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坐在客廳的真皮沙發上,指尖糾纏,掌心被汗水濡濕,身上只穿了一條連衣裙,□□的小腿暴露在微涼的空氣裏,暴起一粒粒雞皮疙瘩。

我很緊張,不自覺地咬緊牙關,崩直了身體。

“你爸爸還要一會才回來,不如我們出去走走吧。”

母親開口打破寂靜,我依舊僵硬着身體站起來,跟在她身後走出大的有些空曠的客廳。

庭院深深,應時節的花兒綻放在樹下,綠化做的很好,在這個喧鬧的城市居然還有這樣安靜美麗的地方,母親停下來等我,她微微擡着右手,好像很期待我挽上她的手臂,我也很配合,伸出左手和她十指糾纏,然後再在不經意間松開。

我沒有怨恨過她,但是也沒打算接受她。

我沒有因為人生缺乏父愛或者母愛而變得扭曲,雖然成長的道路歪歪斜斜磕磕絆絆,我最終還是長大成人,面對傷害的時候也能從容不迫,我已年近三十,早已不需要一個人來充當母親的角色。

蕭北說我其實是個冷漠的人,不管是誰,我都可以展開微笑迎接他進入我的生活,也可以微笑送他離開。

因為從未在乎。

那時候我臉皮厚的可以揭下來當城牆用,所以我厚顏無恥的對蕭北說,我沒有微笑迎接你進入我的世界,也不想讓你離開,所以我在乎你,只在乎你。

我不僅僅冷漠,而且善于妥協。對于自己在乎的人,不論多過分的要求我都會努力完成。所以我走進了這庭院深深,來面對自己最厭煩的人。

傍晚的時候有轎車陸續開進院子,母親像是很高興,她拉着我的手說:“是你爸爸還有哥哥姐姐回來了。”

有人踩着夕陽的餘晖走進來,走在前面的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身後跟着兩個身形高挑的男女。

“老公,安安來了。”旁邊抓着我的女人風姿萬千的款款走向男人,還一邊扯着我:“安安,過來叫爸爸。”

我對着那個表情嚴肅的男人微微彎腰,臉上挂出标準的微笑:“您好。”

爸爸二字,終究叫不出口。

Advertisement

他的目光鋒利,久久在我的臉上停留,含着審視的味道,目光像是利劍一樣,我如芒刺在背。

倏爾,男人綻開一個可以算是溫和的笑容,眼角深深的刻紋柔和了面部表情,他向我招手,“安安,過來,讓爸爸好好看看。”

我走過去,目光掃過他身後的男女,忽然怔忡,是一雙很出挑的男女。

男的穿着黑色的休閑西裝,短發,五官深邃。

女的身着鵝黃色的套裙,長卷發,深深的眼窩裏有一雙褐色的眼睛。

宋以姍。

像是忽然墜入深淵,失重感席卷全身,心髒懸空,一點點被扼住呼吸。

我對這個家庭毫無興趣,所以也一無所知,我感覺自己在演一場八點檔的狗血劇,唔,家庭倫理片?恩怨情仇片?

兩姐妹共侍一夫?姐夫小姨子的愛情故事?

我忽然打了一個冷戰。

宋以姍的聲音适時打斷我的思考,那一剎那我很感激她,如果任我去深想,恐怕暗黑十八禁都能從腦子裏爬出來,再然後也許都能聯想到自己被宋以姍幾刀捅死分屍之後被抛到荒野,最後成為野狗的晚飯,蕭北過來找我的時候偶遇宋以姍,兩人破鏡重圓親親密密組建家庭。

有些事果然不能深兩姐妹共侍一夫?姐夫小姨子的愛情故事?

我忽然打了一個冷戰。

宋以姍的聲音适時打斷我的思考,那一剎那我很感激她,如果任我去深想,恐怕暗黑十八禁都能從腦子裏爬出來,再然後也許都能聯想到自己被宋以姍幾刀捅死分屍之後被抛到荒野,最後成為野狗的晚飯,蕭北過來找我的時候偶遇宋以姍,兩人破鏡重圓親親密密組建家庭。

有些事果然不能深想,我在心裏淚流滿面。

宋以姍緩緩拉開笑容,眼睛宛若冰刀一樣鎖住我,“原來是許小學妹,哦,不對,現在應該叫妹妹了,我就說我們有緣。”

“以姍,你們認識?”

男人很淡然的牽住我的手,轉頭去看他的女兒。

“何止認識,許小學妹大學和我一所學校,研究生也是和我一所學校,可真是緣分呢,那時候她是我男朋友的妹妹,現在又是我的親妹妹。”

“我就在想啊,如果蕭北和我一起出國,小學妹你是不是也要追過去啊。”

“安安,你要學學你媽媽的本事呢。”

她嗤笑,面容扭曲。

“以姍,你在說什麽?”旁邊響起母親驚痛的聲音,我轉頭看見她慘白的臉色。

聽說,她兢兢業業打理這個家。

聽說,丈夫前妻留下的兩個兒女很是尊敬她。

聽說,她是這個家貨真價實的女主人。

終歸還是個外人。我看見她眼裏泛起水光盈盈。

“姐,別說了。”年輕男子按住宋以姍的肩膀,對着母親颔首,“阿姨,我代姐姐道歉,她最近心情不好。”

話音未落便扯着宋以姍離開,她十幾厘米的高跟鞋讓她身形不穩,被男子扯的跌跌撞撞。

那朵驕傲的花兒,像是被霜打過一樣,可是明明,被傷害的是我們。

“別在意你姐姐的話,她上一段婚姻不順,所以心情郁結,說起來,安安有結婚對象了嗎?”

我輕輕搖搖頭,順着他的步子走進客廳,挨在他身邊坐到黑色的真皮沙發上。

“沒有也好,等過幾天辦個舞會,爸爸媽媽替你相一個,知根知底才好,別像以姍一樣,在國外找個人結婚,沒兩年又分開了。”

我忽然擡起頭:“以姍姐結過婚了?”

“當然,她都三十好幾的人了,只不過那個男人,哎,不提也罷,以姍的脾氣也不好。”

難怪宋以姍會愈發讨厭我,如果她沒出國,也許她會和蕭北結婚生子,幸福和美。

可是她和蕭北分手的理由明明不是我。

他像是個普通老人一樣,擔心自家兒女的幸福,完全不想母親說的那樣嚴肅。

晚飯的時候宋以姍沒有下來,只有那個年輕男子坐到我的身邊,經介紹,知道他叫宋以恒,取持之以恒之意,願意志堅定,豁達開朗。

“爸爸,要不要和妹妹做個親子鑒定?”

他慢條斯理的咽下口中的食物,慢條斯理的提出這個讓人難堪的建議。

“已經做過了,安安就是我們的女兒。”母親搶先接話。

“阿姨,我不是懷疑妹妹,是想給大家一個交代,畢竟妹妹都這麽大了,突然出現會讓很多人懷疑的。”

冠冕堂皇的語言,還有道貌岸然的臉,他父親希望他豁達開朗,卻長出了小人心腸,哦,對,他确實應該讨厭我,畢竟他們一家四口和和□□,我忽然□□來,誰也不會高興。

我放下幾乎沒伸出去的筷子,微笑:“那就做吧,我無所謂。”

“不用!”

那個被稱之為父親的男人把筷子重重排在桌子上,眼神冷冽的直逼我旁邊的男子,“我知道你懷疑安安的身份,安安長的很像我,一眼就能看出來是我的女兒,就算不是也無所謂,咱們家不是養不起一個女兒。”

忽然有一種被保護的感覺。我的右手緩緩覆在心髒的位置,那裏有一種酸酸瑟瑟的疼,他若是不接受我該有多好。

母親綻開溫柔和婉的笑容,美麗的讓人移不開眼。

我的人生沒有因為缺少了父愛或者母愛而變得扭曲,但是卻因為缺少父愛或者母愛而變得空曠。

很容易被打動或者填滿。旁邊的人噤了聲,老人為我夾了一塊魚放到面前的盤子裏。

“多吃些,你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

晚飯過後我提出告辭,母親拉住我說已經給我準備了房間,我輕輕拂開她的手,推辭說明天還要上班,對峙半晌,最後終于是他們妥協。

到家的時候已經九點了,從樓下可以看見家裏亮着暖融融的光,我推門進去,看見老爹端着泡面坐在沙發上吃得歡快。

“爸,不是說不讓你吃泡面嗎?”我緩緩揉着額角,有些無奈地說。

“回來晚了,食堂都沒飯了。”父親含着一口面含糊地回答,他的目光飄來飄去就是不肯落在我的身上。

像是忽然回到了塵世,我覺得這裏才是最溫暖的地方。

我奪下父親手裏還剩一半的泡面走進廚房,從冰箱裏翻出雞蛋西紅柿和挂面,麻利地煮一碗面端出去,我看見冰箱裏我前幾天自己做的餅幹和蛋糕幾乎沒動。

“爸,我做的蛋糕你為什麽不吃,非要吃泡面。”

“我不喜歡甜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餅幹呢,我特意做得鹹味的。”

父親噤聲,許久他才說:“安安,今天見到家人了嗎?”

他渾身上下都彌漫着一種頹廢的氣息,茶幾上的面騰起袅袅的白霧,模糊了他臉上的表情。

“見到了。”

“那你什麽想法?”

“爸爸,我是你的女兒,你出賣我的事我就不計較了,我原諒你。”

“安安,我不想剝奪你回到親生父母的身邊,但是如果你不想回去,爸爸拼盡所有也會保護你。”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