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只有日輪刀才能斬鬼,但日輪刀又只能在正式入隊後得到。
所以,參加最終選拔的新人,日輪刀大多是培訓師給的,選拔時第一次用。
可以說,他們劍技磨砺到了一定境界,但刀劍養護經驗幾乎為零。
“這個……”
聽到沖田總司的話,锖兔看了看自己的刀,“應該可以再撐一陣吧,等把這只鬼殺了……”
“不行。”
沖田總司幹脆地回絕了他。
“刀劍看似堅硬,實則異常脆弱。”
“帶着這樣的刀上陣,中途斷掉怎麽辦?你還沒成長到能空手與敵人戰鬥的地步。”
“以後任何戰鬥,你都不能抱這種僥幸的心态。”
“可是……”
沖田總司把太宰治手裏的「加州清光」扔給锖兔:“先用這個。”
你這把刀能殺鬼嗎?
锖兔沒問出口。他意識到了,對方的氣勢是常年游走在刀劍下的人才能擁有的。
濑田君……應該是深藏不露的個中高手吧。
“還有……”
沖田總司忽然一笑,“叫上你的小夥伴一起啊。”
“?”
锖兔跟随沖田總司視線望去,看到了對付口中的小夥伴——富岡義勇。
這人似乎想去殺鬼,又擔心锖兔這邊的情況,拿着刀躊躇不前。
“不想完全依靠別人通過最終選拔吧,你也要自己挺身而出才行。”
“要用自己的力量保護锖兔。”
在沖田總司的鼓勵下,富岡義勇點點頭,眼神變得堅定。
可以啦。
沖田總司把兩人往前推去。
“你們一起上吧。”
和自己不一樣,他們都還是未來可期的少年啊。
手鬼那邊——
啪。
翔太的日輪刀被打落在地,他看着擊打過來的手臂,滿臉驚恐。
完了……
本大爺就要絕命于此了嗎!
富岡義勇撲過來,一把把翔太摁倒在地。同時,锖兔使出【貳之型·水車】切斷了追來的攻擊。
富岡義勇爬起來。
“為什麽傻站着,你是笨蛋嗎。”
“什麽?!你再說一遍?!”
“你是笨蛋嗎?”
“……混蛋——”
“不要吵了,”锖兔喊道,“先一起對付手鬼!”
藤襲山的鬼按理說都是只吃過2、3個人的小鬼,手鬼的力量卻遠超這個級別!
究竟怎麽回事?!
“本來在睡覺,不知道哪個家夥把我吵醒了……”
手鬼看到锖兔,黏膩地笑起來。
“嘿嘿嘿……”
“又來了一只嗎,我可愛的小狐貍,看來醒過來也不賴嘛。啊不對,”它掃了眼背後的義勇,“是兩只啊,我真是太開心了嘻嘻嘻……”
“有什麽好笑的?”锖兔問。
“因為啊,我馬上又能殺掉鱗泷的弟子了!”
恨意讓手鬼的聲音都變得扭曲尖利,“鱗泷——就是那個該死的鱗泷!江戶時代,年號慶應的時候把我抓過來的——”
“從此之後我就發誓,要把他培育出來的每個弟子都吃掉!”
手鬼掰着指頭算起來。
“你們……就是第11和12人……”
“那個狐貍面具是鱗泷給你們做的吧,就是因為戴着它,才會被我認出來吃掉哦。”
“要怪就怪你們老師吧,是他害了你們。”
「消災面具」是鱗泷左近次在最終選拔前特地為弟子做的,飽含希望他們平安無恙的心意。
現在竟被手鬼此般踐踏!
還有他們的師兄師姐們……
這只鬼竟敢——!!!
師傅要是知道,會有多難過!
锖兔和富岡義勇額角青筋暴起,胸腔怒意沸騰,使他們的呼吸粗重。
“冷靜。”
沖田總司的話音從後方傳來。
“!”
兩人一震,迅速調整呼吸。
水之呼吸,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持心如止水。
“嗯?”
手鬼視線落到沖田總司身上,“你……”
這個人……感覺好微妙……
是不是曾經見過……記不清了……
黑暗的林中,沖田總司一襲白衣,月光灑在上面,折射出溫潤微光。
像是一抹幽靈。
莫名地,手鬼感到一股喘不過氣的威壓。
沖田總司往前一步。
剛才還格外嚣張的手鬼氣焰全無,甚至往後退了一步。
“你……”
“不要過來……”
沖田總司可不打算出手。
“我們今天就要替鱗泷老師解決掉你!”
調整好的锖兔和富岡義勇上陣,他們互相配合,成功幹掉了手鬼。手鬼頭顱滾落在地。
面對死亡,讓它控制不住回想起一生。
好黑,好害怕。
為什麽哥哥不像以往那樣握着自己的手呢?
等等,自己好像……把哥哥吃掉了……
倒轉的天地中,手鬼看到一身白衣走近。
是那個人……
沖田總司想起手鬼剛才的話。
江戶時代,年號慶應。
那正好是新撰組最活躍的年代。
四十餘年更疊,年號從慶應變為明治、大正……那時的同伴大多不在了。
能留到現在的,也只有鬼了。
不管怎樣,這只鬼也曾是和他生活在同一時代的人。
沖田總司看着那只祈求垂憐的手,輕嘆。
“到地獄中好好贖罪吧。”
手被握住。
淚水從手鬼眼中湧出。
好溫柔的感覺。
可是為什麽,你的內心那麽悲傷呢……
「完成任務:盤踞于藤襲山的死亡之手。」
「救贖值:+10000。」
***
“!”
旁邊樹叢傳來細微動靜,沖田總司轉頭凝望片刻,跟了過去。
周圍的人都還沉浸在與手鬼的戰鬥中,沒有注意到他。
林中——
“等等。”
沖田總司出聲想要叫住前方的人。
“你……”
“不和大家一起嗎?”
周圍窸窣聲不斷,暗處小鬼蠢動,單獨行動并不是明智的行為。
還有個不知藏在何方的上弦之壹。
狯岳腳步不停,語氣兇惡。
“不用你管,滾開!”
沖田總司像是看透了男孩內心。
“想要變強,想要獲得認同,這個出發點并沒有錯。”
倒不如說,自己當初也是一樣。
他話音很輕:“只是,用錯了方式,蒙蔽了是非,就不太好了……”
“——這只手鬼,是你引過來的吧?”
狯岳一拳砸在旁邊樹幹。
“閉嘴!”
果然啊。
狯岳終于轉身,破口大罵:“為什麽要救那種家夥,讓他死了不就好了!”
礙什麽事啊,這個混蛋小白臉!
如果翔太死了,雷呼繼承人的位置就是自己的了。
明明自己才是最刻苦那個,老頭子居然讓這種一天到晚只會吹牛的人當大師兄!
“你們——”
狯岳目眦盡裂,手臂因為憤怒而狂舞,“你們這些不認同我的人,通通都該死!”
沒救了啊。
沖田總司內心毫無波瀾。
他游蕩這麽多年,什麽奇葩沒見過。
印刻在骨子裏的溫柔,讓沖田總司即使面對狯岳這樣的人,語氣也沒有起伏。
“不管怎樣……先回去吧。”
窸窣聲越來越近。
鬼聚集過來,形成包圍圈。
“咻咻,發現了兩個落單的家夥……”
“這次的新人學聰明了,居然集體行動,正愁找不到人下手。”
“白衣服那家夥居然連日輪刀都沒有!”
這些鬼少說也有十來只,看沖田總司和狯岳的眼神就像看盤子裏的羔羊肉,只差沒撲上去一口吞掉。
狯岳看出來了,這些鬼對他的日輪刀有幾分忌憚。
這就是它們沒有立即上前的原因。
十多只鬼,自己就算拼盡全力也不可能殺掉,還可能因此丢掉性命。
關鍵是,憑什麽?!
憑什麽他要救旁邊這個家夥——
只要這家夥一個人被吃掉就好了!
反正這種弱不禁風的樣子,在藤襲山也活不過幾天。
“商量一下。”
狯岳突然對鬼道:“你們也不想嘗試日輪刀的滋味吧?”
“吃這家夥就好,”狯岳指指沖田總司,又道:“放我走,我不會對你們動手。”
兩全其美,不是嗎?
衆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哈哈大笑。
“你們不是同伴嗎?”有鬼譏諷道,“剛才還聽到他叫你回去呢。”
“不是!”
狯岳火氣蹭地就上來了,“我怎麽可能跟這種家夥是同伴!”
不,他根本不需要同伴!
“可我們不能完全相信你的話——”
領頭的鬼道:“這樣吧,你把他手腳砍斷,我們就放你走,嘻嘻。”
狯岳欣然同意。
他拔出日輪刀,走近沖田總司。
“發揮一點你最後的價值吧。”
直到此時,沖田總司才開口。
“你确定——”
“斬鬼之刃,要對人而揮嗎?”
“閉嘴!”
狯岳何嘗聽不出對方話裏的諷刺。
“我管你那麽多?!我可不想死在這裏,我要活下去,變得更強!”
哎。
沖田總司在心中無奈嘆氣。
那好吧。
狯岳揮劍砍去,動作卻在半空被定住。
沖田總司握住了他手腕。
手部纖細,力道卻猶如鐵箍。
為什麽?!
掙脫不開,怎麽會——?!
狯岳震驚地瞪着沖田總司。
“哎……”
沖田總司微微搖頭,雖是笑着,卻也沒了溫度。
“看來我被小看得很厲害啊。”
他繼續用力——
狯岳痛呼,腕部扭曲,日輪刀掉落在地。
腕部施加的力道不減——
最後,狯岳清晰地聽到骨骼斷裂的聲音,劇痛讓他渾身瞬間被冷汗浸透。
“啊啊啊啊——”
可惡可惡可惡——
混蛋!!!
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你們還愣着幹什麽?!”
沖田總司松開手,狯岳蜷縮在地。劇痛和仇恨讓他喪失了思考能力,朝着鬼大喊:“吃了他啊,他現在就一個人!”
更讓狯岳氣憤的是,剛才還得意洋洋的鬼,現在就跟見了“鬼”似的,顫巍巍地往後退。
“不要過來……”
媽的。
倒在地上,狯岳看不到沖田總司此時模樣。
“你們在怕什麽?!”
一群廢物!
“給我閉嘴!”
鬼比他吼得更兇。
狯岳聽到沖田總司在自己身邊蹲下的聲音,對方撿起日輪刀。
一只大膽的鬼,趁着這個機會抓住狯岳腳踝,粗魯地把他跟拖把一樣在地上拖了回去,磨得臉頰血肉模糊。
它掐住狯岳的脖子,像是稍微有了點底氣。
“你、你不要動……”
“不然他就沒命了。”
“啊……”
沖田總司回眸,眸子一彎,笑起來。
“知道你威脅的是誰嗎?”
衆鬼:誰知道!
知道的話還敢惹你嗎?!
沖田總司用嘆息般的語調說着。
“我可真是,好久沒被人威脅了……”
誰不是聽到「新撰組一番隊隊長沖田總司」的名號就吓得屁滾尿流。
沖田總司一手握劍,另一手兩指并攏,一寸一寸,從劍身拭過。
銀光铮亮,月華如洗。
下一秒,他的身影消失。
狯岳耳邊接連不斷響起彈動落地聲,像是盛着無數手鞠的籮筐被打翻。
細聽,還有類似花瓣落地的聲音。
狯岳用未受傷的手掌撐在地面,擡頭——
血花漫天。
流麗的劍招斬斷了所有鬼的頭顱。
什麽?!
那家夥幹的嗎——不,不可能!
狯岳左顧右盼。
對了,那家夥人呢?!
突然,沾血的刀刃從狯岳指間插入地面,吓得他猛地縮手,差點這只手也被廢了。
沖田總司蹲到了他面前。
背對月光,眼裏還有未褪的血氣。
這樣的眼神,連成年的浪人也會被震懾,何況一個十多歲的少年。
對峙間,狯岳呼吸急促,這份殺氣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簡直就是……比鬼還可怕的家夥。
要殺了自己嗎?
這時,這個比鬼還可怕的家夥沖他微微笑起來。
“看到了嗎。”
“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