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6)
景傾,放下手裏的牌子,笑了。
錘連敲三次:“成交”
除此之外景傾對其他物品沒有興趣,派助理處理接下來的事她先行離開。
男人追出來,不顧身邊的美女氣紅了眼。
拍賣廳外,
景傾踩着高跟鞋往外走,手腕卻被人從後攥住。
景傾側過頭:“請你放開”
莊以松了手,面上帶着幾分調侃的笑,語氣卻是極致溫柔:“剛剛,故意和我鬧脾氣?”
景傾:“與你無關”
莊以又走近,湊到她的耳邊:“好吧,我還以為你是想...重溫舊夢”
景傾立刻躲開:“莊先生自重”
莊以又笑了:“你喜歡的,我拍下來也會送給你”
景傾沒理他,往前走。
卻倏地被他摟住腰,親昵的:“我說真的”
“花言巧語留給其他人”,景傾掙紮:“放開”
莊以抱緊她:“對不起,之前是我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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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傾不想和他讨論以前的事,又道:“放開”
“她叫你放開”,身後突然傳來男孩子的聲音。
莊以轉身,看到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小男孩,未及他的腰。
小孩子面前不适合太暧昧的動作,莊以松了手臂的力,景傾立刻站遠。
莊以笑了,又問面前的孩子:“你們是誰家的孩子?”
格窩:“你又是誰?”
莊以:“莊以”
“莊以莊以...莊以”,格窩一口氣念了十遍他的名字,都把莊以念懵了時聽見他說:“我剛剛看到你的女朋友過來找你了,你不用回去找她嗎?”
莊以:“她不是我女朋友”
“哦”,格窩:“那她是你媽嗎?”
莊以:“......”
莊以看向會場裏,又看向景傾,後者避開目光,莊以笑:“親愛的,再聯系”
說完,轉身回了會場內。
景傾對格窩說:“謝謝”
格窩:“不客氣”
景傾:“你們自己來的嗎?”
“不是,是和他一起來的”,說着格窩擡起手。
淩亦從門外走過來。
景傾見着幾個小孩子有家長陪,便放心離開。
淩亦走回到幾個窩窩身邊,與景傾擦肩而過。
格窩看着漂亮姐姐離開的背影,又看淩亦,拽了拽他衣擺。
“怎麽了?”,淩亦抱起花窩。
花窩說:“你現在碰到好看的姐姐,也不會要她的號碼了哎”
淩亦反應了一下,笑了:“好像...”
“還真是”
華燈初上,焉可醒了,醒來時房間裏只有自己。
拿掉額頭上的毛巾,感覺渾身都沒有力氣,出了一身的汗。
她去浴室沖了澡,換上幹淨的衣服。
再出來時,卧室的門被推開,景易看見她時停在門口:“抱歉,我以為你還在睡”
說着他就要出去。
“沒事,我已經洗好了”,焉可拿着毛巾說。
想想,景易進來了。
景易:“好點了嗎?”
‘好多了’幾個字剛要說出口,焉可又一想,要是沒好的話是不是可以讓他繼續...
喂她吃藥之類的?
“那個”,焉可避開他的目光:“還是有點不舒服”
景易過來擡手探她的額頭:“還不舒服?那我們去醫院打一針?”
焉可:“......”
焉可:“也沒那麽不舒服”
景易:“那再睡一會兒,我先出去”
焉可:“......”
景易往外走,焉可拽住他的手臂,無奈道:“我好了”
景易:“嗯?”
焉可:“我真的好了,都餓了”
景易笑:“那下去吃飯?”
焉可:“你吃了嗎?”
景易:“還沒”
焉可:“那你和我一起吃?”
景易:“嗯,行嗎?”
焉可:“好啊”
景易又笑了。
焉可喝着粥,沒喝兩口就忍不住看景易一眼。
他倒是專心喝粥,姿态穩重。
焉可琢磨着,快開學了,開學以後就不能像這樣每天都和他待在一起,要去上課了。
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在一個班級,如果不在的話,那見面時間肯定就少了。
想到這兒,焉可想約他出去玩。
放下碗,焉可問:“你明天有時間嗎?”
景易:“嗯,有”
焉可笑:“那我們出去玩?”
景易:“明天要學習”
焉可:“......”
焉可:“可我還生着病呢,腦子不轉”
景易:“那就在房間休息”
焉可:“......”
焉可嘆口氣用勺子攪了攪碗裏的粥,休息的話連面都見不着了,還不如補課。
景易看她興致恹恹的樣子,笑:“不高興了?”
“啊?”,焉可:“沒有,就是突然覺得,我又好了,還是得學習,學習多重要”
景易笑,放下碗:“那上午學習下午出去玩?”
焉可反應了下,差點樂出聲:“好啊”
景易:“你想去哪?”
焉可:“我看到你二十七層有釣魚竿那我們去湖邊釣魚?”
“好啊”,景易:那明天下午一起出去”
焉可:“我不和你一起去,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我們湖邊見吧”
景易:“也行”
第二天中午,焉可打車到化妝室。
這可是他們的第一次約會,她當然要找專業化妝師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去湖邊應該會有蚊蟲,這樣想着她出門前戴上了防蚊手環。
搭配時化妝師問她穿裙子還是褲子,去湖邊應該穿褲子更方便不會被草叢劃傷,但是穿裙子更好看。
焉可想了好一會兒決定,穿一個長裙子然後裏面穿褲子,把腳腕處挽起來,這樣就既好看又安全,
熱是熱了點,但只要她不說,景易就不知道。
焉可常把頭發卷成一個揪兒,但湖邊有風,頭發輕飄,散着肯定會更好看,于是她告訴設計師:“卷發,謝謝”
裝扮完以後,焉可是跑出化妝室的,她一點也不想讓景易等。
景易說他會帶着釣魚設備,于是焉可什麽都沒拿,只穿了長裙,化了精致的妝,背着一個迷你款小書包裝着手機。
站在湖邊,任風吹過長發,靜靜的等他。
期待的,激動的,
還用着乖巧的站姿。
等待時環顧四周欣賞風景,
以前傅霖還在時,一家人也常到郊外歡度周末,
焉一錄再忙都不會占用他們的歡聚時光。
不遠處有個女人,看上去四五十歲左右,她應該也是和家人一起來的吧,焉可想。
女人在棧橋邊蹲下,似乎想要洗手。
焉可就在這裏看着她,以前她也那樣玩過水。
可是,下一秒,她吓得啊了一聲,
女人竟然從上面,掉了下去。
驚慌的拍打着水面她顯然不會游泳,目光遠眺,一個年輕男子從遠處慌張的奔跑過來。
可是他距離太遠了,來不及的。
焉可跑到棧橋上,想也不想的跳下去,她會游泳,從記事時起就會。
她看過以前傅霖錄的視頻,她兩歲的時候,焉一錄就把她往游泳池裏放,叫她自己挂個游泳圈游泳,他缺不缺德。
拽住女人,焉可游到橋邊時年輕男人已經跑過來,他急忙把女人拽上來問她:“媽,你有沒有事?”
焉可病還沒完全好,折騰這麽一下感覺力氣都用了大半,
穿了裙子又穿褲子,都浸了水,身上沉的要命。
她抓着木臺,卻有些跳不上來,剛想叫年輕男人拽她一把時,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握住她的手腕,
焉可擡頭,是景易。
他穿着運動鞋,休閑裝,不遠處放着他拿來又扔到地上的釣魚竿。
他真是穿什麽都好看,焉可想。
她也好看啊,她今天還特意去打扮了一下呢。
只是...
不對,
沒有紮起來的頭發進過水糊了滿臉。
妝肯定也花了啊。
她現在,肯定,非常難看。
本來就成績差,脾氣大。
焉可覺得,他實在沒有分可以減了,必須要在表白前維持這點形象分數。
于是焉可決定,用力推開景易的手,憋口氣,又把自己沉回水裏,
誰也不見。
景易:“......”
年輕人見狀擔憂道:“怎麽了?”
景易剛想跳下去,因為他說話而轉頭看了他一眼。
雖然已經很多年沒見,雖然只見過一面,但景易還是認出了他:“你是...”
“祁裕?”
☆、第 51 章
祁裕看向景易,距離上次見面已經太久,但到過老地方的外人屈指可數,他說:“你是...景易?”
景易知道,祁裕沒有不喜歡他,只是因為名字本身就短,而二人也從未私下聯系過并不親近。
“嗯”,景易又問他的媽媽卡長:“你沒事吧?”
“沒事”,卡長:“只是錢包掉地下髒了我想洗一下,沒想到腳下一滑”
水下的人還在藏着,景易無奈的敲敲木質棧道:“再不上來我下去撈你了”
過了會兒,湧出幾個泡泡,焉可才又冒上頭來。
長發糊了滿臉,妝也化了,無奈還有點委屈,焉可:“早知道,我就化個防水的妝了”
景易笑,握她的手把她拉上來:“怎麽都好看”
腳下一軟,焉可差點又掉下去,被景易給抱上來。
焉可低着頭眉開眼笑。
祁裕和卡長原本是住在酒店,景易邀請他們一起回Y區。
他又把外套脫下來給焉可披上。
焉可說:“熱”
她還穿着條長褲呢。
景易:“今天不熱,你感冒還沒好”
“好吧”,焉可披上了。
回到Y區,焉可去洗澡換上幹淨的衣服。
出來後接到景易的電話,告訴她如果收拾好了可以到二十七樓吃飯。
焉可:“我馬上就下去”。
卡長的房間在二十八層樓梯邊,焉可去坐電梯的時候路過,他們的門半開着,焉可雖無意聽他們聊天但在等電梯時還是聽見卡長說了一句:“明天我會去看看,就不要告訴他了,免得他擔心”
他是誰,景易嗎?
焉可并沒有多想,走進電梯。
到二十七層餐廳,剛剛坐下,景易過來了,從後走近她,擡手探她的額頭。
焉可一下子緊張起來。
景易拿回手:“不熱”
焉可:“我都好了”
“嗯”,景易在她對面坐下:“明天可以學習了”
焉可:“......”
“可是魚還沒釣”
景易遞過一碗之前熬好的湯:“把這個喝了一樣的”
焉可:“這是什麽?”
景易:“魚湯”
“啊”,焉可:“我是想釣魚不是想喝魚湯”
景易:“不喝魚湯為什麽釣魚?”
焉可避開目光:“因為...”
可以和你一起約會啊。
焉可半天沒說話,景易看着她笑了:“是姜湯,別感冒了”
“明天觀察一天,如果沒生病,我們後天去釣魚,行嗎?”
焉可擡頭笑了:“嗯嗯”
端過姜湯喝了一口,放了糖,又甜又暖。
吃完飯聊天時,卡長來到二十七層。
景易問:“您找我?”
“嗯”,卡長:“有件事想找你幫忙”
不打擾他們談事,焉可主動站起來:“我先上去睡覺了,晚安”
“晚安”,景易說。
焉可往外走,聽見卡長對景易說:“我明天想要出去一趟,你可不可以幫我瞞着他?”
焉可腳步遲緩了一下,她剛開始還以為卡長要瞞着的人是景易,可是讓她的兒子和景易都瞞着的人會是誰?
只是好奇,但和她也沒有關系,因為吃多了,焉可走了樓梯上樓。
第二天早上,焉可依舊起的很早,今天如果不去釣魚那麽理論上就應該學習。
他應該會幫她補課。
想到這兒,焉可對着鏡子,又梳了梳發。
其實已經紮成丸子了根本沒什麽好梳的,但她還是縷了縷那兩條長劉海才下樓去吃早飯。
到二十七層時景易已經在了,看見她叫她:“來這兒”
焉可走到餐桌前,他的對面。
景易又笑:“到我這兒來”
焉可聽話的走過去。
他擡手探她的額頭:“嗯,不熱,看來明天可以去釣魚了”
焉可擡手也探了一下他的腦袋:“你也不熱”
兩個人一起笑了。
吃着飯,祁裕下來問景易:“你看到我媽了嗎?”
景易:“卡長去找泉喏姐了,帶她在Y區到處參觀參觀,不用擔心,先吃早飯?”
“這樣,好的”,說着祁裕走過來在景易身邊坐下。
焉可吃着飯有些迷糊了,她房間的窗戶對着Y區門外,所以她今天早上看到卡長已經坐車離開了,所以景易在瞞着他。
她從昨晚聽來的只言片語中推斷卡長确實今天要做一些事而瞞着一個人,可是她囑咐過她的兒子,也和景易說過,那想必要瞞着的人肯定就不是她的兒子和景易。
可是景易今天為什麽要瞞着卡長兒子?
卡長兒子又為什麽不知道?
吃完飯後景易幫焉可補課,而桌上除了書本之外還放着一個體溫測量儀,每學一會兒焉可就拿起來測自己的耳朵一下,體溫正常她才放心,繼續聽着景易講題。
等她第五次去測的時候景易問:“不舒服?”
“沒”,焉可:“怕生病,生病了就不能去玩了”
景易笑。
過了一會兒,焉可繼續做題,景易拿起溫度測量儀,給自己測了一下。
焉可湊過來看,吓了一跳啊:“四十多?!”
“怎麽辦”,景易:“好像不能去玩了”
“怎麽這麽熱啊”,焉可立刻站起來,用手摸他的額頭,可是...
她感受了一下:“也不熱啊”
又摸摸自己的:“确實不熱啊”
再看景易在忍着笑,焉可目光挪到他手邊的熱水杯上,明白了,坐下:“吓死我了”
景易放□□溫計:“這麽想去玩啊”
焉可擡頭看他,沒說話,心裏想着,不是,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生病了呢。
下午,泉喏和淩亦等人開始化妝,景易和焉可補完課也過去,化妝室內送進來好多禮物還有鮮花,很多都是給泉喏的,景易笑:“人氣很高麽”
泉喏頓了下,看着那些禮物神色微變但很快掩蓋下去,說:“都是些不認識的人”
景易:“紮亦呢?”
“她出去了,晚點回來”,泉喏又看焉可:“你這是到哪裏都拿着一本書啊”
焉可扭頭看了景易一眼,頻頻點頭。
景易笑。
“我記得沒錯的話”,淩亦說:“易窩之前就是這麽被你姐姐看着學習的吧”
“你以前不聽話又愛胡鬧,真是沒想到,長大了之後變了這麽多”
泉喏拿着首飾的手停住又放下,突然認真的說:“哪裏變了,易窩和以前一樣,一點兒都沒變”
焉可因為她突然嚴肅的樣子愣了下。
晚上表演開始,試營業時的觀衆越來越多,焉可問景易:“什麽時候開始正式營業?”
景易:“開學前,正式營業後這裏就不需要我了”
焉可:“可你不是老板嗎?”
景易笑:“我只是負責開始,這條路要他們自己走下去”
“那”,焉可伸出手搓了搓手指。
景易:“你是在朝我比心嗎?”
焉可:“......”
焉可心跳倏地加快,掩蓋慌張:“我是問你錢怎麽算?”
景易:“是他們的”
“你白忙啊”,說着焉可又搓了搓手指。
景易笑,揉揉她的腦袋。
看着他去忙的背影,焉可想,我現在才是在向你比心。
晚上表演結束,又有好多人送來禮物。
為了慶祝這些日子取得的成果,林鼓訂了一桌海鮮當作宵夜。
所有人都圍坐在長條餐桌邊,林鼓把景易面前的螃蟹挪到另一側,又把海螺拿過來說:“少爺不喜歡吃螃蟹,吃這個”
景易笑:“謝謝”
景易:“卡長他們呢?”
泉喏:“還在樓上,我去叫他們”
景易:“我去”
焉可起來:“你們坐着我去吧”
焉可跑上樓,她在這裏不賺錢不幹活還白吃白喝,都待的有點不好意思了,琢磨着怎麽才能感謝一下。
跑到樓上,敲卡長房間的門,沒開。
沒有人嗎?
焉可又敲,還是沒人開,就在她轉身要離開時門被拉開了,是卡長的兒子。
焉可剛要告訴他們下去吃宵夜時,眼前的人卻問了一句讓焉可完全出乎意料的話,他問:“你是...”
焉可一時語塞:“嗯?”
說話間卡長從後走過來,看上去有些緊張的說:“這不是焉可嗎?”
“哦,不好意思”,祁裕看了媽媽一眼,又對焉可說:“我們見過的,你是這裏的員工對吧?”
卡長立即道:”不是員工,是景易的同學”
她又問焉可:“你來找我,有什麽事?”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在焉可的大腦裏快速反應,突然,連成一條清晰的線。
眼前的男人見過她,但此時很明顯的不認識他。
卡長自己告訴兒子明天要離開,卻又讓景易瞞着他。
所有的困惑不解都沖向一個答案,一個讓焉可覺得自己瘋了的答案,一切卻又昭然若揭,她從未問男人的名字,焉可:
“一直忘了問,你...”
“是叫祁裕嗎?”
“對”,祁裕:“我是”
一句肯定的回答,卻讓焉可惶恐的,驚訝的,震驚的看着他連目光都轉不動。
“怎麽了?”,祁裕問。
“沒,沒什麽,那個”,焉可迅速轉頭,同時道:“他們叫你們下去吃宵夜,林叔訂了海鮮”
“好”,祁裕:“我們等一會兒就下去”
焉可:“嗯”
關上門,焉可往樓梯的方向走,卻站在電梯前一動不動,連按鈕都沒有按。
她從三年前開始怕鬼,相對應的,對于有些被告知不存在的東西,她知道她潛意識中一直是相信的。
可是如今,親眼看到時,卻還是怕。
手機鈴聲響起時吓了她一跳,手機掉在地上,鈴聲在空曠的樓梯間繼續響。
焉可撿起手機,是個陌生號碼。
滑動屏幕接通,
“是焉可嗎?”,電話那頭人問。
焉可:“是”
“你...”
叮的一聲電梯聲響,門開,景易站在她的正對面,熟悉的容貌,熟悉的聲音:“這麽久還沒下來,我來看看”
耳邊突然傳來嘟嘟聲,對面那人挂了電話,
在聽到景易的聲音後。
☆、第 52 章
“打個電話”,焉可說。
景易擋住要自動合上的電梯:“打完了嗎?”
“嗯”,焉可握着手機:“他們說一會兒就下來”
景易:“嗯,那我們先下去?”
焉可:“嗯”
焉可一路心慌,毫無胃口,快走到餐廳時,她突然說:“不好意思,我突然有點困了,就不吃了”
景易停下腳步看她:“怎麽臉色這麽白?”
他摸她的額頭:“不會真的生病了吧?”
焉可不知為何匆忙向後躲了一步:“沒,沒有,就是有點困了”
景易拿回手:“那,早點睡”
焉可:“嗯,晚安”
景易:“晚安”
看着焉可慌張離開的背影,景易沉黑的眼底看不清情緒。
焉可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她把卧室內,衛生間內,所有的燈都打開。
心慌卻仍舊難以壓制。
空氣安靜得像一潭湖水,又深不見底,讓人窒息。
手機鈴聲又響,本悅耳的歌聲在空曠的房間內顯得十分刺耳。
焉可又吓了一跳,拿起來,還是那個陌生的號碼。
接通,焉可問:“你是景傾?”
憑借剛剛的聲音,她就已經聽出來。
景傾:“是,你明天有時間嗎?”
焉可:“什麽事?”
“想找你聊聊”,景傾:“聊聊我的弟弟”
焉可半天沒說話,看着頭頂明亮的燈,然後應了句:“好”
景傾:“上午九點,我派車去接你”
焉可:“我不在家”
景傾:“我知道你在哪兒”
早上焉可沒有下樓去吃早飯,景易打電話給她。
焉可:“我不吃了,我早上有事要出去一下”
景易:“什麽時候回來?我的意思是,下午還去釣魚嗎?”
焉可停頓了下,說:“好啊,我下午會回來,我們一起去”
“嗯”,景易:“我等你”
九點鐘時,一輛黑色轎車停在Y區門口,焉可出門,上車離開。
車子在一棟別墅前停下,焉可下車按響門鈴。
門很快就被打開,景傾一身白色休閑裝:“請進”
焉可進來。
走到客廳中央沙發旁景傾說:“請坐”
然後她轉身去接了一杯水,遞給焉可。
焉可接過:“謝謝,你找我什麽事?”
景傾沒說話,而是蹲下,點燃茶幾上的熏香,她說:“這個香我媽媽很喜歡,是從我爸爸老家拿過來的”
“失眠的時候很管用,有安神的作用”
焉可很快就聞到了味道,很淡,很好聞,一瞬間讓她想起了那個防蚊手鏈。
景傾在她對面坐下,喝了一口檸檬水,放下杯子:“上次你姥姥的事情我很抱歉”
“她身體好些了嗎?”
焉可:“好多了,現在在我舅舅家”
景傾:“嗯,那就好”
她又問:“你覺得,我弟弟是個什麽樣的人?”
焉可:“你為什麽問我?”
景傾:“你和他是同桌,最近又一直生活在Y區”
焉可因為她的這句最近一直在Y區而感到有些局促,剛要說話,景傾說:“我對其他的沒有意見”
“只是想聽聽別人對景易的看法”
焉可不解釋了,即便被猜到心思也沒有什麽好解釋的,她回答她的問題:
“景易很懂事,脾氣也好,感覺要比同齡人更成熟”
景傾拿起檸檬水,又喝了一口。
放下。
目光帶過茶幾上的熏香,景傾問:“那你想聽聽我眼中的弟弟麽?”
焉可沒說話,不知為何忽然湧上一股心慌。她聽景傾繼續說:“小的時候爸爸媽媽工作忙,我們兩個在姥姥姥爺家生活過一段時間”
“因為景易小,長輩都特別寵他”
“我們家境殷實,所以只要他想要的,都會給他買”
“如此,難免會養成,驕縱,任性的性格”
景傾:“景易喜歡吃螃蟹,有段時間家裏頓頓都是螃蟹,他生氣時胃口會不好,所以所有人都要順着他”
景易喜歡吃螃蟹?
焉可分明記得昨晚,林鼓說過,景易不喜歡吃螃蟹的,但她沒有說話。
景傾:“還有,他生日時,定要給他準備禮物”
“若是忘了,這位少爺一定會發脾氣”
“他就是這樣,被從小寵到大”
焉可看着景傾,握着杯子的手下意識的慢慢收緊,她口中的景易和她印象中的景易完全不同。
景傾口中的弟弟,驕縱任性,甚至胡鬧乖張。
而她眼中的景易,溫柔懂事,性格內斂,有着超越這個年紀的成熟。
她忽然記起,那個人,那個叫子凖的人,好像,大了景易幾歲。
想到什麽,焉可心驚,可一擡頭,卻忽然覺得,腦袋有些沉,雖越發緊張,但困意明顯。
景傾似未察覺一般,繼續說:“小時候有一次爸爸帶我們兩個去參觀一位叔叔的實驗室”
“實驗室裏的小老鼠不小心跑出來,咬了他一口”
“從那以後,他就見不得老鼠,尤其是小白老鼠”
“只要一見到,身邊有人他就會朝他身上撲上去,緊緊抱着不放”
“如果沒人,也是能有多遠跑多遠”
焉可已經靠在沙發上睡着了,景傾放下檸檬水杯,熄滅熏香,看着焉可,聲音平穩:“我只是想知道,他還怕不怕了”
管家走過來對景傾說:“少爺回來了”
“嗯”,景傾應了一聲:“放吧”
說着,她起身上樓。
三分鐘後,別墅的門被打開。
景易站在門口。
裏面,是躺在沙發上睡着的焉可,還有,滿地的小白老鼠。
而二樓的欄杆後,站着景傾。
景易的眼底閃過一絲狠厲,被收斂着。
這個表情,也是景傾從未在自己弟弟身上見過的。
目光落到滿地的白老鼠上,景易臉上毫無懼色,走進來,腳所落之處,小白老鼠迅速躲開。
景易走到沙發旁,又看了熄滅的香薰一眼,把焉可抱起來。
轉身離開。
短短幾分鐘,別墅的門再被關上,樓下是傭人在收拾老鼠,重新關起來。
二樓,是坐在地上的景傾。
心中猜想已經被證實,眼淚滴落到地板上,管家又來,告訴她:“小姐,莊先生想邀請你一起吃晚飯”
景傾:“讓他滾”
Y區二十八層,
焉可醒過來,覺得自己這一覺睡得好長,起身察看四周卻不是景傾的家。
她為什麽睡着了?
昨晚睡得再少,她也不至于在聊天時睡着,何況她當時那般緊張。
下床,看時間,下午六點。
焉可離開房間,走到樓道時,她碰到了景易。
景易一身黑色休閑裝,站在她面前。
這份姿态優雅,穩重的模樣哪裏像是一個嬌養任性的少年。
焉可忽然明白了,景傾叫她去的目的。
焉可:“是你帶我回來的?”
景易看着她說:“抱歉”
沉默數秒,
焉可:“你知道她為什麽叫我去嗎?”
景易沒動,說:“知道”
一顆心不斷下沉,
今天,他們本來約好要去釣魚的,
可是答應她的,到底是誰?!
不知是恐懼還是因為什麽,眼淚落下來,焉可看着他,不說話。
二人對面而站,任窗外的天越來越黑,最後,先開口的是景易,他說:“你和我姐姐,是一樣的想法”
這不是疑問句,是陳述句。
一份荒唐沖上腦間,焉可哭着問:“所以你是誰?”
“你到底是誰?!”
景易走近:“可可,我是誰,對你重要嗎?”
“你別過來”,焉可退後一步慌張道。
景易:“可可”
焉可:“你別這麽叫我!”
看着他的臉,焉可沒辦法再待下去,一種從心底最深處湧出來的恐懼讓她只想逃開。
景易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沒有追。
景傾的電話他打過多次,但一直關機。
他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只是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把她牽扯進來。
焉可打車到家時已經天黑,她幾乎是沖到家門前敲響門,祈禱着焉一錄一定要在家。
萬幸,他在家。
焉一錄看見焉可驚慌的樣子問:“怎麽了?”
焉可避開他的目光:“天黑了,害怕”
“沒事”,焉一錄:“我一直在家”
焉可擡頭:“好,那我先上去了”
焉一錄:“嗯,早點睡”
躺在床上,卻一點困意都沒有,耳邊回響的都是泉喏曾經說過的話,靈魂互換,子凖曾經殺了人,他被判了死刑,他的爸媽企圖讓他重新回來,回到景易的身上。
一場大火,幾具屍骸,只有景易在外面清醒過來,他說他昏迷了,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
自此以後,性情大變。
焉可抱着被子,心跳特別快又帶着恐懼,她清醒了一晚上,一直到天快亮時,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她又做了噩夢,夢到了那個反複過無數次的場景,景易躺在客廳的地板上,沒有意識。
他的身邊跪着一個人,那人手裏攥着刀,毫不猶豫的刺向他的腹部。
夢中的場景逐漸擴大,慢慢的,和她今天到過的地方重合。
那是景易的家裏。
焉可拼命的,努力的,想要去看那個拿着刀的人是誰。
然後,她終于看到了,
那個人,
是她自己。
夢中,是她,
親手,殺了景易。
噩夢驚醒,焉可渾身是汗。
景易洗澡後從浴室出來,頭發只是擦過,黑發柔軟發梢卻硬,水滴落在白色休閑衣上。
桌子上的手機震動,景易走過去,拿起,接通。
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帶着醉意,景易聽出來了,是皮爾洛斯檸取提亞,他問:“景易,你真的要正式開業嗎?”
景易:“是”
皮爾洛斯檸取提亞:“就算我求你,你也要開業嗎?”
景易放下毛巾:“嗯”
皮爾洛斯檸取提亞啞着嗓音,帶着滿滿惡意:“那如果,我告訴他們,你不是景易,你其實是子凖呢?”
“你也還要堅持這麽做嗎?”
挂斷電話,景易來到書桌前,拉開抽屜,那裏面放着很多東西,
有老地方的防蚊手環,
有烏斯懷亞和摩洛哥的紀念品,
還有,從亞馬遜帶回來的可可果。
而這些東西的旁邊,放着一張照片,
那是三年前的照片。
上面有四個學生,三個少年和一個女生。
站在第二位的是他,他的左手邊摟着的是子凖,
右手邊摟着的是焉可。
而最左邊站着的男生,是施冽。
☆、第 53 章
焉可一晚上沒睡,早上被噩夢吓醒後一直坐在床上發呆。
她抱着自己,緊緊的。
若說老地方的事都是真的,那麽,泉喏說過的預言,是不是也是真的。
她能夠預見他遇到危險時的情景。
可她夢到,殺死景易的,是她。
怎麽辦。
焉可發現她現在很怕,但是她害怕的不是景易。
而是怕有一天,她會夢見的那般,傷害他。
腦子越想越亂,想不出結果,
然後焉可決定去找焉一錄,去問他的意見,将心事都說給他聽。
小的時候她就是把所有心事都說給他和傅霖聽的。
推開卧室門,來到焉一錄房間,被子和枕頭都已經工整的疊放好,他不在房間內。
聽到樓下的門鈴聲,焉可走到二樓欄杆旁向下看,焉一錄就在下面。
在她叫他之前,
走進來一個女人,手裏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