧忌告退出去了。陸瑗兒自己坐了良久,講壺裏僅剩的酒倒了半杯,剛一飲而盡,便有一陣腳步聲傳來。

“你怎麽又回來了?”陸瑗兒以為是顧忌去而複返,便淡淡問道。

腳步聲在紗簾外停住,陸瑗兒覺得有些不對,向後看去,只見紗簾外一個模糊的藍色身影,陸瑗兒的右手有些抖,語氣平和的問道:“誰在外面?”

話剛落下,紗簾一動,臉上有些慚色的張明葦走了進來,陸瑗兒的臉上掠過一抹複雜,不由問道:“你怎麽來了?”

張明葦細細看了她一眼,臉上的慚色變為了放心,不自然的說道:“路過這裏,看你好些了嗎?”

陸瑗兒不由認真的打量了他一眼,他身上穿着一件藍綢長袍,已經有了褶皺,頭上戴着碧玉冠,臉上卻顯得風塵仆仆,陸瑗兒心中有些微動,面上淡然道:“我已好多了。”

張明葦臉色微暗剛要說什麽,忽然看見她的素衣裝束,皺眉問道:“這是怎麽了?”

陸瑗兒搖頭道:“沒什麽,我心裏不舒服罷了。”

張明葦見她不說,也不好再問下去,換了話題道:“你這次在外獨自一人過年,還好吧?”

陸瑗兒淡淡的,憂郁的笑道:“又不是第一次了,已經習慣了。”

張明葦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道:“這次南下,時間充裕,若是你肯收留,我想在這裏過了端午節再走。”

陸瑗兒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臉上有一絲晦暗破繭而出,神色從未有過的陰郁,在張明葦察覺到并流露出詫異的目光時,她才換了一副淡淡的模樣,有些艱難的說道:“不要跟我提那個節日,你若是覺得這裏住的舒服,留到七夕也可以。”

張明葦愣了下,才醒悟過來她說的是端午,心下有些困惑,臉上的欣喜也減了不少,溫淡得笑道:“既然這樣,那我不妨礙你休息了。”

陸瑗兒的眼裏雖有些冷意,但臉上卻浮起了笑意:“你不必如此客氣,看在二哥的面上,我也該多盡地主之誼。”

張明葦有些不自在的偏過頭,維持着溫淡得語氣:“打擾你這麽久,我也該去歇息了。”

陸瑗兒起身送他:“含貞齋那裏依舊空着,我找人給你領路。”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月臺,陸瑗兒尋了一個小丫鬟跟着他,目送他去了,臉色方暗下來。

慢慢走至住處,敏心迎了上來,小心道:“姑娘。”

陸瑗兒神色極差:“和往年一樣,你該怎麽做還是怎麽做。晚飯仍舊免了,今日我要早些歇息,含貞齋那裏你多留意些。”

敏心小心的應了,按往年的規矩祭拜了,晚間又關照廚房做了一桌精致飯菜給含貞齋送去,便盼着第二日早些到來。

第二日早起時,陸瑗兒的臉色果然好了些,換下素衣,擇了一件銀絲繡花綠地衣,選了銀鳳镂花長簪,敏心雖松了口氣,但心卻放不下來,試着問了一句:“張公子的接風宴設在哪日?若是明日,恐有些失禮了。”

陸瑗兒會意,看了她一眼,略微挑起一側眉頭,含笑道:“你倒有心,那便今日吧!”

敏心侍候她用了早飯,便被留下來料理午宴。

走在去芙蓉榭的路上,陸瑗兒看了一眼跟在她身邊的丫鬟荷心,輕描淡寫地吩咐了一句:“午宴前,你換一身新衣去含貞齋附近的海棠塢折幾枝海棠回來。”

待荷心應下,陸瑗兒走了幾步,又停下,帶了一種複雜的神色緩緩道:“玉蘭軒的玉蘭這幾日不知開了沒有,你折了海棠,順帶去瞧瞧吧!”

荷心仍舊平淡的應下,待上午的課完畢,送了陸瑗兒回住處,便換了身新衣,戴了幾件首飾,先往海棠塢而去。随便折了幾枝海棠,往回返時便碰見了迎面走來的張明葦。

正前去赴宴的張明葦不期然遇見一個美貌的丫鬟,細巧身材,身着淺粉挑繡銀紅花朵錦緞衣,雪膚花貌,頭上插着一支珍珠簪,手上拿着幾枝開得正好的海棠,袖口處半掩着只玲珑嵌珠手钏,柔婉多姿的向他行了禮。

少女烏發半挽,簪上的珍珠發着圓潤的光,粉頸低垂,一股細細的幽芬傳到鼻邊,停了數息,張明葦才移開目光,含了縷微笑離開。

荷心又走了段路,便踏上一條白石小徑向着玉蘭軒而去。未至軒內,便見一枝玉蘭探出軒外,枝上點綴着幾朵半開的玉蘭花。

荷心放重腳步,叩門道:“顧先生在嗎?”

裏面有溫潤的聲音答道:“進來吧!”

推門進入軒內,只見顧忌坐在一株玉蘭樹下的石矶上,左手執着一卷詩集,正讀得入神,見她進來識得是陸瑗兒的貼身侍女,便微微點頭又埋首書中。

荷心也不多說,摘了幾朵才開的玉蘭,便輕輕的放慢腳步出了玉蘭軒,向舉行午宴的蘭雪堂而去。尋了只碧玉六方花觚,将海棠□□去,放到堂中的角落,剛走出房間,便見陸瑗兒和張明葦并排往這裏走了過來。

陸瑗兒已換了身古雅的墨綠色銀線繡蘭葉緞衣,頭上垂着金鑲珠寶珊瑚玉蝴蝶簪,耳上垂着對紅珊瑚墜子,沉綠中帶着點喜色。她身側的張明葦着一件寶藍色團花紋錦衣,頭上戴着銀鍍金嵌綠松石的束發冠,矜貴中帶着低調。

兩人一左一右緩緩行來,張明葦先一步看見了荷心,便含了縷笑意:“你這個丫鬟倒生得水靈,也會打扮。”

陸瑗兒眼底閃過複雜的情緒,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不高興,淡淡嗯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十五章

午宴結束後,陸瑗兒并未回房,而是去了月臺。

站在月臺上,她從上面往下看,碧莊的景致是秀麗的,布置是精致的,可是抛去這些,它事實上就是一個牢籠,牢牢的籠住了自己,不得自由,永不會有自由可言。

或者說,它還不及一個牢籠,它就是一個陷阱,一個二哥給她設的陷阱。

陸瑗兒低低嘆息了一聲,而她終其一生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有春花的芳香從月臺下傳到她的鼻邊,卻讓她感到一絲悵惘。

陸瑗兒靜靜地站在月臺上,敏心不敢打擾她,悄悄奉了一杯熱茶給她,又悄悄地下去了。她有些明白陸瑗兒此時的心情。

春風吹起月臺的紗簾,空中飄着一股茶香,陸瑗兒卻連頭都沒有回,她看見了從那邊走來的一個身影,一個高瘦的身影。

陸瑗兒臉上浮現出一絲複雜的神情,她淡淡的看着這個走到湖邊的人。

那人輕輕折了枝柳條,忽然擡頭看向陸瑗兒的方向。

陸瑗兒與顧忌相互投來的視線便膠在了一起。

兩人都愣住了。陸瑗兒第一個低下了頭,等她微微擡頭再往下看時,顧忌已經沿着原路向自己的住處走去。

陸瑗兒輕輕咬了咬唇,她不常做這個動作,近幾年她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情緒,不想讓人從她的臉上猜出一點她的情緒。可是今天,她忘了這個習慣,她咬着唇看向顧忌的背影,以為他會再回頭看自己一眼,但是沒有,顧忌始終都沒有回頭。

陸瑗兒發出幾不可聞的一聲嘆息,這聲嘆息很快就同顧忌的背影一樣消失的無蹤。走下月臺,陸瑗兒吩咐敏心:“今晚我要在水軒賞月,你記得準備一下。”

月上中天,陸瑗兒還逗留在水軒中。

敏心不敢勸,陸瑗兒的臉上有一絲決絕,她有些猜到陸瑗兒在等什麽人。

淡淡的月光照在水軒上,陸瑗兒身着蒼綠色衣裙,身上也沒有佩戴什麽首飾,樸素的就像一個侍女。

波光粼粼,陸瑗兒立在水軒的美人靠上,目光沉靜,表情平靜。

輕輕的腳步聲傳來時,陸瑗兒的目光一下子亮了起來,她慢慢轉身,轉身的瞬間,一個溫雅的聲音響了起來:“這麽晚了,你怎麽在這?”

陸瑗兒表情一滞,轉身的動作變得極緩,但是再慢也有轉過來的時候。

張明葦含笑看着她,上前走了一步,吩咐丫鬟們:“你們下去吧!”

敏心不由看了陸瑗兒一眼,卻沒有在陸瑗兒臉上看出任何表情,便帶着小丫鬟們下去了。

張明葦定定看着陸瑗兒的妝束,似笑非笑:“怎麽做這副打扮?”

陸瑗兒不看他,目光落在軒外的水面上:“有何不好?”

張明葦仔細的看了她一眼,眉毛微皺,他十分不喜歡陸瑗兒此時的心不在焉,像是在敷衍他。

“你在想什麽?”張明葦欺近她,突然去拉她的衣袖,将她的右手緊緊地握在自己手中。

陸瑗兒沒有躲,她甚至回頭笑了笑,輕輕道:“沒想什麽。”

張明葦将她拉進自己懷中,喃喃道:“朱婵媛,你願意我做你的驸馬嗎?”

她費盡心機,所求的不就是這個結果嗎?可為什麽,當張明葦親口應許她後,她竟然會感到絕望,一種發自內心的絕望。

張明葦身上淡淡的熏香不斷地飄到她的鼻邊,幾乎有些難以忍受。她閉上眼睛,這就是她的一生,做着自己不願做的事,聞着自己不喜歡的香料,将來也要嫁給自己不愛的人。

陸瑗兒輕輕動了動,張明葦微微松開了她,卻不願放開她的手,溫和的笑道:“婵媛肯陪我再坐一會兒嗎?”

“好。”陸瑗兒半響才吐出這一個字。

張明葦如願以償的笑了,将她的手握得更緊。

月光下,微風送來陣陣芳香,陸瑗兒卻從中聞到了一絲苦澀之意。

那晚,陸瑗兒睡得極晚,醒的卻很早。

到達芙蓉榭時,比平常早了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後,一陣熟悉的腳步聲走到了紗簾對面。

“先生早!”陸瑗兒起身,聲音比平時多了一絲顫抖。

顧忌的聲音卻和從前一樣:“姑娘請坐!”

随後便是衣裙發出細微的動靜,好半天,在座的兩人都沒有開口說什麽。

還是陸瑗兒輕輕撥動了一下琴弦,輕輕說了一句:“先生能再彈一遍《天風環佩》嗎?我覺得自己還是有些地方不大清楚。”

顧忌沒有回答,但是也沒有拒絕,很快清泠泠的琴聲就響了起來。

琴音清雅細幽,婉轉流暢,陸瑗兒認真的聽着,但是一直到最後一個音落下,她也沒有聽到自己想聽到的哪怕只有一絲情緒。

沉默半響,那邊傳來顧忌清朗的聲音:“在下......有些不适,今日的課就到這裏吧!”

啪的一聲,是古琴被人推翻的聲音,顧忌的腳步微微一頓,但還是邁步走了出去。

一直走到再也看不見芙蓉榭的地方,顧忌才深深吸了口氣,将內心深處有些要萌芽的東西狠狠地按了回去。

他只是一介平民書生,而她卻是高高在上的郡主。

兩人之間絕無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十六章

天氣漸暖,陸瑗兒身着一身淡綠色夾衣夾裙,坐在芙蓉榭前的琴幾上,雙手撥弄着琴弦,一曲《天風環佩》叮叮咚咚的響了起來。

琴音婉暢和順,又帶着彈奏者的一絲愁緒,一點點地浸入顧忌的耳中。

一曲罷,陸瑗兒微微擡頭,像要透過眼前的紗簾看進顧忌的眼中。

“先生覺得如何?”陸瑗兒低低問道,清冷的聲音中隐着一絲迫切。

顧忌沉默良久,沉默到陸瑗兒認為他不會再開口了,雙手靜靜地垂在琴弦上一動不動,猶如一對被折斷翅膀的白蝴蝶,定定地停在一處。

“彈得很好。”顧忌終于開口道:“若是能夠......”他沒有再說下去。

陸瑗兒難得挑眉問道:“能夠什麽?”

顧忌沉沉道:“若是能夠隐去你的哀愁就更好了。”

陸媛靜靜道:“先生的教誨我記在心裏了,但是這首曲子對我有特殊的含義,這樣彈未嘗沒有好處。”

顧忌不說話了。

陸媛看着面前的古琴,低低道:“先生再教我一首曲子吧!”

顧忌臉色微滞,好半天他才開口:“對不住,我不能在貴莊多盤留了。”

隔着紗簾,兩人沉默着,相對無言。

這種無言的沉默仿佛滲進了眼前的紗簾中,它一動不動,就連外面的微風也沒有能夠吹起它。

春日的陽光溫淡柔和,輕輕的灑在兩人身上,暖融融的陽光籠罩着兩人,就像一張網當頭罩下,牢牢套住了兩人。

顧忌還在努力掙紮,掙紮着不讓自己陷得更深。

陸瑗兒卻已放任不理,任由這張網越織越緊,到最後完全束縛住了自己,一顆心也跟着被網織成了密密的束縛,不斷收緊,不斷緊收。

“真的不能再留下來嗎?”陸瑗兒打破了沉默,輕輕開口問道。

顧忌低沉堅定的拒絕了:“不能。”

他深知兩人身份相差太多,之間不僅隔着洞庭湖那麽遠,遠的讓人絕望。

陸瑗兒輕輕擡起右手,輕輕撥了一下琴弦,輕輕說了一句:“你們退下。”

敏心帶着所有的丫鬟俱都退了出去。

房門被帶上時,輕風吹來,紗簾終于輕輕動了動。

陸瑗兒緩慢起身,從琴幾旁站起,緩緩走到紗簾前站定。

盡管是那麽薄薄的一層,但還是成功遮住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到顧忌的身影。

陸瑗兒只要輕輕一撥,紗簾就會被分開,但是她沒有那麽做,她只是緊緊地抓着紗簾的一角,用力的向下扯,向下扯。

顧忌從始至終都沒有動,他看着陸瑗兒在做無用功,也只能看着。

陸瑗兒用盡力氣也沒有成功扯下紗簾,她無力的跪坐了下來。

淡綠色的長裙委在地上,就像是開出了一朵綠色的花,但也像一滴綠淚墜在地上,綠的傷心欲絕,綠的讓人絕望。

顧忌終于動了,他也輕輕走到紗簾前,陽光從外照射進來,他高瘦的身影被投到紗簾上,看上去蕭瑟,灰心。

他伸出青白的右手,五指輕輕一撥,那滴綠淚一下子落到了他的眼前。

陸瑗兒沒有哭,她只是委在地上,靜靜地看着什麽。

顧忌走到她面前,什麽也沒有做,只是靜靜地站立。

“敏心,你們姑娘呢?”房門外,傳來一道溫雅的聲音。

陸瑗兒微微擡頭,她從沒有像今日這樣如此痛恨這個聲音。

陸瑗兒無聲的站起來,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門。

顧忌靜靜地站在當地,看着陸瑗兒就那麽消失在了他面前。

走出芙蓉榭,陸瑗兒微微眯眼,似是被房外耀眼的陽光刺了一下。

“你今日上課的時間好像比平日多了一些。”張明葦站在廊下,笑着說道:“夏天快到了,我姑母命人送了些上好的宮扇,我揀了幾只好的已經送到了吟碧院。”

宮扇,宮扇,陸瑗兒的臉色極淡,說不上高興,但也不是憂傷。她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然後淡淡的說了句:“多謝!”

張明葦溫和的笑道:“我們馬上就是......”他笑笑,“你又何必與我客氣?”

陸瑗兒的臉上一絲情緒也沒有了,她擡頭望了望藍天,那麽遼闊高遠,幾絲雲彩飄飄蕩蕩,那麽自由自在。

而她呢,卻要馬上投入到另一只更為華麗卻更看不清未來的鳥籠。

她如了所有人的願,她的二哥,眼前的張明葦,宮裏的太後,可獨獨沒有如她的願。盡管這願望如此簡單,簡單得還沒有許願,便已經破滅了。

陸瑗兒想扭頭再看一眼,卻發現自己無論再怎麽用力都無法使自己轉過去,她的脖子僵硬到極致,也冷硬到極致。

這輩子,她還是走到了愛而不得的這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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