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已備着車辇送綏王回府了?”陸扶桑一面批着折子,一面與秋收問話。
“是,聖上。綏王殿下應該已近綏王府了。”秋收跪坐到陸扶桑對面,幫她将批好的折子斂到一邊。
“那宋允呢?”陸扶桑頭也不擡,繼續翻下一本。
“據家母言,宋公子的病似乎更重了。”一側的冬藏低低的應了聲。
“那便把婚期往後推吧。”陸扶桑合上折子朝夏合道。
“聖上莫不是真信了綏王那一紙的字?”冬藏看了看夏合朝外的步子,“大婚事關大統……”
“她畢竟是寡人的皇妹。”陸扶桑看了冬藏一眼,把視線又收回到折子上。
“那冬藏也只能祝聖上不要養虎為患了。”
“三千兩而已。本就是她的,談何養虎?扶雲僞姚伶雲時,月俸不是過萬餘麽?”陸扶桑按按自己的眉心,“只要無反心,一切都是可控的。扶風要是真想為帝,昨夜刺寡人于檐上不就好了,何必大費周章?”
“聖上說得是。”冬藏沖着陸扶桑微微的一躬身。
“盯住如霜!”
……
坐車辇回綏王府,陸扶風無疑是滿意的。可中途撞到人,這便是極大的過錯。
起身下車,看着倒在車前衣衫褴褛的女子,陸扶風靜默着,沒開口。
“綏王殿下受驚了。”駕車的宮人見綏王已經下車,瞬時一頭冷汗。她也未想過在這城中還會撞着人。
“這裏有報恩的習俗嗎?”陸扶風看着身下已經開始滲血的女子,皺皺眉,“本殿救了她,能帶她回綏王府做使喚丫頭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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綏王府裏缺仆侍。
“這……”宮人看了看倒在血泊裏的人,又看了看陸扶風,半晌未開口。這皇族的規矩時常是看上了就搶回去,并不需要什麽報恩。能在皇族府上打雜也是天降的榮耀呀。
可綏王殿下似乎沒這樣的想法。
宮人為難地立在原地不敢出聲。
因為綏王未出聲,宮人不敢動。宮人未出聲,陸扶風也不知道該不該救人,于是兩人就在太陽下面立着。直到倒在血泊的人微弱的出了聲,“你是要我做使喚丫頭麽?”
“嗯。”陸扶風看着一臉污泥中燦若星辰的眸子,重重地點了點頭,“本殿需要一個使喚丫頭。”
“管飯麽?”倒在血泊裏的人顫巍巍地沖着陸扶風伸出一只手,“我已經兩日沒吃過飯了。”
“呃……”陸扶風同情地看着不能光合作用的人,用分析儀比照了片刻數據,确定血糖過低後果斷關掉分析儀,“管。你要吃什麽?”她要嘗試告別分析儀,自己進行分析。
“嗯……一天三個饅頭兩碟榨菜最好還有一碗白粥……”倒在血泊中的人露出一口白牙,拼力擠出一抹笑。
陸扶風拉住那人的手,看着宮人遞給那人一個饅頭,“嗯……這大概得多少錢?”
“十……”那人狼吞虎咽地啃着手上的饅頭,不願再分視線給旁人。
“十兩銀子麽?”陸扶風聞聲皺皺眉,如果一天十兩,一個月就得三百兩……她似乎只有三千兩……
“不,十個銅板……”宮人看着綏王皺眉,連忙小心翼翼地應了聲。
“這個工價貴嗎?”陸扶風困惑地看了宮人一眼,她的信息庫裏是1000枚銅錢=一兩?而綏王的記憶裏沒有和貨幣相關的信息。
“不……不……不貴……”宮人想着自己月俸是四錢,随即不悅地瞥了一眼躺在血泊裏的乞丐。
“那好吧!你就跟本殿回綏王府吧!”未看到宮人臉色,陸扶風彎腰将那血泊裏的人抱到自己的懷裏,提腳上車。
“殿下,您的……您的袖口……”上車的宮人看着綏王沾了血污的袖口,一陣心疼。
“沒事。”陸扶風順着宮人的視線瞧了瞧袖子,上面只是沾了些其他元素,“準備行車吧,此處距綏王府似乎還有些距離”
“綏王府……”沾着血污的人迷茫地看了看陸扶風的臉,“您,您是綏王……”
“嗯……”陸扶風應了聲,發覺懷中人與二皇姐面部的輪廓有些像,“你叫什麽名字?”
“我……我……不……小的,小的沒名字,一起乞讨的都叫小的二丫……”躺在陸扶風懷中的二丫呆呆地看着綏王的臉,小聲道,“主子要是願意賜名也是……也是使得的……”
“那就叫伶雲吧。”陸扶風沖着懷中人斂眉一笑。
“阿?伶雲?那不是姚大小姐的名字?”二丫驚恐地看了陸扶風一眼,“姚大小姐今個出殡,二丫可不想叫死人的名字。”
“你個沒規矩的臭乞丐!”宮人看着一身污穢的女子倒在綏王的懷中出言不遜,便氣不打一處來,“殿下願意給你賜名就是天大的福分,你怎麽還敢挑三揀四的!”
“她今天出殡?”陸扶風的注意力沒落到宮人的話裏,反而被二丫的一句無心之語牽動。
“是啊!全京城都知道!姚大小姐發酒瘋,自己把自己給捅死了。”二丫抓住綏王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說,“殿下?您哭了?”
“去去去。殿下只是被風沙糊了眼睛。”宮人見綏王立在原地不動,随即揮着帕子,朝着陸扶風臉上去。
“嗯?哭是什麽?”躲開宮人手中的帕子,陸扶風笑了笑。她只覺得眼睛有些濕。嗯,她還想起了上一次出宮的時候,有一個男子在雨地裏遞給了她一把傘。
“喏,就是這個呀!”二丫伸出手指在陸扶風眼睛下面刮了一下眼淚,而後在陸扶風眼前晃了晃,“殿下您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哭麽?”
“許是風沙糊了眼睛吧。”陸扶風抑制想要去看出殡的沖動,沖着宮人吩咐,“去駕車吧!”
宮人慢慢的朝着車外走,聽着身後傳來的聲響,皺皺眉。
“殿下,您一定不是被風沙糊了眼睛。”
“為什麽?”綏王的聲音有些沉郁。
“嘗着是澀的。”
“什麽?”陸扶風多看了懷中人兩眼,愈發覺得她和那人的輪廓相似。
“眼淚呀!不信您嘗嘗!”二丫快速把手指塞到陸扶風的口中。
陸扶風伸舌舔了舔二丫的手,試到味道後,就吐了出來,“哦……似乎真的是澀的。那又能證明些什麽?”。
“證明您難過了,殿下。”二丫睜着眼睛,認真地看着陸扶風。
“是嗎?難過是什麽?”
“這……二丫……不……伶雲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