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陽為之一愣,笑意不減的雙眼掃了一眼君莫離,又看向安然,“安姑娘請!”

雖然秦若陽不知安然是何意,但他早就知曉安然肯為他母親治病是因為君莫離,而她也是早就識得君莫離的。他們之間難道有什麽匪夷所思的關系?

安然側身讓君莫離先行,故意落在幾人身後,剛跨過門檻轉過大門,便聽見看門的小厮道:“陸大小姐到!”

安然墨黑的雙眸水光流轉,嘴角微微向上彎,頃刻間已經有了主意。陸雪傾竟然來了秦府,真是天助我也!

今天的日子,怕是又要過的有滋有味了!

一行人跟着秦若陽進了秦夫人居住的院子,再次拜訪,院子裏已經沒了那些繁花,只剩下滿院子毛茸茸的小草,圍牆邊種着滿天星,金黃色的小花兒低調不起眼,卻又美不勝收!

秦夫人知道安然今日要過府替她解毒,早早的便起了等着了。

秦若陽告訴她安然已經有法子給她治病的時候,她是發自肺腑的笑了。她總看着安然很安心,有一種莫名的信任存在于安然身上,她選擇相信她。相信她可以讓她再活上兩個月,只要她活着,秦威就不可能将秦若顏送進宮中給曦兒添堵。

安然不想參與他們的內宅鬥争,只是她答應了君莫離盡力而為,那麽就一定會治好她。至于以後,她不想再跟秦家有任何牽扯!

秦夫人若不是渾身無力,又精神恍惚,她是想親自去府門口迎接安然的。身邊的丫鬟告訴她,随安姑娘來的,還有厲王爺,大少爺已經将二人迎進屋來了。

“姑娘,辛苦了!”秦夫人看着站在厲王身邊安然,給君莫離行了禮,眉梢帶喜的道。

秦夫人只覺得這丫頭是越看越發的順眼,性子清冷卻又不孤傲,跟自己還未成親的大兒子倒是挺登對兒的。想到這裏,她不由地朝着安然招了招手,招呼她到自己的身邊來。

安然不好駁了她的好意,将雪球順手塞到身後的烈火手裏,然後趁機上前替秦夫人診脈。

烈火吓得快哭了,本以為那些蛇就夠惡心了,沒想到還有更惡心的東西存在,這叫蟾蜍的動物,實在是太醜了!

“夫人,我已經取到了藥,現在就可以替你解毒了!”安然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溫聲道,“另外,我還需要一個侍疾之人配合。只是此事事關重大,可能需要二小姐幫忙了!”

安然說完,還給秦夫人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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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夫人也有些奇怪,但安然眼裏寫滿了認真,又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這是什麽歪理?

秦若陽想開口,卻被秦夫人搶先開口,“婷兒今日好像約了朋友玩耍,不知道她那好友來了沒?荷葉,你去二小姐院子裏看看!”

秦夫人不疑有他,她相信安然不會騙她,若是繞這麽大一個圈子只為了婷兒,完全沒有如此必要。

荷葉應了一聲,立即去了秦若婷的院子。君莫離站在一旁無所事事,秦夫人喚了秦若陽好生招呼厲王,這裏沒他什麽事了。

秦若陽看了安然幾眼,心裏也是相信安然的,便和君莫離一道對弈去了。他們很久都沒有殺一盤了!

秦若婷很快便來了,随她一起來的,還有陸雪傾。當陸雪傾看到安然時,差點驚掉下巴。秦若婷本是讓她等一會兒的,而她認為這麽好拜見秦夫人的機會又豈能放過?她可是将許氏的話牢牢地記在了心裏,準備好好修補一下兩家的關系。只是,安然這個女人怎麽也在這裏?她心裏隐隐有種不安感升起,但又說不上為什麽。

“雪傾給夫人問安!”

陸雪傾很快回了神,給秦夫人行了一禮。但是秦夫人卻态度突然有些冷了,看了一眼陸雪傾道:“是陸大小姐啊!招待不周,請見諒!”

自從冷依雲将手伸到秦府來出了秦福那一出後,秦夫人便對陸家有了看法。陸雪傾也算是秦若婷的閨中好友,在月城的名聲也極好,她本是想着趁選秀之後,若陸雪傾沒進宮,則替秦若陽上門求親的。

可是,陸雪傾雖是聲名在外,但有冷依雲這個膽大妄為,視人命為草芥的母親,她對陸雪傾的喜愛也大打折扣。雖然秦若陽極力壓下那件事,并未告知珍妃,但秦夫人是不可能再去提親了!

“夫人客氣了,我素來與婷兒交好,怎會有嫌隙!”陸雪傾話鋒一轉,又道:“夫人的氣色比雪傾上次見你時好了不少,不久之後定能痊愈!”

明明是讨喜的話,卻讓秦夫人恨不得一巴掌拍她出去。滿口胡言,謊話連篇。她的氣色都快死了,竟然還說比之前好一些,這是詛咒她嗎?

“娘,你特意喚我過來,可是你的病能治好了?”秦若婷帶着欣喜問道,她體形微胖,一看就屬于福厚的一類。皮膚白希,鵝蛋臉,柳葉眉,瓊鼻小嘴,朱唇皓齒,也算個美人。

秦夫人臉色微微緩和了一些,淡淡的點頭,看了屋子裏的人一圈,道,“除了荷葉和秋香,其餘的都守在院子外面去!”

“是,夫人!”

丫鬟們立即退了出去,而陸雪傾站在屋裏,秦夫人有些為難。

“陸小姐...”

“陸小姐肯定是想留下來幫忙的,是不是?”

安然截斷秦夫人的話,似笑非笑的看着陸雪傾道。

別以為陸雪傾心裏打的什麽鬼主意她不知道,名面上是會秦若婷,實際上卻是為了和秦夫人修補兩府之間的關系。既然她們用共同的目标,那她一定丢一條橄榄枝給她,讓她如願以償的能留下。

當然,這也是她千方百計、鬼話連篇讓秦二小姐來侍疾的目的!

“這位姑娘說的極是,雪傾想留下來看有什麽事情可幫忙的!”

陸雪傾雖然不知道安然為何要讓她留下,不過只要能達到目的,那她也就承了她這份情了,以後一定“好好”的奉還!

秦夫人見安然沒反對,陸雪傾又堅持,微微點了點頭,“那陸小姐就在這外面喝茶吧!”

“婷兒,你和安姑娘随娘進來!”秦夫人示意秋香扶起她,朝着卧室而去。

安然出門将烈火手裏的雪球抱了進來,跟随秦夫人一同進卧室,她跨進門檻的時候,微微撞了一下旁邊的秦若婷。

“二小姐,對不起!”

安然立即出聲道歉,秦若婷剛想說沒關系,卻回頭看見安然手裏的暴醜蟾蜍,兩眼一番,暈了過去!

蟾蜍“咕咕”的叫了兩聲,好像在抗議,大家都害怕它,她有那麽醜嗎?小狐貍不久挺喜歡它的嗎?

秦若婷被吓暈了,誰來配合安然?荷葉将秦若婷扶到椅子上準備去找別的庶女小姐,陸雪傾卻道:“荷葉姑姑別去了,耽誤了時辰可不好,我和婷兒情同姐妹,只要秦夫人不介意,雪傾願意替婷兒盡孝!”

秦夫人躺在*上身體微微一愣,陸雪傾竟然願意給她侍疾。

在弦月,君鼎越極其推廣孝道,因此無論大戶人家還是平民百姓,只要家中長輩患有疾病,無論在忙什麽大事,也要回家守在一旁侍疾。這也是為何秦若陽随時都能向君鼎越告假的原因。

女兒膽小不中用暈過去了,丞相府的小姐竟然願意,她心裏的震撼可不小。心裏對陸雪傾又有了新的看法,或許是她太偏執了!

“那就有勞陸大小姐了!”安然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說道,看了眼陸雪傾轉身去了窗邊收拾那藥引子!

陸雪傾,既然你那麽想幫忙,我就成全你,只是待會兒怕是有你哭的時候!

安然将雪球放在案幾上,從竹箱子中取出一個青花的缽和蛇皮袋。輕輕的打開蛇皮口,小心翼翼的将蛇皮袋子裏混有血和膽汁的血清色液體倒入缽中,屋裏瞬間彌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陸小姐,你過來把它擡着,切記不可灑了!要不然,我和厲王犯險從古墓裏取出的陰蛇王膽便廢了!!”

安然對着陸雪傾招了招手,面帶笑意的替陸雪傾解釋道。

陸雪傾已經被那股子腥味兒刺激的神經緊繃,面色有些發白,胃裏泛酸水兒了。鳳眼瞅見金缽裏的東西,胃裏頓時翻江倒海般難受。

“你說什麽?那是墓裏面的蛇...蛇膽...”

陸雪傾一想到那些冰冷軟體的醜蛇,尖尖的嘴裏吐着紅信子的模樣,頭皮都在發麻,渾身起雞皮疙瘩,她怎麽說得這麽輕松?

安然見她小臉慘白的模樣,甚是痛快。安然戴上了蠶絲手套,掏出那把玄鐵匕首,抓起了小狐貍頭上的毒蟾蜍,鋒利的刀尖對準了蟾蜍的心髒,猛地刺下,鮮血濺了陸雪傾一臉。

毒蟾蜍四肢使勁兒的掙紮,血流幹涸後,停止了動彈。

“啊——”

陸雪傾驚恐的叫了一聲,慌忙的用手帕去擦拭臉上的血,慌亂之中卻越擦越狼狽,滿臉的血污映着慘白驚恐的臉,對比更是鮮明!

荷葉和秋菊見陸雪傾如此失态,心裏起了微微變化。是她自己要求着來看夫人,又争着要侍疾的,怎會這般有失小姐身份?叫叫嚷嚷的像什麽樣,哪裏像是傳聞中穩重識大體的陸家大小姐?

秋香雖見她不慣,但她終究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便出門喚丫鬟給她打一盆水進來,這般模樣實在很難想象月城第一美女是這般風貌!

安然挖出蟾蜍的苦膽,讓荷葉倒了一杯清水來,溶于碗中,讓秦夫人喝下,“夫人,比別怕,閉上眼睛就好。一會兒我用金針封住你的穴位,你感覺不到痛的!”

秦夫人笑着将苦澀惡心的水喝下,又躺了回去,輕聲道:“我相信你!”

毒蟾蜍是她精心喂養的,渾身是毒,它的膽汁能催化秦夫人體內的毒蠱,再配合她的針法,那些蠱蟲便會往一個地方彙聚。

安然用金針封住了秦夫人身上的幾處大穴,下手穩、準、快,頃刻間的功夫,微微的刺痛之後,秦夫人已經不覺得疼了。

只是,她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她體內亂竄,像是找不到路似的,迷茫的亂撞。身體也開始逐漸發熱,左手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腫脹,并在白希的皮膚上隐隐的印出柳條形米粒大小的影子。

荷葉和秋菊站在一旁,驚異的看着這神奇的一幕,嘴巴張大的足以塞下一個雞蛋。

秦夫人想看看她身體裏害人的東西到底是什麽,睜開眼睛看向自己的手臂。安然正坐在榻前,右手捏着長而細的金針慢慢的紮進她的手腕。

“陸大小姐,把金缽子端過來!”

安然頭也沒回的喊了一聲,哪怕她不回頭,她也知道陸雪傾此時此刻恨不得将手裏的東西丢掉卻又不得不端着的表情。

陸雪傾此時已經整理了儀容一番,看上去沒之前那般狼狽。雙眼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安然,又吸了吸鼻子,慢慢地穩住了心神,兩只白希的收捧着金缽小心翼翼的走近,盡量屏住氣息,不讓惡心反胃的腥臭味道鑽進鼻子裏。

不得不說,陸雪傾倒是個極能忍耐的,如此時候,竟然還能裝出一副僵硬卻又得體的笑容來,可見隐忍的功底一斑。

“蹲下,接好了!”安然像是喚狗一般,清冷的眸子帶着笑意,“陸大小姐,接下來手可別抖啊!”

陸雪傾本來就笑的僵硬的臉更難看了,眉頭緊蹙,借着蹲下的功夫,背對着秦夫人和兩個大丫鬟狠狠的瞪了安然一眼,這該死的踐人,到底要折磨她到什麽時候?

安然直接無視掉陸雪傾憤恨的雙眼,悠然自得的伸手取下腰間的條形竹筒,雙眼射出一道精光,右手輕輕一扯,左手猛地一傾斜,那條黑蜈蚣一下子落到了金缽之中,在液體裏頭不停地翻滾着。

陸雪傾離得近,那蜈蚣又細又多的腿突然間放大了無數倍,剛才才緩和一些的小臉猛地煞白,手一抖差一點将這缽給丢了出去。

安然迅速伸手按住陸雪傾的手,她緩緩道:“陸大小姐你可得了,這金缽裏的液體可不是只有陰蛇王的膽汁,外加數種名貴草藥,雪域靈狐的鮮血,再加上女兒家的**子之血作為血引。而那血引可并非誰的都可以,必須陰年陰月陰時出生姑娘才可以,陸大小姐,灑了,可得用你自己的血引了!不過,就算你肯,那古墓中一年才懸挂一次的陰蛇王蛇膽可就沒有了!到時候若是秦夫人出了什麽意外,珍妃娘娘那兒你可不好交代!”

血引?**子之血?

怎麽會有這麽惡心的東西,而那令人羞恥的東西,安然卻好像再說今天天氣一般,說的自然好不扭捏拘泥。而陸雪傾最震驚的還不是血引,而是安然怎麽會知道她是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

安然怎會有自己的生辰八字?

珍妃娘娘?陸雪傾眼前立即飄過那個高貴而美麗的女子,中宮無主,珍妃娘娘一手把持後宮多年,雖未被冊立為皇後,但後宮的實權都握在她手裏,不是皇後,勝似皇後。

一想到秦夫人若是死了,珍妃娘娘哪兒她用命也交代不了,陸雪傾的手抖得再厲害,都不敢拿這個開玩笑了。擡頭看向安然,她只覺得安然的那一雙手如千年的寒冰一般,仿佛從地獄深處深處來的,叫她忍不住打了一個顫。

安然收回了手,輕輕的抓住了秦夫人的手,發現她的手指甲的顏色比前幾天還要深一些。她取出匕首在荷葉準備好的燭火上反複灼烤,待那冰冷的刀鋒微微變黑,騰起一縷霧氣的時候,右手迅速擡起秦夫人的手腕,狠心的一刀劃下去,一條一寸左右的刀口赫然于眼前。

而那本該被叫做血的液體竟然是綠色的,“嗒嗒”的落下,掉進陸雪傾捧着的金缽之中同那混合多種液體的解藥混合在了一起,随着鮮血不停的滴落,秦夫人腫脹的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減,她越發的看得驚奇。

片刻之後,她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金缽,這一看她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那金缽之中除了混着膽汁、蜈蚣、雪域靈狐的液體,竟然還充滿着無數蠕動着的小蟲子!血還在繼續往下滴,那血中混着的白色米粒般大小的肉蟲子不斷往下掉進金缽中,越來越少,血的顏色也慢慢的由綠色變為淡綠色、淡紅色、紅色、暗紅色...

陸雪傾從小養在深閨,學習的都是三從四德,四書五經,琴棋書畫,詩書禮樂,哪裏見過這麽恐怖的畫面?

本想着混着銀蛇膽汁飄着血腥味兒的液體已經是惡心,卻沒想到更惡心的是毒蟾蜍血濺了自己一臉,而後又聽聞什麽女子的初血,再看見那條黑漆漆的長腳蜈蚣...而更恐怖的,卻是那些從秦夫人體內和着污血流出來的小蟲子。

黑蜈蚣在金缽中不停的翻滾,像是極其痛苦一般,攪動着粘稠并且變成幽綠色的液體,長而密集的腿不停地掙紮,那些蟲子推擠在蜈蚣身上,ru動着細小的身子,竟然爬上了蜈蚣的細腳,慢慢地越來越多,越來越密...最後,那條蜈蚣什麽也沒剩下,肥碩的身體被小蟲子吞噬了個幹淨。

陸雪傾被這惡心恐怖的一幕驚得瞳孔放大,兩眼木然的盯着那金缽,猛地一回神,弱不經風的身子吓得不停地顫動,胃裏的酸水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趴在榻前吐了起來。

随着她身體的晃動,金缽裏的粘稠液體也一并晃動,伴随着那些小蟲子,一時之間,那金缽一抖一抖的,液體蕩在金缽的內壁上,随時都有濺出來的可能。

“陸大小姐,你現在可更要端穩了,要是那小蟲子有一條粘在你白如凝脂、滑入錦帛的手背上,你的纖纖玉手可就毀了!那皮膚會一點點的潰爛,一條小蟲子生出兩條小蟲子,再變成四條小蟲子...最後,全身都會沾滿小蟲子啃食你的五髒六腑,到時候可就香消玉殒了!”安然雙眼冷笑,壓低了聲音湊到陸雪傾耳朵處道。

陸雪傾聽完,渾身抖得更加厲害,低着頭吐得天昏地暗,但擡着金缽的雙手确是紋絲不動。

安然勾起一抹冷笑,折身從竹箱子裏取出止血粉灑在秦夫人的手腕上止血,待血液凝固了,用特制的藥酒洗掉那層血粉,用消過毒的紗布替秦夫人包紮。

此時,秦夫人的手指甲已經恢複了紅潤之色,粗壯的手臂也變得和另一條一般粗細,皮膚上也沒了那些米粒大小的陰影,她體內的毒蠱已經解決掉了!

“夫人,現在我替你取下那些金針便無礙了!”

安然看着秦夫人淡然道,而秦夫人臉頰煞白,震驚的瞪大了雙眼,久久不語。

她只是想看一眼到底是什麽東西罷了,沒想到竟然會是惡心的蟲子,而且肉眼可見。若是再長大一些,跟那蛆蟲有何區別?待她一死,這些蟲便會啃食掉她的五髒六腑,鑽穿她的皮膚,爬滿她的全身...那些人可真夠毒啊,竟然想到如此殘忍惡毒的招數來害她!

“夫人!”

安然又喚了一聲,秦夫人才猛地一回神,驚魂未定的看着安然。

“夫人,我現在要将金針取下,但是那麻醉的藥效已過,可能會有些疼!”

秦夫人微微颔首示意,緩緩的閉上了眸子,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

安然伸手慢慢的取下那些金針,秦夫人的眉心緊緊的蹙着,面部肌肉的抖動,方能看出她忍痛的毅力。

每一根針都入骨三分,沒取一根,便要忍受一次刮骨之痛。

而站在一旁的荷葉和秋菊的視線恰好被安然擋住,伸了兩次脖子也未見陸雪傾金缽裏到底有什麽東西。只見她吐得黃疸水都出來了,而安然卻不顧不問,她們也未得到秦夫人的吩咐,兩人相視了一眼,低下了頭。

而那站在門檻處的小丫鬟,正好瞅見這令人作嘔的一幕,早就忍不住心裏的滔天巨浪,捂着嘴沖了出去。

安然替秦夫人取下最後一根金針,将所有的金針收進卷鎮裏,才看向陸雪傾道:“陸大小姐怎麽吐得這般厲害?難道是胃不舒服?只是剛才還好好的,怎麽就這般模樣了?要不要我替你把把脈?”

“不勞你費心了!”

陸雪傾一身狼狽,發髻也被蹭散了下來,歪歪扭扭的,小臉煞白,容顏憔悴,根本沒了和安然鬥下去的心思!

而安然卻是不會就此輕易放過她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繼續道:“大小姐,我看你病的這麽重,還是讓我給你瞧瞧吧!”

陸雪傾從來沒想過安然除了心狠手辣,還卑鄙無恥至極,明明一切都是她做的,她竟然還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裝善良,這惡毒的妖女怎會這般無恥?

她反感安然,覺得她做作的惡心,提高了幾分聲音道:“我沒病,不需要你治!”

陸雪傾連續三次拒絕安然,在旁人眼裏她則是成了害怕安然給她診病,她們的心中已經開始浮想聯翩了!

安然心裏滿意極了,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看向荷葉和秋香問道,“請問二位有泛酸作嘔的症狀嗎?”

荷葉和秋香不明所以,但空氣中的血腥味還不足以嘔吐不止,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

“哦,那可能是因為陸大小姐的體質不一樣吧!”

安然留下這麽一句話,折身取走陸雪傾手裏的金缽退出了卧室,陸雪傾狼狽不堪的模樣落盡兩人眼裏,此時的陸雪傾哪裏還有初入門時的端莊模樣?比那街頭要飯的乞丐還要狼狽幾分。

而屋外,昏迷了半響的秦若婷幽幽轉醒了過來。安然收回手中的藥瓶,對她微微一笑,向她指了指卧室,秦若婷搖了搖還有些混沌的腦袋走了進去。

“雪傾!”

秦若婷見陸雪傾渾身污垢的趴在地上,吓得大喊出聲,不顧陸雪傾身上的髒亂将她扶了起來。

“嘔——”

陸雪傾怎麽也忍不住胃裏的酸味兒,總覺得想吐。荷葉和秋香奇怪的看了她幾眼,再聯想到安然說她“體制不一樣”,心裏突然湧起一個大膽的想法,莫不是陸大小姐...有了?

“雪傾!”

秦若婷又喚了一聲,心下又覺得愧疚了母親,側頭看了一眼阖上雙眼休息的秦夫人,見母親面色沒有之前蒼白,睡顏安詳,心裏才松了一口氣,扶着陸雪傾往外走。

072章 把他給我丢出去(求首訂求月票)

重生之醫門毒女,072章 把他給我丢出去(求首訂求月票)

安然端着那金缽出了秦夫人的院子,随便找了一丫鬟帶路,去尋君莫離等人。舒悫鹉琻她這手裏的東西可是好東西,以後還得派的上用場的。而在發揮蠱蟲最大作用之前,她可得好好惡整那對活寶一番!

丫鬟見安然小心翼翼的端着那金缽,忍不住好奇瞥了一眼,金缽中除了幽綠色的液體伴随着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兒之外,也沒什麽特別。

“姑娘,大少爺和厲王爺在翠雲亭,請随奴婢過去!”

小丫頭收回視線,恭敬地低頭三分,領着安然前去。

“離兄,你的棋藝更精湛了!”

“若陽兄過獎了,本王只不過贏了你一顆棋子而已!”

“輸就是輸,哪怕是輸了半顆,在下也甘願認輸!”

“哈哈哈...”

...

安然跟着丫鬟走近,遠遠的便聽見空氣中未消散的笑聲,這樣灑脫肆意的笑聲,竟然是來自君莫離和秦若陽的?安然倒是對二人有些刮目相看了!

“安姑娘!”

驕陽和烈火站在亭子外的大樹下,驕陽遠遠的看到了安然,待她走近了一些,喚了一聲。

安然頂着烈日一路走來,臉蛋曬得紅撲撲的,額頭的頭發被汗水浸濕了黏在額頭上,倒顯得有些俏皮可愛。

烈火側頭看了她一眼,雙眼向下,正好盯在她那個金缽上,心裏靜有些好奇起來。

“安姑娘,家母的毒可是解了?”

秦若陽聽見驕陽喚了一聲“安姑娘”,神色有些激動的站起身,邁了幾步出了亭子。

翠雲亭是秦家西苑的亭子,背靠着一個大湖,湖裏種着蓮藕,碧綠的荷葉如同油紙傘那般大小,迎着微風輕搖着。那淡粉色的蓮花開得正旺,朵朵碗口大小的蓮蓬襯着花朵輕輕搖曳,微風中吹來陣陣清新的花香。翠雲亭周圍種滿了翠竹,遮擋了烈日的陽光,亭子裏清涼極了。

安然淺笑着走近,順手将手裏的金缽遞到了烈火手裏,烈火不疑有他,利索的接了過去,雙眼像是被勾魂一般,被那幽綠色的液體勾了進去。

“嗯,等秦夫人醒後在紮上幾針就無礙了!”

安然淡淡的答道,掠過秦若陽,徑直往亭子內走了進去。從她掠過的一瞬間,秦若陽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君莫見她走近,溫潤的臉上露出一抹笑來,如同日月星輝,使萬物瞬間失色。

安然從未見過這般的君莫離,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萦繞他的周圍,溫潤如玉也不足以形容。可明明就是這樣一幅令人如醉如癡的面容,安然卻冷淡的用唇語道:“王爺,笑的有些難看了!”

君莫離啞然失色,臉上的笑意僵在嘴角,眼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這丫頭...讓他說她什麽好?

“啊——”

秦若陽剛轉身,烈火在他身後乍然叫喊出聲,吓得他腳步一頓,又立刻轉身。

一回頭,剛才那金光閃閃的金缽的內壁上竟然爬滿了白色的小種子,ru動着身體向上爬。密密麻麻的蟲子一堆接一堆,重重疊疊的攪在一起,秦若陽的臉上霎時就白了。

君莫離聽到烈火的聲音,正好緩解了剛才的尴尬,冷然道:“烈火,一驚一乍的做什麽?”

雖然在指責烈火行為不當,但他卻在心裏暗裏慶幸,若不是烈火這一聲,他還不知道怎麽打破那尴尬的氣氛。

安然心裏得意,面兒上卻像沒聽見烈火的慘叫似的,淡然的看了一眼棋盤旁邊的吃食。肚子“咕咕”的叫了兩聲,五髒六腑都在抗議,忙了一早上,又累又餓,這滋味兒可不好受。

而苦主烈火,卻端着那金缽無處脫身,不敢扔又不敢放。安然的手段烈火算是親身經歷過的,光是那股子狠勁兒他便親眼見過,更別說她在古墓裏的表現,哪裏像個十五六歲的姑娘,壓根兒就一妖女再世。

驕陽為了那血引獻了身,他是決計不會再“挺身而出”了,一看到那惡心的東西,早就躲到一旁明哲保身去了。

甭提秦若陽秦家大公子的身份,光是大理寺卿這個官職,烈火就不敢向他求救了。

秦若陽終歸還是見過大世面的,微微愣神後,便恢複如初,但是慌忙走近亭子的腳步還是出賣了他內心的小小恐懼。

“安姑娘,那可是為家母解毒留下的?”秦若陽倒是個聰明人,心裏一想想便通透了。若不是解毒剩下的,安然是不可能端着那麽惡心的東西到處走的!

安然背對着秦若陽,伸手摘了一個香蕉,悠哉悠哉的剝了皮,咬了一口才問道:“你不怕?”

“有點!”

秦若陽笑着如實答道,在安然身旁的凳子上坐下。

君莫離聽的有些疑惑,再加上烈火的反應,起身準備一探究竟。剛站起來,便被安然喚住了。

“厲王爺,你可千萬別去,我怕你吓住了,以後就不敢喝下去了!”

喝下去?

除了君莫離,聽聞的幾人紛紛有種惡心感在胃裏亂竄,那麽惡心的東西,看一眼都受不了,怎麽可能喝得下去?

君莫離卻是一頓,難道...

“安姑娘...”

“烈火侍衛,麻煩你幫我一滴不漏的送回安然居交給晚霞,告訴她放入藥室後放幾條蜈蚣進去!”安然故意拔高了聲音又道:“對了,一定要一滴不灑,否則,你那雙手廢了不打緊,你主子的病可就永遠都治不好了!”

烈火聞言,哪裏還敢大意,抖得厲害的雙手死死地禁锢住金缽,生怕灑出那麽一點點,既廢掉了他使劍的雙手,更耽誤的君莫離的病。

他現在真真兒後悔,又或是安然故意整他,若他不是好奇那幽綠色的液體是稀還是稠,他就不會輕輕晃動金缽,那些沉澱在底部的蟲子,根本不會像是發瘋般的往上爬。

他此刻萌生了一種覺悟:遠離安然!切勿招惹!

“安姑娘,那...”

“估摸着秦夫人該醒了,”安然直接忽略掉君莫離對着秦若陽道,“麻煩秦大公子讓人給我準備沐浴的水和換洗的衣服,一身血腥味兒,我怕一會兒影響了食欲!”

“好,請姑娘放心便是!”

君莫離站在一旁,看着安然肆意灑脫離去的背影,抽了抽嘴角,她是第一個敢無視她的人?

他本是想問問她剛才對烈火所說的話是不是真的,雖然未給他機會,但是他看得出來安然是故意忽略他的。而他更肯定的是,安然是故意來找烈火麻煩的。不知為何,他心裏竟然有股酸勁兒在往外冒。

“莫離兄,要不我們在殺一局?”秦若陽吩咐了丫鬟轉身回來,君莫離還站在原處發愣。一時間不知道他為何今日失态,出聲邀請道!

君莫離點頭,二人又坐回了原位,這一局不容置疑,心不在焉的君莫離輸了!

安然回到秦夫人住的院子時,院子外守着的丫鬟全都不見了,安然估摸着是被荷葉喚進去了。

“安姑娘,你回來了!”荷葉友好的對她笑笑,替她掀開了珠簾。

安然點點頭,率先進了屋子。

秦夫人已經醒了,依靠在chuang上,身邊蹲着胖乎乎的雪球。而陸雪傾嘔吐的髒污已經被洗刷幹淨了,香爐中焚着香,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檀香味。

安然走到香爐前,伸手拔下了熏香,眨眼間,那升起寥寥煙霧的熏香在安然手裏熄滅。她又吩咐了丫鬟将窗戶打開,稀釋掉熏香的味道。

雪球看見安然,撒歡的跑向她,舞着兩條小短腿兒,像是在向安然邀功一般!

“姑娘,謝謝你,我這身體感覺輕松了不少!”

秦夫人露出一抹真摯的笑意,雖然還有些憔悴,面色也不似正常人那般紅潤,但休息了半個時辰精神勁兒倒是恢複了不少。

“那便最好,”安然放開小狐貍,從竹箱子中取出另一套普通的銀針卷鎮,取出最細的那根銀針道,“我在替夫人紮上幾針,夫人以後就好睡些了!”

秦夫人配合的躺下,解開了外套的衣扣,安然輕輕的下針紮在她的穴位上。

“姑娘,你和陸家莫不是有什麽仇?”秦夫人的話讓的手一頓,頃刻間又恢複了常色,淺笑着搖搖頭。

秦夫人慧眼識人,今兒個安然收拾陸雪傾的一切她可是看在可眼底。加上她醒來後詢問了荷葉月城最近發的新鮮事,安然為了替一個孩子讨公道打斷了陸家二少的腿,那她和陸雪傾之間一開始便結下了梁子。

換句話說,她們二人之間不可能不認識!

“姑娘,陸家乃朝廷重臣,不是那般好惹的,你要小心才是!”

儲君未明,秦家本就處在風口浪尖,不宜與朝廷重臣發生沖突。再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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