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0)

一股妖風,吸着她,把她吸到景易面前。

景易看着她,癡迷的,深情的,低下頭。

焉可想說話,‘不’字在嘴邊卻怎麽都發不出聲來。

她想躲,想搖頭,都無法,

她動不了。

景易傾身過來,想抱她,但當他的手臂摟住她時,他的笑容止住了。

焉可低頭,看見景易的腰間都是血。

黏膩的,溫熱的,鮮紅染滿他的紅衣。

她哭了,想說話但說不出來,她想求救,擡頭,卻是瘦骨嶙峋的女人陰恻恻的笑。

焉可醒了,被吓醒的。

她知道,因為她上次分別前和他起了沖突揍了他一拳,她日日都是關于他的噩夢。

當天秤座的明亮照進眼中時,焉可感覺到了臉上的濕意,

她真的哭了。

因為景易死了,

想娶她的時候死的。

腦中的景象尚未散去,霎時,天秤座一樓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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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可呼吸一滞,一時竟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持續夢境。

心頭就像被誰用又涼又硬的鐵棍子砸了一下,

女人的笑容好近在咫尺。

擡手尋找一切可抓的,

觸感黏膩,

仿若鮮血。

擡手,砰的一聲,畫架被她撞到。

與此同時,

天秤座1樓的門開了。

雨被風吹進來,伴随着一聲雷響。

心跳加速,焉可驚恐道:“誰?”

來人動作停頓了下,答:“是我”

焉可看不清,但憑聲音分辨出了他是誰,眼前閃過的卻是他一襲紅衣的模樣:“你是人是鬼?”

景易:“......”

他沒說話,焉可更怕了,意識牽回夢中:“是鬼嗎?”

景易:“......”

☆、第 35 章

“是人”,景易說。

焉可松了一口氣,拉回現實,周身寒意卻在。

景易聽出了她聲音中的異常,問:“怎麽,碰到哪了?”

焉可努力鎮定:“沒有”

周遭黑暗,焉可:“停電了嗎?”

景易:“好像是”

焉可聽見他收了傘的聲音,放在門口,然後走進來,腳步的方向是...

她的方向,且越走越近。

焉可後退一步,撞到沙發角,生疼:“你幹什麽?”

“你慢點”,景易:“我不往前了,就是想和你說點事”

冷風不知從哪兒透進來,焉可開始怕,覺得那是鬼怪身上的寒意,就在她周圍,

是女人陰恻恻的笑。

“為什麽會停電?”,她問。

“可能是設備維修,也有可能是小閑雲野鶴中的哪一個闖了禍,造成短路”,景易停頓了一下說:“我知道我姐姐找過你,她...”

焉可:“如果是設備維修停電會事先通知,他們四個在哪裏?”

“我不知道,好像不在一樓”,景易:“我來是想道歉,我姐她...”

“閑雲野鶴!”,焉可喊道,聲音急切求救。

景易:“......”

他終于察覺了她的不正常,眼睛已經适應黑暗,景易走到焉可身邊,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清了她眼底的慌張,還有,膽怯。

然後,他試探着的,

擡手過去。

焉可嗖的一下躲開,轉頭:“什麽?”,

反應劇烈。

景易:“是我”

他放下手,焉可卻猛的又握上他的手腕,攥的死緊。

觸感溫熱,

他是活的,

這裏除了她唯一的活的。

景易:“你在發抖”

焉可沒說話。

忽然想起上次簡一苒拒絕與他們一同回閑雲野鶴,焉可從不在夜晚出去,她有許多臺燈...

頭腦中的線索得以串聯,景易說:“你怕黑,是麽?”

焉可愣了下,說:“不怕”

景易:“那我走了”

焉可死死地攥着他:“別...”

黑暗中,景易笑了。

焉可:“......”

他的笑将她從恐懼中拉回一些:“你就是這麽道歉的嗎?”

景易:“那我不走了”

說着,他離她更近一步。

焉可沒有辨別他的方向,只知他動了,是惱是求:“我就想攥你一會兒,你又要去哪...”

話沒說完,景易擡手抱住她。

空氣倏地安靜下來,焉可想了想,沒推開,也沒說話。

耳邊是規律的心跳聲,窗外是狂風驟雨。

“我來找你”,景易說:“是想道歉,我姐姐誤會了”

焉可:“是我讓你笑的事讓門口的保姆誤會了吧”

“和你沒關系”,景易說:“是我的問題”

沒等焉可說話,窗外忽然雷鳴大作,景易想她會怕,收緊手臂。

焉可:“你輕着點抱”

景易笑:“你不是用手擋着呢麽”

女生已快年滿十八,發育良好,所以在景易抱她時起她就擡手擋在了兩人中間。

焉可沒說話,臉卻紅了些。

景易笑了下,抱着她的肩膀,避開他處,問:“姥姥身體怎麽樣?”

焉可:“沒事了”

景易:“吓壞了吧?”

“是”,焉可:“吓壞我了,差點吓死了”

景易又說了一句抱歉。

焉可笑了。

景易:“為什麽怕黑?”

“我不怕黑”,焉可說。

景易:“嗯?”

焉可:“我怕鬼”

景易:“......”

景易:“這世上沒有鬼”

焉可:“有”

景易:“你見過?”

焉可:“在夢裏見過”

景易笑:“夢裏的也能算啊”

焉可沒說話,九年義務教育都過去了,她也知道自己的話荒唐,可她就是怕。

窗外的雨漸漸小些了,風也安靜許多。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是我,但是”,景易:“笑容可以治愈,對吧?”

焉可:“什麽?”

景易:“我的笑可以趕走你概念裏的鬼,所以才想看我笑,是不是?”

焉可沒說話。

這個男生腦子怎麽這麽好使,不知因,卻能總結出果。

焉可扯謊:“我也可以換個人讓他笑...”

“我姐不會再找你”,景易立即道。

焉可:“她不怕我把你拐走?”

“她本來以為你貪圖我家錢財”,景易:“但在知道了你爸爸是誰後,她說也可以考慮商業聯姻”

焉可:“......”

她差點兒把他踹撒哈拉去。

景易:“什麽時候開始害怕的?”

焉可:“三年前”

焉可:“你弄疼我了”

莫名其妙的,他的手臂突然收緊。

“抱歉”,景易問:“還記得為什麽嗎?”

“不記得”,說完這句話焉可頓了一下,覺察出不對勁,反問:“你為什麽這麽問?”

景易:“什麽?”

焉可:“常理來說,你應該是問我為什麽,但是你問的是,記得為什麽嗎?說的好像你知道我不記得了一樣”

焉可:“怎麽不回答?”

景易停頓了下,說:“你想多了”

焉可:“哦”

焉可琢磨着他話裏的邏輯時聽見他又說:“對不起”

焉可:“你怎麽又道歉?”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景易彎腰,這一次,真正的完完全全的抱住她,聲音透過他的胸腔傳到焉可耳中。

回想着三年前不怕黑不怕鬼的她,景易說:“就是...很抱歉”

睡覺前,焉可終于等到一條信息:

【可姐,電影好看嗎?】

發信人是施冽。

雀躍染上眉梢,焉可回:【難看】

施冽:【比你哭起來還難看?】

焉可:【嗯】

施冽發了一個捂着臉笑的表情過來。

焉可發了一個笑着跳躍的表情過去。

原來焉一錄沒有說謊,在沙漠的夜晚許願,真的有用。

焉可,

一夜好夢。

第二天下午,焉可發信息給窩窩頭們:【要學畫畫嗎?姐姐有禮物給你們】

格窩很快回複:【要學,謝謝可窩窩】

焉可:【去畫廊?】

過了會兒,格窩回複:【花窩媽媽來了,她問你可不可以來易窩窩這兒】

焉可:【那是哪裏?】

格窩:【是Y區,我讓保姆車去接你】

焉可:【玩游戲的Y區?】

格窩:【是的,你知道?】

焉可笑:【嗯,不用來接我,我現在過去】

格窩發了一個開心的表情過來。

花窩窩開心的去找媽媽,芬長正在二十六層和下午就過來的景易一起看場地布置。

景易:“這裏怎麽樣?”

芬長:“不錯啊,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景易:“看看哪裏不滿意,我再改”

芬長:“你做起事,真像你爸爸”

景易笑了。

“媽媽”,花窩窩跑過來:“我和你說過的姐姐一會兒會來”

芬長抱起她:“教你畫畫的?”

“嗯嗯”,花窩問景易:“易窩窩,我可以帶她去玩游戲不?”

景易:“當然可以”

景易:“畫畫學會了不?”

“我不太會,但是格窩窩會,畫了特別多”,她從芬長懷裏跳下來:“我去拿給你們看”

焉可打車到Y區門口,剛往門口走,身後的人叫她讓一讓。

焉可回頭,被他們擡着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那些是花,曾在工廠見過一次後一直反複出現在她夢裏的妖豔的花兒,

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是景易在這裏,還是除了他,還有其他人也要,

這到底是什麽花?

焉可不自主的跟了過去,但她晚一步,沒有進入電梯中,那上面的屏幕顯示,

28層。

花窩手裏捧着一疊畫紙,仰頭遞給媽媽和景易:“你們看,好不好看?”

景易接過來,遞給芬長一半。

芬長笑:“畫的不錯啊”

“進步很大”,景易蹲下問花窩:“哪個是你畫的?我猜猜,這個是不是?”

花窩笑:“這個不是,這個是涼窩畫的”

景易:“那這個?”

花窩:“嗯嗯,易窩你猜我畫的什麽?”

景易:“熊貓?”

“這不是動物啊”,花窩:“這是...”

“這是誰畫的?”,花窩的話被芬長打斷:“怎麽把哥哥的床畫出來了?”

花窩看着畫說:“那不是我們畫的”

芬長:“那是誰?”

花窩:“是教我們畫畫的姐姐”

芬長表情嚴肅起來,看向景易。

景易把畫接過來,果然是他的床,畫的很精細,從顏色到細枝末節。

這個畫風,有點眼熟。

芬長問景易:“她進過你的房間?”

花窩接話道:“姐姐是第一次來”

“那她怎麽畫出來的?會不會...”,芬長焦急道:“他們讓她接近你的?”

景易:“不會”

“萬一會呢,萬一是他們讓她來怎麽辦”,芬長立刻蹲下問花窩:“你們怎麽認識她的?她都和你們說過什麽?”

焉可順着地板上花瓣掉落的軌跡往前走,繞過長走廊,她走到一個房間門外。

門沒關,門口處就有幾個花瓣,焉可推開門。

走進房間,順着軌跡走到卧室,再次推開門,

焉可又見到了那張大床,繞滿紅色的鮮花兒,床上是灰色的床單和枕頭,

床頭,刻着景易的照片。

身後傳來聲響,焉可倏地轉身。

陌生環境,充滿警戒。

景易懶洋洋的倚靠在門邊,個子很高,樣貌出挑,含笑道:“姑娘,在我床邊幹什麽呢?”

☆、第 36 章

焉可:“你怎麽在這兒?”

景易:“姑娘,這是我的房間”

他噙着笑,故意逗她。

焉可頓悟:“你成天往外跑就是來這兒?”

“嗯”,景易應了,看着她走過來:“那我都招了,是不是該到你坦白了”

他走到她面前時停住,低頭:“嗯?同桌”

焉可:“.....”

焉可避開他後退到床邊,随手揪下一朵花:“我是看見它了,好奇,跟上來的”

說着,她把花往自己手套上比對了下,竟然有點像。

景易:“喜歡?”

想起噩夢,焉可把花兒丢到床上:“不喜歡”

景易笑了。

“你以前來過景易房間?”

焉可轉頭,一個頗有些異域風情的女子抱着花窩進來。

焉可從這問題中聽出幾分暧昧,答:“沒有”

芬長走到焉可面前放下花窩,把手裏的畫拿出來,質問道:“沒來過是怎麽畫出來的這幅畫?你...”

“別擔心”,景易攔住芬長的嚴詞厲色。

小花也拽了拽芬長的衣服下擺,然後對焉可說:“可窩窩,你別害怕,這是我媽媽”

媽媽,這麽年輕?

“你好”,焉可禮貌道,随後接過畫看了眼說:“我沒有來過這個房間,但我見過這張床,在一個工廠”

“幾周以前,工廠名字是,凝制”

芬長想了下,反應過來,說:“我确實是在他家定制的”

“不好意思,是我莽撞了”

景易:“所以第1天開學時,你才問我是不是死的?”

是的,那時候我還想去給你燒紙,焉可:“正常人誰會把真花繞在床邊?”

景易笑了下,看向芬長。

芬長說:“你不懂,這是我們那兒的老辦法,把這花繞在床邊可以守住一個人的靈魂”

焉可:“啊?”

芬長:“就是能保佑一個人平安健康”

“好了,芬長”,景易:“你別給她灌輸這些思想了,她會害怕的,她一直以為這世界上真有鬼呢”

芬長:“這世上就是有鬼的啊”

景易:“......”

“是吧”,焉可像是遇到知音一樣,差點沖過去抱住她:“你知道這世上是有鬼的對吧?”

芬長:“是啊”

焉可真的過去握了握她的手。

景易:“......”

“你們兩個夠了”,景易捂住身邊花窩的耳朵:“不要荼毒祖國的花朵”

兩個封建迷信一起笑了。

Y區26層,舞臺上,焉可帶着三只窩窩頭坐在林鼓找人搬來的橙色小沙發凳上教他們畫畫。

景易和芬長在觀衆區從左向右走,站在不同角度感受,繼續商讨場地布置。

景易把圖紙給芬長看,向她講解細節,也問她是否還有哪裏需要改變。

她是要登臺的主要舞者,最有發言權。

看完場地安排,景易又回到臺上去看幾個窩窩手裏的畫。

毫無意外的,一個個又都變成了花臉貓。

景易取了濕巾,給幾個孩子擦臉,邊擦邊問:“不是有畫板和畫紙嗎?怎麽總往臉上畫”

格窩被擦臉也一動不動,繼續畫畫,花窩和涼窩咯咯直笑。

幾個孩子的臉擦完了,景易拿着濕巾走到焉可旁邊。

焉可坐在小沙發椅上仰頭:“我臉上也有?”

景易的手擦上去,濕巾沒碰到,只有指腹碰到:“剛才沒有,現在有了”

焉可:“......”

焉可拿起畫筆往他臉上碰,景易笑着躲。

鬧了會兒她也鬧不過他,焉可氣鼓鼓的:“把濕巾給我”

景易笑,哄道:“我給你擦”

畫畫作品出爐,幾個窩窩頭排着小隊分別把畫給焉可送過去,等着可窩窩老師審查。

幾個孩子畫的都不錯,其中格窩的最好,焉可捏了下他一直一本正經的臉:“畫的都很好,都要給獎勵”

她把從撒哈拉沙漠買回來的禮物分別交到幾個孩子手裏:“喜歡嗎?”

窩窩們像剛參加完軍訓似的整齊:“謝謝,喜歡”

焉可笑:“不客氣”

幾個窩窩頭拆着禮物,看着上面的摩洛哥風情圖案焉可突然想起來,轉頭問景易:“你最近...”

景易:“嗯?”

焉可:“你最近離開過國內嗎?”

景易看着她,笑了:“怎麽關心起我的私生活了?”

焉可:“我沒關心”

“都問我的行程安排了還不算關心”,景易把散落在地上的畫板和畫筆收起來,整理狼藉。

“畫筆給我,我去洗”,焉可說:“我就是随便問問,前兩天在國外碰到一個眼熟的背影,感覺很像你”

景易把畫筆遞給她,焉可伸手拿,卻沒拽過來,被景易緊握着。

“姑娘”,景易問:“你是不是看上我了,跑那麽遠,還想着我呢”

焉可:“.......”

她把畫筆搶過來,朝他手上畫了一筆,景易又笑了。

Y區的後院中有一個噴泉,景易帶焉可到那兒清洗調色盤和畫筆,清澈的水從染料中走過,換上五彩的衣,又回歸池中。

焉可閑聊的問景易:“為什麽晚上要來這兒?”

景易:“游戲需要重置,有一些他們不知道要怎麽做”

焉可反應過來:“那些變态游戲是你設計的?”

“變态嗎?”,景易調整水流的強度,讓方向對準焉可手中的畫筆,想起她在留言板上的反饋笑:“公主不想嫁?”

焉可:“不想,滾蛋”

景易笑了。

白色的蕾絲邊手套也染了色,景易問:“要不要摘下來,洗一下?”

明白過來他指的是什麽時,焉可下意識的往抽了一下左手:“不用,我回去再洗”

景易的目光在那上面停留了一會兒,微垂的眸含着許多情緒,但他沒有說話。

清洗完調色盤和畫筆,兩個人往回走,焉可問:“這幾個孩子家都很有錢嗎?”

“嗯”,景易:“見識過這幾個孩子花錢了?”

焉可:“是,簡直比我還敗家”

景易笑了。

焉可:“家長不管嗎?”

“老地方的人都很富裕,但金錢觀念薄弱”,景易:“這幾個孩子也都是和大人學的”

“但現在和以前不同了,他們需要管教,如果你再見到他們亂花錢,可以告訴我,我來教育他們”

焉可:“我能直接教育嗎?”

景易:“我這不是怕影響你在他們心中的印象,或者以後都交給你來教育,我再來哄”

焉可:“想裝好人?啧”

景易笑。

晚上,

焉可和景易離開Y區,芬長帶着幾個孩子繼續玩,聽着窩窩們給她講都畫了什麽。

每個人都講完一遍,芬長空閑時又重新拿着那張焉可畫出的景易的床看。

花窩湊過去問:“媽媽你在看什麽?”

芬長盯着那張畫上的花,說:“就是感覺有哪裏不對勁兒”

她甚至把畫翻過來掉過來看:“可是一時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打車到學校門口,因為要避開門口的保镖,所以景易和焉可直接到後花園的小門下車。

焉可問他:“為什麽要避開那些保姆?”

景易用手機軟件解開電子門鎖讓焉可先進,自己也進去後把門關上:“他們會告訴我姐”

焉可:“那你姐為什麽不許你去,怕影響學習?可那也不是真的游戲”

景易:“她怕我遇到危險”

“嗯?”,焉可:“會有什麽危險”

景易:“我和她年紀差了幾歲,相處的時間只有我小時候的那幾年。等我再大一些時,她就離開家去外面闖蕩事業了”

“所以在她的印象當中我一直和小時候一樣,任性,胡鬧,不懂事”

“在她眼裏我就是一個不能照顧自己的孩子”

焉可:“那這些和你去不去Y區設計游戲又有什麽關系?”

“關系很大啊”,景易玩笑着說:“若在她的眼中我的改變太大,她認為我已經不是我了怎麽辦?”

焉可倏的轉頭,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月亮早就已經懸在半空,她莫名其妙的,因為他的這句話,身後泛起一陣寒意。

似乎突然才察覺到天已半黑,擡頭看去,她感覺到,前面的樹林後,藏着一個女人。

披頭散發,瘦骨嶙峋,帶着陰恻恻的笑。

焉可突然嘔了一下。

景易停下來:“怎麽了?”

“吃壞東西了,還是下午碰了冷水生病了”,說着,他的手探向她的額頭。

焉可抓住他的手,緩了好幾口氣,然後說:“天黑了,你別講鬼故事吓我”

她站起來,手仍握着他的,知道他聽不懂,解釋說:“我做過一個夢,夢到我和簡一苒互換了身份”

“那是個恐怖的夢,所以你別講類似的話吓我,尤其快天黑時”

月光皎潔帶着涼意,讓人甚至回想不起盛夏白日時的溫暖,後花園的翠綠到了夜裏轉為深綠,在路燈下影影綽綽,就像男孩的情緒,粘稠的,隐匿的,又渴望着重見天日。

焉可沒告訴他,那之所以是個恐怖的夢是因為在夢的後半部分,死去的他僵直的站在她身後,面色冷白。

她此時甚至不敢轉頭看他。

但就在焉可看着眼前的漆黑一動不敢動時,她感覺到,

景易的手臂,從後,抱住了她。

有力的,溫熱的。

☆、第 37 章

景易的右手臂從後環過來,抱着她的肩膀。

因為她背對着他,所以他可以毫不掩飾的洩露目光中的情緒。

含着他所有的情深無奈。

焉可看不見他的感情但能感受到他手臂的力,她說:“我其實,現在也沒那麽怕了”

所以你不用抱我抱的這麽緊,怪勒的。

“嗯”,景易應了一聲,但仍舊抱着她,直到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将所有情緒重新收納,松開她。

他摟着她往前走,腳踩在鵝卵石小路上,焉可自嘲道:“我是不是膽子太小了”

景易頓了下,側頭在黑夜中看她,哪怕你有一點膽小,三年前,也不會失去那麽多。

為他,

留下左手猙獰的疤。

景易:“沒有,你很勇敢”

焉可笑了。

“對了”,焉可:“除了游戲你是不是還打算在二十六層做其他的事?我聽到你和花窩媽媽聊天”

“嗯”,景易:“是...”

話沒說完,焉可往景易的懷裏靠,景易抱緊她:“別怕”

不遠處,有兩個挨在一起的人影,和說話聲。

“誰?”,景易問。

往前走了幾步,繞過枝葉繁茂,是兩個熟悉的身影,淩亦和姜迎迎。

目光向下落到他們牽着的手上,景易眼眸微沉。

“你們兩個...”,姜迎迎的目光也落到景易摟着焉可的手臂上。

不想再來一個早戀指控,焉可立刻說:“我扭到腳了”

“扭到了?”,姜迎迎:“嚴重嗎?’

焉可胡說:“不嚴重,休息下就好了”

姜迎迎松開淩亦的手,快速走過來:“去醫院看過了嗎?”

“我沒事,師公”,焉可:“估計還沒有你踹我一下嚴重”

姜迎迎笑:“我什麽時候欺負你了”

焉可:“我就打個比喻”

姜迎迎:“好了,快點回去吧”

焉可看了她身後的淩亦一眼:“知道了,不打擾你談戀愛”

姜迎迎笑了。

景易送焉可回到閑雲野鶴,按照原計劃他是也要回到自己房間的,但是在後花園看到那一幕過後他改了主意。

重新回到Y區。

推開房間門,淩亦正坐在他客廳的沙發上,翹着腿,整個人懶洋洋的,帶着一種熱戀期的愉悅。

就連看向他時都是笑着的:“就知道你會回來,有話對我說?”

在後花園碰面時,看着景易的目光他就知道。

景易走過去,問:“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淩亦笑:“前幾天”

景易:“認真的?”

淩亦:“我對每段感情都很認真”

景易沒說話,走到二十八層窗邊。

窗簾沒拉,他可以清楚的看見窗外的霓虹燈,完全不同于老地方夜晚的安靜和自然純粹。

“有多認真?”,景易轉過身,問:“能把你身上的東西給她?”

淩亦愣了一下,随後笑了,放下疊起的雙膝,看着他說:“易窩,能做到這件事的,只有你爸爸”

“在天澗聽溪,一百年,都出不來第二個”

景易:“淩亦,她和那裏的人不同”

淩亦:“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景易:“你想玩,不要找她”

淩亦收了笑,斂起懶散姿态:“景易,我答應你來,卻沒有允許過你幹涉我的生活”

從稱呼景易就能夠分辨出他的心情,但因為他的名字不如老地方的長,所以他不知道他是想叫他兩個字的名還是想叫他的全名,

不知他的怒氣值。

景易從窗邊走到他面前,淩亦也站起來,看着他。

景易雖小淩亦幾歲,卻與他齊高,少年眼底是認真和些許淩厲:“如果你做不到我爸爸曾經做過的,就別招惹這的人”

淩亦:“如果我就是招惹呢?”

“那就回去”,景易說。

第二天焉可又和景易去了游戲中心教窩窩們畫畫,她到時看到淩亦剛從樓內出來,焉可不禁困惑,他怎麽在這兒?

淩亦朝她笑了下打招呼,但是,并未看她身邊的景易,兩個人似乎有些矛盾。

焉可:......

這又是怎麽回事?

走進樓內,景易似乎看出了她的疑問,主動說:“他也是老地方的人,住在這裏。”

焉可:“哦”

她想起來了,窩窩們脖頸裏戴的東西是和淩亦一樣的珠子。

畫畫課程開始,格窩和涼窩揮動着畫筆,可花窩既沒玩也沒專心畫畫,小姑娘頂個大眼睛滴溜溜的轉。

焉可笑着問:“想什麽呢?”

花窩想了想,藏不住心事問她:“你讨厭易窩窩嗎?”

焉可:“嗯?”

花窩又問了一遍:“你讨厭他嗎?”

“不讨厭”,焉可:“為什麽這麽問?”

花窩問:“不讨厭的話,你為什麽要叫他景易,而不是易窩窩呢?”

說話間,景易拿了4個杯子過來,分給他們一人一個。

焉可接過來,裏面是蜂蜜水。

“謝謝”,焉可對景易說:“花窩問我為什麽不叫你易窩窩,是不是讨厭你”

景易在她身邊坐下,問:“那你讨厭嗎?”

焉可:“不讨厭啊”

景易笑了。

焉可向幾只不畫畫了都在看她的窩窩頭們解釋:“在姐姐的家裏,并沒有這樣的規矩”

“我們都是直接叫名字的...”

“那就換個稱呼吧”,景易突然說。

焉可:“嗯?”

景易:“入鄉随俗,我是指”

焉可:“你們那裏好多習俗,那我也叫你易窩窩?”

“不用”,景易:“叫哥哥就行”

“......”,焉可:“這是随哪裏的俗了?”

景易笑了。

手裏的蜂蜜水喝完了,景易叫她:“窩窩,杯子給我”

焉可想起什麽:“他們說窩窩小孩子不能叫”

景易:“你還是小孩子啊”

焉可:“......”

景易又笑:“你是,窩窩”

閑雲野鶴外的一輛黑色跑車上,淩亦坐在駕駛座:“終于放學,可以約會了”

他握上她的手,與她指節交扣。

姜迎迎笑:“那你想去哪兒約會,男朋友?”

淩亦:“你選”

姜迎迎:“去海邊?”

淩亦:“好啊”

手牽手在沙灘漫步,夕陽的光影在波浪中映出光彩,姜迎迎腳踩在沙灘上,淩亦拎着他和她的鞋子。

看着身邊與他說笑的女生,淩亦用空閑的手揉了揉她的眉眼,她趁機腳下悄悄動作,埋了他滿腳的細沙。

在淩亦反應過來時姜迎迎跑來,淩亦拽上她的手臂把人拉到懷裏,在大海藍天交融的景色中抱着她。

看着不遠處的浪花,淩亦卻忽然想到景易的爸媽,他曾認真思考過到底是什麽樣的力量,才會讓那位天澗聽溪的天之驕子,做出那般不可思議的決定。

那于他呢?

又能做到哪一步。

晚上,淩亦開車送姜迎迎回家,車開到小區外,姜迎迎解開安全帶:“謝謝,你回去慢點開車”

淩亦:“嗯”

姜迎迎:“到家來個信息”

淩亦:“好”

姜迎迎:“晚安”

淩亦看着她,沒說話。

姜迎迎:“怎麽了,不想晚安啊”

“嗯,不想”,

話音落,淩亦解開安全帶傾身過來拽上姜迎迎的手臂把她拽到懷裏,親吻她。

姜迎迎愣了下,感受他的溫柔。

她所有的接吻經驗都來自這幾日,他是她的初戀。

淩亦拽過她的手換為摟上她的腰,姜迎迎有點不知怎麽反應。

他越發湊近,逐漸到達她預料之外的親密,姜迎迎微微推距。

淩亦倏地摟緊她的腰,吻逐漸向下。

“淩亦”,姜迎迎叫他。

淩亦沒應,親吻她的唇。

當他的手觸碰她的衣扣時,被姜迎迎握住。

淩亦停下來,頭埋在她的脖頸間:“你選”

姜迎迎心跳控制不住:“什麽?”

淩亦:“酒店?”

姜迎迎聽清這兩個字時吓了一跳:“我...”

一時語塞。

淩亦:“那我選了?”

姜迎迎緩了好一會兒說:“淩亦,太快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淩亦沒動,姜迎迎卻察覺到他摟着她的手臂緊了下。

他不動,她也沒敢動。

過了會兒,淩亦摟着她輕輕笑了:“原來他說的是對的”

姜迎迎:“什麽?”

淩亦放開她,理好她的衣領,坐回,手随意的搭在方向盤上,看着窗外的黑夜和幽暗的路燈:“在我曾生活的地方,年輕人間的交往有幾條不成文的規定”

姜迎迎安靜的聽着他說。

“對待一段感情要專心”,淩亦說。

姜迎迎笑了,笑容又因為接下來的話斂起。

“但最好不要超過三個月,才能保持新鮮感”

“這三個月內,要做的事,有接吻,睡覺,但最好不要懷孕,比較麻煩”

姜迎迎握着包的手攥緊。

淩亦:“但我通常只有兩個月,我對新鮮感的要求比較高”

他笑着,像向她表白時的溫柔,不知藏了多少薄情債。

“我本還以為全世界的人都是這樣”,淩亦笑:“原來是我想當然了”

淩亦說:“我們分手吧,迎迎”

晚上焉可洗漱過後打算睡覺,睡前手機震了一下,是一條短信。

只看號碼她就已經猜到了短信內容,肯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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