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聽許嵩的《毀人不倦》:
初夏的雨點落得太敷衍
習慣了随随便便
被放任的夜 被放任的茍且
都怪它慫恿了拉鏈
初夏的雨點落得太敷衍
習慣了不辭而別
激情已退卻
她也不再嗚咽
體諒了愛情的膚淺
詭異的音樂,詭異的歌詞,聽到痛哭失聲。
身體上的傷好了,心上卻烙下永遠都無法愈合的傷疤,右手手腕上留下了一個猙獰醜陋的疤痕,因為是瓷器碎片割傷的,愈合之後比刀傷更加凹凸不平一些,我買了一只有漂亮花紋的銀镯子遮住傷疤。
我花了400元在學校旁邊的小區裏租了一間小公寓,蕭北曾電話要請我去蘇州旅行被我婉言謝絕了,我也沒告訴他我提前到了河南,我需要一段時間來療傷,這段時間裏我就是某種見不得光的生物,也接觸不得蕭北溫暖的陽光氣息。
我找了一家甜品店打工,盡管每天做足十個小時工資也低的可憐,但是有極其風情萬種的老板娘和帥氣逼人的同事可以垂涎,日子也不是那麽難以打發。
甜品店離學校很近,以前也有學校裏的女生過來打工,但是暑假回家去了,老板娘覺得兩個人忙不過來,正好提前過來的我趕上這份尚算清閑的工作。
老板娘姓季,叫季韻琪,二十七八歲的年紀,留着妩媚的長卷發,妝容精致,睫毛小扇子一樣忽閃忽閃的,會勾着我的下巴讓我叫她姐姐。帥哥服務生是老板娘的弟弟,叫季書航,和我同一所學校的計算機系大二學長,得知他的專業時我驚訝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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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計算機的男生不都應該戴厚厚的眼鏡,胡子拉碴再頂上一頭亂蓬蓬的頭發嗎,而且是死宅死宅的那種......”
“死丫頭,哥哥我是計算機系裏面的奇跡,系草你懂不懂。”
傲嬌的年輕男子的确有一張漂亮臉蛋,但是性格卻讓人不敢恭維。
店裏還有一個點心師傅,是一位姓李的中年阿姨,笑容親和,我經常跟着她學習烘焙點心,但是總會把蛋撻烤焦,把蛋糕烤爆,我跟韻琪姐學做各種飲料,但總是搞錯了配方,所以常常被季書航揪着耳朵吼。
“你笨死了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痛痛痛,韻琪姐救命啊!”
盡管生活不缺少色彩,但是我還是會時常摩挲着手上的镯子發呆,我用一條疤痕和幾百毫升的血液換來了現在的平靜生活,也親手扼殺了我心裏那個青澀的少年,真的只是,錯過了就真的錯過了,無可挽回。
等到開學的時候我已經可以做出漂亮美味的小店心和色彩豔麗的飲品了,父親打了學費和生活費過來,數目不少,扣去學費書費住宿費還有很大一筆錢,父親只是淡淡交代我女孩子是到打扮的年紀了。
父親很少關心我的生活,我初二那年他帶我出去吃飯,席間有人問起我的學習情況,父親很疑惑的回頭問我,安安,你上幾年級了?
我不想辭去甜品店的工作,韻琪姐答應我沒課的時候可以過來幫忙,工資按小時計算,一個小時四個大洋。
工資一再縮水,我欲哭無淚,但是兼職麽,也不求能給多少工資。
我很感謝韻琪姐留下我,我不缺錢,我缺的只是一個熱鬧的場所。
心太冷,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幾乎崩潰。
開學的前幾天我去醫院檢查了一下身體,韻琪姐發個我的工資瞬間少了一半,我患上了神經性頭疼,維生素大把大把的吃下去也沒有效果,時常要靠止疼片才能撐過一天的工作。去學校報到的那天早上我吞了兩枚止疼片以防萬一,大包小包的挂了一身,我退掉了租住的小公寓,把陸陸續續在這邊買的東西收拾一下,居然一個中號皮箱都裝不下,又裝了一個雙肩包和兩個大袋子。
新生報到是從早上九點到下午五點,我來的早,又是報道的第一天,一路暢通無阻,報名注冊分宿舍,有熱心的學長幫我拎着箱子送去宿舍。
“許小師妹什麽專業啊?”
“中文系漢語言文學。”
“小師妹你的氣質就很像中文系的嘛,滿身都是書卷氣。”
“其實,我是被調劑進中文系的......”
我報的是法學院,由于成績太低被調劑到文學系,按說中文系也是比較熱門的院系,卻不知道我是被怎麽調劑進來的。
“啊哈,中文系也很好嘛,小師妹普通話這麽好,北京人?”
我搖頭,報了城市名,那個臉上冒着青春痘的師兄搖頭表示沒聽過,我解釋:“在北京南邊,從北京六裏橋坐車到我家大概需要一個小時。”
“天子腳下啊,為什不幹脆去北京上學啊,來這麽個山高皇帝遠的地方。”
“我不是很喜歡北京,那個城市太紛亂複雜,讓我覺得不安,而且我在北京的公交上丢過手機......”
“小師妹可真風趣......”
他的手機忽然響起,他對我打了個手勢就去旁邊接電話,語氣遠沒有剛才和我說話的時候溫和:
——幹嘛?我正在送小學妹去宿舍呢!
——研究生怎麽了,研究生就不能過來關愛小師妹了?勾搭師妹要從大一做起,我今天遇見一個特別可愛的小師妹,一看就是乖孩子。
——什麽,出去吃飯?不行不行,我還準備帶小師妹逛校園呢!
我在旁邊聽的一臉尴尬,很想提醒一下那位聊得激情澎湃的師兄小聲一點,但是還未來得及開口青春痘痘師兄已經切斷了通話,對我笑的一臉陽光明媚:“小師妹,我們走吧。”
我顫巍巍回答:“好。”
先在宿舍樓下擺攤買生活用品的師兄師姐處買了防潮墊和海綿墊,聽從師兄的建議買了一個插線板、兩把小鎖、一個暖壺和兩個塑料盆,又到宿管處領了鑰匙和床單被罩,報道期間,男生是可以自由出入女生宿舍的,我的宿舍在五層,爬上去的時候我已經累到半死了,看着旁邊挂了滿身東西的師兄,我忽覺欣慰。
我是第一個到宿舍的,選了靠窗子的一張床,宿舍是四人間,上床下桌,青春痘師兄很麻利地抽了紙巾把桌子和床板擦幹淨。
“小師妹,把墊子遞給我。”
師兄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哦,好。”
我有些遲鈍的把東西遞過去,他三下五除二就把床鋪收拾妥當,我怔愣着完全反應不過來。
“小師妹你趕緊收拾收拾,師兄帶你去逛校園。”
“好......”
太過熱情的師兄讓我招架不住,好歹把東西塞進櫃子就被扯下了樓。
在學校大概轉了一下,我的頭開始隐隐作痛,擡眼看了看頭頂的大太陽,這樣的天氣對于我來說是相當致命的,那種傳說中見光死的生物我當之無愧。所以在蘇姓師兄提議去逸夫樓看看的時候我果斷拒絕。
“師兄,咱們去吃飯吧,我請客!”
“唉?師妹你餓了嗎,是我疏忽,我請小師妹吃飯才對。”
我在心裏咆哮,只要不逛校園怎樣都好!
哦,對,這位師兄叫蘇合,法學院研究生一枚,秉着泡師妹從大一做起,湊到大二的迎新隊伍中物色順眼的小師妹。
那是我第一次見蘇合,那時候他還如少年人一樣跳脫,臉上的青春痘都神采飛揚,與後來的成熟穩重差別甚大。
我們選了學校旁邊的一家小店,我記得以前和蕭北來過這裏,衛生很好,菜做的也不錯,不過那時候我身邊做的可是蕭北,滿心滿眼全是他,完全沒有吃飯的心思。
“小師妹想吃什麽?”
蘇合把菜單遞給我,我有些發怵,點菜又是我人生的另一大難題,抱着菜單半天也做不出選擇。
“師兄,還是你來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啊,小師妹你吃不吃辣?”
“吃的,沒問......”題字還沒說出口,身後就傳來男子清雅的嗓音。
“你能吃辣?胃病好了?”
微帶磁性的男中音,其實并沒有多麽悅耳動聽,但是炸響在我北邊卻宛如天籁。
“蕭北哥哥!”
我騰的站起來,果然,身後的人是蕭北,笑容幹淨溫暖,像陽光一樣。他身後還站着幾個年齡相仿的青年男子,大概是他的同學,一臉驚詫地看着我。
“小丫頭來了也不說一聲。”
蕭北愉快地過來擁抱我,濃烈的陽剛男性氣息撲面而來,我忍不住瑟縮了一下,眼前一陣發黑,胸口泛起惡心的感覺。
“怎麽了?”
蕭北察覺出我的不對勁,低頭看我,我估計我現在的臉色一定非常難看,但是強打着笑容說:“沒事。”
怎麽會沒事!該死的沐辰留下的後遺症,不能和男性有肢體接觸,不能見血,連聽到瓷器碎裂的聲音都會聯想到不好的事情。
只是沒想到連蕭北都要算在其中,我以為他是神,什麽都可以救贖。
“啊。原來小師妹認識蕭北啊,完了完了......”那邊蘇合發出一聲慘叫,我們集體轉頭看他,他正痛心疾首地捂着臉,“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乖巧的小師妹,怎麽又被蕭北捷足先登了啊!”
蕭北吼他:“蘇合你閉嘴,小安是我妹妹,你今天說的可愛小師妹就是小安?我警告你不許打我妹妹注意哦!”
然後他介紹了身後的同學,都是同一系的研究生,法學院的師兄們果然都是內外兼修型的,帥氣而且風度翩翩,我站在蕭北身後對着那群男生甜甜的叫師兄,卻小心地和他們保持距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