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天奚南接到朋友電話:“少爺,我們喝酒呢,你出來玩兒不啊?”
奚南當時正坐在他的一個臨時辦公室裏邊,百無聊賴地翻合同看,其實一個字兒他都看不懂。他拄着頭,懶懶地問:“在哪兒啊?都誰?”
“就咱們這幫人呗,今天東子過生日,上回那個酒吧,你還認識他們老板那個地兒,記得不了?”
奚南默默眨了眨眼:“……記得。”
“那你等會兒也過來呗,都齊了,差你了。”
奚南看了眼表,說:“行。”
他轉頭上了他爸那個辦公室,當時已經六點了,他爸也收拾收拾要回家了。奚南說:“爸沒我事兒我先走了啊。”
他爸問:“不跟我回去吃飯了?”
奚南搖頭:“不了,今天一朋友過生日。”
他爸于是點點頭:“去吧。”
奚南去之前還磨蹭了一會兒,回家換了件衣服。他這幾天在公司穿得人模狗樣的,這一身打扮去酒吧特別不舒服,而且也不是他平時的風格,別人該笑話他了。
他到的時候都八點了,車停在酒吧後身的街上,從後門進去了。他直接找到了他們那一大桌人,大家笑着招呼他,奚南還是那一副混不吝的樣兒,叼着棒棒糖,眼睛斜斜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生日快樂啊東子,今兒你們玩吧,算我的。”奚南說。
“哥生日還用得着你嗎?”叫東子的那個笑着說:“你要真有心就把你新弄那車送我。”
奚南笑眯了眼,搖頭說:“我`操那不幹,我他媽還靠它贏你們呢,那是我戰車。”
他坐那兒跟他們扯了會皮,還一直沒機會去找林洲,這個位置離吧臺特遠,他又看不見。奚南惦記着等會兒說去廁所,上林洲那兒撩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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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南側頭點了顆煙,打火機在他臉前亮起來,煙霧飄上來,奚南眯了眯眼睛。旁邊人不經意地問別人:“瘋子還他媽沒回來啊?別又是在廁所裏勾搭着誰了。”
奚南本來沒當回事,過了兩秒才突然頓了一下,問他旁邊那人:“瘋子也來了啊?”
“來了,他還能不來?還是他張羅的來這兒,本來東子說要去藍裏來着。”那人暧昧地笑着,說:“小瘋子又要發騷。”
奚南低頭抽煙,心中警鈴叮鈴叮鈴響了兩聲。他故意笑得很壞,說:“我去瞅瞅,別他媽一會兒直接跟人約上了把咱們扔這兒。”
他站起來直接拐了個彎兒沖吧臺去了。
還沒等走到就看清楚了,瘋子正摽着林洲一直胳膊,黏在他身上。林洲抽了下胳膊,沒抽出來,他跟瘋子說了句話,瘋子直搖頭。
奚南的牙咬在過濾嘴上,直接給咬壞了。
他斜斜叼着煙,一只眼睛半眯着,走近了問:“哎呀媽,這幹啥呢?”
瘋子和林洲都看過來。
“南哥啊?”瘋子這才松了手,轉身過來跟他說話:“你來啦?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
“我得來啊,”奚南笑着說,“我要不來還能看見這場面嗎?哎我說小瘋子,你這幹啥呢?”
瘋子嘿嘿一樂,跟奚南介紹:“玩兒呢,這我一朋友。”
“什麽朋友啊你都挂人身上了?”奚南動了動嘴唇,噴了一口煙。
他的眼神向林洲臉上瞟過去,林洲也正看着他,嘴角輕微勾着,淡淡的笑意含在眼裏。
奚南瞪他一眼,問:“這位大哥,你是我們小瘋子什麽朋友啊?”
林洲笑了下沒說話。
笑雞毛啊,我他媽問你話呢你啞巴了??奚南想這麽罵他來着,但是瘋子還在呢,他沒罵出口。
瘋子說:“就是朋友呗!朋友還得分什麽類啊?南哥你玩兒你的去吧,不用管我,我一會兒就去。”
奚南踢了他屁股一腳:“你趕緊給我過去,他們派我過來提你呢,東子找你呢,讓你給他唱生日歌兒。”
瘋子于是沖林洲暧昧地眨了眨眼,眉目含情的。他轉身走了之後奚南收起笑臉,上前一步貼近林洲,瞪着他的眼睛說了一句:“林洲,你真他媽騷。”
林洲還沒說話,奚南又冷笑了一聲問:“你上過他對吧?記憶深刻嗎?有我深刻嗎?”
林洲皺着眉:“別比。”
“怎麽不能比啊?我比不過啊?”奚南低頭吐出嘴裏的煙頭,過濾嘴都咬爛了,一團爛糟糟的。
林洲說:“去跟你朋友玩兒,別在這兒鑽牛角尖。”
奚南知道自己這樣說不出道理,但是他一想起林洲也上過瘋子,說不準也像對他那樣哄過別人,他就燒心。
林洲摸了一把他的臉,捏捏下巴,說:“你朋友過生日,回去別挂臉。”
奚南慢慢撅起一點嘴巴,垂下眼睛。
林洲晃晃他腦袋,說:“去吧。”
奚南看着他,臨走之前狠狠地說:“你等着晚上爺爺折騰死你。”
他在酒桌上喝了兩杯,坐在最外面。瘋子趁亂想混出去,奚南伸腿擋住他,問:“幹啥去啊小瘋子?”
瘋子嘿嘿笑着,撓撓頭。
奚南說:“你趕緊給我回去坐着,都玩兒呢你想往哪去啊?”
瘋子于是耷拉着肩膀,又挪回去了。
奚南心說爺爺還沒睡夠他呢,不可能讓別人染指上。
酒喝到一半,服務生走過來送了個生日蛋糕。大家問這誰點的,服務生說是他們老板送的,在隔壁蛋糕店剛做的。
東子笑着說:“跟你們老板說聲謝謝哈,客氣了。不過這沖誰啊?我也不認識啊。”
奚南還沒動靜,瘋子先咳嗽了一聲。
“沖你啊?”大家看過去,問瘋子。
奚南在酒吧混這麽長時間了,跟服務生們早混熟了。還沒等瘋子答話,服務生趕緊指着奚南說:“沖他沖他,我們老板和奚少熟,熟得不行。”
上回有來過的知道這事兒,但是瘋子不知道。這裏邊最驚訝的就是他了,他看着奚南眼睛都瞪圓了。
奚南那點小心思爽的,在桌子底下偷着跺了好幾下腳,暗爽。不過臉上還挺淡定地跟瘋子說:“啊,我一個朋友。”
瘋子之前剛跟奚南介紹完那是他一朋友,這轉頭奚南又原話跟他說了一遍。瘋子問:“那剛才你還跟我裝不認識他!”
奚南挑眉問:“我說我不認識了嗎?”
“嗯奚南的确跟他熟,上回我們來就這樣。”小飛說。
奚南又在桌子底下使勁跺了跺腳,心裏像往賣煙花的攤兒上扔了個炮仗一樣,呲溜呲溜全炸了,爽得沒邊兒。
因為這麽個事兒,他心情好了不少,也不介意之前看見那場景了。不過他既然都放過話了,肯定是要說到做到的,他必須得在床上折騰一陣兒。
林洲掐着奚南一條腿彎起來,不算快地動着,研磨他的敏感點。奚南舒服得直哼哼,但偶爾還是得炸個刺兒。
“哎你能不能快點兒!老牛拉車呢?”
林洲挑眉問他:“不是眼角含淚讓我慢點的時候了?”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奚南那枕頭往他身上扔:“那我剛才要射了我當然讓你慢點了!現在你還這麽慢我就受不了!”
林洲不為所動,依然慢慢地動着。奚南不樂意,喊着:“林洲我讓你快點你聽不見嗎?你聾啊?”
今晚的奚南格外難伺候,快了不行慢了不行,這個姿勢不爽那個姿勢他不舒服,林洲一直由他去,但他折騰個沒完沒了,林洲就不能不管了。
林洲沉下身子,奚南的腿也跟着折過來,有點掰得慌。他掐着奚南的下巴,眼神又深又暗,啞着嗓子低聲問:“小孩兒,我是不是要給你慣壞了?我太慣着你了?”
奚南不自覺吞了下口水。
林洲堵住他的嘴,吻他的唇,把奚南的聲音都堵在嘴裏。然後一陣大力地迅速頂弄,頂得奚南眼睛都閉上了,甚至無法呼吸。
這一陣有點難捱,奚南眼淚都爆出來了,他拍着林洲肩膀讓他起來。林洲緩下動作的時候問他:“消停了?”
奚南想也不想就罵出聲:“操,你瘋了嗎?我腰都他媽要折了!林洲你他媽就是條瘋狗,你媽的爺爺早晚有一天……唔……唔唔唔唔……”
奚南話沒說完,林洲直接從床上撿起奚南的小褲衩,卷卷塞他嘴裏了。他按住奚南的兩只手,按死死的不讓他動。奚南跟條案板上的活魚似的不停撲騰,但他的力氣比起林州來少了不是一星半點。林洲壓在他身上肆無忌憚地動着,用力頂他,吻他的脖子和鎖骨。
那一宿奚南是真的嘗到了什麽叫自食惡果,他咋呼得太歡了,讓林洲給收拾了。他爽得淚流滿面,但是心裏又格外憤怒。
他到底射了幾次自己都記不住了,感覺自己被榨幹了,後面有點脹,疼。林洲在床上很少這麽對他,奚南眼淚和鼻涕都淌進嘴裏了。
結束之後奚南雙手得了自由,第一時間扯出嘴裏的內褲,直接甩林洲身上。他抽搭着罵人:“林洲你牛逼大發了,你他媽……他媽……”
他一時之間都想不出來應該怎麽罵他才好。
林洲替他接下去:“不要臉。”
“滾!”奚南指着他,手指頭都哆嗦了。
林洲攥住他的手,放嘴邊親了一下,說:“行了別哭了。”
“你弄疼我了,媽的!我他媽屁股都爛了!”奚南撇着嘴,挂着一臉鼻涕眼淚,好像全世界都辜負了他。
林洲去弄了條毛巾,給他擦臉。奚南晃着頭不讓他擦,不配合。
“不困啊?”林洲問他。
“你管我呢?”奚南踢他一腳,咬着牙恨不得弄死林洲。
那晚自食惡果的當然不只奚南一個,林洲怎麽可能如願地睡着,要是不炸個天翻地覆那真就不叫奚南了。
奚南往他身上扇巴掌砸拳頭,林洲把他的手攥在手裏,閉着眼問:“你總說我欺負你,這回知不知道怎麽才叫欺負你?”
“你還挺驕傲呗?”奚南問。
林洲是真困了,他把奚南摟過來,随意摸了兩下他的頭。奚南吸了下鼻子,其實他也困了,但是他憋不住這火,林洲竟然往他嘴裏塞內褲,爺爺長這麽大受過這委屈嗎?
其實林洲真沒說錯,奚南就是讓他慣壞了。如果倆人從第一回 上床就是那種狀态,林洲沒那麽哄過他,縱容他的少爺脾氣,奚南也不會覺得這麽生氣。就是因為林洲平時都縱着他,這次對他稍微兇了那麽點,奚南就受不了了。
小少爺脾氣大,這次之後挺長時間都沒再來過酒吧。暑假都過去了,不用再去公司面對他爸了,奚南都沒再去找過林洲。
真惹急了,覺得傷着面子了。
“少爺你這學期狀态不對啊?”學霸室友問奚南。
奚南無精打采的:“我怎麽了?”
“你竟然天天跟着我們上課?我太驚訝了。”室友看着他一臉不敢置信:“你都不逃課了,也不出去玩兒了,你咋啦?”
奚南低着頭,問:“我從良了,以後當個三好學生。”
奚南自己都不知道他這是怎麽了,就是覺得幹什麽都沒意思。賽車也不想玩了,吃飯唱歌也都覺得沒勁。而且自從跟林洲滾了床以後,一點泡妞的心思都沒有。
他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簡直太頹廢了,難道真是在他爸那改造一個月把玩心都改沒了?
但其實奚南自己心裏明白,他的心思一點都不安分。他想去酒吧……想找林洲。
剛開始的時候的确是因為生氣,後來漸漸心思就變了。為啥他不去酒吧林洲就從來不給他打個電話之類的呢?從來都是自己主動去找,自己不找了那邊就一點動靜都沒有,一直都是。
奚南有種說不出來是失落還是什麽的情緒漲了上來,就想較個勁。想看看如果他以後都不去了,林洲能不能找他一回。再說了,爺爺總不能一直這麽上趕着啊,這算什麽啊?
然而事實證明,林洲真的是不會找他的。
又過了一周,奚南的煩心程度達到了最高值。他還是惦記林洲,而且這種情緒絲毫不因為時間的增多而減少。說起來上回也沒啥大事,不就是鬧着玩兒麽,因為他作得太狠了林洲才那樣的。
奚南一直不是那種太糾結的人,他心裏想什麽就做什麽,即使還不太痛快,不過還是在有天晚上下課之後開車去了酒吧。
只是沒想到,他一段時間沒來,就連門都進不去了。
“啥?你管我要啥?”奚南問。
“電子票,你沒買票進不去。”對方說。
奚南眨眨眼,擡頭看了眼上面牆上噴的logo,這沒錯啊,沒走錯。
“咋的現在喝酒還得提前買票啊?”奚南簡直莫名其妙,問那人:“酒票瓜子票鱿魚絲票啊?咱們回到糧票時代了?”
那小姑娘都笑了,說:“不是,這兒今天有演出,今天只接來聽歌兒的,包場啦。
奚南問:“那我要是這店裏的人呢?”
“那你就打個電話讓裏邊人帶你進去呗。”小姑娘轉頭接着掃碼去了。
這有點尴尬。
他在外面徘徊了好幾分鐘,琢磨着是回家還是進去,最後還是掏出了手機給林洲打了個電話。
這人竟然不接。
操操操操操操!
奚南要原地爆炸了,他轉頭回了自己車上,媽的誰慣的你臭毛病,還不接電話。手指頭剛放到啓動按鈕上,電話就震動了,是林洲那個傻逼。
奚南心跳快了一拍,不過接起來的時候聲音還是冷冷地問:“幹啥?”
林洲的嗓音在電話裏傳過來有些勾人:“剛才手機沒在身邊,沒聽到。”
奚南撇了下嘴:“你在哪呢?”
林洲說:“我還能在哪兒。”
奚南撓了撓鼻尖,有點不自在地開口:“我在樓下呢,不讓我進,這弄的什麽破東西啊,管我要票,爺爺上哪兒給她們整票……”
林洲在那邊低低地笑起來,說:“等着。”
奚南挂了電話,挺長時間沒見林洲了,這會兒聽見他說話的聲音都感覺心口發酥,他聲音那麽啞,可是挺好聽的。尤其笑着的時候,讓人麻麻的。
天都有點涼了,但林洲出來的時候穿的還是一件黑色的緊身短袖T恤,奚南故意不看他。
林洲走過來手搭在他肩膀上,說:“往這兒一蹲跟個小流浪狗似的。”
奚南心說你這是什麽破比喻,你才是狗,老公狗。
林洲帶着他上了樓,裏面人還很少,時間沒到。
奚南問:“今天這什麽活動啊?”
林洲說:“一個朋友在這兒唱歌,巡回演唱會。”
“演唱會?演唱會在酒吧辦?你逗我玩兒呢?”奚南跟着林洲去了樓上的房間,那是林洲的休息室,東西挺全的,他一般不回家的時候就在這兒住。
“小衆歌手,唱民謠的。”林洲說:“等會兒你可以下樓跟着聽聽。”
“哦。”奚南扭頭四處看了看,林洲這裏很幹淨,跟個居家的房子沒兩樣。他不太自在,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麽才能打破這種尴尬的氣氛,所以從兜裏掏了煙出來放到嘴裏一根。
“小孩兒不大少抽煙。”林洲走過來把煙從他嘴裏拿走,按着他頭晃了晃,“這不是什麽好東西。”
奚南沒說話,低着頭玩了會兒手機。他心裏不太開心,覺得和林洲在一塊兒的時候沒之前那麽自然了,都沒什麽話說。
林洲突然笑了一聲,伸手捏了捏奚南的臉,問:“這怎麽的了,嘟着個臉?”
奚南看着他,半晌之後慢慢抿起了唇。他湊近了說:“林洲。”
林洲揚了揚眉毛:“嗯?”
奚南手指摳了摳自己手心,小聲問:“你這段時間跟別人睡了嗎?”
林洲不回話。
奚南心裏“咯噔”一下,有點緊張:“我問你話呢。”
林洲臉上沒什麽表情,看着他的眼神很暗。奚南聽見他開了口:“我要是說我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