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背後,咬牙,指甲幾乎嵌入皮肉。

林安卻忽然笑了。

笑裏竟帶了幾分妖氣與血腥,“輕紗不肯問出處,水墨丹青夢裏人。”

荼蘼猛地回頭。

林安指尖一劃,“鏡中花。”

萬丈青绫鋪開,翻卷成花,罩住顧三清。

季遙寒芒加身,劍光四溢。

遠芷高高懸于封印之上。

“十二印,開!”

封印解,鬼域震蕩。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這是我給的金手指……算吧,可以解開一切封印哦0.0就是技能讀條時間過長……叮,恭喜師兄獲得稱號“開鎖小能手”。

求評論,求評論。

☆、将魂.歸去

封印已破,神兵出世。

魔氣沖天。

季遙道一聲不好,腰間一緊,被林安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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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手接了遠芷,卻見身旁一道黑影掠過,握住神兵。

雲長離。

這是一尊魔神兵。

還恰好,是一面折扇。

系統,“……”

啊,傳說中的反派光環(好像有哪裏不對)。

不用想了,接下來,自然神兵認主。

天地一片寂靜,所有的鬼魂不知為何停止了躁動。

它們早已沒有雙眼,只剩下一團魂體。

此刻竟全部向着雲長離的方向。

他坐于百萬枯骨之上,指尖是一面黑色的折扇。

那扇子緩緩轉動。

雲長離閉了眼,寒光大振。

旭日東升。

森冷的鬼氣一點點消失殆盡,白骨成灰。

雲長離睜眼,落于地上。

他行了重重一禮,道一聲,“走好。”

所有的魂體漸漸消散,入了輪回。

仿若三九寒冬,終于于暖陽下冰雪消融。

鬼域,散了。

季遙難得愣愣道,“尊者當真一言九鼎。”

顧三卻道,“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雲長離側頭看他,顧三臉上的慣常挂着的笑終于散盡,怔怔道,“無所作為,便是最大的作為,尊者好手段。”

雲長離不語。

顧三卻覺得眼前發黑。

這樣的人,是終極反派?

他為什麽會是終極反派?

若他是,主角又到底是怎麽鬥贏他的?

顧三以前聽巷子裏的騙子說過,人若說一句謊話,那必定要用無數個謊來圓它,說得謊愈多,那愈容易穿幫。

“三兒,你知道最厲害的騙子啥樣?”

老騙子翹着腿道,“說的句句是真話,就這樣兒,把人拽入了套兒。”

因為是真話,所以自己也信,因為是真話,所以根本不用編排。

顧三不信,他怎麽可能信。

他總覺得世上的好人講的都是真話,只有壞人才會說假玩意兒糊弄人。

顧三愣愣地看雲長離。

“反了。”顧三道,“全反了。”

雲長離依舊不語。

荼蘼也難得不曾嬉笑。

顧三道,“極惡之地,百萬冤魂,千年執念。這是鬼域的成因,按師兄的說法,其實只說得通兩個。不是的,不是的。”

為什麽這個鬼域多年據守梁城城外,無聲無息?

為什麽一道城牆可以隔開生死兩界?

為什麽尋常百姓,等閑弟子進了鬼林,抵抗不住會被推出來?

為什麽只有碰到了神兵,鬼域才會暴動?

為什麽暴動之下,單單幾個低階弟子,也能救季遙出來?

這是百萬将魂,他們的的确确是蒙冤而死。

血流成河,屍骸積山。

可是他們的執念,并不是複仇雪恨。

他們是百萬将魂啊。

“他們的執念——是守一方百姓平安啊!”

無定河邊埋枯骨,魂歸何處!

“不是神兵鎮鬼域,這是——鬼域鎮魔兵啊!”顧三道,“這一處鬼域,是在守護這個城裏的百姓啊!”

這才是散不盡的千年執念,忘不了的神魂舊夢。

長風凄凄,頌唱着古老的戰歌。

狼煙,烽火。

那些不肯離去的魂魄。

千年過後,他們連面目都看不清晰,卻仍然在鎮守此地。

守着梁城的百姓。

那些面目全非的鬼魂,它們一路看着他們。

就這樣一路看着。

千年以來,它們是不是也像這樣看着梁城的高牆。

然後繼續回歸鬼林?

什麽都沒了,什麽都忘了。

只記得吾等一日為軍。

便守一處國土,護一方百姓!

顧三忽然很想流淚。

面對這璀璨陽光,漸回的鳥語花香。

他整個心都揪成一團。

衆人默默。

顧三垂首,行了重重一禮。

“走好。”

風聲漸緊,哀歌遙遙。

魂兮,歸去。

作者有話要說: 魂兮歸來出自屈原的《招魂》,我此處加以修改了。

這章可能短了點,但我實在不肯把其它的加上去了,我保證下一章發糖。

麽錯,今天兩更哦。

求評論,求評論。

☆、将魂.看透

雲長離拿到的魔神兵,名喚不歸。

而這神兵,還認他為主。

幾人出了林子,人間鳥語花香,紅塵溫軟。

林安随手抹了把血,又摸出個面紗蒙在臉上。

荼蘼看了她兩眼,一言不發。

魔兵已認主,梁城城外,終于不再是極惡之地。

季遙還未大好,有些疲憊。

顧三扶了他去客棧休整。

打理好一切,顧三出了季遙的房門。

方下樓,便瞧見了坐于窗旁桌上的雲長離。

奇也怪哉,整個客棧一層,吵吵鬧鬧熙熙攘攘。

他卻只瞧得見雲長離。

這人墨衣玉面,眉目寒涼。

顧三嘆口氣,坐到了他對面。

雲長離擡眼。

顧三問,“尊者怎麽知道的?”

是啊,雲長離是歪曲了鬼域的起因,可是若他們去查,最後還是這個猜測。

而這個人,他開始就知道。

入鬼林,見群鬼的那一拜。

解封印時攔下林安那一劍。

末了又是一拜。

他知道,他全都知道啊。

雲長離卻倒了杯茶,問了個牛馬不相及的問題,“怎麽,不怕了?”

顧三失笑,是啊,他之前怕他怕得快死了。

顧三笑了,“我當尊者沒發現呢。”

他自然接過雲長離倒的那杯茶,雲長離微垂了眼,沒說什麽。

他打趣道,“尊者那樣威風,我能不怕嗎?”

雲長離知道這些鬼的心聲,知道它們的執念。

為什麽不讓林安攻擊群鬼,不是嫌她礙手,而是不想讓她傷到這些魂魄。

其實若仔細回想,雲長離和荼蘼,從頭到尾都沒有傷到它們。

送它們完完整整,入了輪回。

顧三笑道,“若尊者不行這二禮,我是萬萬看不出來的。”

雲長離道,“他們應得的,不止二禮。”

顧三又笑了。

他為什麽要找季遙合作,其實很簡單。

他不想傷到這些鬼魂,一點都不想傷到。

故意歪曲,顯得鬼域威脅重大,是為了早日助它們脫離苦海,重入輪回。

這群鬼魂的執念只在于除去魔兵,保百姓平安。不碰魔兵,他們根本不會攻擊,鬼域之名,名存實亡。

最簡單的方法,其實是一點點滅了鬼魂,再奪取魔兵。

何須要故意引清寒觀弟子注意,再一步步吸引清寒觀的大乘過來?

機關算盡,為了達成最不簡單的法子。

顧三忽然笑道,“尊者,你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啊。”

和他有時候有點沒脾氣,容易輕信人的師兄一樣。

和他嘴硬心軟,滿臉不情願的師姐一樣。

一個很善良,很溫柔的人啊。

就像那一盞冰燈,剔透的冷,裏頭卻是暖光。

雲長離放到唇邊的茶盞一頓,又抵了唇。

顧三想,這樣的人,怎麽會是反派呢?

怎麽可能呢?

顧三笑了,只覺得無比嘲諷。

說起來,自己還要更像一個反派一點。

“你為什麽會養成這種習慣?”

雲長離淡淡道.

顧三卻是一愣,“什麽習慣?”

雲長離忽然伸手,指尖點上顧三清的唇角。

“你嘲諷的時候,喜歡這麽笑。”

顧三愣了。

他又按了他臉頰上的另一處,“你若是害怕,會把嘴角勾到這個弧度。”

“若是憤怒,你會把嘴角扯開,這樣笑。”

他的指帶着茶香,顧三從不知天底下的茶水還會有這樣的淡香。

涼涼的,像夏日的冰塊。

顧三忽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嘴尖牙厲的顧三,忽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忽然忘了自己應當做什麽反應。

是,他臉上的表情,确實差不多只剩下了笑。

顧大一次次的打他,輸了牌打,丢了錢打,累了打,餓了打。

有時候連顧二一起打。

他罵,你們什麽表情,老子養你們,你們還橫臉給老子看?

鄰居會罵,你臉上什麽表情?

橫啊,再橫啊!

然後他就養成了這麽個習慣。

再委屈,他也會笑,日後狠狠的報複回來。

顧三清已經二十歲了。

衆人寵愛,天之驕子的顧三清已經這麽大了。

可喜怒不形于色,心狠手辣的顧三。

從來沒有消失過。

從來沒有。

雲長離收回了指,他在顧三面頰上劃過的地方,火辣辣的,說不清什麽滋味。

他道,“若是不想笑,就別笑了。”

顧三摸了摸自己的臉。

沉默。

兩兩相視,顧三可以看見雲長離的眼。

陽光下那雙眼睛。

太漂亮。

“唉!”

顧三忽然鬼迷心竅,很無禮地戳戳他,“我們認個兄弟吧。”

一片寂靜。

雲長離睜着眼看他。

顧三繼續道,“尊者你看啊,我們同樣這麽聰明,聰明人和聰明人講話多方便啊。”

“我現在是弱,可我才二十歲,都金丹了對不對?我很快會大乘的,你別不信,真的。做兄弟吧,怎麽樣?怎麽樣?”

頭一次這麽恨,自己沒有二十四小時全部用來修煉。

太慢了,太慢了。

他頭腦發熱,手心滿滿的汗。

“你看,我好歹仙門也身份也不錯,說不定還能幫幫你——”

他又覺得這話未免太高高在上,又連忙補充,“不是的,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我,我——”

舌頭打了結,說什麽好像都不對。

語無倫次。

然後——

“好。”

“尊者你信我,我——”顧三愣愣,“你說好?”

雲長離颔首。

陽光照的顧三頭暈目眩。

“嗷你答應了!”顧三聲音都拔高了,“不許反悔!”

瘋了,顧三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耶稣耶和華甚至馬克思原理都救不了他,他真的瘋了。

他本來就是反派的命,還一個勁往魔道那裏湊。

不應該啊,不應該啊。

理智在告訴顧三,快收回這句話,快說,你是開玩笑的。

然後出口,“你——你說的,你說好的!”

“嗯。”

暖風沉沉花事晚,早夏不見寒春。

客棧外人來人往,笑着的,不笑的,站着彼此說話的。

攤販的吆喝,酒娘的叫賣。

客棧裏的小二高聲道,“客官,來咯!”

聽不見了,都聽不見了。

顧三忽然很小聲道了一聲,“哥。”

那聲音小的他自己都聽不分明。

雲長離原已看向窗外,此刻側過頭來。

墨發長衣,眉目寒涼。

“嗯,我在。”

作者有話要說: 都怪我人設身份設的太遠,三萬字了好不容易這兩人有點交集了……淚流滿面。

不過既然都搭上話了不怕了拜把子了那之後哈哈哈哈哈你們懂的。

其實顧三平日裏還是很符合我的人設——面熱心冷的……但是一看到雲長離就崩了,這我也沒辦法……

求評論,求評論。

☆、破曉.同道

“宿主你瘋了!”系統也瘋了。

“小說裏兩個反派一向是各幹各的,你——你!”

你們搞在一起男主要怎麽活啊!

後面一句系統頓了一下,硬生生沒說出口。

顧三,“有什麽關系,做任務的時候我自己做不就好了?”

系統,“……”

顧三,“不過你現在發布的任務還是修煉年限的——男主估計要過了金丹才出來,又或者,是元嬰以後?”

系統,“這……”

顧三,“哦,果然。”

系統,“……”

我還是別說話了。

顧三學雲長離端了茶喝,忽覺得這茶水味道還不錯。

雲長離坐于他對面,望着窗外。

他喝茶喝的很慢。

乍一看總像在品什麽靈茶香茗。

到底是名門大派培養出來的子弟,他骨子裏有一種很奇怪的雅致。

一舉一動,好似清風徐徐,流雲舒卷。

卻偏偏帶了幾分冷肅。

他們兩誰都沒有說話。

客棧外熱鬧的很,許多的人過來,又有許多的人過去。

笑着的,不笑的,站着說話的,坐下歇腳的。

攤販的吆喝,酒娘的叫賣。

顧三喜歡這種集市,熱鬧到近乎喧嚣。

熙熙攘攘,各樣的人,各色的氣息。

總讓人覺得自己活得很好。

雲長離忽然道,“你喜歡這裏。”

顧三笑了,側頭看他,“你不喜歡麽?”

雲長離沒有回答。

他只是看向顧三,正對上的那雙眼。

微熱的夏,滿滿的塵世安詳。

“哐!”

外頭忽然吵鬧起來。

“這什麽破玩意兒!你也敢拿來糊弄老子?”

“啊!好漢饒命!別踢了,別——”

“老子倒不信了!”

噼裏啪啦,噼裏啪啦。

外頭人罵紅了臉,愈說愈不像話。

顧三扭頭望去。

他還沒反應過來,林安直直從二樓跳下,扛着劍。

冷聲喝道,“吵什麽!”

她綠紗遮面,翩翩若仙。

可獨獨一身殺氣,配着長劍。

衆人吓得一愣。

緊接着那被打的小販忙不疊湊到林安身前,“女俠,女俠您評評理。這人二話不說,上來就砸小的鋪子!”

林安問,“怎麽了?”

看她微擰的眉,不用想,這肯定是被季遙打發下來問的。

小販嚎啕大哭,“他說,說小的施了妖術,賣給他媳婦的是一把灰。不可能啊,小的,小的明明賣的是布匹啊!”

那漢子啐了一聲,“俺呸!你這妖人,難不成老子的婆娘還會騙老子不成!看老子不打死你!”

說罷又卷袖子想上,林安執劍一擋。

劍未出鞘,大漢卻撞得翻了好幾個跟頭。

林安冷冷道,“怎麽回事,講清楚之前別動手。”

她又補了一句,“講清楚之後再動。”

顧三,“……”

師姐,後面那句可以不加的。

大漢瞪眼要罵,林安狠狠往地上一踩。

石板上生生給踩出了個腳印。

“說!”

衆人消聲。

大漢不情不願道,“俺婆娘看他這兒料子奇特,買回去裁套新衣穿。誰知道,這妖人的布買回來不到半個時辰,就化作了一灘灰燼!”

小販讨饒,“怎——怎麽可能呢——”

林安問,“布在哪?”

小販哆哆嗦嗦一指。

幾人朝那兒看去。

确實是幾匹素淨的布,與現下街上的其它料子都不大像。

只是做工看上去頗有幾分粗糙。

林安看了很久。

她忽然眉間一皺,“哪來的?”

雲長離也站起身來。

小販道,“前些日子,過,過一個村瞧,瞧見的。”

“什麽村?”

“好像——好像叫桃源村。”

林安又看了看那布。

她扔出個碎銀,“這些我都要了。”

小販,“啊?”

林安又問,“怎麽走?”

難得小販還聽懂了她問法,“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好像是出了梁城,靠近晉城那兒塊。小的,小的那一日走迷了,不知怎的進去了。裏頭人穿的都是這種料子,小的,小的看着不錯,特意買了些來這梁城撞撞運。”

小販結結巴巴,也問不出什麽。

林安點點頭,又扔一塊碎銀到了那漢子手上。

漢子還想說話,林安冷冷掃他一眼。

漢子啐道,“好男不跟女鬥,俺今天就放過你個小娘皮!”

林安沒理他。

她一手接過那堆布匹,轉身上了樓。

漢子瞧她走遠,罵罵咧咧盡是不幹淨的話。

顧三笑了,冷眼看那漢子,指下一動。

便把他生生摔在地上,狠狠磕了牙。

圍觀的人哈哈大笑。

漢子爬起來又罵,這次不罵林安了,又開始罵那小販。

罵石板路,大意是想與其祖宗先輩發生些非同尋常的關系(1)。

顧三便不再管他。

林安抱上去的那堆布,怕是有蹊跷。

顧三道,“這布有問題?”

雲長離颔首。

他拆下系在腰間的不歸,展開放于桌上。

墨色的折扇微微顫抖,系着的流蘇散着魔氣。

雲長離道,“神兵相斥。”

顧三玩味地笑了,“哦?”

晉城,桃源。

又一把神兵。

作者有話要說: 劃分等級是:築基,金丹,元嬰,心動,大乘……沒錯就是這麽簡單0.0

我徹底暴露了我對這方面不大的腦洞。

實在想不出新奇玩意了。

(1)這是化用《圍城》裏的一句,強烈推薦圍城啊,錢老諷刺起人來簡直酸爽。在這裏表示敬意~

求評論,求評論。

順便求個收藏。

各位親給我點信心吧QAQ

☆、破曉.任務

衆人又聚到了同一個房間。

林安将那布放在地上,“這布,甚是古怪。”

季遙問,“怎麽個古怪法?”

林安沉思片刻,道,“直覺。”

季遙,“……”

顧三将神兵的事告訴了他們。

季遙皺眉,“又一尊神兵?”

這短短一段距離,怎麽會有兩個神兵?

遍觀九洲,仙門手上只有三尊仙神兵,便可知神兵稀少,哪是這麽容易就遇見的?

林安在一旁打量許久。

雲長離的不歸依舊在不停的晃動,幅度比在樓下時大了許多。

魔氣森森。

顧三湊上前去,蹲下。

摸了摸那些布匹。

忽然——

“叮!”

“叮叮叮!”

“恭喜宿主開啓重要支線任務‘焚盡萬物’!”

顧三微抿了唇,問,“任務?”

系統道,“對!發了新任務!”

“經系統判定,這神兵的氣息,是仙神兵。”

顧三笑道,“所以?”

“這是顧三清的神兵,號稱焚盡天下不平事的焚琴!”

顧三,“你為何現在才說?”

系統,“……”

系統,“你要有一尊仙神兵了啊,不激動嗎!”

“啊——我好激動。”顧三問,“你為何現在才說,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系統,“……”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沒有聽出半分激動。

系統解釋道,“我需要足夠的氣息,才能根據其靈力波動測定是不是神兵,并利用靈力波動,測出此神兵具體的形狀——是把古琴。而九洲只有一尊神兵是古琴模樣,便是焚琴。”

因為季遙那時沒有碰到神兵,所以系統判斷不出來咯?

顧三問,“任務內容?”

系統道,“取得焚琴,成功認主。然後才有下一個任務。”

顧三道,“還是一串兒?”

主角真的要出場了?之前的猜測是錯的?

系統道,“是,不過這一串任務的下一節,得在你此任務成功後才知。”

它嚴肅道,“鄭重警告宿主,此任務事關重大,無法彌補。一旦失敗,抹殺!”

顧三面不改色,笑道,“任務提示?”

系統,“……沒有,只有要求。”

“去哪,怎麽完成,去哪拿,都沒有麽,一點線索都沒有?”

系統,“……是。”

顧三不語。

片刻後他忽然又笑道,“原來如此。”

系統,“你這可怕的笑容是怎麽回事,你又發現了什麽?”

顧三笑道,“沒有啊,什麽都沒發現。”

系統,“……”

你以為我會信嗎?我會嗎!!!

顧三依舊蹲着,眼裏滿滿冷意。

看來猜測沒錯,主角确實應是顧三清元嬰或者心動期出來。這一串任務,八成是小說裏主角聽到的,關于顧三清的傳言。

而這一段傳言,又估摸着是原書的作者為交代顧三清的神兵而一筆帶過的。至于它的由來,完完全全沒有提到,甚至連晉城和桃源村都沒有提到——系統對這個關聯毫無反應。

顧三玩味地摸摸下巴,晉,桃源。

他讀過這裏的書,這個世界,從來沒有《桃花源記》。

那麽這個名字,真的只是個巧合?又或者,這其實是主角後來會到的地方?

正想着,他胳膊卻猛然一緊,被拽了開來。

跌進雲長離懷裏。

那人冷冷道,“小心。”

顧三看去,發現方才摸的那匹布,一寸寸化為灰燼。

他愣了。

霎那間仿佛又是十年前,那人的鼻息離得極近。

顧三背上抵着墨色的衣,衣上是卷舒的流雲。

那人似遠山寒雪,似三九冰霜。

微垂的眼,薄涼的唇。

蜿蜒若水墨長畫的發。

此刻他周身都是茶香。淡極,偏偏又雅極。

僅僅一瞬,雲長離便松開了他。

顧三莫名松了口氣,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緊張什麽。

季遙見他安好,轉眼去看地上剩下的料子。

林安也收回半伸出的手,側頭繼續打量。

幾匹布料,在衆目睽睽之下,接二連三化為灰燼。

雲長離腰間的不歸,晃動得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終于回歸靜止。

季遙皺眉。

雲長離道,“恐怕,真的又出了一尊神兵。”

一時寂靜,誰都不知當說什麽。

終于,季遙緩緩道,“尊者,尊者得神兵之事,恕季某還得上報宗門。”

雲長離道,“無妨,真人自便。”

季遙又道,“那這一尊神兵——”

雲長離道,“貴觀有第二尊神兵前,本座必不外傳。”

季遙拱手笑道,“多謝。”

荼蘼瞟一眼林安,咯咯笑道,“好哥哥,好姐姐,你們這是要回去了麽?”

季遙道,“此次不廢一兵一卒,便能除去梁城魔兵,全是依仗二位尊者。吾等在此蹉跎多日,怕是要盡快趕回宗門。還望來日有緣再會。”

雲長離道,“真人客氣了。”

此事實在太過蹊跷,千裏之外,便可使事物成灰,莫非是火一類的神兵?季遙心道,也罷,也罷。既不知這神兵的秉性,也不知這神兵的能力,終究不得輕舉妄動。還是上報宗門,從長計議。

一旁,系統絮絮道,“據測評,你雖是金丹期,卻是百道之體,與焚琴契合度又高達99%,認主應當不難。而且據書裏描寫的推測,顧三清也确實是金丹前期到中期這段時間得的焚琴。”

契合度愈高,認主愈容易。契合度愈低,認主愈難,被認主的人需要的等級也愈高。

一般來說,幾乎沒有人可以和神兵達到五成以上的契合度。

但是他和雲長離——

唉,講真,顧三看看他們這些反派的金手指,就依稀可以知道作者到底給了主角怎樣的金大腿。

他面不改色,心底卻問系統,“先別思考怎麽收焚琴了——。”

“首先,你有什麽方法可以讓我留在這兒而不回清寒觀的?”

系統,“沒有。”

顧三,“……”

系統,“……”

那還完成什麽任務啊!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存稿老早用完,天天現寫的我感覺心好痛啊。

從來沒發現日更之後存稿居然這麽不經用。

看在筆者打得手指都疼的分上QAQ

求評論,求收藏啊啊啊啊啊啊。

☆、破曉.雙生

顧三簡直氣笑了。

他幹脆直接同季遙道,“師兄,我不想回清寒觀。”

系統,“!宿主你瘋了!”

顧三,“你還有更好的方法?”

系統,“……沒有。”

季遙一愣,問道,“什麽?”

顧三笑道,“難得可以下山來看看,有這麽多好吃的——”

說罷,他微微臉紅道,“事情急切,要不師兄師姐先行回去,待我吃夠了便自行回來?”

感謝他前世餓慣了,這世貪吃嗜甜的大名早已傳遍清寒觀。人人皆知掌門座下的小弟子是個貪戀零嘴佳肴的人。

季遙沉思,“說來,顧師祖确實要你在這紅塵中走一遭。”

可是他們護着,頂多只能讓顧三見見俗世皮相,哪裏能讓他真正探探紅塵?季遙猶豫,照理說,仙門大派的弟子,往往築基便會下山一次,見識紅塵悲喜。可是當年顧三清築基時,誰敢讓他單獨下山?

而現在——金丹期放之九洲,已算中上水準。很多下級世界,靈氣匮乏,金丹期便是封頂,只要不惹到些老妖精,顧三清橫着走都沒問題。

季遙嘆口氣道,“不知不覺,三清居然這麽大了。”

他摸摸顧三清的發,發覺他竟已與自己差不多高。

“罷了罷了。”季遙道,“是我擔憂太過,若是要留下便留下吧,這附近都是清寒觀的地盤,不過三清你記着——”

林安一把打斷他的話,道,“給。”

遞與顧三清一塊令牌。

荼蘼挑眉,顧三接過那令牌。

木質墨邊,用細長的青縧系着。牌子上刻了個“幻”字,字下繪了朵小小的合歡花。

顧三不解,“這是——”

林安拆了面紗。

丹鳳眼,芙蓉面,同荼蘼一模一樣的容顏。

顧三愣了,荼蘼嗤嗤笑道,“難得啊——好姐姐。”

這姐姐竟真是姐姐,而不是她随意攀的親戚?

顧三瞠目結舌,衆人面不改色。

這種大家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系統,“說實話,這個關系……我也不知道。”

顧三,“……”

荼蘼甜笑道,“小師弟,好好收着吧,你師姐可是給了你份大禮。”

她十指芊芊,指着那令牌道,“我們兩,乃是浣花境境主的一雙女兒。見此令牌若見真人,浣花境弟子不許忤逆。捏碎了,可以調動浣花境兩位大乘。”

顧三手一抖,險些将令牌摔在地上。

荼蘼一把勾住他,發絲披下,吐氣若蘭,“當然,既然你的好師姐給你看了這張臉,本座也會罩着你的。”

林安拍開她,冷冷道,“尊者離他遠些便好。”

顧三滴血認了令牌。

他自己身上還揣着清寒觀的令牌,他爺爺的玉佩。護身的攻擊的要多少有多少。

季遙全部檢查一遍,終于稍稍放了心。又同顧三清交代了一堆有的沒的。

次日,他并林安離去。

顧三一人于房中睡到正午,才懶懶爬了起來。他愣愣看了會兒窗外,豔陽當空,人聲鼎沸。

坐了片刻,他慢吞吞起床穿衣,洗漱,慢吞吞下了樓,繼而低着頭,很認真地走到昨日那個位置。

然後有人遞來杯熱茶。

顧三擡頭,午陽正曬,雲長離坐于對面。

顧三愣愣。

“哥”那一字在嘴裏轉了兩轉,到底說不出口。

顧三難得臉皮薄了一次,勉強讪笑道,“怎麽沒走?”

雲長離又給自己倒了杯茶,道,“你是不是忘了,我還有個救命之恩不曾還?”

顧三喝着茶,險些噴出來。

“你認真的?”

雲長離道,“不然呢?”

他幫顧三點了菜,而後道,“我也無甚大事,陪你于這人間四處溜達溜達。”

雲長離竟沒穿那身流雲墨衣,反倒換了青衫長袍。他支着頭,還戴了方巾,眉目間卸去了冰冷,神色倦怠。

眉似遠山,目若清泉,整一人間的俊俏書生。

顧三一瞬間真想抛下任務,扒了自己的雪袍紅梅,就這麽跟雲長離去浪跡天涯,吃喝玩樂。

可惜,他還要命。

可惜了。

顧三再三告誡自己,咳了兩聲,笑道,“你看——我們兩現在都是兄弟了,救命也是應當的,就別還了吧。好不好?”

雲長離抽出兩雙筷子,一副給了他,“不好。”

他慢條斯理道,“你要去找那尊神兵?”

系統,“……”你們兩還真是彼此肚子裏的蛔蟲。

顧三道,“對。”

系統,“……”居然還就這麽承認了。

小二吆喝着上齊飯菜,顧三舉箸,雲長離問,“那要不要在梁城轉悠一圈再去?”

顧三,“要!”

系統,“……”

宿主,克制住啊!

這真是有史以來最神奇的組合。

仙家天才和魔道尊者。

第二反派和第一反派。

日後要合夥花樣三百六十度找主角麻煩的兩人,現在正忙着從一堆眼巴巴的幼齡饞蟲中擠出來,手裏各一包荷葉裹着的燒雞,還有種種式樣的糕點零嘴。

顧三聞了聞,道,“好香!”。

他們不急着出城,用過了飯,顧三便換了身書生裝扮。由着雲長離領着,正正經經地走了一遭梁城。

雲長離懂得頗多。吃的,玩的,房舍排布,野史傳記,一一說與顧三聽。

大千世界,紅塵百态,古城滄桑。他提起這些時眉眼仿若都柔和起來。顧三一面聽,一面四處打量。不同于以往地粗淺觀望,這一次,仿佛一整張紅塵畫卷展于眼前。

離了熱鬧的市集,有各家大大小小的院落。門前走過背着孩童的婦人,走過摘了花嬉笑的姑娘,走過搖着尾的家犬。幾處大戶的朱門緊閉,家丁們坐于地上,有一茬沒一茬地小聲說話。

偶有垂髻小童樂颠颠從身旁跑過,雲長離便側身,讓着他們打鬧。

暮春早夏,太陽日漸厲害,民巷裏俱是搖着蒲扇,坐于樹下納涼的人。

三三兩兩地下棋談天。

草色深深,鳥雀叽喳,不知年歲的石磚底,趴着點點青苔。

白牆染上昏黃。

顧三扔了系統,扔了試探,扔了諸多算計種種籌謀。

其實他知道,就算他再機關算盡,他終究只是個金丹,神兵認主全靠己身,拉不了外援,也耍不了嘴皮。雲長離被認主時面上不顯,可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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