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9)

親切是不是?”

“嗯”,姥姥:“不用花錢”

“......”,焉可:“你當年做生意的時候也這樣?”

“就是因為做過生意才這樣”,姥姥:“不攢錢哪有資本越做越大”

焉可笑了。

焉可:“休息一會兒吧,醒來了吃飯”

姥姥站起來:“我去做”

焉可:“不用,我給你做”

姥姥笑了:“也行”

焉可打開門,叫的新鮮蔬菜和肉已經送貨上門,她拿到廚房清洗。

以前家裏大部分時候都是焉一路做飯,那時候的他一下班就回家,常常比作為醫生的傅霖到得還早,還算上回家路上去學校接上她的時間。

焉一錄回到家就脫下西裝開始做飯,高冷總裁變身居家男人。

焉可印象中最溫暖的記憶就是她坐在房間的書桌前寫着作業,鼻間傳來淡淡的香味兒。

傅霖不回來焉一錄不開飯,煲的湯在鍋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傅霖的車一進地下車庫家裏的電子系統就會提示,焉一錄就來敲她房間的門,笑着說:“說媽媽回來了”

這份期待數年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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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焉一錄因為工作出差在外地,傅霖卻恰好病了。

焉一錄在外地心急如焚,囑咐焉可給她端水,送藥,熬湯,做飯。

前兩項焉可沒問題,後兩項她不會。

結果焉一錄當晚乘坐紅眼航班直接回家。

那日起,焉一錄每天做飯時都叫上她,讓她學。

焉可不樂意學,在旁邊竟搗亂,焉一錄就抛出誘惑:“你上一個被我拒絕的願望是什麽來着?”

焉可:“......”

奸商。

飯做好了,姥姥也睡醒了。

吃飯時焉可收到一條短信:

【焉小姐,我們接到了】

焉可回:【嗯】

放下手機,焉可給姥姥夾菜:“味道怎麽樣?”

姥姥:“很好啊”

焉可笑了:“你多吃點”

飯後焉可讓姥姥繼續休息,她去廚房整理衛生,用洗碗機把碗筷消毒,出來時姥姥問她:“要不要去花園裏看看花,我種的,開的可好看了”

焉可笑:“好啊”

結果兩個人剛開門,一輛轎車駛入院內,從車上下來一個人,姥姥:“你怎麽來了?”

傅雲納悶道:“不是你讓我來的嗎,說你想去我那兒了”

姥姥:“我沒有啊”

傅雲:“可可說的”

兩個人頓悟,一起轉頭看焉可。

“嗯”,焉可站在門邊說:“我讓舅舅來的”

客廳內,

“喝什麽?不過家裏只有水”,焉可從吧臺上拿出幹淨杯子接水。

“嗯”,傅雲:“水就行”

姥姥坐在沙發上,嚴肅道:“我不回去,我在這兒挺好的”

“在這沒有人照顧你,我不放心”,焉可接了一半熱水,一半冷水。

姥姥:“不用人照顧,我什麽事都沒有,我不走”

焉可:“前兩天暈倒的是誰,不走也行,那我不去上學了在家陪你”

姥姥看她一眼,想了想說:“我請保姆”

“呦,舍得花錢了”,焉可笑着把水杯遞給舅舅:“那兩個淘氣呢,怎麽沒來?”

傅雲接過杯子:“假期報了補習班,今天有課”

“啧”,焉可:“假期也不讓人好好玩”

傅雲喝口水笑了。

“舍得”,姥姥說。

“舍得也不行”,焉可:“留着錢給你孫子孫女敗家不好嗎,非要給不認識的陌生人”

傅雲:“......”

姥姥:“我走了,你怎麽辦?”

焉可知道,自己是姥姥留在這座城市,守着這個空房子的唯一原因:“我回焉一錄那”

說着,焉可去到一樓的一間屋內,把她打包好的姥姥的行李拿出來,還有那個棉花糖機。

傅雲放下水杯,一提焉一錄他聲音都能讓那杯裏的水震兩圈:“別回他那,你也跟我走”

“我不去”,焉可把行李拉到沙發旁。

姥姥看着她弄,表情凝重,卻忽然又想起那日在醫院她剛醒來時,焉可守在她床邊哭時的樣子。

想陪伴,

怕拖累。

傅雲是個急性子:“你留在這兒幹什麽,上學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給你辦”

“看看還缺什麽不?”,焉可把行李箱拉開問姥姥,又對傅雲說:“留着看着焉一路啊,萬一他再婚娶了個老婆,再生個兒子,和我争家産怎麽辦”

傅雲剛要說出口的話莫名其妙的被這句話噎了回去,面上不高興,嘴上卻憋了句:“他不會”

焉可笑:“你怎麽知道他不會”

傅雲沒說話。

“我不吃糖,吃糖長胖,把這個也拿着,給那兩個淘氣做着玩”,焉可把棉花糖機放到紙殼裏:“行李箱裝不下了,讓舅舅拎着吧”

傅雲堅持道:“他成天出差,你也看不見他”

焉可扭頭:“去你那,你天天陪着我啊”

傅雲:“嗯,我天天陪着你”

“怪不得”,行李都打包好了,焉可站起來說:“去年公司的淨利潤比焉一錄正好低了一個億”

傅雲:“......”

傅雲:“習不好好學,公司的事你倒是知道”

焉可:“我可不得盯好我的財産嗎?”

傅雲笑了。

姥姥好半天沒說話,叫了一句:“乖可”

焉可主動說:“你放心,我已經和焉一錄說好了,回去住”

姥姥:“你爸出差回來了?”

“嗯”,焉可:“回來了”

姥姥又不說話了。

焉可笑:“我還有一年就高考,高考完天天去看你,行不行?”

姥姥的話徹底都說不出口了。

傅雲還想再說,焉可轉頭:“高三轉學,還換城市,會影響我學習的”

似乎知道他的下句話,焉可補道:“本來學習就差”

傅雲:“......”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焉可站起來:“好了,機票我都給你們訂好了,車也在門外等着呢”

“我怕黑,還要趕着回焉一錄那,就不送你們了”

她笑着:“行不行?”

焉可站在門口看着姥姥和舅舅坐車離開家的方向,直到看不見車影時,她回了房間內,取出來早就準備好的行李和她的H&Y牌大太陽。

5分鐘後另一輛車到達別墅門口,她拿着行李上車告訴司機機場:“機場,國際口”

姥姥和傅雲的車剛開出去沒多久,姥姥收到一個電話說她有兩個快遞到家了。

傅雲:“網上購物了?”

姥姥:“我什麽時候浪費那個錢,什麽也沒買”

傅雲:“那就是別人送的了?”

姥姥:“可能是”

傅雲看着手表說:“可可應該已經去焉一錄那兒了,別讓她回去,她怕黑,時間還來得及,我們回去吧”

“嗯”,姥姥:“我們回去”

回來時兩車交錯,隔着兩扇玻璃車窗,都沒有看見彼此。

車子開回別墅門口,快遞員等在外面,傅雲從快遞員手裏接過快遞,重新去往機場。

兩份快遞都不大,一個裝在信封裏,另一個的紙殼包裝是方形。

姥姥首先拆開的是信封,那是焉可從烏斯懷亞寄回來的明信片。

車窗外的夕陽緩緩落下,橘色的陽光溫柔的散落,明信片上隽秀的寫着:

【姥姥,你肯定猜不到,當我寫這張明信片的時候正在哪兒,原來距你這麽遠的時候我才知道,我這麽想你,這麽愛你】

【陪我一段時間就去舅舅家吧,他能好好照顧你】

【請你一定要長命百歲,讓我有機會像媽媽愛你一樣的愛你】

【你的乖可】

看過的明信片被傅雲拿過去,姥姥又拆開另一個快遞,是她過生日那天兩個人去照的寫真,相冊到了。

翻開,一張張的看,

相冊裏的小姑娘,

俏皮時笑顏如花,如精靈,如跳躍的陽光。

溫情時眸光粼粼,如乖兔,如癡情的磐石。

眼淚濕潤了眼角的皺紋。

焉可到達機場國際口,離飛機起飛還有30分鐘,VIP口值機不用排隊,時間剛好。

前段時間去亞馬遜,掉進假沼澤的事讓焉可記憶猶新,于是她決定這一次去一個沒有水的地方。

那是哪兒呢?

就沙漠吧。

哪個沙漠呢?

就那兒了吧,

世界上最大的沙漠,

撒哈拉沙漠。

沙漠并非可以獨自前往的地方,但焉可沒有選擇在國內報團,而是計劃一半自由行,一半跟團。

先飛到摩洛哥逛一逛,再找當地的旅游團。

到機場下飛機,打車到酒店。

焉可訂了一個玫瑰酒店,劇院套房。

由于上次旅游吃了不少苦,這次她确認過,酒店有室外游泳池,健身房,餐廳,按摩服務,當然她也同樣确認過裏面有電蚊香。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帶上了那個神奇的,防蚊防蟲手環。

到酒店辦理入住,旅途休息不好外加摩洛哥的熱讓焉可沒有吃東西的胃口,所以第一件事是先睡,睡夠了再出去逛一逛。

其實也沒睡好,這幾天她一直夢見景易在不同的場景下死去。

焉可覺得她真的沒有那麽惡毒,也不是與誰吵個架就會在心裏詛咒他的類型,可是,

這夢确實是她做的。

小巷子的紅牆邊蹲着一只小貓,焉可沒看見吓了一跳。

向右躲閃時,還不小心與一名男子撞了一下。

焉可說了sorry,倒是精神點了。

這邊的巷子非常多,一磚一瓦都非常有摩洛哥風情,古老的,悠久的,又很異域特色。

但是...

好像與什麽是與這份風情極不相搭的,

是什麽呢?

焉可倏地停住,手下意識伸進兜裏,

她的錢包不見了,

是剛才那個男人。

錢包裏面有她的身份證。

焉可快速往回跑,如果她記得沒錯,剛才男人應該是往左邊的巷子去了。

她朝着那個方向跑。

越往前跑越遠,人越來越少,

焉可漸漸放慢腳步。

還記得小時候,

焉一路曾經告訴過她:“如果遇到有人搶劫,偷東西,不要追,記住了嗎?”

小焉可點頭答應:“記住了”

“嗯”,焉一錄教完就考試:“如果有小偷偷你的東西,你看到他往哪個方向跑了,要追嗎?”

小焉可:“不要追”

焉一錄:“那如果錢包裏面有你最喜歡吃的糖果怎麽辦?”

小焉可想了想:“那還是要追的”

焉一錄:“......”

“那樣也不能追”,焉一錄把她抱到膝蓋上又強調.

小焉可:“那糖果怎麽辦?”

焉一錄:“被小偷偷走的,我再給你買雙倍怎麽樣?”

小焉可:“那如果不是糖果呢?”

“什麽都一樣,不管什麽丢了”,焉一錄:“只要你不追,立刻報警,我都給你買雙倍”

小焉可:“太好了,媽媽,你扮演小偷抓我吧”

焉一錄:“......”

錢包裏雖然有她的身份證,但是出國并不需要,并且她的護照也在酒店。

焉可不追了,往回去的方向走。

剛走沒兩步,從旁邊的巷子裏突然傳出一聲喊叫,似乎有打鬥聲。

不遠,屬于安全距離之內,焉可往那邊跑了幾步,只有幾步。

這麽巧,竟然是他,

焉可看到剛剛撞了她的人,從小巷子裏往外,落荒而逃。

焉可追過去。

男人看見她了,似乎有幾分畏懼,又開始往另一個方向跑。

正在她猶豫要不要追時,巷子地上的一個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是她的錢包。

焉可走過去,警戒的看着周圍,沒有埋伏,撿起錢包,東西都在。

沒有多做停留,她拿着錢包離開。

只是邊走邊想,剛剛那個人為什麽會倉皇逃開。

他又為什麽扔了她的錢包,

難道是同夥分贓沒有分明白,

可是她的錢一分沒少,

證件也在。

那也就是說,打這個男人的人,應該是善意的,或者最起碼是幫她的,

會是誰呢?

對了,剛剛那個,是死胡同吧,

并且只有男人出來了。

如果是死胡同的話,那幫她搶回錢包的人應該還在裏面,

只是躲在了某個遮擋物的後面。

腳停住,好奇心讓焉可再次往回跑,

快跑回巷子口時,她看見一個另男生正走在右邊的相鄰巷子裏,按照時間算的話,

他應該就是從剛剛的地方出來的。

看背影,1米8左右,偏瘦,黑頭發,雖然帶了一個鴨舌帽帶是黃皮膚,亞洲人?

中國人?

不過這個背影怎麽那麽像,

景易?

她天天做夢夢見他死,不會認錯的。

焉可使勁兒掐了自己臉一下,不是活見鬼,

她追了上去。

☆、第 33 章

眼看着男生就要從視野中消失,

是因為高嗎?

他怎麽走的那麽快。

憑借對來時路的記憶,焉可走了另一條近路。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走這條路會更快的到達出口。

看來腦子沒有熱暈掉,

焉可在近路的盡頭又看見了男生的背影,快速往前,焉可叫道:“景易”

男生一點反應都沒有,繼續往前走。

焉可跑過去。

再往前人非常多,有人拿着拍攝設備,和采訪的話筒,圍了一圈。

因為男生是走,而焉可是跑,所以二人距離越來越短。但,就在焉可快追上他時,他進了人群內。

焉可沖進去又叫:“景易”

被人群圍着正在簽名的女生轉頭看見焉可愣了一下,笑:“你也想要我的簽名嗎?”

女生長發,身材纖細,樣貌很美,是非常美。

即便在摩洛哥熾熱的太陽下也依舊皮膚白皙水嫩。

中國人,這是中國的拍攝團隊。

“不需要”,焉可環視一圈,并沒有看見景易,她認錯了?

女生笑:“找什麽呢,男朋友?”

焉可:“......”

“不是”,焉可轉身往外走,突然又想到什麽,回身,警惕道:“你怎麽知道我找的是男生?”

女生笑了,把手裏的本子還給粉絲:“雖然你們都喜歡叫我男朋友吧,但是我真的不是男生啊”

焉可轉頭,人群中有人舉着的應援牌上面寫着,“男朋友”

還有的寫着,“淺亦”

焉可:“......”

沒聽過,糊嗎?

女明星的助理對粉絲們說:“我們接下來還有拍攝任務,今天的見面就先到這裏,謝謝大家配合”

焉可也要走卻被淺亦拉住:“小粉絲,你等一下”

焉可:“幹什麽?”

淺亦從休息桌上拿過一個十分精致的盒子給她:“送給粉絲的禮物”

焉可:“我不是你的粉絲”

“但這不妨礙你收禮物啊”,淺亦笑。

她真的長得十分水靈,笑起來時就猶如夏日的一朵冰蓮,幹淨清爽。

焉可:“可我不收陌生人的禮物”

“又不是吃的”,淺亦把盒子打開,裏面的東西長得像果凍一樣,她手伸進去,抹了一點,擦在臉上:“防曬用的,這麽熱的天,你怎麽也不圍個圍巾,曬黑了怎麽辦?”

淺亦把蓋子合上又遞過來:“喏,你看見了,也沒毒”

以前家裏為産品選代言人時,焉可見過不少藝人,但像她這麽熱情的,她倒是第一次見。

從拍攝場景來說應當是個大制作,顯示器後的導演焉可也有些眼熟,騙子顯然不會,判斷後她接過來,許是被她的笑容感染,玩笑道:“化了也沒毒嗎?”

摩洛哥的天氣不敢菲薄。

“不會的”,淺亦說:“這是我家鄉的特産,有奇效”

焉可打開蓋子聞了聞,是某種花的味道,好像和她帶着的防蚊手鏈很像,像是源自同一植物。

淺亦看着她低頭時的樣子,睫毛很長,眼睛澄澈又亮,低聲說了一句:“确實好看”

怪不得那小子這般在意呵護。

回到酒店,花瓣型的室外泳池并非完全建在室外,更像是建在了大廳中央。

旁邊的寬大搖椅吊在空中,天氣太熱沒有胃口,焉可只吃了一點就從餐廳出來,坐到搖椅上,收起腿在有空調的地方抱着。

歪着頭看泳池裏的波光粼粼,不知想着什麽。

酒店的服務員為每一個桌子都擺上蠟燭,搖椅的旁邊也有一個,服務員走到她身邊時,征求她的意見,用英語問:“你喜歡哪一個?”

一個橙色,一個灰色。

焉可:“橙色”

服務員就把裝有蠟燭的橙色杯子放在了小桌上,同時對她說:“enjoy your time”

焉可笑:“thank you”

火苗很小,就像簡苁苁背到不會課文時講話的聲音,

但是灼熱,就像施冽每次生氣時燥熱的脾氣。

搖椅輕輕地晃着,太陽漸漸收起勢頭,出去游玩的游客陸續歸來,紅牆腳下的流浪貓不如摩洛哥的仙人掌那般頑強,嗚喵兩聲,想睡覺,想吃飯。

盛夏被拉長的日子,和飄散的思緒比起執拗,最後還是焉可敗了,

她不要小蠟燭,她需要大太陽。

夜裏,焉可夢到了白日,她從小巷子裏跑出來去追那個幫她搶了錢包的男生。

男生走進人群,她沖進去。

人群內不是笑着問她是不是來找男朋友的女生。

那裏有景易,被人圍着,躺在地上,身邊是一灘血跡。

焉可讓酒店人員幫她聯系了當地去沙漠的旅游團,旅游團有不同類型,她的标準就是,不去沙漠吃土。

約定好的時間在酒店樓下集合,乘坐大巴出發。

做了幾個小時的車,又坐駱駝去往沙漠裏的帳篷。

她小的時候騎過馬,但沒有坐過駱駝。

這是第一次。

無人見證的新鮮感,被她悄悄實現了。

大帳篷裏的條件不錯,有床,有衛生間,很幹淨,起碼要比亞馬遜的住宿環境好。

剛走進帳篷裏,覺得有些硌腳,坐到床上把鞋脫下來。

倒出了一堆沙子。

焉可:“......”

她新買的小白襪兒比這房間還髒。

笑着捋耳邊的長劉海,結果也都是沙子。

焉可:“......”

徹底是個小髒孩兒了。

到了晚上,焉可把帶的厚衣服都穿上,沙石沒有水的柔情,不保溫,夜裏很冷。

她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球。

可能順便也裹進去了點沙子。

随後又從行李箱裏拿出大太陽,準備憑借它成為沙漠霸主,統領四方。

沒等胡思亂想完電話響了,焉可接通。

“可兒,你去哪兒了,怎麽沒來上學”,是簡一苒。

“嗯”,焉可:“出來玩了,過兩天再去”

簡一苒拆開零食袋兒:“你去哪兒玩兒了,怎麽不帶我?”

焉可躺在床上:“我來的地方都有點遠,怕叔叔阿姨不放心”

簡一苒不知道她去的是異國他鄉,問:“為什麽不放心?”

“萬一我把你賣了呢”,焉可笑:“論斤算錢”

簡一苒笑,笑完問:“你去別的城市了?”

焉可:“差不多”

簡一苒:“那你注意安全啊”

焉可:“嗯”

“姥姥回家了,你要去你爸爸家住嗎”,說完簡一苒又立馬更正:“不是,是回你爸爸家住嗎?”

焉可又笑:“嗯,回去”

簡一苒:“那他還出差嗎?”

“出差”,焉可:“出差的時候我就在學校住”

簡一苒:“可是周末學校也沒有人啊”

焉可:“我找小閑雲野鶴們陪我”

“我還不如個機器人了”,簡一苒:“你來我家住,我爸媽都喜歡你來”

看着頭頂的燈光,焉可笑:“還真想換女兒啊”

話音未落,‘換女兒’三個字讓焉可腦中倏地閃過景易躺在血泊中的樣子,周圍都是妖豔的花,這是她第一次,并非在夢中就看見這樣的場景。

如此真切,真切的就好像那并不是夢,而是實實在在發生的事。

焉可臉色變得煞白,又突然惡心,她翻身朝床下幹嘔了一聲。

簡一苒擔心道:“你怎麽了?”

心跳莫名加速,那種惡心感好像不是從胃裏而是從心裏往上湧,分明裹得像個粽子,卻在這偌大的沙漠中感覺到徹骨的冷。

焉可一時竟沒能張口回答她的話。

簡一苒又趕緊問了一遍:“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腦中的畫面一閃即過,再真切也什麽都抓不住,焉可重新躺回去,什麽也沒吐出來。

把手放在心口處,緩和下來說:“沒事”

簡一苒:“你剛剛是吐了嗎?”

相隔甚遠,焉可不想她擔心:“沒,只是咳嗽了一下”

挂斷電話,沒有關燈,同時打開大太陽,焉可又從行李箱中拿出除了大太陽之外的另一件東西,

一瓶酒。

其實裏面原本裝的真的是酒,黃沙的廣袤和烈酒多配啊。

可買完之後,她突然想起焉一錄曾經告訴過她,18歲之前不允許喝酒。

這個囑托是源自于以前晚飯時焉一錄和傅霖偶爾會喝一點紅酒,小焉可好奇,那顏色鮮豔她也想嘗。

焉一錄卻告訴她不許。

可能是怕她不聽,又囑咐道:“女生的第一頓酒一定是在成年以後和爸爸一起喝的”

他抱着她:“其他人都不行,必須是爸爸”

小焉可:“那媽媽也不行嗎?”

焉一錄發現話題并不在同一方向上,笑了:“我老婆喝酒我肯定也在啊”

其實焉一錄這個人以前尤其在生活上,是真的挺溫柔的。

就拿這片沙漠來說吧,以前傅霖曾讀過一本書,三毛的《撒哈拉沙漠》。

她讀完會和焉一錄講觀後感,焉可打賭焉一錄對這類的書籍不感興趣,卻每次都能一本正經的說上一二:

“在沙漠的夜晚許願,無論什麽願望,都會實現的”

傅霖:“真的?”

焉一錄笑:“當然”

瞧瞧,多會哄小姑娘。

怪不得那麽一個高冷總裁,傅霖卻總說他溫柔。

但如果,她來這裏,為施冽祈禱。

他的手術,就一定會成功吧?

許完心願,同樣被哄的焉可把酒倒掉,換成果汁,天氣極熱又極冷,瓶裝不保鮮,到了嘴裏後發澀,但挺過瘾的。

手握深色甜飲的酒瓶,豪飲,

身處廣袤寂寥的沙漠,獨處,

那個被寵壞的姑娘,恣意的,縱情的,又任性的,孤獨的,賦詞一首:

“身披戰甲,手持寶劍掃平川,為你開疆擴土”,

“厲兵秣馬,萬裏煙沙逆風向,待我平定四方”,

像壯士摔碗一樣,玻璃瓶被拍到帳篷裏的小桌上,

“謝過濁酒一壺,萬裏征程若歸期不複,勿念”

Y區,迎來了兩個非常重要的客人。

都是看上去二十六七歲的女子,她們生的貌美,還帶着一點少數民族的風情。

小花今天也在這兒,異常高興,因為其中的一位,是她的媽媽,芬長。

另一位是紮亦。

其實以小花媽媽的年紀來說,親切的人稱呼她時名字後面應該加亦,但是大家卻仍然用稱呼長輩時的後綴來稱呼她,是另有原因。

這個原因就連景易也不知道。

林鼓出來迎接,寒暄過後問兩手空空的芬長和紮亦:“你們沒有帶行李?”

芬長:“帶了,在外面的車裏”

林鼓:“好的,那我去拿一下”

芬長:“讓別人去吧”

林鼓握着拐棍覺得也行,轉頭對葉岐說:“小岐啊,那你去幫忙拿一下?”

葉岐爽快道:“好啊”

紮亦提醒:“他一個人可能不夠”

林鼓笑:“這小夥子勁兒大呢”

“是嗎?”,紮亦想了想:“那也行,辛苦了”

葉岐笑:“別客氣”

葉岐出來到門口,問司機:“行李呢?”

司機:“這不都是嗎?”

葉岐:“嗯?”

司機:“這幾車裏的都是”

葉岐:“......”

芬長得知景易現在不在Y區,在已經整理好的26層參觀一圈後,撥打景易的電話,過了一會兒才被接通。

芬長:“易窩,你去哪兒了?”

景易笑:“你們到了?”

芬長:“嗯,剛到”

景易:“那邊的問題都解決了?”

“解決了”,芬長嘆口氣:“總算解決了”

“解決了就不要想了,好好休息,休息過後...”,景易笑:“我的二十六層是不是就可以開始正式啓動了?”

“是”,芬長笑:“終于要實現你的願望了”

景易:“謝謝”

芬長:“你今晚還回來嗎?”

“不回去”,景易說:“我在外面”

芬長:“那什麽時候回來?”

景易:“應該很快”

挂斷電話,目光帶過夜空中的圓月與浩瀚星辰,再回落到不遠處的一方溫柔明亮。

一個人敢去南極,敢闖森林,還敢騎駱駝進沙漠。

以前只知道她膽子大,如今看,還有點兒野。

景易笑了,轉身走回帳篷,

而他身後,亦是萬裏黃沙。

☆、第 34 章

兩天後焉可從摩洛哥歸來,下飛機時剛好是早上六點,迎着盛夏的光和晨時溫柔的風,回到閑雲野鶴。

簡一苒已經去上課了,把給她的禮物放到她的桌上,焉可去洗澡然後去天秤座。

來到一樓時,一個人都沒有,包括身邊的位置。

焉可又想起在摩洛哥時碰見的男生,

...會是他嗎?

“你終于來了”

焉可轉頭,看着小閑滑過來,機器手壁捧着餐盤:“給你,你的早餐”

“好久不見”,焉可摸了下他的腦袋:“你怎麽知道我還沒吃早飯?”

小閑:“我不知道,我被告訴每天早上都要給你準備早飯”

“誰讓你準備的?”,焉可坐在沙發上,拿過一旁的書包。

小閑:“你同桌,你不知道麽?”

焉可又看了眼旁邊的空位,問:“他在上課?”

小閑:“沒,他和你一樣,好幾天沒來了”

“好幾天?”,焉可:“他去哪兒了?”

小閑:“好像是回家了,走之前我聽見他和他姐姐打電話”

“哦”,焉可應了聲。

想起自己走之前揍了他一拳,他應該是知道他姐姐找她的事了。

從包裏拿出在摩洛哥買的貼紙,貼到小閑的手臂上:“給你的禮物”

小閑:“很好看,謝謝”

焉可:“不客氣”

小閑:“你快點吃早飯”

“你做的什麽?”,焉可掀開:“我不喜歡吃煮雞蛋”

小閑:“我從營養早餐清單上選取的餐普,雞蛋的營養價值很高,你知道嗎?”

焉可:“我知道,但我不喜歡”

小閑:“挑食是不對的,你知道嗎?”

焉可:“我知道,但我挑食”

小閑:“既然你都知道,那就吃吧”

焉可:“......”

不能和機器人講邏輯。

今天下了一天的雨,從淅淅瀝瀝的毛毛雨開始,到沖刷掉後花園葉子上灰塵的中雨,還在越下越大。

站在天秤座頂層的全玻璃樓道內向外看,焉可覺得這裏的風景,并不比外面的世界差。

垂眸,後花園涼亭內有個人,

是她的前座,夏知了。

她不上課,下雨天在外面坐着幹什麽。

焉可記得她無論什麽分享課和答疑課都聽得認真,今天外交官課怎麽突然賞起雨來了。

低頭按亮手機屏幕,依舊安靜。

她還沒收到施冽的信息,而他的手術應該已經結束了。

其實如果手術失敗,她一定早就從醫院林叔叔或者施冽爸媽處得知消息,而她沒收到消息,就一定成功了。

可是,在收到施冽自己發來的信息之前,她還是忍不住擔心。

焦急時習慣畫畫,焉可回到天秤座一樓畫了一整天,晚上的時候簡一苒來找她:“可兒,畫了一天在畫什麽?”

焉可:“流浪貓”

簡一苒:“這是流浪貓啊”

焉可:“是有點不太像”

“這不是你的水平啊”,簡一苒:“怎麽了,是不是心不在自己?”

焉可:“嗯?”

“我說你心不在焉吧,這都反應不過來了”,簡一苒:“心不在你自己了,不在焉啊”

焉可笑:“好像還真是,晚上有課嗎?”

“有”,簡一苒:“你們有嗎?”

焉可:“有分享課”

簡一苒:“你去聽嗎?”

焉可:“文物研究,聽說還有盜墓相關內容,我就不去了”

“那你千萬別去,我們隊已經上過這個課了,分享的故事裏有千年古墓,還說那是一個未嫁的公主,一身紅裙,你該害怕了”

焉可:“......”

簡一苒反應過來:“我是不是說的...有點兒多?”

焉可笑:“沒有”

簡一苒按住她的肩膀使勁兒晃:“快忘了快忘了”

焉可又被她晃樂了。

簡一苒也笑,站起來說:“你在這畫畫等我,我下了課就來找你”

焉可點頭:“嗯”

夜裏,中雨變為暴雨,狂風大作。

焉可不知道自己在哪兒,這裏不是摩洛哥,也不是秘魯,好似一個孤島,周圍都是竹林。

耳邊忽然傳來敲打聲,擡頭,從竹林的迷霧深處走來一行人,他們打鼓敲鑼,八擡大轎...,

不對,

是八擡大床。

八個壯漢一起擡着那張繞滿妖豔花兒的大床,這花的樣子和她那日在工廠見到的略有不同,是她在夢中才見過的,更完整,被人連根拔下。

随他們之後從迷霧中出來的,是景易。

他一襲紅衣,仿若古代的新郎。

他看着她,噙着溫柔的笑。

他...變成了鬼,想娶她。

焉可怕極了,想跑,腳步卻怎麽都動不了。

景易身邊跟着一個同樣一襲紅衣的女人,她年紀不到四十,非常消瘦,帶着冰冷的笑。

她朝着自己輕輕擡手,

迎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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