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動聲色卻又小心謹慎的退後了幾步,生怕一個不注意就蹦達到他臉上了。雖然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死,但他的遺容一定要完美,而不是被一只毒蟾蜍的毒液毀了容,滿臉都是流膿的大疙瘩!

“躺上去!”

安然微微側頭,用命令式的語氣讓君莫離上榻,今天便是清換蠱蟲的第四十二天。君莫離體內的蠱毒反複發作,之前吸收蠱毒的蠱蟲已經沒有用處,安然便研究出新的蠱蟲替君莫離清洗血液,每天都得忍受一次紮針、放血的疼痛。

君莫離帶笑的看着她搖搖頭,這丫頭就是個嘴硬心軟的主,卸掉身上那層厚厚的僞裝過後,其實也就一小丫頭片子。要是他沒中毒多好,那他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将她娶回家去。只是他這個短命鬼,是沒福氣了!秦若陽他倒是有...

一想到秦若陽有機會,君莫離心裏又不舒服的冒酸氣兒了。

“嘶...疼!”安然見他站在原地不動,臉上的表情時而轉換,面色不定,随即取了一根金針在他身上紮下去,痛的君莫離倒抽冷氣。這心狠手辣的丫頭片子。

“躺好!”

安然手裏的金針已經換成了匕首,左手擡着一個缽,兩眼泛着幽幽綠光,像一只饑餓的豺狼看見了獵物。

“啊——”

君莫離躺在榻上又是一聲慘叫,烈火和驕陽站在門外聽的心肝兒都在顫,對君莫離充滿了同情,對安然充滿了憤怒。尤其是烈火,那妖女會什麽解毒心法又不說,才害得君莫離現在這麽慘。本來還能活上三五年的,現在連一年的時間都不到了!

半個時辰後,君莫離躺在榻上奄奄一息,疼得早就說不出話來了。安然今天故意整他,連麻醉粉都未給他喝,就在他身上幾處穴位上下針,還割了他的手腕放血,疼得哭爹喊娘的心都有了。這丫頭擺明了就是報複他,簡直就是睚眦必報。

安然得意的瞧了君莫離一眼,收拾好卷鎮、桌子上的污血和毒液,下了逐客令。

“厲王爺,今兒早回去吧,安然居要閉門謝客了!”

君莫離有氣無力的看了看沙漏,酉時雖已過,只是天還沒黑呢,他不想走!于是,身體羸弱的閉目裝死,他什麽沒聽見。反正他就是要等到酉時過了再走。

安然見他一副賴皮的模樣,無語的翻了翻白眼。端着連心蠱開了門,回卧室去,她沒空和他耗時間。

烈火見開門的人安然,一張俊臉臭烘烘的,又不敢直接吭聲,看向驕陽道:“故意的吧?你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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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心裏就想給安然添添賭,又不敢明言,接驕陽發洩一下內心的憤怒。驕陽連連擺手,給他使眼色,主子和她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別多事,他們惹不起她啊!

安然饒有興趣的看烈火耍猴,冷了臉,身上散發着低氣壓道:“我就是故意的,你不服?你不服咬我啊!”

不光是烈火和驕陽被安然雷了個五雷轟頂,就連屋裏的君莫離也被她這話逗樂了。烈火現在又發現了一個安然的驚天大秘密,除了會笑,還會開玩笑!

夜幕降臨後,在墨黑的夜空下,安然抱着小狐貍站在卧室外的欄杆上眺望着不遠處的丞相府。天氣已經漸漸轉涼,夜風吹亂了她的發絲,一縷調皮的發絲黏在她冰冷的嘴角,空洞的眸子滾下一滴冰冷的淚來,她的辰兒你可還好?

“吱吱...”

雪球不安的叫了幾聲,安然立即警覺起來。用內力感受了一番周圍的情況,安然居內并未有異動,但隔壁廢棄的将軍府內卻是有人,是誰?

安然心裏猛地一驚,身體一躍,繡腳踏在欄杆上借力飛了出去,幾個跳躍,已經進了将軍府內。

落入院內,曾輝煌的将軍府一片荒蕪,雜草叢生,無處下腳。安然用內力掃了一遍将軍府內,果真有人,而且是在她曾經居住過的怡然園附近。

将軍府內早已偷無可偷,而且當年又有那麽多冤魂,誰有這麽大膽子大半夜的往這裏跑?安然的心裏越來越感到不安,腳尖輕踏躍上屋頂,身姿輕盈如燕,向怡然園而去。

離怡然園越來越近,怡然園內隐隐有哭聲傳出,凄凄慘慘、悲悲戚戚,分不清男女,安然駐足在房頂,無奈今夜無月,連繁星都沒有,園內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但仍有哭聲傳出。

若是膽小之人,只會認為是将軍府內鬧鬼了,吓得魂兒都飛了。而安然曾是死過之人,即使相信鬼神之說也不會懼怕,她都是厲鬼所化,難道還有別的怨靈不成?

安然捋着小狐貍的絨毛,飛身進入園內,哭聲戛然而止。

安然一驚,立即推門進去,廳裏并沒有影子。她又急急忙忙的推門進了卧室,只見地上一推還未燃盡的冥紙冒着青煙,白燭和冥香有燃過的痕跡。

這間屋子的窗戶開在另一面,打開窗戶便能看到荷塘,這是冷将軍當你親自為她設計的,而她卧室的後面,布置的是丫鬟值夜的榻。所以,她在園內并未看見屋內的火光。

她是将軍府唯一的嫡女,更是父親與母親恩愛有加的見證,自是将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了她。冷依雲雖為将軍府的庶長女,但她的親生母親卻是冷老夫人身旁的一個一等丫鬟。她的出生并非因為冷将軍對她娘有感情,而是冷将軍一次醉酒後種下的禍根。

安然重生後想過,将軍老爹犯錯,活血并非他喝了酒,而是被人設計了也說不定。所以冷将軍才會疼惜她入骨髓,而對冷依雲不管不問。

安然見一地的冥紙,心裏激動的似乎快要喘不過氣來,她不敢置信,她安家滿門被問斬,竟然還有人活着。而且還在今天來這裏祭奠她!她敢肯定,這堆元寶蠟燭香一定是燒給她的。

安然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頭昏目眩,只覺得整棟屋子天旋地轉。他們誰回來了,究竟誰回來了?若不是她的至親,誰會在她上一世的生日這天偷偷祭拜她,為她焚香燒紙?

對,一定是他們誰還活着,一定是他們誰還活着,安然在內力拼命的告訴自己,他們還活着,她有可能還能見到他們...

“你到底是誰?出來啊,你出來啊!”安然流着淚,聲音有些嘶啞的看着空蕩蕩且滿是灰塵的屋子問道。

而回答她的,卻是屋裏突然而起的一陣陰風。風吹起地上的冥紙灰,打了一個旋兒從安然眼前掠過。安然這個重生的人,心裏也開始有些發毛起來。

“你到底是人是鬼?你出來!”安然又喊了一聲,依舊沒人回答她。

一時間內,安然只覺得将軍府內陰森恐怖,陰氣太盛,安靜的夜裏好像伴有哀嚎之聲從将軍府你傳出,安然安慰自己是她産生了幻覺,一定是她的幻覺...

“吱吱...”

雪球又叫喚了兩聲,好像也感覺到了周圍環境的變化。在安然懷裏躁動不安,小腦袋深深的埋進安然的懷裏,圓滾滾的身體一抖一抖的。

安然心裏無比失落,那人究竟是誰?她親眼見爹娘、兄嫂、侄子侄女人頭落地,邢臺上灑了一地鮮血,他們睜着大大的眼睛盯着高坐上的君鼎越,死不瞑目。他們十五年前就已經死了,怎麽可能會是他們回來了。安然心裏痛苦的笑了兩聲,邁着虛晃的步子離開。她想多了,她該做事了!

而當安然離開怡然園後,怡然園的閣樓內又傳出凄凄慘慘的哭泣之聲,悲痛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多聽一會兒後便被那聲音所感染,心裏泛起陣陣酸澀,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安然失魂落魄的回到安然居的卧室,整個人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身體癱軟的趴在榻上,心像是被人淩遲一般,痛的她渾身都驚鸾,連呼吸都忘記了,她快窒息了!

她內力深厚,耳朵裏一直飄進那悲泣的哭聲,她想知道到底是誰在為她燒紙祭奠,誰在傷心欲絕的哭泣。明明有人,可她就是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一離開,那屋內又傳出悲恸的哭聲來。

既然不想見,那便不見吧,等她把陸安榮一家子、再加上君鼎越處理以後,她便去尋了這人,她一定要看看他究竟是人是鬼。

安然抹去面上的淚水,一身黑衣裹身,盡顯苗條玲珑的身段。面色已恢複如初,面無表情,雙眼透着一股子恨意,身上散發着令人發顫的殺氣。要不了多久,等選秀一開始,陸安榮和冷依雲非得瘋了不可!

本是打算用另外的方法收拾陸雪傾的,只是丞相府內那人實在是廢物,難怪不得*,實在是蠢頓如豬。一點兒小事都做不好,還敢找上門求她合作。不過現在也好,用這法子比她失去名節、被滿月城人恥笑還好,相信陸大小姐會很樂意也會很享受的,倒是也不枉她千辛萬苦潛進君鼎越的寝宮拔了他一根龍須。

吹滅了蠟燭,安然的身影消失在閣樓內,這是自她砍了陸俊凡的腿以後,第一次潛進丞相府裏面。睡吧睡吧,過幾日便會有好戲看了。

而翌日一早,柳依巷開始盛傳昨夜裏廢棄将軍府的宅子裏有人在哭,哭的傷心欲絕,聞着傷心流淚,心裏暗暗猜想是冷家人怨氣太重,回來複仇來了。

由于昨夜聽見那哭聲的人衆多,就連府邸離那廢棄院子比較近的一個軍官也聽見了。一時間內,月城大街小巷都在瘋傳廢棄的将軍府鬧鬼,皇宮中有潛在民間的暗線,立即将這消息帶回了皇宮。

早朝還未退朝,剛被各地旱災糾結的頭痛的各位大人,被這一消息也是驚呆了。大殿之內,文武官員分站兩邊,皆不敢大聲喧嘩,三五兩個大臣交頭接耳開始悉悉索索的讨論這謠傳的真實性。而對于十五年前冷氏一門九族被斬殺一案,許多老臣心裏還是清楚知曉緣由的!

“夠了!”

君鼎越被他們吵得頭痛,一掌拍在龍椅上,龍顏不悅的大喝道。

君鼎越已經年近六旬,一身明黃色龍袍裹身,胸前用金線繡着一條騰雲駕霧的真龍,國字臉,劍眉星目,高坐在龍椅上。天生一副君臨天下王者氣勢,英俊無匹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來,棱角分明線條,銳利深邃目光,不自覺得給人一種壓迫感!

群臣立即斂了神情閉了嘴,伴君如伴虎,生怕一不小心把火燒到自己身上,把命給玩兒沒了。

“你們既然那麽能說,那你們誰去處理這件事情?”

君鼎越話落,大臣們立即把頭放的更低了,恨不得将頭埋進地縫裏去。聊八卦他們是把好手,解決這種鬧鬼的事,他們能力不夠。更何況,驅鬼是道士、和尚的事兒,他們這些舞刀弄槍,舞文弄墨的大臣實在是力不從心。

“剛才不是挺能說的嗎?現在朝廷需要你們堵住百姓悠悠之口的時候,你們就啞巴了?真是一群廢物!”君鼎越龍目掃了一眼群臣,最後把目光定在了陸安榮身上,“陸愛卿,這時當年是由你一手督辦的,現在那宅子裏竟是傳出這種傳聞,不管是人也好,鬼也罷,便由你去探個清楚。一定要好好給百姓一個交代!”

君鼎越最怕的就是民心不安,他當年殺盡親兄弟、血濺将軍府,他的名聲已是不好,這些事雖然正史未記載,但諸多野史一定已經記在了史冊中。他不想現在弦月和夜月都有異動之時,夜月抓住他“斬殺功臣”的把柄,亂了弦月的民心。

而這鬧鬼的事,陸安榮是最适合不過的。若不是他當年進言冷氏一門掌握兵權,會謀生造反之心,他也不會那麽果決的殺了冷氏本三族四百餘人,放逐其餘六族七百餘人。讓冷家絕了後!

而陸安榮現在羽翼豐滿,私下與他交好的官員衆多。若是不借機給他提個醒兒,等新皇即位後,陸氏一族便是以前的冷氏,功高震主,權勢滔天!君家的江山指不定就會落在他的手上。

君鼎越的話一出,倒是讓其他官員一驚,竟然是陸安榮親手辦了岳父一家。對陸安榮的“孝”便有了新的認識!

“臣遵旨!”陸安榮面無異色,恭敬的跪了下去!

而身後的大理寺街秦若陽卻在此時開了口,“啓奏萬歲,臣有事要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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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若陽在這個時候出聲,群臣心中猜測他要奏明的事情十有*跟這“鬧鬼”事件有關,但是又想不明白君鼎越都派陸安榮去善後了,他現在出聲有何異議。舒悫鹉琻莫不是想和陸安榮這個老狐貍一争高下?

但是仔細一想又不太可能,這種差事搞不好就得掉腦袋,避而不及,怎會争着去送死?不待衆人想明白,君鼎越已經開口了。

“秦愛卿不知所為何事啓奏?”君鼎越雖是雙手沾滿鮮血,人格還有些*,但近花甲之年,一身龍威卻足以震懾朝堂。每一眼掃視,都能起到威懾的作用,眼裏的精光如兩道利箭可以穿透每一顆人心。

秦若陽出列,走到大殿中央,俊逸的五官嚴肅的沒有一絲情感,略顯磁性的聲音響徹大殿道:“臣昨夜子時時分也聞見那哭聲,着實凄慘,但是中間有一段時間的停歇,然後又開始哭泣。臣以為,這是人為,并非鬼神之說。陛下可以先安撫民心,再行清查一事,臣願意協助丞相大人辦理此事。請皇上定奪!”

果然是主動請纓的?

他昨夜竟然也聽見了那哭聲,大半夜的秦若陽去了哪兒?重大臣都用異樣的目光看着秦若陽,總想着秦若陽身上八卦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不可!

“哦?”君鼎越緩緩點點頭,意味深長的拉長了那個字,擡起厚實的大手捋了捋龍須,問道:“秦愛卿竟然也聽見了那哭聲?”

“是,臣昨夜确實聽見了!”秦若陽如是禀告。

他昨夜整理好大理寺完結的案件後卻是睡意全無,便出了府去城西逛月城的夜景。回來之時,本想去看看安然,卻覺得已經太晚不宜打擾,雖到了安然居門口,卻也未敲門進去。提着一個在夜市買的小玩意兒從柳依巷往秦府而去。

而路過那座廢棄的将軍府時,隐隐約約便聽見宅子裏傳出那些凄凄慘慘戚戚的聲音,悲恸的傷心欲絕。放佛蒙受了天下的冤屈,又混有無盡的思念...總之,那哭聲寄悲恸,又讓人聽的毛骨悚然。

陸安榮站在一旁不動聲色的打量着秦若陽,狡猾的眸子閃過一道精光,隧又低下頭去。

他現在是恨透了君鼎越,現在将軍府鬧鬼便把當年将冷氏三族滿門抄斬的罪過全部推到他身上,而君鼎越自己卻是撇的一幹二淨。若當年他沒有生出忌憚之心,或是足夠相信冷氏一族,他也不會在他提了此時半個時辰後便以莫須有的罪名把将軍府的老老小小一齊丢盡了大牢,第二日便行刑問斬了!

他記得冷氏三族被砍頭那天,年齡最大的八十餘歲,最小的只有三歲,那一顆顆人頭落地後,鮮血硬是染紅了刑場,大雨沖刷了一天*才将地面上的血跡沖洗幹淨。而他便是當時的監斬官,君鼎越曾坐在不遠處的酒樓觀看了整個過程。

而今,君鼎越卻将責任推诿到自己他的身上。若是冷氏一門因怨氣太重,擾亂朝綱,并且若是被查出冷氏一門策劃謀反是僞造的,那麽君鼎越就會為冷氏平反,赦免其餘六族放逐之人。而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君鼎越便會将他推上邢臺,給百姓一個交代。

“陸丞相,陸丞相,皇上問你話兒呢!”

伺候君鼎越的太監總管鄧公公見君鼎越喊他沒反應,連連喚了兩聲。鄧公公一身朱紅色的宮裝,左手拿着一根拂塵搭在右手臂上。細白的皮膚,國字臉上的眉毛已經變白,光潔的下巴一撮肉吊着,滑稽的很。

“啊,臣該死,請皇上責罰!”陸安榮猛地一回神,将君鼎越和衆臣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心裏有些發怵,趕緊跪下磕頭認罪。

陸安榮是個狡猾的小人,跟随君鼎越一來,從未和君鼎越發生過一次争執,更為和君鼎越唱過一次反調。他只是提議,君鼎越斟酌,計劃若是可行,便執行;若是不行,那便否定。而他,自始至終不會多說一句。所有的決定都是由君鼎越自己做的。

“陸卿家,起身吧!”君鼎越虛擡了一下手,讓陸安榮起身答話。表面上給足了陸安榮面子,與陸安榮合不來的大臣就心生鄙夷,冷哼了一聲,斜睨了他一眼。

“謝皇上!”

陸安榮擡起手擦了擦額頭的虛汗,一副惶恐的模樣,極大的滿足了君鼎越高高在上的心理,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有着讨好君鼎越的意思。

他是想告訴君鼎越,他一直都沒改變。但這些年陸家樹大招風,想要巴結的人太多,想要出去他的人更多。尤其是現在,他貴為一朝丞相,大兒子陸俊逸在軍中又頗得大将軍賞識,在軍隊裏也很受士兵的愛戴,這樣的情況早就有人自以為是的報告給了君鼎越。父子倆一文一武,怎會不惹得君鼎越的猜忌。

“剛秦愛卿所言,陸卿家可是聽見了?朕認為他說的倒是頗有意義。既然如此,查廢棄宅子的哭聲便由大理寺配合你,在此之前,拟張告示安撫民心,有人裝神弄鬼。”

“遵旨!”

陸安榮側頭看了殿中的秦若陽一眼,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怎麽那麽積極參與此事?現在大理寺的人參合進來,他想要将冷氏一族徹底斬草除根的心思便不能随意的暴露出來,生怕秦若陽逮他個正着。不僅如此,他還得要放着秦若陽借此事去查十五年前冷氏謀反一案,要是被查到蛛絲馬跡證明他當年冤死了他們,君鼎越一定會推他出去頂罪的。

“退朝吧!”

“吾皇萬歲萬萬歲!”君鼎越退了朝,衆臣離開。

殿上陸安榮卻故意晚了兩步,留下來道,“請秦大人留步!”

秦若陽面無異色,深邃墨黑的眸子看着陸安榮。雖是不語,但也停住了腳步。

“丞相大人有何指教?”秦若陽的聲音聽不出有什麽情緒,平靜的很。可是他越平靜,陸安榮心裏就越是不安,他從秦若陽臉上、眼睛裏根本看不出什麽東西來。

“秦大人準備何時去那廢棄的将軍府一查究竟?”

“現在!”秦若陽平靜無波的聲音在大殿上想起,空曠的殿上偶有回聲。

陸安榮聽完,笑着點點頭,一副謙謙公子的模樣,笑着說道:“那老夫便與秦大人一起吧!早日破了此案,安撫民心,替陛下分憂!”

秦若陽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提了官服的袍擺出了殿門。陸安榮在他身後微微打量了他一番,連忙擡腳跟了上去。

“話說那一日,冷将軍出門遇襲,遍山遍野都是伏兵,冷将軍只帶了一百部下進入了敵軍的埋伏圈中。大夥兒看着突然冒出來的敵兵,精神為之一振,冷将軍臨危不懼,沉着應戰,大喝道‘寧可光榮的為國灑熱血,不願平靜的老死榻上,給我殺’。冷将軍一聲話落,衆将士心中同仇敵忾,緊握武器,意志堅定的沖向敵人,不要命的砍殺,最後大破敵軍埋伏圈...”

一家酒樓裏,一個四十歲左右的說書人正慷慨激昂的講述冷将軍曾八百将士破敵軍五千埋伏那一戰。他講的神采飛揚,唾沫橫飛,好像當時親眼見過那一戰一樣。把冷将軍英明神武的風姿細細說來,讓臺下的人放佛眼前都看見了他當時是如何的英勇。

安然抱着小狐貍坐在角落,靜靜地聽着說書人說書。那一站曾是冷将軍助君鼎越登上龍椅之前的最後一戰,也是他以少勝多的一戰。她猶記得那時她剛為陸安榮生下陸俊辰,陸安榮喜笑顏開,喚了幾個要好的弟兄大醉了*。而一轉眼,他便親眼目睹了他最愛的兒子慘死的過程。他任由辰兒喊破了喉嚨,聽聞那凄慘的喊叫聲,也沒軟下心救救他。

現在大街小巷都是對昨夜那哭聲的談論,她還以為只是她聽見了,沒想到那麽多人都聽見了那哭聲。到底是誰在裝神弄鬼,又有什麽目的?他到底是沖着誰來的?

不僅是昨晚的哭聲,就連眼前這個說書人也像是突然間冒出來的一樣,細聽他的口音,便能聽出其實他不是月城本地人。而且,昨夜剛聽聞那哭聲,翌日一早在酒樓裏便有人說書,還是贊揚冷氏的段子。要知道,褒揚謀反的亂臣賊子,若是被人告發,這可是大罪,起碼得治一個“同黨”的罪名。而這瘦瘦高高的說書人眼底清明,說話沉穩有力,不知道是不知道那罪名還是心裏壓根兒就一點兒都不怕被治罪!

“剩下的二十幾名将士剛過了那埋伏圈,沖向山頂,突然...”

“砰”的一聲,他手上的醒目敲打在桌上,高聲道,“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唉,怎麽不講了啊,剛聽的起勁兒呢!”

“先生,再加一場吧!”

“我們願意再多出一分錢!”

“是啊...”

...

那說書人一拍板兒,臺下的聽客們就不樂意了。紛紛站起身,吵吵嚷嚷的讓那說書人再加一場。這剛到一個轉折處,對後面的發展充滿了期待,現在一下子沒了後續,心情極是失落。

“多謝各位客官的擡舉,但老紀有個規矩,三天只說一場,二十年來從未破過,所以若是各位想聽那後面的,請三日之後再來,老紀一定在此恭候各位的大駕!恕老紀先行一步!”

說書人老紀收拾好東西出了酒樓的門,酒樓裏的聽客們一臉失望和掃興,可是又別無他法。心裏失落的很,但又想到他三日後還會再來,一掃猶豫的心情,大夥兒又吃吃喝喝了起來。

說書人出了酒樓,從正大街左拐進了一條小巷子,左顧右看之後,繼續往裏走,穿過兩條僻靜的巷子之後,在最裏面的巷子盡頭站着一個身穿黑衣,帶着鬼頭面具的男子。

此人一身黑袍,身高八尺有餘,那恐怖如同地下幽魂的面具下遮蓋住了所有情緒,只有那雙鷹隼嗜血的眸子帶着一股強烈的殺氣,銳利的眸子暗藏一股攝人的氣魄。周身散發着低氣壓,三米之內無人敢靠近一步。

“主人!”

“今日之事做的很好!繼續做好自己的事,有什麽事本尊會親自找你的!”鬼面男子一開口,聲音冷冽如千年寒冰,明明在炎炎夏日,卻能被那聲音凍的瑟瑟發抖。

“謝主人誇贊!”

鬼面男子點點頭,突然耳朵有了異動,櫃面下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來,雖然看不見臉,但他的眼睛射出兩道饒有興趣的視線來!

“退下吧!”

“是!”

老紀不敢直視鬼面男子,驚恐他駭然的氣勢,連忙低頭退下。

而老紀剛一離開,鬼面男子冷冽的聲音再次響起在空蕩蕩的僻靜巷子裏,“聽夠了,該出來了吧!”

不是詢問,而是命令!

安然抱着小狐貍從一個角落裏悠然的走出,她竟然被發現了?此時的實力怕是要高出她許多。而整個江湖上,武功修為能高出她許多的人,一雙手也能數得過來。

安然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的眼睛,像要從他那雙沒有遮蓋住的眼裏看出些什麽來。而他那雙眼睛卻像是有魔力一般,生生的勾住了她的注意力,想要移開視線,卻又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最後陷入一個巨大的旋窩之內。

“你是誰?”

“這話該我問你吧?呵呵...”鬼面男子截住安然的話,輕笑了兩聲,繼續說道:“姑娘這年紀該是閨中候嫁,繡花練字的時候,可別随意的到處偷聽人講話,否則丢了性命可怨不得別人!”

鬼面男子最後一句話說的格外的淡,但安然卻也聽了個清清楚楚。

他威脅她?

“你怎麽清楚冷将軍的事?有何目的?”安然迎上他銳利攝人的眸光,冷聲問道。

她不允許父親含恨冤死之後還被人講出來供人消遣,她不允許!誰若敢再毀她父親的名聲,她一定将他碎屍萬段。

“哼,本尊的事不需要告訴任何人!”鬼面男子冷哼了一聲,微微閉了閉眸子,眯成了一條線,“本尊今日便饒恕你,下一次,可就得把命留下了!”

“哼!”冷然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斂了眸光,面色已經完全冷了下來,身上那股戾氣仿佛是從死人堆兒裏爬出來的,再次睜眸,攝人的氣勢中帶着點點笑意。

很多人都想要她的命,可惜他們都沒那本事!

鬼面人被安然一瞬間轉變的氣勢所震驚,微微一愣之後,便勾了勾嘴角,這丫頭怕是來歷不小。弦月中竟然有這樣的人存在,那倒也不虛此行。

偷聽秘密的人本該被他一劍處以極刑的,一劍從腰部位置斬斷,人卻留有一口氣在,驚恐的用手去抓自己的下半身,想要接上活命,最後在驚恐和流血殆盡後死亡,眸子睜得大大的,一臉的恐懼,那表情可愛的極了。

可是,他好像一點兒沒生出殺她的意思來,從發現她偷聽的那時沒有,現在如此狂妄的瞪着他之時也沒有。他壓根兒就沒生出這種想法,令他自己都驚嘆!

“既然你不願走,那本尊可走了!”鬼面人冷聲的說道,但聲音中的冷冽卻明顯緩和了不少。

“不交代清楚就想走?哪有這麽容易!”安然話落,小狐貍已經躍到了地上,她已經運足了一掌,朝鬼面人的面門打去。她冷氏的過往,無論輝煌或是落敗,都不容許人拿到大街上來講故事,尤其是帶有不明卻絕對是惡意的目的的人!

鬼面人見她動真格的了, 身影輕輕一閃便躲過了她的一擊,眨眼間身影已經竄到了房頂之上,居高臨下的俯瞰安然,挑眉道:“自不量力!”

安然一擊不成功,心裏暗暗驚嘆,他的速度竟然比她還快,還能發現她隐匿的氣息,他的武功修為一定在她之上!

但是,那又如何?

她最令人致命的,可不是她的武功!

“打完了還能再說這話也不遲!”安然身輕如燕,如鹞子一般,身形一躍,已經站在了同鬼面人對峙的房頂上,眸光犀利,墨發飛揚。

一時間,屋頂上衣袂翻飛,一黑一白,強大的罡氣把二人包圍起來,只見那團氣流中發出“哔哔啵啵”的相撞聲,兩道身影在空中只剩下兩道殘影。遠遠看去,那殘影就像是誰白日裏放焰火一般,只能見那火光,而被掩去了奪目的光彩。

“砰”的一聲対掌後,兩人的身影落在房頂上分開來,紛紛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一人站在房頂的一端,凝視遙望!

“本尊竟然能在一個小丫頭的身上找到酣暢淋漓的感覺,本尊倒是不枉此行!哈哈...”鬼面人高聲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安然将喉嚨裏要吐出的腥紅咽下了肚,極力不讓鬼面人看出絲毫端倪。勾了勾嘴角冷笑,心裏道:待會兒有你笑不出來的時候!

“雪球!”安然聲音落下,一道白色的影子便竄進了安然懷裏,安然溫柔的捋着它的絨毛,擡頭看着鬼面人笑道:“閣下最好是別辱沒了冷将軍,否則,一定追殺到底,不死不休!”

安然話落,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原地,幾個鹞子翻身,踏着各家房頂,漸漸遠去。

“竟然擁有雪域靈狐?這丫頭...”鬼面人震驚安然手裏竟然有千年難遇的雪域靈狐為靈物,突然手心傳來一絲痛感,翻開手掌一看,手心裏竟然有個黑眼兒,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毒蠱!”鬼面人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這兩個字,她武功不如她,卻輕敵的讓她得了逞,自己吃了這麽個悶虧。想要找她麻煩,安然早就不見蹤影了。

她是苗疆的人?

安然離開巷子,一路運着輕功返回安然居。等她回到安然居時,君莫離已經等在藥室了,烈火驕陽依舊守在門外。

二人現在一見安然,就像老鼠遇見了貓,想要抗争一下,卻被貓玩的更慘。老老實實的行了禮,替安然開了門。

“然兒!”

君莫離見安然進門,光潔的臉一掃之前猶豫,驚喜的喊出聲來。

“厲王爺,本姑娘跟你不太熟,別叫的這麽親熱!”安然徑直越過君莫離,朝着暗格走去。

君莫離讨好的笑容僵在臉上,她為什麽對他總沒有什麽好臉色?

安然在一個飼養毒蠍子的格子下輕輕拍了拍,“咔嚓”一聲過後便彈出一個一尺見方的暗格,裏面擺滿了兩寸高的小瓷瓶。她取了一頭一尾的兩瓶出來,關好了暗格,随手扔了一瓶給君莫離!

君莫離興奮她的“賞賜”,卻又驚異她的取法很是奇怪,又細細的看着瓷瓶,好像沒什麽特別,瓶子都一模一樣的。

“然兒,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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