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瘋的是你!為了一介凡人,竟敢揮劍指向族人,你是不想活了麽!”
這近十個人,全部是顧家人。除了一個顧遼,全部是大乘期的清字子弟。根本毫無勝算。
顧三喊,“爺爺!”
顧清遼低頭,焚琴的火被熄滅了大半,從村子的邊界開始,樹木,花草,在一寸寸地化作飛灰。村裏人驚恐尖叫,四處逃竄,卻有一個在踏出邊界時,瞬間成灰。
他們開始跪下求饒,叫聲凄厲。
顧子清熟視無睹。
顧三瞬間了解了他的企圖——整個村子化作飛灰後,他可以輕易找到焚琴。
顧清遼握着劍,未央悲鳴。他的指幾乎嵌入肉中,血一滴滴落下去。顧三猛然沖向下方,卻被顧子清一把抓回。
“你若還想成仙,就少碰這些東西。”
顧三清回頭,咬牙切齒,“若天下神仙個個像你,我情願永不成仙!”
顧子清冷笑,“你日後便知,貧道是待你好。”
顧三清喊顧清遼,“爺爺快下去,奶奶還在那!”
顧清遼一怔,扭頭便往村裏去。不同于顧三清被死死扣住,顧家子弟沒人攔他。他們只是冷眼看他跑下去,像看一個笑話。
萬物飛灰,命若草芥。一圈圈地轉盡村子裏。
顧清遼沖進王家院落。
她抱着琴,立在院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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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記憶裏的排布,依舊是記憶裏的人。
嫁衣紅妝,暮春悲涼。
“曉曉,你——”
天地茫茫,滄海桑田。
她笑了,“夫君,奴家好不好看?”
“好——你最好看。”他瘋了一樣樓住她,“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他的手顫抖着去碰琴,一疊疊的琴音出去,于他們周圍圍出一圈火焰。他手抖得厲害,琴音若泣,火焰瘋狂的立起。無邊的灰燼朝這裏蔓延,村民們嘶聲尖叫,卻一寸寸化為塵埃。
她按住他的手,“別彈了。”
沒用的,沒用的。
她将臉埋入他懷裏,柔聲笑道,“奴家等這一天,等了好久。”
你終于回來了,終于回來了。
她笑了,“是我的錯,我當初真不該救你。我當初——真不該答應同你走。”
我當初,真不該喜歡上你。
生她養她的村子灰飛煙滅,萬事皆因她而起。
百年的時間沉甸甸地壓下來,像她不該有的思慕。
錯了,都錯了。她哪裏是什麽破曉。
她分明是長夜,拖所有人墜入深淵。
她的裙角已開始成灰。
她撫上他的面頰,笑道,“可是能有什麽辦法呢?”
“我真的好喜歡你。”
好喜歡,第一眼就好喜歡。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人,世上怎麽會有這麽有趣的人。
真的好喜歡。
好喜歡啊。
她于他懷中一寸寸化為飛灰,懷裏空了一塊。
顧清遼蜷縮于地,眼裏的淚一滴滴落了下來。
焚琴摔落一旁。
“曉曉——”
顧三一把抽出問塵,顧子清冷笑,“沒用的。”
他卻一下将問塵砍向自己手腕。
顧子清猛地放開他。
顧三撲了下去。
顧家人剛要跟下去。有人道,“別動。”
顧子清側頭,眼前立着一人。
青衫烏發,眉目寒涼。
手裏是墨色的扇,冷冷道,“本座倒要看看,誰敢下去。”
顧清遼渾身都在顫抖,他縮在地上,五指抓着一把又一把的灰,嘴裏喃喃,不知在說些什麽。
系統,“請宿主盡快完成任務,認主——”
顧三,“你閉嘴!”
他看也不看焚琴,一步步走向顧清遼。
“爺爺。”
顧三低低道,“爺爺。”
顧清遼忽然平靜下來,擡頭看他。
發絲散亂,卻俊美依舊,風流倜傥。
顧清遼笑了。
他道,“三清,對不住。”
顧三一瞬間想往後退,卻被他生生拉住。顧清遼五指成鈎,将自己周身靈力全部送入顧三清體內。
百道之體,容天下諸道。
頓時,周身像撕裂了一樣。
顧三嘔出一口血來。大乘者的靈力鋪天蓋地湧入他體內,五髒六肺仿佛燒成一團。他渾身筋脈劇痛,整個人抽搐不已。
痛。
鋪天蓋地的痛。
像身體被撕裂,絞碎,又一點點複原。
顧三眼前開始發暈,他想起上一世餓到極致時肚子裏的火燒火燎。想到他聽聞顧大死去時,愣愣地站在那裏。
你克死了你全家。
你克死了你全家。
痛,好痛。
他聲嘶力竭,“哥,我痛!”
雲長離猛地回頭,顧子清長劍出鞘,雲長離一把攔住。
顧子清皺眉,“神兵?”
雲長離折扇展開,扇面紅光乍現。
魔氣森森。
“滾!”
顧三疼得眼睛發紅,青筋爆起。
他的身體不堪重負,無數細小的經脈寸寸斷裂,又在靈氣滋養下修複。顧清遼抓着他的手,将靈氣源源不斷注入他體內。
“啊——”
顧三何曾這樣疼過?像火舌舔舐着身體,像一刀刀的淩遲。
他又嘔出一口血,吐出碎肉。
顧清遼抱着他道,“三清,爺爺不能陪你了。日後,你得好好的。聽你師兄師姐的話——”
“好好的。”
他神魂盡出,一身修為全部傳于顧三清,焚琴起樂,将他整個人籠罩于三昧真火之下。
“不要!”
天雷轟鳴。
顧子清皺眉。
雲長離扭頭,五指握緊不歸。
天雷加身,誰都幫不了顧三清。
顧子清冷笑,“尊者不怕清寒觀再加一重絕殺令?”
雲長離盯着顧三清,冷冷道,“真人不怕魔道四谷追殺?”
“怎麽,貧道到不知,魔道四谷何時成折簫尊者的了?”
雲長離眉目冰冷,“會是的。”
顧三平躺于地,他爺爺之前給了他無數的玉佩防身。
這只是金丹升元嬰的天雷,不重,勉強劈裂了一塊玉佩。
還有一塊。
他七竅都在流血,系統在他耳邊道。
“叮!認主神兵任務完成!”
“叮!頒布任務,為奪神兵屠滅整個村莊,任務失敗懲罰,抹殺。”
“叮!任務完成。”
“叮!……”
顧三看着天,原來,原來這就是那本書裏,描寫顧三清的話嗎?
屠滅了整個村子……他想到李大,想到了李家小丫頭稚氣的笑。
李氏總是一遍遍地邀請他們共用晚飯。
與世隔絕的桃花源,終究是不存在的。
修真界從來不是童話,從來不是只有美好。
它第一次對顧三露出了獠牙。
鮮血淋漓。
天雷終結,他身上已無完好皮肉。
“叮!恭喜宿主,成功晉升元嬰。”
雲長離飛身下來,卻看見顧三清冰冷的眼。
像層層玄冰,寒涼徹骨。
雲長離傳音于他,“你若想,可以同我走。”
顧三擡眸,身上無一處不痛,可又好像一點也不疼。曉曉不見了,顧清遼也不見了。整個村子都不見了。滿目灰燼與荒涼。這只不過是一天的時間。
地上還有兩塊糖散着,那是他早上塞給小丫頭的。
她八成還沒舍得吃。
顧三撐起身子,抱着焚琴,撿起那兩粒糖。
他沒有回答。
他只是一步步走向顧子清。
雲長離看他,顧三卻沒有回頭。
顧清遼最後告訴了他一切。
這只是開頭,還有更多的顧家人在往這裏趕來。顧三第一次知道,原來清寒觀根本不如他見到的那樣祥和安靜。波瀾不驚的水面下,是各方勢力的争鬥不休,血統的厮殺攀比。
這是一個血脈至上的地方,這是一個瞧不起凡人的世界。
他爺爺,雲長離,季遙,林安,荼蘼,乃至他顧三清。
他們,才是修真界真正的異類。
顧三清一步步挪到顧子清面前,渾身顫抖不休,血順着他的臉留下,染出遍地紅梅。
顧子清道,“貧道看你年紀尚小,饒你一次。你也見識了顧清遼的下場,他在顧家歷來扶不上牆,凡事只會強來,自然護你不得。”
他用白絹拂去他面上鮮血,道,“瞧這下手重的,傷得疼不疼?”
顧三清紅了眼,雙腿直顫,狠聲道,“不疼。”
顧子清微微笑了,到底是個小孩子,意氣用事,卻也會害怕。
現在帶回正道還來得及。
他道,“你是百道之體,又有神兵,天縱奇才,日後必是我顧家一大助力。只要你不自毀前程,定能位列上仙。同吾等回顧家吧。”
顧三清哽咽,良久,颔首。
系統,“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務,回歸顧家正統。”
“叮!頒布任務,成為顧家家主,護宗長老,顧子清之孫,失敗懲罰,抹殺。”
系統嘆口氣,勸他道,“宿主,你莫要太入戲。這終究只是一本書啊。”
只是一本書麽?
可是,他當真了啊。
當真了啊。
顧三手裏攥着問塵,抱着焚琴。
儲物袋裏,放着未央。
死死咬着牙。
記着,統統給我記着。反正顧三從來不是什麽好東西。
無論是修真界,還是誰。
既然敢向他露出獠牙,那就別怪他。
扳斷它。
【第二卷完】
作者有話要說: 小顧怕傳音被聽見,反正他這意思雲長離也會懂。
他們兩我不會虐……因為太聰明又太心有靈犀了= =給我一個虐的方法?
下一章小顧爆發,從此變态版本出現。
我會告訴你我其實期待好久了麽(我好像暴露了什麽0.0)
嗷,聲明一下,文中人物三觀不代表我的三觀~你們喜歡誰讨厭誰請自便~當然記得給我留言加收藏霍霍霍……數據太冷了,我快寫不下去了。= =
☆、程舟
【第三卷醉塵】
九洲風雲,變換不休。
這一年,地宮秘境開啓。大大小小的門派紛紛前往。随後展開的,便是百年一次的玄門小比。
這是玄門仙家,評判新一輩弟子的比試,有築基,金丹,元嬰三組。堪稱仙門盛典。
此時是首賽,按規矩是随機抽一對元嬰期,前來比試,也算讨個彩頭。
兩名弟子立于擂臺之上,互相行禮。
程舟方于地宮秘境中築基,此刻傷還未大好,也跟随着自家門派,站于人群之中。他自小出于農家,二十歲時一個仙人路過,發現竟有仙根。遂讓他入了仙門。
他入門甚晚,天資又不高,靠着勤奮與一路奇遇終于爬到了築基之前。他們仙門位于下千世界,靈氣匮乏,元嬰已是封頂,他也是入了地宮秘境之後方才知道,這九洲何其之大,上千世界又是何其遼闊。元嬰之上,還有更高的心動期,乃至大乘期。
此刻他身旁立着一位上千世界的弟子。雖說是上千世界出來的,可到底宗門底蘊淺薄,只能堪堪同下千世界的人擠在一同。這人與程舟在地宮秘境中合作過多次,也算熟識,此刻嘆道,“好大的手筆,上來便是這樣厲害的麽?”
程舟問,“什麽手筆?”
那弟子道,“記得地宮秘境中遇到的那些成群結隊的玄門子弟麽?你且好好看,這兩個可是上千世界三大派的弟子。身覆千秋雪,清寒枝上梅的清寒觀弟子,以及墨衣卷流雲,寒簫頌天地的雲簫宗弟子。”
臺上兩位弟子,一個白袍加身,紅梅點綴,清俊爾雅。
一個墨衣款款,流雲紋路,淡漠寒涼。
“清寒觀弟子宋夕有禮了。”
“雲簫宗弟子邱澤有禮了。”
“請!”
宋夕指尖一點,長劍出鞘。邱澤反手用簫一擋,音刃劈來。簫聲凄厲,劍氣四溢,端的是你來我往,精彩紛呈。程舟何曾瞧過這樣厲害的劍,這樣厲害的樂,一時看癡了。
清寒觀的劍法名揚九洲。無論是柔,是剛又亦或是變,全帶着蕭瑟之氣,冰雪之息。一行一動間宛若霜雪臨世,冰封千裏。
雲簫宗的墨簫也是音攻的頂級,無需吹奏,舞動間便是聲樂與音刃,凄厲的樂,刁鑽的音刃,劈頭蓋面,難躲難避。
畢竟勢均力敵,百來回合後,二人皆是鮮血淋漓,頗為狼狽。
忽然,宋夕躲過幾抹音刃,一劍直劈邱澤上段。那邱澤冷笑幾聲,竟由着他刺了肩臂,将簫湊至唇邊。
那弟子嘆氣道,“雲簫宗的簫一旦正經吹出曲子,便是群攻的好手。這一首籌,怕是得歸雲簫宗了。”
簫聲起,狂風大振。
鋪天蓋地的音刃驟起,罩着宋夕面門斬去。
擂臺之上,點到為止。
可還有個說法,叫擂臺之上,生死由命。
宋夕拔劍不得,頓時給捅了個對穿,砸在地上,嘔出血來。
他死咬牙,不肯認輸。卻已是傷痕累累,無法爬起。
邱澤抹了把血,冷笑,又吹起墨簫。
清寒觀的一個弟子嘶聲道,“不!”
主持的長老連忙道,“第一場,雲簫宗邱澤勝!”
可是晚了,邱澤乘勝追擊,簫聲不停。
接連幾波音刃狠狠貫穿宋夕。
他被砸的于地上轉了兩番,昏死在地。
雲簫宗奪得首籌。
清寒觀幾個弟子沖上前去,卻發現宋夕身上的傷口還在不斷惡化。後頭幾波音刃留在他體內,瘋狂地破壞他經脈。
清寒觀弟子死死瞪着邱澤,邱澤一腳踩在宋夕劍上,冷笑,“他死定了。”
程舟握緊手裏的瓶子,裏頭是他煉制的丹藥。他剛想開口。
卻有人道,“清寒觀弟子,退下。”
那幾個弟子眼底閃過一抹喜色,跳下擂臺。邱澤剛想随之一同跳下,卻聽見冷冷琴音奏起。
一簇火苗于臺下驟起,瞬間包圍了臺子。
雲簫宗幾大長老猛地站起,皺眉看望清寒觀。
邱澤,“誰——”
話未說完,他身體直直僵住,被拽回擂臺正中,手不受控制地握住墨簫,湊至唇邊。
樂聲逆吹,音刃從宋夕體內被拔出。
一根一根,浮于空中。
他身上的傷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
邱澤不斷掙紮,卻難動一下。
随後,“嘭”的一聲,臺下火焰熄滅。
邱澤所有的音刃一瞬間被全部化去,消失不見。
他手恍若被火燒到,直接一抖。墨簫重重摔在地上,化為灰燼。
滿座嘩然。
擡眼望去,清寒觀之前一直空着的高座上,不知何時坐了位白衣公子。烏發冰冠,雪袍紅梅。他斜倚座塌,唇邊微勾。
眼角染笑,若三月春風,偏眼底又一片冷色,寒涼徹骨。
身覆千秋雪,清寒枝上梅。
他指尖按着一架古琴,眸子冰冷,懶散笑道,“失禮了。”
作者有話要說: 額,日更更得我腦子有點糊塗了,前一章居然忘了個解釋,“故情未了人間老,泱泱長夜笑滄桑。”顧清遼的名字通故情了三字,不說出來好難受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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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差
宋夕暈頭轉向地站起,幾名弟子連忙去扶了他回來。
邱澤皺眉,卻只字未說,下了擂臺。他身後一衆雲簫宗的長老死死瞪過去。主持的長老連忙道,“恭賀雲簫宗摘得首籌!”
場上幾點稀稀落落的笑聲,程舟又看了清寒觀的高臺幾眼,那人坐得閑适,低垂着眸,笑得漫不經心。程舟忍不住問,“他是誰?”
那弟子一愣,低聲道,“這一代玄門的絕世天才,清寒觀掌門座下幼徒,顧三清。”
程舟問,“那他,也要參加元嬰期的比試?”
弟子的聲音壓得更低了,“非也。此人方百歲出頭,卻已然心動期。”
根本就,錯過了這次玄門小比。
程舟瞪大眼,方才擂臺上那兩名元嬰,已然算是玄門中的天才人物,也是兩百五六十的歲數,如此算來,這人比他們小了整整一輪!難怪底下要笑,這次小比首籌是誰,頭籌是誰,還重要麽?這一代弟子,根本勝負已分。
程舟又往上瞧了一瞧。
顧三斜倚于椅,微垂着眸。
系統道,“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務,仙門小比開場鬧事。給主角留下嚣張跋扈的映像。”
他嗤笑一聲,餘光不經意地掃過底下一衆人。瞧見了有一個下千世界的弟子,在不斷地往這裏瞧。
顧三撫了撫唇,勾起嘴角。
系統嘆氣道,“宿主啊!你進階進的太快了!原本這個時候你才元嬰啊!”
顧三道,“任務說了不準升級太快?”
系統,“……”
這倒沒有。雖說顧三清與主角一直不曾正面對上,只有最後決戰時二人才皆是大乘,所以現在怎麽樣應當沒有影響吧?
顧三眸子冰冷,淡淡笑道,“等級高了,自然做任務就方便了。”
系統,“這到也是……也是個鬼啊!現在你根本就不能參加玄門小比了!接下來的任務還怎麽做!怎麽做!”
“是你自己沒有告訴我有這回事,我怎麽知道會這樣。”顧三居高臨下,垂眸打量着底下那個弟子。
“再說——最後結局達到就行,過程什麽無所謂吧。任務不就是這麽判定的?”
系統一驚,“你怎麽知道——”
它瞬間熄聲。
顧三笑道,“猜。的。”
系統,“……”
當然不是猜的。顧三早就留意過這個玄門小比,事實上,他特意去找過修真界所有的大大小小的比賽和秘境。當然,藏在一衆閑書裏。系統眼裏,不過是多翻了幾本故事書。
顧三喜歡看書,這點系統懂。
于是他就這麽不動聲色地找到了,地宮秘境加上玄門小比,主角在上千世界初露鋒芒的最好組合。這一年,地宮秘境結束,後面有一長串的百年一次,三百年一次,五百年一次,千年一次……堆積起來恰好可以形成一個人的傳奇經歷。
顧三甚至可以依靠這些,來摸清主角什麽時候大概擁有什麽樣的實力。
所以,他賭主角會在這一次玄門小比上出現。雖然主角可能才只有築基期,但後頭成長速度驚人。顧三不确定顧三清作為倒數第二個反派會不會這麽早和主角對上,但他不想賭。所以他不能參加玄門小比,這樣無論系統頒布什麽任務,他都可以曲線完成,不會和主角直面沖突
至于怎麽個不能參加,最好的最不犯規的方法自然是擁有超過小比範圍的能力。
顧三喜歡吃,這點系統也懂。
他雖然辟谷,卻還在不斷的吃東西。于是顧三就将仙草藥混在食物裏,加上自身的天資和近乎榨命式的修煉,成功于小比之前,一舉突破為心動期。
底下長老道,“接下來,開始築基期的比試。”
顧三端起一旁的茶盞,喝了口茶。
一個出類拔萃,卻依然要參加比賽的天才。
一個高高在上,能力碾壓同代,出手相救同門的絕世天才。
同樣的目中無人,同樣的開場鬧事,還是同樣的嚣張跋扈麽?
更何況,顧三五指扣着茶盞,微微搖晃。碧色的靈茶在玉杯裏流動,茶葉起起伏伏。
他還派了那麽多清寒觀外門弟子,去底下“科普”。
系統快瘋了,“你接下來的任務是第一場元嬰比試,可是你根本沒法比試,這任務到底怎麽做啊!”
顧三淺笑着喝茶。
系統絮絮叨叨,“怎麽辦?怎麽辦?”
顧三問,“這任務對主角造成了怎樣影響?”
系統,“主要就是讓主角見識了實力的天差地別。”
顧三繼續喝茶,“那他已經見識到了。”
系統,“……”你可不可以謙虛一點?
系統幹脆頒布了任務,結果任務居然真的顯示完成。
系統,“……”
顧三淡笑道,“我作為第二個反派,此刻只是露個面,埋個伏筆,激勵他一下吧。接下來是不就沒事了?”
系統,“……”
顧三喝茶道,“果然。”
自顧清遼走後,他就對茶水上了瘾。玄門沒有煙,顧三也放棄了種植煙草這種反時代的打算,改成了嗜茶如命。他喝茶的方式像極了雲長離,唇沿着着杯沿,緩緩地喝。但他到底不是雲長離,缺了幾分雅致。雲長離喝茶是品,他就只是喝。
擂臺上的比賽在繼續,程舟卻控制不住,時不時地去看坐臺上的顧三清。
擂臺上的人,除了下千世界這類地方來的,其他都是各自宗門的寶貝。各門長老偶爾寒暄幾句,更多地卻是盯着擂臺,以防不測可以及時救治。
那人卻不同,他斜靠着椅子,不動聲色地喝茶,根本不理會擂臺周邊的狀況。清寒觀的幾名長老偶湊過去同他說幾句話,他便笑着回答。可是清寒觀的弟子們到放心的很,事實上自顧三清過來後,清寒觀幾乎士氣大振,擂臺之上都多了幾分無所顧忌。
一時之間,程舟想想自己雞飛狗跳,內鬥不休的宗門。
還真有點羨慕了。
他摸了摸手裏的瓶子。
程舟問身旁弟子,“他看上去似乎深受弟子愛戴?”
那弟子一愣,“什麽他——我的天,你怎麽還在看他?”
那弟子壓低聲音道,“自然,此人是出了名的護短,若有外人敢傷他底下一個弟子,他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讨要回來。對外人,脾氣就壞多了,畢竟是清寒觀一手供起來的小祖宗,性子那叫一個喜怒不定,鮮少有人琢磨的清。”
程舟道,“這樣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那弟子”真是個好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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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者這幾天要要考試,可能會做不到日更……諸位多多包容一下0.0
☆、夜影
玄門小比夜裏不再進行,供衆人思慮休整。
清寒觀的住所是一處上好的客棧,四周自有長老布上禁制,輪流守候。
今日尚不曾輪至顧三清,他便一個人留在自個兒分到的屋子裏。
摘冰冠,除雪袍,三千青絲潑墨下,一身寒梅滿芳華。
顧三用手試了試木桶裏的水溫,忽又停下。他只着裏衣,漫不經心歪到椅子上,倒了兩杯熱茶,笑道,“客人不出來?”
夜色沉沉,星子滿天。
一個高大的身影緩緩走出,罩着黑色的披風,遮住了整張臉。
顧三的眉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伸手将雪袍披回身上,指尖按住焚琴。
那人聲色極沉,似無邊的夜色。
“真人竟能發現在下,當真厲害。”
顧三笑了,嘴角勾起,眸子冰冷,“閣下過獎了,能認主夜影,想必閣下也不賴。”
又一尊仙神兵,夜影。
顧三于古籍裏翻到過,長夜寂寂,如影随形。夜影是出了名的隐匿性高,模樣似一個鬥篷,披于身上,可以變幻成任意一人的模樣,甚至完全隐去自己,大乘者不仔細勘察,都未必可以發現其存在。夜影披身,甚至還有一成的幾率可以悄無聲息地通過禁制,堪稱所有盜賊最夢寐以求的神兵。
雖然系統一直不說,但顧三敢打賭,主角必定認主了不止一尊神兵。而他弱小時,又有那個神兵比夜影更适合常常越級挑戰,奇遇不斷的主角呢?
我不就山山就我,有趣,有趣。
顧三笑了,系統卻快瘋了。
主角這時候來幹嘛!劇情裏根本沒有這個橋段啊!
程舟頓了一頓,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是冷汗。他努力穩住自己,低沉道,“真人過獎。”
他太低估顧三清了,太低估仙門的頂級天才了。
程舟壓根就沒想過,會有人能看穿夜影。
這神兵的隐蔽性極高,可以抹去所有它覆蓋住的痕跡。甚至連神兵相斥這一點,在夜影身上也行不通,根本無從發現。
到底顧三清,是怎麽發現的?
顧三面帶笑意,音色冰冷,“夜深人靜,不知閣下有何要事?”
程舟道,“在下想同貴觀結個善緣。”
顧三斜倚桌旁,雪袍披肩。墨色的發潑灑而下,混着衣上的紅梅,襯得衣愈發的白,發愈發的黑,梅愈發的紅。
他淡淡笑道,“哦?”
程舟整個心都揪了起來。
他看着顧三清,努力平靜道,“在下制的丹藥,可解音刃。”
音攻是一大傷人利器,音刃入體,若不用靈力壓制拔出,則音刃會不斷的破壞內部,損傷經脈,直至音刃所含靈力消磨殆盡。
整個九洲,還不曾聽說過有什麽丹藥可以解音刃。
顧三似笑非笑。
程舟繼續道,“不僅如此,此丹藥還可以迅速幫助回複血肉肌骨,效果極佳。在下可以為貴觀提供此類丹藥,不過因丹方問題,現下只能制出供築基弟子使用的此類丹藥。不過,在下還有一些丹藥,可以幫元嬰期之內的弟子回複血肉,飛速愈合——”
系統,“……”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書裏,書裏的程舟,明明找的是雲簫宗啊!後來又發生了一系列亂七八糟的,在雲簫宗裏的生活,這這這!
系統,“宿主,快拒絕他!”
顧三笑了,“憑什麽,這是任務?”
系統,“……”
顧三又笑,“你很緊張,他是誰?”
系統,“……”
啊啊啊啊啊啊,1100要瘋了!
顧三支着下颌,眼底淡漠,歪了頭笑道,“代價?”
你想給清寒觀這個所謂的善緣,那麽,代價呢?
程舟深吸一口氣,道,“在下有許多寶貴的丹方,可以為清寒觀大量煉制,只要真人願意相信——在下所求,不過一個安身之所,煉丹之地和衆多所需的藥材。”
程舟最後道,“以及,在下不加入清寒觀,但想有清寒觀的庇護。”
很嚣張的請求。
各大派皆有專屬的煉丹師,無一例外全是各大派的直屬弟子。程舟的請求在下千世界還行得通,可是在上千世界——仙門林立,靈氣充裕,天才輩出的上千世界,三大頂級仙門根本不缺煉丹師——這些煉丹師多是仙門內部各大家族自己培養出的子弟,端的是忠心耿耿,會讓外面煉丹師進來已是不易,更何況此人不肯進觀。
不肯進觀,意味着不誓忠心,那觀內又怎麽敢給他無盡的藥材和庇護?
萬一養不熟,喂着喂着就跑了呢?
顧三笑出聲來。
程舟的心一個勁往底下墜。
顧三道,“你很嚣張。”
程舟默默嘆了口氣,實在不行,就只能綁架一個弟子冒充了。可是光二線仙門,便對煉丹師保護有加,又何況是九洲的三大頂級仙門?果然,今天還是太冒失了。
系統,“就是!太嚣張了!快拒絕!”
顧三喝了口茶,冷眼笑道,“沖着你敢闖進這間屋子,貧道就信你一回。”
程舟睜大眼,顧三清扔給他一個牌子,“拿着,去找觀裏的長老,自有人給你安排。不過——若是丹藥有假,傷了我觀弟子,又或者你屆時所做與你所言不符。”
“哪怕上天入地追進六道輪回,貧道必要你神魂焚盡,血債血償!”
程舟大喜,“謝真人!在下必定踐行所言!”
顧三冷笑,“出去吧,築基期的小子。”
程舟猛地一愣,拿了牌子出了門。
關上房門,他方才發覺自己周身已被汗濕得淋漓。
究竟,顧三清是怎麽看出來的?他怎麽會,連自己只有築基也看出來了?不會啊,不會啊,夜影不可能失效啊!
過了許久,程舟終于直起身離開。
房內的顧三又重新倒了兩杯熱茶。
系統在他耳邊歇斯底裏地抓狂,又不敢把那人就是男主告訴他——系統怕顧三直接花樣三百六十度把這主角給玩死了。
顧三則收了眼底的冷意,笑道,“不請自來的已走,客人還是出來吧。”
夜色厚重,星光滿天。
有人墨衣卷流雲,淡淡道,“怎麽,我又成客人了?”
顧三笑了,“誰叫你上次來瞧見我茶葉好,拿了就走,啊?”
他打趣道,“這個窮得偷茶葉的人是誰啊?我可不認得。不認得的人,當然只能是客人咯。”
燭光下,雲長離擡眼看他,由着他鬧。
顧三把臉伏到桌上,笑道,“哥。”
“嗯,我在。”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的狀況就是,系統已經完全跟不上顧三的節奏了……它還一直以為顧三不知道主角是誰。
以及,沒錯我跳過了整整幾十年雲長離和顧三沒事出來偷偷喝個小茶,敘敘舊的情節。別打我。
至于顧三怎麽發現程舟的……他根本沒發現啊,他一開始是叫雲長離出來,結果程舟自己跑出來了= =吓得小顧趕緊把外套又穿了回去~哈哈哈哈哈我好像發現了什麽~
作者是個考駕照的黑泥鳅……這幾天忙着備考科目二已經快瘋。
我盡量更,但實在撐不住日更了。諸位好漢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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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子
夜色沉沉,顧三難得心情極好。
他随意敞着外袍,懶散靠在桌旁,指尖把玩着茶盞。
雲長離淡淡問,“方才那人,是誰?”
顧三漫不經心笑道,“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雲長離深深看了他一眼,複又繼續喝茶。
顧三笑了,雲長離一向看得出他所有的謊話,但他一向不問。顧三移開眼,卻用餘光看着他。那人于燭火下,神色淡淡,眸子卻漂亮得驚心動魄,冰燈一樣。
雲長離忽然側頭,“你在看什麽?”
顧三一怔,笑道,“什麽?我沒看什麽啊。”
他掩飾性地喝了口茶,杯子擋在唇邊。他喜歡雲長離的眼睛,以前還未留意,現在想來,從第一眼看見,他就喜歡他的眼睛。
無論是暗夜,還是白晝。燭火下還是豔陽,那雙眼都太漂亮。剔透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