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蕭北帶我去看電影,學校的放映廳,他百無聊賴的玩手機,我在旁邊淚流滿面。他揶揄,小安,以前沒見你這麽感性。
我無視他,依舊一抽一抽的哭。
離開的時候遇到他的同學,我走在他旁邊用面巾紙沒完沒了的擦眼淚,他買了草莓味的可愛多哄我,他同學十分驚訝地看看我再看看蕭北,調侃:“蕭北,你從哪兒騙的小妹妹,不怕宋校花和你翻臉啊。”
蕭北笑:“這是我妹妹,以姍才不會計較。”
那是我第一次聽到宋以姍的名字,在蕭北同學的口中,難掩的豔羨。
然後第二天我就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校花小姐,經管系大四的學姐,和我們并不在同一個校區,我清楚的記得那是一個陰雨纏綿的天氣,她穿一條鵝黃色的雪紡裙子,四周都是蒙蒙的水鄉色,唯那一抹鵝黃,幾乎耀亮天地,也幾乎,刺痛了我的雙眸。
她真的是一個極美的女子,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子都美麗,她好像有一點混血,凹陷的眼窩裏是一雙深褐色的眼睛,睫毛刷的很長,畫着精致的眼線,淺蜜色的肌膚,還有一頭中波浪卷發,她很瘦,身材卻相當有料,胸脯飽滿,腰肢纖細,細細看來好像只手可握,足踝纖纖,踩着一雙近十公分的高跟鞋。
我在蕭北的空間上見過這個女子的照片,背景是學校的教學樓,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宛若天成,只是沒想到她本人比照片上更美麗。
我低頭看看自己幾乎扁平的胸部,白襯衫和洗的發白的牛仔褲,前幾天剛把頭發剪短至耳際,我忽然覺得自己完全沒有一點女性特征。
聽說蕭北苦戀宋以姍許久,最近才抱得美人歸,這樣的美人,難怪蕭北都會癡迷。
那時候只是以為蕭北被美色所迷惑,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并不是蕭北追求的宋以姍,是校花小姐跟在蕭北身後好幾年才終于換來的男子的回眸一瞥。
那天我們沒有一起待多長時間,蕭北總是在找話題,宋以姍也很配合,但是話題跨度實在太大,要麽是我和蕭北在一個勁地交談,宋以姍插不上嘴;要麽就是蕭北和宋以姍讨論問題,我卻不知所雲。我和宋以姍實在無話可說,盡管她的美麗男女通吃,直到後來宋以姍出國,我和她說過的話加起來都不超過十句。
“蕭北哥哥,你愛以姍姐嗎?”
我這樣詢問,故作的天真爛漫。
“傻丫頭,哪有什麽愛不愛的,合适就好。”
蕭北摸摸我的頭,眼睛裏有難掩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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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我居然奇跡地挺過了軍訓,七天下來被整整曬黑一圈,但是我卻很高興,對着鏡子左照照右照照,發現原本慘白的膚色健康了很多,蕭北卻覺得慘不忍睹,給我買了一堆美白的化妝品。
接着便是迎新晚會,有才藝的報節目,沒才藝的抱上零食拖家帶口地前往學校報告廳看節目。
很少有亮眼的節目,嘴裏塞着從舍友那裏搶來的棒棒糖,我們合計着撤退,但是臺上卻響起了主持人尖銳的聲音:“下面請欣賞中文系漢語言文學班許安安同學為大家帶來的節目。”
很尖銳的聲音,瞬間把我鎮傻了。
“安安?你報節目了?”旁邊舍友驚訝的尖叫。
“沒有。”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很冷靜,很冷淡。
“那怎麽會叫你?是不是弄錯了,咱們趕緊去後臺問問!”
我們匆匆跑去後臺,幾個學生會的人很篤定的說:“沒錯,就是你的節目,文藝部長親自交代的,說你不用參見選拔和彩排,你趕緊上去吧。”
我們要求取消節目,但是卻被拒絕,臺上主持人催了一遍又一遍,臺下已經亂成一鍋了粥。
若是我不上去,這件事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若是我上去卻表演不出節目,恐怕不出一刻全校便都知道有這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了。
是有人故意整我呢,我吐掉嘴裏的棒棒糖,從後臺走出去。
臺下叫倒好的比比皆是,我的手有些顫抖,我接過主持人手裏的話筒,擦身而過的時候看見那個抹着厚厚粉底的女子嘴角露出的冷笑。
“祝你好運。”
她做着口型,諷刺意味十足。
“不好意識讓大家久等了。”
我攏了攏及耳的短發,每到緊張的時候我總喜歡做這種小動作,下面黑壓壓一片腦袋,我的腿都在不自覺的發抖。
“不是沒節目表演吧!”
“小姑娘下去吧!”‘’
“下去吧!”
“下去!”
有人在起哄,是幾個男生,聲音叫的極大。
“傳統的節目實在無趣,我今天即興表演,不知道有沒有哪位帥哥會拉丁舞,上來做我的舞伴吧。”
我勾唇微笑,男女之事一直是大家樂此不疲的話題,現場的氣氛瞬間被點燃,三個院系聯誼舉辦的迎新晚會,下面坐着站着幾千人,即使沒有人上來,我也可以随便唱首歌什麽的當作餘興節目。
果然,等了半晌,下面依舊熱鬧,但是卻沒有人上來,我站在臺上有些無聊,但是緊張感卻不翼而飛。
“既然沒有人上來,我還是給大家唱首歌吧,清唱可否?”
其實我唱歌相當跑調,我不想出風頭,也不想丢臉,相對來說唱歌還是很不錯的選擇。
“該不會是根本就沒打算跳舞吧!”
“不會就不要開口!”
“誰要聽你唱歌!下去!”
那幾個人又開始叫嚣,聲音刺耳,盡管臺下亂哄哄的,他們的聲音依舊蓋過了大多數人的私語,那時候我還在天馬行空地想:他們喊這麽大聲音嗓子不痛嗎?
“許安安同學,我做你的舞伴可以嗎?”
臺下有人在喊,我放眼看去,居然是季書航,他翩翩走上臺來,下面響起女孩子的尖叫。
“你會拉丁?”
“哥哥是系草,無所不能!”
“大一的迎新晚會,你過來幹嘛?”
“看你熱鬧啊。”
我氣極,轉眼瞪他:“跳恰恰?”
“ok。”
我轉身對着後臺報了舞曲:“trouble is a friend。”
恰恰舞的經典舞曲,我順手把話筒扔給守在帷幕後面的主持人,也不管她是否能接到。
其實我和季書航的服裝完全不适合跳舞,我穿的是白襯衫,牛仔短褲,下面是一雙高幫帆布鞋,季書航也好不到哪裏去,白半袖,貼身的水洗牛仔褲和白色帆布鞋,趕鴨子上架,就算衣服不合适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須臾,學生會的工作人員找到了我要的舞曲,當熟悉的音樂響起,我的嘴邊挂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我說過,蕭北是我的恩人:
——蕭北哥哥,我很喜歡拉丁舞。
——那為什麽不學了?
——學的再好也沒用,不會有人欣賞。
——誰說的,還有我啊。
那些被遺忘的時光,終于還是再度撿起來。
季書航果然沒說謊,系草的稱號也不是浪得虛名,他的動作很流暢,每一個舞步都踩的相當優雅,而且優雅中蘊藏着奔放,我許久不跳,身體僵硬萬分,只能小心應付,舞曲過半,下面開始有人叫倒好,季書航也在側身的時候小聲嘲諷:“許安安,你就這點本事嗎?”
我憤然,索性豁出去了。
我開始逐漸放開動作,有人說拉丁舞是情人,因為它的如火熱情,因為它的妖媚嬌嬈,因為它的若即若離,還因為它的挑逗誘惑,拉丁的三要素是靈魂,性感和平衡,以往的練習中我從來沒有接觸到這個舞蹈的靈魂,也完全表現不出性感,舞蹈與我來說只能是另一種發洩身體多餘能量的方式,季書航不一樣,他全身心地投入到舞蹈當中,那一步步若即若離的挑逗,那一絲絲纏綿悱恻的深情,一舉手一投足都帶着讓人移不開視線的魅力。
我緩緩咧開一抹笑容,逐漸跟上他的舞步,律動、鎖步、追步,時而緊貼時而分離,時而擁抱時而放手,眼角含情,媚眼如絲,完全進入忘我的境界,臺下的觀衆歡呼,臺上主持小姐陰翳的目光完全置于腦後,眼前只有季書航挑逗的目光,耳邊只剩下動人的旋律。
浪漫與激情的碰撞,自由與感動的相較,當指尖相處,當肌膚相貼,這一刻,心靈與心靈達到共鳴!
曲終。
季書航有些意猶未盡地放開我的手,有些微喘地湊到我的耳邊:“許安安,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我那時候已經累的喘不上來氣,臺下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我眼前卻一陣陣發黑,季書航牽着我的手把我半托下舞臺,那時候我完全沒有意識到我的身體居然不排斥他的接觸。
“安安,你好帥!”室友齊萱尖叫着撲過來,“我以為你這次要出醜了呢,安安,你好棒!”
真是一個天真的姑娘,我劇烈的喘息着,季書航不知道從哪兒搗鼓出一瓶礦泉水遞到我面前:“體力真差。”
他撇嘴,一臉不屑。
我連跟他計較的力氣都沒有,擰開礦泉水就猛灌一起,半天才緩過來。
“謝謝。”我蚊子哼哼似的冒出兩個字。
“什麽?”季書航一臉發現新大陸的驚奇樣。
“我說謝謝!”
“許安安,你道謝還真讓我不習慣。”
一貫的嘲諷語氣,但态度明顯好了很多。
“許安安,你得罪誰了?非要讓你在迎新晚會上出醜?”季書航在送我和齊萱回宿舍的路上問。
“不知道。”我低頭畫圈圈。
“難道是因為我?我的粉絲們看你不順眼所以要整整你?”
“季書航,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麽自戀......”
晚上剛剛準備睡覺的時候接到蕭北的短信:
——小丫頭下樓,給你帶了夜宵。
我興高采烈地踩着人字拖穿着睡衣跑下樓拿夜宵,對晚上發生的事情只字未提。
有些事,還是不要算太清楚為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