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奚南靜止了三秒鐘,就是完全靜止的狀态,整個人定住了。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思索自己應該是什麽反應。
他眨了眨眼,睫毛有點抖,從兜裏掏出煙來塞進嘴裏,不過摸兜沒摸着打火機,只能幹咬着煙。
奚南看着林洲的眼睛,想從裏面看到他經常有的那種很淺的笑意。他要是笑了就是說着玩兒的。
但是奚南沒看見。
他低頭看着自己膝蓋,過會兒突然站起來說:“我走了!以後也不來了。你這人怎麽這樣啊……你你你……”
“你幹嘛睡啊!你就那麽饑渴嗎?!我才幾天沒來啊有半個月嗎?半個月都沒有你他媽幹啥要睡??”奚南邊說邊擡腿要走:“我再也不來了,操的,再不來了……”
“你媽的……”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說到後來奚南聲音都抖了。想想就會感覺有點難過,這人怎麽這樣呢。
林洲拽住他褲腰,往後一拖,奚南跟個小雞崽兒似的又被拽回沙發上。林洲嘆了口氣,摸摸他的頭,說:“行了,逗你玩兒呢。”
奚南不信,還在說:“鬼信你,你他媽就是睡了!你為啥要跟別人?因為我太能哭了?還是我太能作了?”
“沒有。”林洲見他眼睛都紅了,手指揉揉他眼角,“你最可愛。”
奚南本來還能穩住,林洲這麽一哄立馬就繃不住了。嘴一撇感覺自己難受得不行,他還沒睡夠呢林洲憑啥敢那樣。
“可愛個JB啊,我是小孩兒啊你這麽形容我?你他媽應該說我帥,說我威武,說我浪,活兒好!”奚南推了林洲一把,眼睛裏簡直要噴火了:“你他媽到底睡了沒有?”
林洲說:“沒有。”
奚南心裏有點開心的同時臉上也是瞬間就暴怒了,他站起來踢林洲:“你沒有你還那麽說?你有病?”
林洲笑了笑,沒回答他這句,卻是反問了一句:“你為什麽在意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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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南頓了下,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奚南自己也不知道啊,這種經歷太少有了,或者可以說從來還沒有過。
林洲眼神暗了些,他的聲音聽起來低低沉沉:“小孩兒,我能哄着你,陪你玩兒。但是你不能對我要求更多了,別對我有太多期待。”
“我不找別人,只是因為我懶得找。你指望着我一直原地守着你,不管你多長時間不來,我都等着你,那不可能。”
“如果你一年不來了,我也等着你?”
奚南低頭抿着唇,他不喜歡聽林洲說的這番話,就是不喜歡。他以為林洲只是在訴說他的風流,把自己推遠。那時候的奚南壓根兒就沒懂林洲,沒明白這幾句話背後究竟是什麽意思。
林洲說了這幾句之後就把話題岔開了。但是奚南卻是一直在琢磨,琢磨他為啥聽見林洲說跟別人睡了的時候那麽難過,為啥林洲說別有太大期待的時候會很失望。
後來奚南給自己想出個解釋來,他也是這麽跟林洲說的——
“你就是我的糖,我還沒吃夠呢就誰都不行吃。你說你跟人睡了,那就跟別人舔了一口我的糖似的,爺爺膈應得慌,我再想吃也不要了,但是扔了我又舍不得。”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是神氣的,帶着點小驕傲,很明顯的小少爺氣質。林洲當時笑了下,什麽也沒說,只是摸了下他的圓腦袋,摩擦了下他額角的小黑痣。
經過這事之後氣氛沒有之前那麽別扭了,奚南繃着張臉,時不時瞪林洲一眼。雖然還是有點讪讪的,但總好過剛才那種找不着話說的狀态。
那晚他被擠在林洲和浴室牆的中間,整個人挂在林洲身上,胳膊環着他脖子,腿盤着他的腰,林洲一下下頂着他,他的後背就蹭在牆上,有點疼,但是他又舍不得換姿勢。
挺久沒做了,本來身體就敏感,加上這麽個進得格外深的姿勢,沒多一會兒奚南就溜了一趟。他紅着眼角抱着林洲的頭哭,林洲拍拍他後背,抱着他笑着哄。
奚南哭了半天也沒停下來,林洲拿浴巾在他身上擦了擦,回了房間把他放在床上。奚南還抱着他脖子,說:“你你你跟別人睡的時候,你什麽樣兒啊?”
林洲問:“什麽什麽樣?”
奚南吸了下鼻涕:“就……他們哭不哭啊?哭了你哄不哄啊?”
林洲捏了捏他的耳朵:“不哭,哭了也不哄。”
這倒是真的,在他床上這麽哭過的就倆人,一個是奚南,一個是張景。不過張景那次直接把他哭懵了,哭得太慘了,是真正傷心的那種,胳膊抱着頭,把自己縮成一團。林洲什麽都沒做成,也沒管他。
奚南挺滿意這個答案的,放開林洲的脖子,一對兒紅紅的熊貓眼盯着他看:“那你管他們嗎?也管他們射不射爽不爽嗎?他們射的時候你也……你會抱着他們嗎?”
林洲無奈了,大手糊上他的臉,按住他的嘴不讓他繼續問了:“你還做不做了?哪來的這麽多問題。”
奚南撇了下嘴,分開倆腿豪邁地張着:“切,不說拉倒。來吧,爺爺還想射一次。”
林洲抽了張紙給他擦了下鼻子,奚南打開他的手:“操`你這是擦鼻涕嗎?你直接給我鼻子捋掉了得了呗?”
林洲又抽了張紙扔他身上:“你自己擦,別一會兒又摸起什麽都擦,擦枕頭上都是你鼻涕,我一會兒還得給你換個枕套。”
奚南扔了手裏的紙,抓過枕頭把臉埋裏頭使勁蹭了好幾下,然後挑釁地看着林洲。
林洲徹底拿他沒辦法,咬了他一口,繼續當老黃牛伺候床上的小少爺。
那天過後奚南又恢複了之前有事沒事往酒吧跑的狀态,他覺得自己得看着林洲,不然這糖說不準哪天就得讓別人舔一口,那真的膈應死了。
“你不用上課嗎?”這天奚南在酒吧蹲着的時候蘇北問他。
“上啊,我上午下了課才來的。”奚南擡頭看他,問:“北哥,林洲啥時候回來?”
蘇北說:“快了吧,再有半個小時差不多。”
“他跟誰吃飯去了?”
“就是朋友呗。”
奚南又問:“什麽朋友啊?”
蘇北笑了,眼神裏帶着玩味的意思:“幹啥啊?查崗啊?查崗你直接給他打電話啊,你問我我能知道什麽?”
奚南撇了撇嘴:“我不打。”
林洲那天喝酒了,他一回來奚南就聞着了。
“你喝酒啦?”奚南抓着他胳膊,挑着眉頭問。
林洲說:“喝了一點,不多。什麽時候來的?”
“來好久了。”奚南跟在林洲後面,林洲坐下他也坐,就緊挨着他。
林洲笑了:“有話要說啊?有話就說。”
奚南說:“我就是好奇,你這樣的人,你朋友都是什麽樣的?”
奚南那點小心思在林洲面前幾乎就是透明的。他笑笑沒回答,手放在他後脖子上輕輕掐着玩兒。奚南摸摸鼻子,神情有點不自在。
他也覺得自己管得多了。
不過他沒想到過幾天林洲就給他發了個短信,問他要跟朋友吃飯奚南去不去。
事情是這樣的,那天上午奚南在上課的時候想起林洲來,索性就直接發了條信息給他:“晚上爺爺要去你那兒。”
林洲回複他:“想來就來。”
這是倆人第一次用短信交流,之前從來沒發過,其實打電話的次數都很少。奚南看着林洲發過來的那句話感覺還挺新奇的,說不準下回還能加個微信什麽的,沒事兒用微信聊個天。也不知道林洲這人發不發朋友圈,他朋友圈都發點啥。他會發自拍嗎?好奇。
林洲的短信是下午過來的,奚南當時正準備跟室友打會兒臺球。他看見短信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跟室友說:“哎哎你們玩兒去吧,我有事兒我不去了!”
“幹啥去啊少爺?”室友問。
“有事兒有事兒!”奚南掏出車鑰匙攥在手裏,邊走邊說:“我走了啊晚上不回來了!”
一直到都跟林洲一起坐在飯桌上了,奚南還在好奇林洲怎麽好端端的讓他跟着來了。其實這挺好理解的,因為奚南上午發過短信說晚上要過來了,如果林洲沒在店裏到時候肯定又要炸。
“我`操這也太年輕了,有二十嗎?”有人暧昧地看着林洲,眼神兒往奚南身上瞟:“林子你他媽夠不要臉的。”
奚南看看他,沒說話,低頭玩手機。
林洲當時手放在奚南頭上,眼裏的光其實挺暖的,只不過奚南沒擡頭,所以沒看見。
奚南這時候才知道原來林洲和別人一起玩兒的時候,和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不是完全一樣的。林洲和他在一塊的時候話不多,都是自己挑話說,林洲配合他聊幾句。有種爸爸的感覺。但是在這種場合下的林洲還挺會玩兒的,能開玩笑,玩兒得很明白。
奚南有點好奇,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哎你們喝酒怎麽不帶我啊?”奚南問着他們:“別忽視我啊,這麽大人坐着呢!”
“看你小不想欺負你,你自己還不樂意了!那來喝一杯啊,我給你倒一杯?”有個人說。
“不用我自己倒。”奚南給自己倒了杯酒,把林洲的也填滿了,“誰小啊我可不小,爺爺大着呢。”
小少爺平時跟朋友們玩慣了,一直就不是個存在感低的人,盡管這裏面除了林洲他誰也不認識,也能混在一起玩兒得很歡。他喝完之後林洲把他酒杯扣在桌子上,說了句:“別跟着瞎鬧。”
“哎林子你這就不對了,人自己都沒說啥呢你瞎護什麽啊?”那人說林洲。
“就是啊你有勁沒勁。”奚南瞥他一眼。
奚南跟他們劃拳,站起來比比劃劃的,林洲就坐在他後面看着。奚南衣服撩起來一截,林洲伸手給往下扯了扯。
沒一會兒功夫奚南喝三杯了,林洲把他拉下來,跟對面說:“別灌他,小孩兒喝不了多少。”
“真新鮮,還能在你身上看見這麽護犢子的樣兒,”有人開玩笑說,“別是你私生子啊?”
本來就是句玩笑話,不過“私生子”這仨字一下子戳到奚南的敏感點了,本來還咋呼着,突然就消停了,低頭沒話說了。林洲看他一眼,說:“私生子是什麽?要真是的話也得是我名正言順的親兒子。”
奚南擡頭看他,抿了抿唇。
林洲伸手過去抹了下他下巴上的啤酒星,眼含笑意逗他:“叫聲爸爸?”
奚南眨了下眼睛,張嘴就喊了一聲:“爸爸!”
林洲都愣了,他本來以為那麽逗着奚南得炸刺兒,沒想到今天這是怎麽了。他擡手晃了晃奚南的頭,說:“傻了吧唧的。”
那天奚南就只喝了那幾杯,之後林洲就沒再讓他喝,奚南雖然酒量不行,但這幾杯還不至于讓他醉。後來玩牌的時候他就坐在林洲旁邊,讓林洲指揮他怎麽出。
“操的這啥破牌?這我咋出?”奚南把牌往林洲手裏一塞:“這牌爺爺沒法出了。”
林洲掃了一眼那幾個人,說:“他們手裏都鬼,你玩不過他們。”
奚南想起林洲之前教他的那些,小聲跟他說:“那你贏他們啊,他們肯定玩不過你。”
奚南想了想,湊到林洲耳邊又說了一句:“你要是贏了,晚上咱們那啥的時候,我就不折騰你。”
林洲沒忍住笑出聲,摟了奚南一把讓他離自己近點,手在他腰上刮了刮。
不過要真的在床上不折騰人,那也就不是奚少爺了。
他依然跟往常一樣難伺候,隔幾分鐘要換個姿勢,太深了太淺了都不行。林洲縱着他,奚南哭着哼哼:“林洲你喜歡聽我叫你爸爸嗎?”
林洲笑了笑說:“你叫什麽都行。”
“你要是喜歡聽我就叫,你要是沒多喜歡我就不叫了,我不喜歡我爸,但我喜歡你。”奚南紅着眼角說。
林洲動作一頓,看着奚南。
奚南可能有點不好意思了,推開林洲,自己翻個身趴在床上,撅起了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