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在一家中餐廳停了車,餐廳裝修很典雅,菜色地道,服務周到,自然價格也是不低。

湯燦本沒有什麽胃口,此刻累的不行,也就多吃了點。

今天的顧向陽有些怪異,竟然異常的沉默,一直很安靜的間或夾着菜吃,但顯然的有些心不在焉,湯燦也只得沉默的吃着東西,對于打破僵局這種事湯燦一向不怎麽在行。

最後湯燦覺得吃的差不多了準備順便去躺衛生間,慢悠悠的從衛生間出來後,便見顧向陽拿着酒杯自斟自飲,看着此刻的他湯燦不自覺的想到了古代的那些郁郁不得志的文人騷客,因為此刻的顧向陽全身上下都散發着的落寞頹敗是那麽不言而喻。

每個人都有一個死角,自己走不出來,別人也闖不進去,那麽也沒有必要去刺探別人的深沉秘密,那算是每個人心中的傷疤吧。

湯燦忽然想起前段時間顧向陽說的話,他們很像,大概是真的。笑臉的背後,流着不為人知的眼淚,假裝的堅強,在人群中挺立。

只是殊不曉人潮散去,高貴與尊嚴随之在落寞中訇然倒地,唯有一地碎片,拼湊成內心的孤獨。

湯燦在對面坐着,“顧向陽。”試探着叫出聲,思考着待會怎麽将他給弄回去。

“林喬。”輕輕的呓語,此刻的顧向陽顯然已經有些微醉。

無奈伸手推了推他,竟然轟然倒在了桌上。

湯燦無奈只得叫來服務員結賬,身邊的服務員幫忙将顧向陽扶到外面。顧向陽雖然看着身材偏瘦的,事實上他身體重量此刻半倚在湯燦肩上,湯燦早已累的要死,奈何這裏地處略偏僻,一般人都是開着自己私家車過來的,出租車基本是很少來的。

凜冽的寒風一直吹,那場面別提多凄慘了,湯燦苦巴巴的吸了下被凍僵的鼻子,感覺身體都快凍死了。

在不遠處的一輛賓利倏然的急剎車停止,湯燦因為這變動向那邊看過去,車子因緊急剎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湯燦皺眉,有些不悅。

接着從車上下來一個修長英俊的身影,湯燦撇嘴,有些沒好氣,怎麽每次與顧向陽一起都會碰見他,看來這顧向陽還真是自己克星,八字不合,以後還是盡量離遠點吧。

心裏這樣想着,那道身影已經來到了身邊,他英俊冷冽的面容打量着他們,眸光深邃難辨。湯燦這才意識到自己此刻與顧向陽的模樣太過親昵,簡直可以說是有奸情的感覺,她有些不自在的讓身上的人靠的端正些,卻越弄顧向陽越向她懷裏靠。最後想想連自己都覺得可笑至極,她為什麽要這樣做,他們早就沒有了任何關系了不是嗎?

接着身上一輕,肩上的人已經被穆衛東給領了過去,他不發一言的扶着顧向陽向那輛白色賓利走去。

仿若扔東西般将顧向陽整個人甩在後車座上,接着他轉頭才向湯燦說:“你不走嗎?”

湯燦覺得他是故意的,她不走,是要在這吹西北風嗎?施施然還是向車走去,在某種意義上,湯燦絕對算的上是能屈能伸,就比如此刻。

明明決定這輩子都打算老死不相往來的兩個人,卻有時不得不開始交集起來,然後便是沒完沒了。

接着是發動引擎的聲音,湯燦坐在車上那刻,腦袋還是一團漿糊的沒有理順思路。

穆衛東邊開車邊用藍牙耳機跟人打着電話,湯燦也沒去仔細的聽,大概意思就是他現在有急事不能來了。

湯燦不知道顧向陽的住處,這黑天半夜的實在不知道該把這人送到哪裏去,最後沒辦法只得去酒店開了房間送他去睡覺,房間是用穆衛東的身份證開的。

十年前,他除了名字沒有騙她以外還有什麽是她所不知道的事。

兩人從酒店出來後,湯燦便向着對面的公交車站牌走去,天氣很冷,她用力搓了搓手。

“你要去哪?”手臂被人用力的抓緊,湯燦回頭,看着穆衛東在街燈下晦澀不明的神情,最終掙紮着甩下。

“回家。”她說,她幹脆的回答只想盡快的擺脫他,在他面前她永遠不能讓自己保持冷靜。

“我送你。”他繼續說。

“不必。”果斷的拒絕,讓他的臉色沉下幾分。

這樣的情景在湯燦看來實在有些莫名其妙,他們現在早已沒有任何關系。

“我只是想要補償你。”良久他沉默,哀戚的語氣。

“呵。”湯燦冷笑,扯動着嘴角,無盡的諷刺。

她深吸口氣,心底越憤怒面上表情反而越是平靜,“好,你補償夠了,以後你不欠我任何東西,我們兩清了。”

她轉身想要離開,卻再次的被人給抓住手腕,這次穆衛東是用了全力,湯燦只感覺手腕處一陣麻痹的疼,心裏忽然委屈極了,補償,去他媽的補償,我湯燦哪裏可憐到需要人補償的地步了。

這樣的力量下使得湯燦不得不正面對着穆衛東,他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前面的燈光,讓人看不真切面容。

“你放手。”她叫,實在太疼了。

“你以為是我欠你的嗎?”他問,帶着湯燦不曾見過的落寞,湯燦擰眉帶着不解,他搖頭苦笑,“相反的,湯燦,是你欠我的。”

還不待湯燦反應過來,穆衛東已經松開她來,轉身毫不猶豫的上車發動引擎,絕塵而去,整個動作幹淨利落,一氣呵成。

湯燦甚至有些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腦海中不斷回蕩着: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欠我的,欠我的,我的,的……

湯燦翻了下身體,眼睛直直的盯着頭頂的天花板,事實上,這個動作已經持續了将近一個小時了。

可笑至極,真正是可笑至極。

作者有話要說: 努力日更 堅持就好。。。

☆、傷人事件

第二天,湯燦聽淩媛說顧向陽仍舊沒上班。

接下來的幾天,顧向陽都放佛失蹤了一般,沒了蹤跡。

湯燦下班在公司樓下便看到淩媛,她與一個男人站在一起,似乎正在争執什麽,淩媛的臉色看着不是很好,那男子此刻正糾纏着她,平時看着很柔弱的淩媛一巴掌拍掉自己身上的手。

湯燦發誓,自己絕對不是故意要看到這樣的場面的,只是這大庭廣衆,青天白日的。許久,那男子似乎考慮着最終還是離開了。

淩媛背過身來,表情有些難過,她深吸口氣,眼眶泛着紅。

“你都看到了。”她對湯燦說。

“嗯。”湯燦點頭,不知該怎麽回答,畢竟她不清楚事情原由,而就算是清楚又能怎樣,這世上的所有事都是如此,如果不是當事人,怎麽會真正的清楚呢?畢竟這世上沒有什麽是真的能感同身受的。

“湯燦,我忽然想要喝酒,陪我去喝杯吧。”良久,淩媛擡頭,此刻已沒了上一刻的哀愁,揚起一抹笑。

“好。”湯燦點頭,“舍命陪君子。”

接着是一片大笑聲。

最近有太多的情緒壓抑着她,她也忽然有點想大醉的感覺,卻在看到那個酒吧标記時沒了任何興致,此刻她很清醒,也無心去買醉,這實在不适合她。

在酒吧包廂的房間裏,湯燦坐在淩媛對面,看着她一杯一杯的,她偶爾只是喝兩口,她不會喝酒。

“剛那男人是我大學男友,湯燦,你知道嗎?以前我真的是以為這輩子就是非他莫屬了,我覺得我不可能再去喜歡被人了。”

“可是結果他還會抛棄了我,這麽多年了,我怎麽還是那麽傻的,想着他。今天看見他的那刻我覺得我真是瘋了,我才知道對于他,我早就沒了感情。”

淩媛端着杯子顯然已經半醉,嘴裏絮絮叨叨的說着。

每個人都有一些過去,即使表面再如何的光鮮亮麗,但內裏其實千瘡百痍,傷痕累累。而更要命的是,這些事,你不能去跟任何一個人坦白,那僅僅見證的是你曾經可以稱得上是為愚蠢的過去。

嗆人的酒味彌漫着,湯燦有些受不了的想要出去。

“淩媛,我去下洗手間,你別到處跑哦。”她想安慰小孩子般的輕聲細語。

用冷水洗了把臉,看着鏡子裏自己熟悉的面容,最近不怎麽打理的短發,已經齊肩下面了,末端微微卷翹,如果再回到十年前,她是否願意再認識穆衛東,而此刻看來,答案是否定的。

幾分鐘後,湯燦返回包廂,才發覺房間內此刻一個人影都沒有,一眼足矣掃遍整個房間角落,湯燦心裏一驚,臉色一沉,不好,淩媛不見了。

她急匆匆的跑出來,老遠便聽到了酒吧吧臺的位置一陣男人的口哨聲,起哄聲以及女人笑聲夾雜着。

心底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她奮力扒開擁擠的人群,一眼便看到酒吧的吧臺中央,上面正跳着舞的女人不是已經喝的醉死的淩媛是誰?

此刻的她早已喝的醉眩,身體依附着旁邊的男子妩媚繞着,迷離炫目的燈光下,毫不掩飾的互相挑逗,香豔而糜亂,周圍一片的起哄聲,口哨雜亂聲,湯燦的叫聲早已沒人群給淹沒。

她扒開前面的人,一個輕盈跳躍,躍上吧臺,湯燦常年習武,身體柔韌而體态輕盈。

她上前,随手搶過旁邊架子上的話筒,“你放開她。”

含着冷冽與殺氣的話語說出口,讓周圍一片被怔住的寂靜,許久人群中人回過神來,看着中央那個美麗女子,渾身散發的冰冷氣息竟讓人不由害怕。随即一想,一個柔弱女子能厲害到哪裏。

“我可沒有纏着她,是她自己一直纏着我的。”只見先前抱着淩媛的男子,嘴角揚起一抹痞笑,笑得很坦蕩,順便舉起自己的雙手以示清白,一直是她抱着我的,那眼神好似在說。

湯燦不再說話,走上前去想要将淩媛拉在自己懷中。

她上前将淩媛從男子的身體上拔了下來,只怪淩媛纏的太緊了,她的手不得不繞過男子的全身,仿佛一場挑逗,男子終于臉色有些不好,在湯燦抱着淩媛剛下去之際,他拉住了湯燦的手臂。

“想這麽就完了?”他問,帶着标準的不正經笑。

“那你想怎樣?”湯燦反問,竟一時堵得男子說不出話。

“如果你想在我的地盤上帶走人,除非你今晚留下來陪我。”他挑釁的看着她,瞬間周圍一片起哄聲。

“如果我都不選呢?”湯燦表情很冷靜,如果不是仔細看,大概很難發覺其實此刻的她內心的小小緊張。

酒吧烏龍混雜,各種人都有,要是真有什麽事,恐怕她一個人不足以應付。

“哦?”男子挑眉,湯燦這才仔細的打量着他,事實上,對面的男人很好看,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比女人還妖媚,精致的五官,細長的丹鳳眼,顧盼生波。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他笑,嘴角浮起詭異的笑,左手一招,周圍瞬間站出來幾個身形威猛的壯漢。

湯燦只感覺腳底有些虛浮起來,那感覺就好似十年前她與穆衛東遇到歹徒的那刻,記憶一下潮水蜂擁,群巢而出。

她不知道那刻那裏來的瘋狂,她左手扶着淩媛,右手徑直抄起旁邊的酒瓶向着男子砸去,幾秒後,她只聽見人群的吸氣聲,叫嚷聲,以及剛剛還調谑她的男人此刻腦袋正流着血倒在了地上。

手裏的酒瓶應聲落地,湯燦頹然的看着對面的人群,心底湧起從未有過的害怕……

不到半小時的時間,湯燦便已坐在了警車上,而那男子已被人送去了醫院,而淩媛更是酒都被吓醒了,一個勁的只知道哭,被吓傻了。

“湯燦,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放心,我去找人來救你。”淩媛抓着她的手哭的慘烈。

湯燦抿嘴一笑,忽然覺得自己如果真的要一輩子就這樣了,她怎麽能甘心。她想到她的父親此刻也正在那裏面等着她是嗎?他們一家都是注定逃不出這個命運嗎?

穆衛東,我恨你!!

那刻,湯燦的心底不斷浮現的只有這句話。

在下車的時候,她的身邊站着兩名警察,雖還不至于被帶上手铐,可那态度都已差不多了。

“頭。”湯燦聽見身邊的年輕警官叫道。

湯燦擡頭看着向自己走來的人,那瞬間她忽然很想笑,這個世界還真是不是一般的諷刺,對面的人不就是陳光嗎?不,或許更應該稱之為陳帆警官才合适。

陳帆在走進,看清對面的女子時,嘴角有些僵硬,終于還是說道,“帶她去偵察局,馬上到。”

湯燦坐在封閉的房間裏,周圍仍舊站着人,她全身僵硬着,桌子上沒有一杯水,沒有人跟她說一句話。

許久,房間門終于打開,陳帆帶着兩名警察進來,一身警服,無上的榮譽。

“姓名?”對面的一個年輕警官問道。

幾秒後,仍舊死寂的沉默,這引起那名警官不耐煩,有些火大的拍着桌子,“問你話,別給我裝啞巴。”

“小李。”陳帆擺手打斷。

“你們都出去吧,我單獨跟她談談。”他說,接着屋子的人已陸續出去順帶上門。

只剩下兩人,空氣中細微的變化湯燦似乎都能嗅到,在神經蹦到極限,她不想說一句話,她怕一出口,就暴露自己心底的脆弱。

“湯燦,好久不見,沒想到你竟然回來了。”陳帆說,仿佛慈祥的長輩跟離家許久不見的晚輩說話般,十年前好似一場夢般。

“只是沒想到,再見居然是在這裏的時候。”他笑,帶着諷刺。

湯燦埋頭,不甚在意。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她能這麽坦然的面對陳帆,卻在面對穆衛東時沒了一貫的冷靜自持。

“想不到性子倒還是沒變。”他仿佛也不介意湯燦不開口,徑直說。

事實上,對于湯燦,陳帆一開始是沒有什麽印象的,安安靜靜,惜字如金的女子。如果不是因為穆衛東,他不會記得她十年之久,甚至有時想想會內疚,自己當初那樣做的對嗎?

“你這性格,也确實夠讓人受的。”最終他說,明顯的意有所指。

那晚,湯燦一個人呆在冰冷的房間,進去的時候,旁邊的獄警說可以打電話通知下家人,她早已沒了家人,又有什麽必要呢?最終她搖搖頭,淡淡的搖頭。

房間只有一扇狹窄的窗戶,只有通過這裏,湯燦才能知道現在是什麽天氣,她坐在空凉的地板,思緒萬千。

她知道,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首先,如果對方一定要告,可構成刑事罪,可如果對方不追究,大概事情便可小化,可是要讓人不追究,哪有那麽容易。

就算是請最好的律師來,也不一定有勝算的。

夜晚,湯燦身體冰冷,仍舊沒感覺,只是心底的恐懼折磨着她,此刻她想到的僅僅是十年前,穆衛東說,他想當警察。

而這夜,折磨的又何止是一個人。

漫漫的長夜,心底那一點點情緒都會被無限的放大來,喉間有些酸澀的哽咽,她微仰頭抑制住眼底的洶湧,湯燦,別哭,是要多傻才會去哭!

每當想要流淚的時候,她就習慣仰頭,這樣試着讓眼淚倒流回去。她抱着雙臂,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抑制住她那急劇收縮的心髒。在微黃的燈光下,她的背影顯得孤獨而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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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轉折

這樣能折磨死人的一夜,即使短暫的一秒都被無限放大,每一刻都淩遲着本就脆弱的心。

白天的光亮照進屋子裏,湯燦睜眼看着窗戶,心底死寂一片。

許久他聽見開門的聲音,接着是個生硬刻板的女聲:“湯燦,你可以走了。”

湯燦起身,許久沒有反應過來,最終還不待意識過來,她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才發現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身體已到了極限,此刻仿佛虛脫般,她踉跄着險些跌倒在地。最終不得不靠單手扶牆才勉強支撐起整個身體的重量,她咬唇,強逼着自己忍着。

“湯燦,來在這裏簽個字。”陳帆對着她招手,微笑。

她挪着腳,手指微微顫抖,字跡淩亂而難看。

“恭喜。”陳帆笑着說,有些欲言又止。

“謝謝。”湯燦笑,盡力掩飾着滿臉的憔悴蒼白,卻怎麽也掩飾不了。

陳帆搖頭,“你這性格也難怪。”

湯燦笑,很莫名其妙,出門的瞬間,就看到淩媛與張瑤此刻正站在公安局外大街上。看到她出來,淩媛興奮的叫,“湯燦,嗚嗚,你終于出來,我好害怕。都是我不好,我發誓,以後都不去喝酒了……”她語無倫次,哭着道歉,聲嘶力竭的凄慘勁,湯燦終究還是忍不住的笑了。

“不關你的事。”湯燦安慰她,抱住了她的身體。

最後她看着張瑤,“你怎麽在這?”語氣帶着刻意的冷淡。

“湯燦,你認識candy啊?”淩媛擡頭好奇的問。

“認識。”湯燦冷笑。

“何止認識。”張瑤回答。

氣氛很奇怪,淩媛不得不壓抑着內心的好奇,“湯燦,吓死我了,嗚嗚,都是我不好……”恢複叽叽喳喳,湯燦很頭疼。

接着便聽她說,“這次你能這麽快出來,多虧了candy,她認識一個律師,很厲害的……”

接着注意到似乎氣氛太詭異,終究還是住了嘴。

“湯燦先送你回家吧。”張瑤提議。

即使湯燦再不喜歡她,在此刻還是不得不遵從這個決定,要知道此刻的她身體早已到了極限,如果不回去的話,她想自己會瘋掉的。

張瑤是開着車來的,一上車,湯燦就有些昏昏欲睡,長時間的頭腦緊繃,如今終于是緩和下來。平日叽叽喳喳的淩媛此刻也安靜下來,除了開始豔羨了幾句張瑤有這麽好的男人之外就很安分的坐着。

行駛了不知道是有多久的時間,終于車停了下來,湯燦手腳虛浮的上樓,身體每個細胞都洶湧的叫嚣咆哮着。

簡單的淋浴後,她倒頭就睡,這一覺睡了足足二十個小時,湯燦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是蒙蒙黑了。

睡了一覺,習慣性的出來找水喝,卻在客廳驚悚的發現了張瑤竟然半躺在自家沙發上在玩游戲。

不知為何,她就是特別的不待見她,她疾步向前,随手拍掉她手中的游戲手柄,“誰準你動我東西了。”她問,事實上,這樣小的一件事,如果是其他人,她也絕對犯不上跟人計較,只是湯燦特別的不待見她。

張瑤有些尴尬,心裏卻更憋屈,想想自己這麽做實在是吃力不讨好。

只是這世上許多事情似乎都介于不說憋屈,說了矯情之間。張瑤咬牙,很氣惱,大半是被湯燦給氣着了。

“湯燦,到現在你這性子居然還能這樣尖銳的能殺死人。你以為你現在有什麽了不起嗎?我告訴你,今天要不是穆衛東,你他媽有那麽容易出來嗎?你以為你還是十年前那個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嗎?”

張瑤怒吼,刻意的難聽的話都說了出來,人在憤怒的瞬間智商為零,這話完全正确。此刻的張瑤已經忘記了穆衛東囑咐,不能告訴湯燦是他在幫忙的事,現在一氣都被吼了出來。

吼完之後才發覺失言,在看到湯燦難看的臉色,突然有點解氣了,天知道,如果一直憋着她不能保證不會憋出病來。

張瑤擡頭,看着湯燦緩緩轉身向着卧室走去,她的背影孤獨寂寥,讓她心底一涼。

“剛顧向陽來找過你,我說你睡了,他就走了。”張瑤站在客廳,思索着還是告訴她,湯燦沒有停步。

張瑤靜靜的看着她,某方面來說,湯燦對于不在意的人确實冷漠的讓人心寒。

氤氲的熱氣蒸騰着,将身體泡在溫水裏,每個細胞都舒展開來,湯燦凝眉,思緒百轉千回。

她揚眉,最終還是忍住了眼底的熱氣。

出來的時候,張瑤已經叫了外賣了,看她出來,就好似沒事人般招呼她吃飯。

“你多久走?”湯燦似乎有些憋不住的問。

“吃完飯。”

果然,湯燦從盥洗室出來的時候,客廳已經沒有人了。她甩頭,抛開腦中的思緒,畢竟,她們連朋友都算不上不是嗎?

這幾天湯燦有些失眠,即使是睡着了,也是整夜整夜的做着光怪陸離的夢,這樣持續了兩天,湯燦終于給在美國的朋友尼克發郵件希望給自己個良策。

倒是在第二天,湯燦接到在美國的林叔的電話,原來是告知他自己的父親湯桢生日要到了,林叔沒在說其他的,最後只是淡淡的說:“湯燦,再怎麽說,他也是你父親,你還是去看看他吧。”

湯燦點頭,事實上,她也确實去了。

出來的時候倒是不意外的遇見了陳帆,他笑着對她點頭:“湯燦,來看你爸爸嗎?”

“嗯。”

“我還正準備去看下他呢。”

他笑得很坦蕩,仿佛沒有十年前的那場事,他們是相識很久的老朋友般。

“還記得上次被你砸傷的那個男人嗎?”他問。

湯燦點頭,怎麽可能不記得。

陳帆抿唇,顯得有些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搖頭。

最終湯燦怒吼,“你什麽意思?”

雖然心底隐約早就知道自己這次的事沒有那麽簡單,但是還是想要自欺欺人的不去想。

不想看的東西,你可以把眼閉上;但不願去想的事情,你沒法把心鎖上。

“湯燦,你有時是真笨還是裝笨。”陳帆問,帶着毫不質疑的嘲谑。

“這十年,我除了為了阿東不值得,更多就是恨你,你以為是他欠你嗎?我告訴你湯燦,穆衛東不欠你任何東西,你爸爸的事你要怪就怪我,跟他沒有一點關系。你知道他因為你都做什麽了,他媽的這麽多年,就是渾渾噩噩活過來的。”

“你走了,他連着幾個月呆在家像個活死人般,背棄他父親的意願,放棄警察這個行業,你知道他是背負多大壓力嗎?你這麽自我為中心,他一直圍着你繞。你什麽都不知道……”

陳帆已經遠去,湯燦仍站在原地,嘴裏冷笑出聲來,“你們算什麽,憑什麽,憑什麽你們都認為是我欠他了,你們知道什麽……”

湯燦出來,腦袋有些漲疼。這許多年的情景如無聲電影般一一放過,當我們之間的一切都已成往事,最難堪的就是所有的一切清晰如昨。

她終究還是沒辦法真的去恨他,他們之間摻雜着愛,恨也就變了質了。

可是他僅僅只是為了補償她,湯燦立在街道上,手指緊緊掐進肉裏,臉上強撐的笑意終于消散殆盡。

如果不是為了補償,他是否早已忘記湯燦了。

湯燦記得,那天在她哭的眼淚模糊的時候,有人從身後緊緊的抱住了她。

“湯燦,不要哭,有我在。”

湯燦心口震顫,然後她轉身用力去掙脫開他的懷抱,卻被穆衛東越抱越緊,她哭着,徒勞放棄,用力打着他。

“我恨你,我恨你,我永遠不要原諒你。”

最後是被人強硬的給抱上了車,接着所有意識似乎都離去。

穆衛東看着座位上那個已經哭累了睡去了人,冷冽深邃的眼眸劃過暖意,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揚。

眼淚便是她的武器,拿出武器的那瞬間,整個世界都輸了,對于他,她便是他的整個視野。這麽多年,早已明了。等待是一種痛,忘掉也是一種痛,而不知該怎麽辦,則是一種折磨死人的痛上加痛。

這十年,所有人都給我說,叫我忘掉過去,我也在努力的忘掉,我每天努力工作,我從不敢讓自己閑下來去胡思亂想,我甚至漸漸不敢去曾經一起經過的地方,我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想起你,他們都以為我忘掉了,連我自己也以為我忘掉你了。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這麽多年,你早已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我沒有辦法不去愛你。

他在心底默默的想。

他伸手,幹燥溫暖的手掌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頰,微涼的薄唇輕輕摩擦過那抹嫣紅,蜻蜓點水的一個親吻。

他認真的看着她熟睡的清麗容顏,緩緩說:“湯燦,十年,不可能有下一個十年了。”

堅持變成偏執,也許,最該選擇的,是,放棄……放棄失落,放棄,你……

作者有話要說: 轉折點……

☆、又起風波

第二天,湯燦是平常時間醒來,迷糊之間習慣性的揉着自己頭發,看到牆上的時間是周末,一拉被子準備倒頭再睡,睡下去之後意識才慢慢有些回籠,很不對勁。

她猛然起身,如果說剛剛是半睜半醒的狀态,現在應該算是差不多醒了。她坐起身子,仔細打量着屋子,裝修典雅別致,明亮潔淨,百分百的符合湯燦的品味。

“你醒了,起來洗臉吃早餐吧。”門口低沉悅耳的男聲響起。

湯燦擡頭,穆衛東站在門口,沉臉的眼眸靜靜打量着她,一身亞麻色的休閑服飾,發絲淩亂不羁,剛剛沐浴過的原因,帶着說不出的性感與慵懶。

兩人對視的目光在空中交織,最後湯燦不自然的撇開視線,昨天,發生了什麽事嗎?為什麽她覺得自己此刻腦袋像宿醉般的疼痛,她記得,她好像哭了,天啊,那是她嗎?

“準備吃早餐了。”穆衛東笑,朔長英俊的身影已經來到了床邊,湯燦仍是一陣迷糊,腦袋還沒反應過來。

接着只聽頭頂上方輕笑揶揄:“早安。”不等她反應過來,唇已經被吻住,還是嘴對嘴式的,随即很快離開,還不待湯燦發作,人已經離開房間了。

湯燦的腦袋一片茫然,頭腦門一陣陣的頭疼,思維好似也變得遲鈍起來了,要不然她怎麽會仍由他吻她呢。

在盥洗室磨蹭了半個小時之久,只聽到敲門聲,她才拖拖沓沓的出來,這樣一點都不符合她的性格,她思索着是不是應該打聲招呼,“我先走了”、“謝謝收留,下次再見”亦或是像淩媛說的職場規矩見到誰都說“有空請你吃飯。”而這有空當然是遙遙無期了。

出來的時候,湯燦一眼便看到了穆衛東正在很認真的準備早餐,半開放的廚房,他英俊修長的身影站在那,身上圍着麻色圍裙,手指靈活的攪拌着白瓷鍋,低垂的頭,性感的薄唇,此刻唇角上揚,似乎是正在回味什麽美好的事情,整個人看着無可挑剔英俊明晰,不同于平日給人的冷漠陰郁感覺,此刻增添分溫馨。

湯燦覺得這樣看着那道出類拔萃的身影,也是種享受。據說圍着圍裙煮飯的男人看着都很好看,不知道誰說的,但湯燦覺得這話确實是真的。

湯燦突然覺得先前所有的腹稿此刻都不知道說哪句,都說男色惑人,她想她一定是被勾引了,她愣愣的站着。

事實上,她已經早就沒了吃早餐的習慣,在美國養成的習慣,胃病就是在那時犯的。

“馬上好了,你出去等下吧。”穆衛東轉頭對她笑。

“好。”她轉身向客廳走去,她想她一定是被蠱惑了,她要說的是這個嗎?答案是否定的,她是想要說兩句客套話,然後閃人的,從此路歸路,橋歸橋。

她回到客廳,百無聊賴下,這才仔細打探着房間構造,說老實話,公寓看着就很高端大氣。她撇嘴,看來當律師似乎很賺錢啊,現在已經成為S市十佳青年。事實上,是上次湯燦無意看到淩媛在看的一個雜志,随手拿來翻了兩下,上面關于本城最具前途的年輕律師穆衛東的報道,洋洋灑灑數千字,評價之高,其中不乏溢美之詞,只是可惜沒有照片。

“作為本城未婚少女最肖想的男人,到底是何仙人之姿。”淩媛抱着雜志嚷,湯燦遭不住她的花癡的很。

吃飯的時間,湯燦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他們現在這樣算是什麽,狀态越來越模糊了。她本就不習慣吃早餐,此刻就更顯得很心不在焉。

而坐在對面的穆衛東,優雅淡然的吃着,纖長的手執着銀色筷子,不時向湯燦碗裏夾着菜。

“吃飯在想什麽?”對面的人眼神暗下。

湯燦搖頭,甩開那些紛亂思緒,事實上,她此刻已經不知道應該用怎樣的狀态來面對他了。

透明的精致玻璃餐桌上倒映出一個清秀的臉蛋,只是眉眼帶着苦惱。

“謝謝你昨晚收留我。”湯燦仰頭。

穆衛東的臉色一沉,神情透着不悅,她這是要與他徹底的撇清關系嗎?

湯燦楞了一楞,看着對面的人眼神,突然有些莫名其妙,誰說女人心,海底針了,湯燦深深覺得,有句話應該叫男人的心,你不要猜啊!!

“湯燦,這麽多年你過的好嗎?”他問,話鋒一轉。

“好得很,吃的好,穿的好。”她答的敷衍,不想說這個話題,這樣會讓她想起以前,會讓她那股恨意上湧。

穆衛東臉色有些難看,“湯燦……”

恰這時,敲門聲響起,許久沒一個人動,最終湯燦起身,笑着說:“我去開門。”

打開門的瞬間,湯燦便看到了門外站着的美豔女子,湯燦回憶下,還不是很陌生,似乎在雜志上也看到過,叫蔣雅希。

蔣雅希原先臉上遍布的充滿期待的,憧憬的滿滿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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