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番外?澤寒(上)

“風衣!”澤寒的手狠狠的掐在門框上,留下了幾道指印和殷紅的痕跡。他只聽見自己的耳中“轟”的一響,像是天突然塌了下來,砸在他的頭頂。

“她怎的……”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帶着從未有過的顫抖,說出了這句話,“去了?”

而回應他的,是月墟狠狠的一掌,雄渾而狠戾的掌風襲來,而他不閃不避,瞬間就被轟出了風衣的房間。他只是下意識的伸手撫住胸口,惘然的半跪在地上,看見自己的血滴下,染紅了白雪,像一朵殷紅的梅花。

梅花開得正盛,可是,為什麽,風衣去了?

當他收到那一封信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奈何國中事物繁忙,他實在抽不開身。在幾天幾夜的不眠不休之後,他終于啓程了,将正挺着大肚子,哀求他不要走的錦瑞,留在了南國的驸馬府中。

信中只有一句話——

滄璧山上,最後一戰。

自且試天下的約定結束後,澤寒就再沒有了風衣的消息,但他也是清楚她的去處的。可每當想起與她最後一次見面時,她狠狠割下衣袍的模樣,他就當那真是最後一面了。

不回想她是不可能的,因為她是他所見過的,最為特別的女子。她的一言一行,無不吸引着他——在某一方面,他們是相似的,他知道,就是那一部分的相似,令他們彼此吸引。

可他不願回應,不能回應,不會回應。

因為風,是任何人都抓不住的。

因為他是玉家人,是南國四大門閥中的玉家的第二嫡子,排行老七。

本來,在何其逸收他為徒之後,他就已是半脫離家族了,反正家裏那麽多的兒子,也不缺他一個。可是與風衣的且試天下的約定,令他回到了權利的泥沼中。他本以為這沒什麽,可當到了皇帝賜婚的那一日,當他緊抿着唇,蹙着眉,擡起頭,望見南皇期待中帶着威嚴的神色時,他就知道,若是不想家人受到牽連,他就無法拒絕。他也知道,自己将會永遠失去擁有她的機會。

雖然她從未說過,她所信奉的是狼一般的愛情,一生一世,一雙人。

雖然她從未說過,她愛的人,只能愛她一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雖然她從未說過,可他全都知道。他知道,她最愛這桃紅色的梅花了。她望着這梅花的神情,是那樣清如水,映了梅花的桃紅,且那樣滟如波,訴了她心中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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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她五年前望着他一般。

是的,他知道,她愛他。

一直都知道。

而他……

“你在乎她麽?”邁入視線的是月墟黑色的靴子,腳下響起的是雪的哭音。他的聲音冷而懾人,那一句話如同洪鐘一般,敲響在他的心中。

澤寒只是抿緊了唇,本就殷紅的唇色被血染得愈加鮮紅。

“你在乎她麽!”突然就被月墟拽了起來,被他如狼一般的緊盯着眼睛,狠狠的吼問,可澤寒也只是借此站直了身體,還靜靜的反問道:“你愛她麽?”

月墟的手松了些,盯着他的眼睛中的怒火也從熊熊安靜為幽然,“不愛。”這句話說得堅定而憂傷,“我不愛她,但她于我不同。我是不會因為她與依風極像,就将她當成依風,而愛上她的。”

依風,這個名字是澤寒第二次聽說,第一次是居畫與他講的。那時他們的話題是:他與風衣為什麽要為敵。那是六年前,他們自滄璧山上下來的時候。

這個名字對于居畫和月墟來說,幾乎是一個禁忌。

只因這個名字屬于他們共同愛過的那位女子,也就是澤寒從未見過的師母。

依風,風衣。

澤寒不知道風衣清不清楚這一典故。不過,若是知道了,她也只會劃起一抹笑意,道:“依風?真是一個好名字”的吧。

風是無從可依的,所以月墟希望風衣以風為衣,無拘無束吧。

只不過,他怕是沒有想到,以風為衣的她,是這般随風而去的吧……

澤寒如受不住眼簾重量一般的閉上眼,低下頭,沉痛而低聲的道:“我不是在乎她……”就在月墟的拳頭即将招呼在他的臉上時,他才渾然未覺的道出了下半句——

“我是愛她。”

月墟的拳帶起了一陣風,風中,澤寒高束的發絲随風而起。

“你愛她?!”月墟的拳一拐就再度抓起了澤寒已被弄皺得不成樣子的衣領,“你愛她,卻給她如今這般結局?!”

“你說什麽?!”澤寒的聲音第一次拔起,“你說什麽!風衣這……怎會是我的過錯?!就算是……”他的聲音又忽然低了下去,連頭也一同低了下去,“那一箭,我是有把握的,只會重傷她,不會要了她的命……無論怎樣,我都是不會取她性命的……”

因為我已負了她……

而這句話,他根本說不出口。

“重傷?!不要性命?!哈,哈哈!哈哈哈!”月墟忽然狠狠的推開了澤寒,卻是自己後退了好幾步,接着就是瘋狂的大笑。

“奉月,你可知道,不是什麽定論,在任何人身上,都是适用的!”這句話說得這麽狠,這麽哀,澤寒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恐懼。

“到底是怎麽回事?!告訴我!”

“你确定?”

你确定嗎?确定要知道,自己是如何害死了她的?

“我确定……”澤寒的聲音很低,說得也很慢,似乎喪失了所有的力氣。

“風衣師從于我,毒是必學之術。而學毒必試毒,她某次在我不在時試了一種連我都無法解的毒,我用盡全力才使得她體內陰陽重歸平衡,可這卻只是暫時的,隐患就是不能受重傷。而你那一箭,打破了這一平衡。”

澤寒忽然就晃了兩晃,只覺得瞬時間,天旋地轉。

原來,是他……

原來,竟然是他!

“你當真愛她麽?愛她又是如何射得出那一箭的呢?”月墟緩緩的問道。

“我畢竟是南國的将軍,玉家的,第七個兒子……”他只覺得,這個借口,這麽可笑。可他當時,沒有那麽多的時間猶豫,他将射中她那一瞬的心痛理解為是對負了她的愧疚,而不是後悔。

那時,他安慰自己,若是她落在他人手上,那就是死路一條。雖然,這也是實話……

可現在,他後悔了。

竟然是他,親手殺死了自己愛着,也愛着自己的這一奇女子!

“所以,你不拒絕賜婚,不脫離朝廷,也甚至,朝她射出了那一箭?”月墟此刻只是平靜的問道,可任何一個問題都像一顆釘子,狠狠的釘在他的心髒上。

這就是,心痛的感覺麽?

她的心,曾今這般痛過?

“……是。”這個字這般重,他費了好久才說出口。

“那麽,與錦瑞的孩子是怎麽回事?”

“我是,她的夫君。這是我的責任。”他緩緩的吸了一口氣。

“你還真是負責任。”月墟諷刺的低笑一聲,“那你可是忘了,與你拜堂的,是誰?”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錦瑞才是我的妻子。”澤寒閉上眼。

“可你知,我知,她知,你真正的妻,是誰。”

澤寒只是緊緊的閉着眼,他臉上沉痛的表情令月墟不忍心再問下去。

“你還真是居畫的徒兒。一樣的負心!”月墟說完,轉身就走,卻被澤寒叫住。

“讓我見見她。”他睜開眼睛,不容拒絕的盯着月墟的背影道:“我要見她。”

月墟只頓了一頓,就繼續向前走去。可澤寒知道他是同意了,深吸了一口凜冬的寒氣後,跟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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