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8)
給她。
但想起這些還要給自己的外孫女呢,她就挑了一個最小的。
一個就1000塊?景傾覺得她應該是碰到獅子大開口的老人了,但是盛夏烈日賣棉花糖,着實不易。
她兜裏沒有那麽多現金拿出支票,寫上5萬,遞給她:“這些夠嗎?”
焉可姥姥這才明白,吓了一跳:“你給我錢幹什麽,喜歡吃你就拿着”
“剩下的我還要給我外孫女送過去,就不給你了”
姥姥雖然小氣了點,為人誠信,不貪外財,還告訴她:“你要是喜歡的話也去買一個棉花糖機,做起來很容易的,想吃多少都有,還便宜實惠”
“花這麽多錢買糖吃,小姑娘你說你敗家不”
“比我外孫女還敗家”
景傾:“......”
焉可姥姥:“我得趁着她中午休息過去,我走路慢,就不陪你聊了”
說着,姥姥拿着剩下的棉花糖走了。
景傾重新上車,
司機說:“小姐,你真是和夫人一樣善良”
景傾沒有說話,把支票放回包裏。
天秤座,歷史文物展覽廳內,景傾邊走邊問:“最近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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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景易手裏握着棉花糖:“你呢,工作順利嗎?”
景傾:“當然”
景易笑了。
景傾:“上過哪些職業分享課了?”
景易:“律師,心理學家,催眠師,建築師,很多”
“嗯”,景傾:“知道自己以後想做什麽嗎?”
景易:“知道”
景傾:“嗯?”
景易咬了一口:“繼承家産”
景傾笑,掐了他一下。
閑雲野鶴,
姥姥到院門口時給焉可打電話,焉可聽說她來了就笑了,跑到院門口接她,看見她手裏的東西一邊樂一邊接過來,帶她去閑雲野鶴房間內,
姥姥說:“這是棉花糖,我自己做的,拿來給你吃”
焉可扶着姥姥坐到沙發上:“怎麽化了?”
姥姥:“天氣熱”
焉可立馬反應過來:“你坐公交來的?”
姥姥:“嗯,晃晃悠悠的多有意思”
焉可:“......”
焉可拿下來一個棉花糖,咬了一口,軟軟甜甜,入口即化:“你以後再坐公交車,我真和你生氣了啊”
姥姥:“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告訴你”
焉可:“......”
焉可笑了。
“只有我有棉花糖嗎?”,焉可又吃了口:“你的孫子孫女沒有?”
姥姥:“你舅舅天天給他們買好吃的,他們才不吃我做的”
焉可笑:“哎呦喂,也就我不嫌棄你”
姥姥:“嫌棄你就還我”
“你這老太怎麽這樣”,焉可:“送出去了還往回要”
姥姥被她逗的直樂。
焉可:“不想他們?這個年紀的孩子,幾天不見都竄一頭個子吧”
姥姥:“不想”
焉可笑:“你就嘴硬吧”
敲門聲響起,焉可放下棉花糖:“應該是一苒,她愛吃糖”
走到門口拉開門,卻不是簡一苒,門外站着一個樣貌極美的女子,她見過,景易姐姐。
景傾:“你是焉可?“
“嗯”,焉可:“找我?”
景傾:“嗯”
焉可:“要進來嗎?”
“不了”,景傾:“我只有幾句話”
景傾沒進,焉可就出了房間,問:“找我有事?”
景傾:“接近景易什麽目的?”
焉可愣了一下:“什麽?”
景傾:“有人指使你?”
焉可确認自己耳朵沒問題。
景傾習慣性的帶着在談判桌上時的語氣:“我給你雙倍的錢”
焉可:“你有病?”
“不是受人指使?”,景傾:“那就是本性如此了”
焉可:“你什麽意思?”
景傾:“聽說你在以前學校也早戀?”
“糾纏施冽,不學習”
焉可:“你查我?”
景傾:“口說髒話”
“打架”
焉可氣急反而笑了:“你有完沒完了,想管人管你弟弟去,別來煩我”
她轉身就走。
“果然知道我是誰”,景傾:“所以也知道他身價不菲吧?”
“開個價,想要多少”
焉可又轉了回去,笑:“頂着個烈日來找我演狗血劇,我不陪你似乎都有點對不起你”
“想讓我離開他呗,可以啊”,焉可笑着:“叫你弟弟來跪在我面前,說求你離開我”
景傾眸色冷了下來。
“怕他舍不得我啊”,焉可:“你也行”
景傾:“心态不錯,倒是有點本事”
“不用你誇”,焉可懶得理她,轉身要走。
景傾:“你若不配合,我只能找你家長了”
“去吧”,焉可:“要不要我給你他電話號碼?”
“他挺難找的,見到他的話順便讓他幫我買兩只王八,送你”
景傾:“确實想拜訪一下,什麽樣的父母能教出你這樣的女兒”
焉可已經往回走了,聽到這句話又轉回了頭,這女的怎麽這麽他麽煩人。
房門突然拉開:“她是我教的,有什麽問題嗎?”
姥姥走出來,說:“我是她家長,有問題你都可以跟我說”
景傾認出了她是賣棉花糖的老奶奶,告訴焉可:“家境不好更應該踏實努力,小小年紀投機取巧”
焉可:“你他麽什麽意思?”
姥姥聽明白了:“我外孫女才不會喜歡你兒子”
“姥”,焉可糾正:“是她弟弟”
景傾:“......”
剛見面還叫我小姑娘呢。
“弟弟啊”,姥姥:“我外孫女才不會喜歡你弟弟,你看我外孫女長得好看身子骨又結實,誰都配不上她”
焉可:“......”
以景傾受過的文化教育,再生氣,對老人都會保持禮貌:“很抱歉打擾到你休息,這件事我會找她的父母聊”
姥姥:“我說了,她的事你都可以和我說”
景傾:“你年紀大了不要管這些,夏天不要賣棉花糖,哦對了,冰糖葫蘆也不行”
“神經病”,焉可:“姥,你讓她找去,不要理她”
景傾:“既然知道孝順,又何必早做出那些讓長輩傷心的事”
“你他麽有完沒完了?”焉可忍不了了:“要找快去,別煩我”
不再理她,焉可扶着姥姥回房間。
景傾走之前,對着姥姥說:“打擾了”
回到房間,
“姥姥,你坐”,焉可:“簡一苒怎麽還不回來,棉花糖都化了”
焉可姥姥扶着焉可的書桌,問:“她剛剛什麽意思?”
“嗯?”,焉可:“我和她弟弟不熟”
姥姥:“不是這些”
焉可:“什麽?”
“施冽,早戀,打架,髒話”,焉可姥姥神情嚴肅:“這是你爸爸讓你轉學的原因?”
焉可:“......”
焉可姥姥是真的生氣了:“我不顧那兩個孩子陪你在這兒,你怎麽就不聽話!”
“你可以去陪他們,不用陪我”,焉可真心道。
姥姥布滿皺紋的手掌拍到桌子上:“你說的什麽話!”
焉可:“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想孫子孫女是人之常情,我不吃醋”
焉可姥姥: “你這樣讓我以後怎麽面對你媽,她孩子被我養壞了!”
焉可第1次見姥姥發這麽大的火:“你身體不好,別生氣”
她解釋:“我沒早戀,和她弟弟沒有,和施冽也沒有”
焉可姥姥:“那你爸為什麽讓你轉學?”
焉可脫口而出:“他有病”
卧槽,罵慣了。
“乖可!”,焉可姥姥:“你到底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
焉可:“焉一錄也問我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
“是我不好,我對你的管教不夠,你爸爸也不在國內”,姥姥說:“開學轉學,去你舅舅那,讓他管着你”
焉可:“我不去”
姥姥:“為什麽不去?”
焉可:“不想去”
姥姥:“他是你親舅舅”
焉可:“他不是我爸”
姥姥氣到身體發抖:“我們都是一家人!”
“他們是,我不是”,焉可:“好了,別吵了,我送你回去”
姥姥甩開她的扶過來的手:“不行,開學後必須轉學,我不能讓你這麽下去,我現在就去找你舅舅給你辦手續”
焉可:“我說過我不去”
姥姥:“你能不能聽話!”
“我去了要以什麽樣的什麽自處!”,火氣從心的最裏頭往外湧,像手上的疤一樣讓焉可覺得難堪:“外來者嗎?還是被他好心收養!”
“我寧願被焉一路抛棄一個人待着我也不想做別人家的外來者!”
姥姥手顫抖着,發顫的還有聲音:“我們都是一家人啊!”
焉可:“我的家早就散了!”
姥姥突然捂着心口:“乖可,你真的要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聲音越說越小,直到...
暈倒在地上。
焉可一下子就慌了,大腦神經反應了兩秒,一種曾經在心頭感受過的恐懼感沖到腦皮上,她幾乎是撲過去:
“姥,你別吓我”
“你別有事啊”
姥姥毫無意識。
傅霖給她講過急救常識,伸手探出姥姥的鼻息和心跳。
都有。
不是猝死,只是昏倒。
急忙拿出手機撥打急救電話,顫抖的手按錯了號碼,删除,重播,報上地址,挂斷電話後背起姥姥跑向閑雲野鶴外。
醫生為姥姥做了精密的檢查,只是氣急了,并沒有大礙,但醫生說他心血管不好,不能受大刺激,很危險。
焉可跟着媽媽學過不少醫學知識,知道他什麽意思。
姥姥輸了液,清醒過來,焉可吓壞了,一直在她身邊守着。
姥姥的臉色還是很白,她本就瘦,焉可感覺她每次生病都幾乎是瞬間憔悴下去。
姥姥躺着,看着外孫女握着她的手,擔心的眉眼都緊着,她上次病倒,她就是這樣一直在床邊照顧,守夜睡不好,人瘦了一圈:“我沒事,你別擔心,我福大”
焉可沒想哭,眼淚自己流下來:“你以後別吓我了”
姥姥應:“嗯”
焉可:“餓嗎?”
“不餓”,姥姥:“一會兒回家吃”
焉可:“不能回家,你要住院”
焉可姥姥:“我沒事住什麽院”
“住院”,焉可又說了遍,又哭。
“行”,姥姥:“我住,餓了醫院有餐,你不用陪我,快回去上課,別耽誤學習”
焉可:“暑假沒有文化課,只是一些分享課”
“那也要上,其他學生都在上”,姥姥:“快點走,再不走天黑你就不敢走了”
焉可沒動。
姥姥:“怎麽,還得我送你啊”
焉可抽了抽鼻子,沒說話。
姥姥:“快去吧,注意安全”
焉可:“那你不能偷着出院”
“嗯,不出”,姥姥:“你到了來個信息”
焉可:“給你打電話”
“嗯”,姥姥:“回去把棉花糖吃了,別浪費”
焉可:“......”
擦掉眼淚,焉可笑了:“明天中午來看你”
姥姥:“嗯”
天黑前回到閑雲野鶴,
焉可給姥姥打了電話報平安,囑咐她好好休息,記得吃晚飯。
挂斷電話後,焉可直接走去天秤座一樓,在那兒她找到了景易。
景易坐在沙發椅上專心看書,焉可走過去,一腳踹翻他面前的圓桌。
景易愣了一下,擡頭,眼前的女孩火氣比正午的太陽還盛,焉可:
“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不喜歡你!”
“發生什麽事了?”,景易站起來,問她。
焉可沒說話,一拳直接朝着他的臉揍過來,景易握上她的手腕。
焉可另一拳朝着腹部,景易也看見了,但是沒躲,硬挨了。
她有火氣,需要發洩。
景易被揍回沙發裏,焉可彎腰拽上他的衣領,拳頭握緊攥了半天,看着他的眼睛,卻沒打下去。
焉可轉身走景易握上她的手腕,語氣幾乎是哄着:“怎麽了,嗯?”
焉可側頭:“滾”
☆、第 31 章
焉可沒睡好,也睡不着,起床後狀态不好,人沒精神,臺燈也忘了關。
簡一苒過來把她的臺燈關上,問:“可兒,你什麽時候去看姥姥?”
焉可:“中午去”
其實她想現在就去,但上課時去了姥姥會不高興。
簡一苒:“我和你一起去”
焉可轉頭:“好”
來到天秤座,焉可坐在一樓的沙發椅上,拿起畫筆,卻沒有什麽心思畫畫。
轉頭,旁邊的座位是空的。
耳邊傳來輪滑聲,小閑過來了,手裏拿着一盤早餐:“是給你的”
語氣中帶着一點傲嬌,還帶着一點滿不樂意:“是我親手做的”
焉可沒接,又看空位一眼。
“你是在找我明明不喜歡做早飯卻仍然威脅我給你做早飯的同桌嗎?”,小閑說:“他離開閑雲野鶴了”
面前沒有鏡子,焉可不知道聽見這句話後自己臉上的表情。
“你不用擔心”,小閑說:“他只是離開一天,不是永久的離開了”
她擔心?
小閑:“這是他讓我給你做的早飯,你趁熱吃吧”
焉可:“拿開”
來到醫院,簡一苒手裏拿的水果還有買的營養品,坐在床邊,笑着問:“姥姥,你感覺怎麽樣?”
姥姥笑:“我什麽事都沒有,她非得讓我住院”
簡一苒笑:“可兒是擔心你嘛”
她拿過營養品說:“這些東西我問過了,對身體好,你每天都要吃,補充維生素abcdefg”
姥姥:“啊?”
“逗你的”,簡一苒笑:“但我剛剛碰到醫生問了,真的對身體好”
“謝謝你了”,姥姥:“姥姥改天也送你禮物”
“謝我什麽,我昨天還吃你的棉花糖了呢”,簡一苒:“連可兒的那份都被我吃了”
姥姥:“好吃嗎?”
“好吃啊”,簡一苒:“姥姥你是在哪兒買的?”
“不是買的”,姥姥來了興致:“那個是自己做的,我買了一個棉花糖機”
簡一苒:“自己做的啊,你這麽厲害,教教我呗,自己做還省錢”
“對啊”,姥姥可算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了:“省錢又健康,還是你懂事”
簡一苒:“可兒比我還懂事呢,每天早上都去跑步,強身健體,不像我好吃懶做的”
姥姥:“每早都去啊”
簡一苒:“是啊,堅持的可好了”
姥姥:“乖可也聽話”
簡一苒:“她就聽你的話”
“是”,焉可姥姥笑了。
看着和簡一苒聊天的姥姥一直在笑,焉可也笑了。
從病房出來,焉可說:“請你吃飯”
簡一苒:“為什麽?”
焉可:“就是想請你吃飯”
簡一苒笑:“吃什麽都行?”
焉可:“嗯”
簡一苒:“那不吃飯,要別的行不行?”
”行”,焉可:“什麽都行”
“前兩天剛說過自己會哄人了,現在又不會說話了”,簡一苒轉過身,看着她,收了笑,問:“姥姥生病,吓壞了吧?”
焉可:“嗯”
她過去輕輕抱抱她:“好了,沒事”
從醫院出來,焉可帶簡一苒去吃午飯,焉可想請她吃大餐,簡一苒卻只選了很簡單的,她說等姥姥出院以後再一起慶祝。
焉可想了想說好,其實沒有什麽胃口,但陪着她吃了些。
回到天秤座,簡一苒問:“可兒,你想不想喝果汁,我去讓小雲給我們現榨”
焉可:“嗯”
簡一苒開心的去找小雲了,焉可笑了一下,坐下畫畫。
剛拿起畫筆,手機鈴聲響起來,焉可:“喂”
“可姐”,是寧源。
焉可低頭調着畫盤:“嗯”
寧源:“施冽又和人約了架,我才知道,就在今天下午,他們已經過去了”
焉可的臉幾乎是一下子冷下來,手停住:“在哪?”
當簡一苒拿着兩杯鮮榨西瓜汁出來時卻沒有見到人,她問同學:“看見可姐了嗎?”
田一麟:“她剛剛接了個電話就匆匆忙忙出去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焉可打車到寧源告訴她的地點,施冽家附近的廣場。
盛夏天氣燥熱,廣場中央聚了一群人,全都是和施冽敵對的人,這小子脾氣冷起來跟冰塊似的,有時候又暴躁,特別能惹事。
但焉可今天心情也不好,特別不好。
剛下車,焉可看到施冽了,一個人,大搖大擺的走過來,左手插在褲兜裏。
焉可:“......”
他是瞎麽?
看不見對面是黑壓壓的一群人嗎?
焉可往前跑,但是沒能來得及,在她跑到一半時,施冽已經走到人前,揪着領頭人的領子一拳就揍了下去。
再來一個,再踹,直接踢到人家肋骨上。
男生倒在地上,捂着右側胸口偏下,臉上的表情表示他疼得厲害。
焉可不知道,施冽為什麽每次打人都把人往死裏打。
年少輕狂擦點火星是正常,可他到哪兒都是燎原之勢,不計後果,不管不顧。
比她還他麽有病。
不過幾步路,轉瞬之間,人都被他撂倒了一半兒,緊接下來的一拳直沖對方眼角。
焉可心提到嗓子眼兒,沖過去,使勁兒踹了施冽一腳。
施冽沒有防備,被踹到了,眼底瞬間閃過狠厲。
手上的人跑了,他轉頭的同時手腕起勢,像一個瘋子。
焉可剛剛踹過去那一腳用了全力,身子因為慣性往前傾,她的花拳繡腿肯定不及他快,明知躲不過心裏罵了一句,不管打哪兒心裏祈禱千萬別留疤,她不想再有第二個。
攥緊的拳頭在距鼻梁一厘米時停下,施冽看見是她,硬生止了動作。
焉可吓得閉了眼,幾乎能感覺到風。
施冽:“你怎麽在這兒?”
焉可沒說話,鼻梁沒斷,她差點兒被吓死,盯着施冽看。
“滾開”,施冽拽上她的胳膊把她往旁邊扯。
焉可被他拽到一邊,心裏積壓的火一股腦兒的冒上來,她翹起腳使勁兒給了施冽一拳。
施冽對她沒防備,身子又是一晃,今天一共就被打了兩下都是她揍的,施冽惱火:“你是不是有病?”
焉可瞪着他,氣沒消,翹起腳姿勢都沒變,蠻力的過去又是一拳。
施冽直接握上她的手腕,收緊,眼底泛着狠厲。
焉可疼的厲害:“你他媽放開”
施冽沒動,手指收緊,又往自己身前一扯,焉可被扯過去,疼的眼淚都快流出來。
旁邊被施冽揍地下的一半,還有站着畏畏縮縮不敢上前的一半都看蒙了。
後來有人牽頭,罵了一句朝施冽沖過來,焉可餘光看見了,扭頭:“都給我滾”
男生頓了一下,然後沒理她,拳頭又沖過來。
施冽沒動,也不需要動,從兩輛面包車上下來的黑衣人迅速把人都圍了起來。
焉可來的路上叫了人。
和景易的長期保镖不同,她的都是一次性的,來一次付一次錢。
有黑衣人擋着,沒人再敢上前了。
施冽冷着臉,問焉可:“有意思?”
問完這句,甩開她,焉可險些摔倒,手腕疼的要命。
焉可朝着他的背影吼:“你能不能安分一點!”
雇主發話了,保镖攔住施冽,施冽想都沒想又是一拳,保镖反應都沒他快,被揍了。
焉可卻愣住,她從他伸出的右手背上看見了一個硬幣大小的紗布粘貼。
手背抵在額頭上,空氣燥熱,熱氣和熱氣厮磨,焉可一下子蹲在地上,眼淚刷刷的往下掉。
施冽是傅霖的病人,最後一位還沒康複的病人。
焉可照顧他,想讓他好起來。她不想讓傅霖留有一點一點的遺憾。
可是他不聽話,他胡鬧,他...
他的手術,安危不定。
施冽聽見她哭,轉了頭,地上的一小團埋着頭,肩膀聳動的厲害,哭聲壓抑着卻壓不住。
收了手,施冽甩開控制他的保镖,走了回去,站在焉可面前,低頭看着她哭。
忽然想起他們三年前初見的那一日,他就是這樣,看見她一個人蹲坐在冰涼的樓道裏哭。
和今日的壓抑不同,那日的她,哭的好像整個人都散了架子,癱坐在地上,聲音難聽刺耳,肺子都要哭出來了。
她瘦的不像樣子,頭發亂糟糟的,花臉貓,難看死了。
太難看,就一眼,就讓他記住了。
後來他才知道,那是因為,她媽媽過世了。
見她用手套抹去眼淚,施冽用腳尖踢了踢她的鞋尖:“別哭了”
焉可沒理他,繼續哭。
施冽又用腳尖碰她的另一只腳:“你別哭了”
“行不行”
焉可擡頭,烈日的光被他的身體擋住,她問:“什麽時候?”
施冽沉默半分,然後說:“明天”
明天手術,他今天還出來打架。
眼淚滴落在表層炙熱的水泥地上,焉可又被氣哭了。
她的哭聲撞進他的心裏,施冽忽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過了好半天,當有一片陰雲擋住烈日時,施冽蹲下來,看着她輕聲說:“可姐,陪我一天吧”
施冽到超市買瓶冰水和一袋面巾紙,用紙把水瓶包好,遞給焉可:“哭的難看死了”
焉可踹了他一腳:“我這樣還難看,你什麽審美啊”
施冽笑,把水瓶又遞過去:“快點拿着”
焉可接過來,敷眼睛:“想去哪兒”
施冽:“打桌球?”
焉可:“嗯”
一人拿着一根球杆站在桌邊,焉可:“開球吧,你小讓着你”
施冽笑:“女士優先”
焉可:“那我不讓了”
施冽:“嗯”
焉可拿着球杆走過去,選好位置站在桌邊中央,左手手指握住杆尖,右手握着杆,彎腰,再往前一送。
杆出去了,然後,
我去,
沒碰到白球。
好久沒玩了。
擡頭,施冽忍不住笑。
“失誤”,焉可:“我再來一次”
施冽:“不行,就一次機會”
說着,他拿着球杆過來,該到他打了。
焉可不幹:“我好久沒玩了,再給我一次機會”
施冽已經走她身邊,她又把他推走:“行不行?”
施冽:“也可以,不過”
焉可:“不過什麽?”
施冽:“你自己說你哭起來很醜”
焉可:“......”
施冽:“說了就再給你次機會”
焉可:“......”
“不說啊”,施冽笑:“不說就到我了”
他左手握上球杆。
焉可:“我哭起來很醜”
施冽笑:“嗯,那你玩吧,醜姑娘”
焉可:“......”
焉可瞪他一眼,重新彎腰,對準白球,右手往出利落一送。
砰的一聲,兩球進洞。
一全一花。
焉可選了花球。
她又接連進了兩個球,朝施冽笑:“怎麽樣,要不要姐教你?”
施冽笑着沒說話。
結果,太炫耀了也不好,第三個球沒進。
接下來到施冽,他站在桌前,右手執杆,看起來随意極了,然後...
就沒焉可什麽事兒了。
一直到施冽的球全部進洞,只剩下黑八,他打球前看焉可:“你再說一遍你哭起來很醜”
她如果不說,他的黑八肯定進洞,她就沒機會了,焉可忍着脾氣,又說:“我哭起來很醜”
“嗯,我也這麽覺得”,砰的一聲,本輪游戲結束,施冽壓根沒讓她。
焉可被耍,拿個棍子就揍過去,施冽笑着也沒躲。
下一輪,施冽先開球,然後焉可整輪下來又沒有碰到球,開局即結局,他又全勝。
施冽笑:“還玩嗎?”
“不玩了”,焉可扔了球杆:“換一個”
施冽也放下杆:“那玩什麽?”
焉可:“你說”
施冽:“去打保齡球?”
焉可:“好”
交費,換鞋進場,焉可選了兩個輕的球,給施冽拿了兩個重的。
焉可抱着球遞給施冽:“這個重量行不行?”
“嗯”,施冽:“剛剛好”
施冽:“你先”
焉可放狠話:“這次我不會再和你客氣了”
施冽笑:“嗯”
焉可右手拿着球,退後幾步助跑,停住,球往外一擲,擲出的同時拇指嘶的疼了一下。
焉可低頭,拇指的指甲斷了一小塊。
用手握了握她沒說話。
球從中央出去時角度微微傾斜,好在沒有完全偏離軌道,倒了6個。
湊合吧,焉可:“到你了”
施冽沒有助跑,拿着球用最标準的姿勢,揮動右手臂,比焉可的球重了兩倍卻異常輕松,保齡球順着中央軌道直達最後,全壘。
焉可笑,上前和他擊掌:“可以啊,弟弟”
焉可的拇指疼,于是她想了個辦法,沒有助跑,也沒有扔球,而是站在跑道的最中央,把球輕輕放下。
她先推了幾下感受,保證球的運行軌跡為直線,然後再輕輕往外一推。
跑道因為抹了油并且角度微傾斜,所以即便沒有多大的助力也不會停下來。
如此還會保證方向一定是最中央。
也是全壘。
慢悠悠的全壘。
焉可耶了一聲轉身和施冽擊掌,施冽擡了手興致卻不高:“你,好,沒,勁,啊”
焉可笑:“我樂意”
施冽用标準的打法幾乎都是全壘,焉可用她慢悠悠的老太太打法也幾乎全是。
但最後施冽實在是看不過去了,在焉可把球往中間輕輕一放的時候,他過去用腳尖碰了一下。
球的方向直接偏90度,掉到軌道裏,0分。
焉可扭頭:“你幹嘛,嫉妒我啊”
施冽忍不了了:“不玩了”
焉可:“那去哪兒?”
施冽:“吃飯”
吃完飯又去看電影,施冽買了一堆零食和飲料,兩個人根本吃不完,焉可:“你花起錢來和那幾個窩窩頭差不多”
施冽:“你說什麽?”
說了他也不認識,
“沒什麽”,焉可:“看哪個電影?”
施冽知道她怕鬼:“恐怖片”
焉可:“信不信我把這桶爆米花扣你頭上?”
施冽笑:“看喜劇”
影院內,
周圍的人都在笑,有朋友,有情侶,還有家人,影片上搞笑的梗一直在往外抛,可焉可怎麽都無法集中注意力。
吃的東西擺了一堆,沒有人碰。
在熱鬧喧嚣中寂靜了二十分鐘以後,焉可清楚的聽見施冽說:
“今天很開心,謝謝”
焉可沒說話。
施冽擡手揉了一下她的腦袋,站起來,往外走。
焉可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施冽看向緊閉的門,那邊漆黑一片:“可姐,別跟我去”,
“把電影看完”
手心空了,留着殘餘的溫度,焉可的眼淚滴落到沒拆開包裝的袋子上。
施冽獨自從電影院出來,離開商場剛想叫個車,迎面走來一個天賜般容貌的男生,個子比他高出一點。
他不認識。
施冽往路邊走,卻被擋住。
沒等他讓他滾開,景易問:“是明天吧?”
他的左手手中,拿着一顆粉色的遷株。
施冽:“你是誰?”
他的聲音中帶着被陌生勾起的火氣,比仍在電影院的她不知易怒多少倍,他們是他三年來的唯二牽挂。
景易:“你該,叫哥哥”
☆、第 32 章
焉可晚上沒有回學校,又去了醫院,來到姥姥的病房時她正在看手機上的新聞。
放下老花鏡:“乖可,你怎麽來了”
“想你了”,焉可站在門口,手握着門把手,臉上有着一絲疲累。
姥姥朝她招手:“快過來,怎麽了?”
“沒事”,焉可:“就是想你了,想和你一起睡”
姥姥:“晚上沒有課嗎?”
“沒有”,焉可怕她不信:“真沒有”
姥姥:“快上來”,
“把鞋脫了”
焉可上了床。
躺在床上,姥姥給她蓋好被子,看着她安靜的躺着,也看着她往自己的身邊挪了挪,像她小時候一樣。
時光漸逝,看着孩子們一點點長大,看着她們努力,開心,也看着她們經歷失去,痛苦,不管是什麽,都牽扯着她的心。
尤其是躺在自己身邊的外孫女,她最大的放不下。
祖孫兩個對視了會兒,姥姥笑了,一邊輕輕拍着她,一邊說:“小小年紀,臉上愁的跟什麽似的”
“你別擔心了,我沒事”
焉可側過身,離她更近,輕輕閉上眼。
“我啊”,姥姥說:“就是怕你學不好,怕你說我們都不管你”
焉可:“我知道”
她的聲音很輕,仿若睡前的溫和。
“你舅舅性子直,不會說話,但也是真心疼你”,姥姥:“他和你媽從小感情就好,吵吵鬧鬧的卻從來沒有真的生過氣,不管是在學校還是在家裏都護着她”
“你媽剛談戀愛的時候,你舅舅天天吃醋,竟耍小孩子脾氣”
“後來她和你爸結婚了,你舅舅就怕她受欺負,三天兩頭的給她打電話”
焉可靜靜地聽着,往事像匹慢馬,徐緩又堅定的走着。
姥姥: “你媽過生日,你舅舅一定要送比你爸爸還好的禮物,想着法的證明你媽媽是家裏的寶,他一定要對她好”
“你爸其實知道他是什麽心思,一直遷就他,讓着他”,姥姥停頓了下,嘆口氣說:“不談這幾年,你爸爸,是真的盡了該盡的責任”,
“對你媽媽,還有我們家,都好”
焉可:“姥姥”
病房外的月亮懸挂在夜空中,送走一日的燥熱喧嚣,只留安谧。
女孩兒說:“我想媽媽了”
老人覆滿皺紋的手停下:“嗯,我知道,我都知道”
......
醫院病房裏的燈徹夜亮着,但晚上焉可還是被景易吓醒,
轉頭看着姥姥熟睡的樣子,
她做了決定。
在醫生仔細确認過後給出結論姥姥可以出院了,焉可又反複詢問了注意事項,然後收拾東西,和姥姥回家。
回到家,姥姥坐在沙發上感嘆:“還是回家好”
焉可笑着放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