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讓你掉根毫毛。”

過不兩天,沈雁跟漂亮女侍衛混熟了。知道她羊肉要嫩的不要老的,喜歡啃炸骨頭不喜歡喝湯,吃不慣伯藍的糙米飯橫挑眉豎挑眼,動氣起來連碗一塊兒砸,底下沒一個人敢回話,連那參議美人薛瑩,都不敢說她半個字的不是。

此人在宮中必定地位超然。

沈雁心下暗道,這時候他正捉着筷子,将碗裏的香油炸的雞嗉子給她挑出來,挑得敬心誠意,絲毫看不出這兩人一為護身侍衛,一為正牌公子。

女侍衛眯起漂亮的金色鳳眼,顯見對這服務質量相當滿意。

沈雁躊躇着開口,“聽說……咱們陛下兩臂有千鈞之力,這是真的嗎?”

剛吃下去那口在少女脖子裏噎住了,她狠勁兒拍了幾下胸口,這才順過氣來。

“你說什麽?”

“咱們陛下果然兩臂有千鈞之力?”

“你聽誰說的?”

“我貼身随侍。”

“掉腦袋那個?……把苜蓿菜挑出來,挑幹淨點!”少女用筷子尖指了指。

沈雁急忙埋下腦袋去從炸雞骨頭縫裏往下剔苜蓿菜,嗯了一聲之後又問,“所以說果然是真的嗎?”

“真的。”少女叼着一半他剔好的雞骨頭,沖着他揚起嘴角。

沈雁手抖了一下,一朵苜蓿菜掉在地上。

“那傳說她心狠手辣,也果真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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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不假,豈止是心狠手辣,簡直是殺人如麻。”少女心無旁骛地啃骨頭。

“我聽說她不但殺人如麻,而且暴戾不馴,最喜歡夢中殺人。”

“夢,夢中……殺人?!”

她聞言又擡起眼睛從濃密的睫毛下陰森森盯着他看,像存心吓唬他,“你要做王夫的是吧?那陪她睡覺,可得提着小心,別一不留神,就讓殺了。”

她一面說一面随手将啃過的放進沈雁端着的盤子裏,“……你抖什麽?”

他能不抖嗎?他這是“嫁”了個什麽東西?!

沈雁看少女侍衛臉色不善,将盤子恭敬往上一端,“姐姐請接着用膳。”

“你果然想活?”少女撿了個梨花瓤的小凍心皮糕,小口小口地咬,嬌豔的嘴唇勾勒出一個美妙的弧度。

“回姐姐的話,我想活。”沈雁真誠地道。

少女舔舔手指頭,突然傾身靠近,沈雁被吓得差點竄出去,只此處空間不足,剛出溜了半尺,腦袋就碰了馬車廂壁,怼出來“咚”一聲脆響。

那張漂亮過頭的臉,近在咫尺。

“我聽說,陛下不喜歡臭男人,嫌他們蠢笨,又不夠潔淨,卻最喜歡女兒家。”

梨花香氣在兩人中間蒸騰而起,盤旋直上,沈雁又把害怕給忘了,只管呆呆盯着臉瞧。

“可我……”他喉結一動,冷汗直出,不由的往自己下半截看。

木已成舟,就算他沈雁再怎麽想活,也總不能殺雞取卵,呀。

“也未必要是真女兒嘛。”少女一嘆,循循善誘,“你生的好,打扮打扮,也是不可多得的佳人。”

沈雁呆了。這時候湊近的女孩已然迅速退開,如被風壓低在池塘水面的柳梢,撩動碧水春波蕩漾,而後一觸即逝,徒留高天翔白燕,縠皺小池塘。

她笑起來,驕縱恣肆,眼睛裏閃動波光粼粼。

“你,你信了?哈哈……哈哈哈哈!”

這時,車正駛進堂皇的芙陵京都。

燈奪月彩,樓觸星辰,摩肩接踵,連城不夜,沈雁是外官子弟,內城無他居所,只得暫且停車在外廷正信閣中,又歇了兩天半,仍由主管內廷一應人事的內廷參議薛瑩來接人。

剛到正信閣門口,便聞一陣幽香細細傳來,香風吹動,旸人心眼。

薛瑩一開門,大美人當即愣在門口。

“公子這是……”

章三

少年這時身上只穿貼身小衣,清麻料白衣讓太陽一透,底下精秀的鎖骨,雪白一身皮肉,都能隐隐約約看着,他沒穿靴坐在銅鏡前,正拿一只玉釵給自己挽頭發。

他頭回給自己梳女孩兒的頭發,手法都不靈活,绾一半掉一半,墨黑長發在玉一樣脖子上來回掃動,還有些亮晶晶的汗珠在發根閃閃發光。

薛瑩一抿嘴走上去,“小公子這是做什麽呢?”

沈雁本沒預備人來,姜兒死了,他身邊也就沒了随身服侍的人,故而薛瑩進來也是無人通傳,他被突如其來的這一聲喚吓了一跳,手裏一松,險些沒跌斷了那只玉釵。

“薛……薛參議!”他小聲叫人,伸手将那只玉釵撿起來收進妝臺。

“怎麽不叫姐姐,聽說你叫別人都是姐姐的?”薛瑩柔荑按上櫻唇,有點嗔怪地皺起眉頭。

“參議姐姐。”沈雁立即乖巧改口,換的大美人在他頭上輕輕一拍,忍俊道,“好乖。”說不得,又就他手裏接了那只玉釵,沖他晃晃,

“哪兒來的?”

“早起梳頭,妝奁裏尋的……或許是前代住這兒的小姐。”薛瑩唇上擦的新花胭脂過于通透豔麗,沈雁不敢正眼瞧她,微紅了臉猜測道。

薛瑩拿了玉釵在手裏反複把玩,又望沈雁臉上瞧,笑問,“知道是小姐的東西,只管往自己頭上插作甚?”

“聽說陛下喜歡女兒打扮。”叫她問出來,小公子更不好意思——就算他是嬌生慣養的公子,當然也不願意異裝怪服,他又沒什麽特殊癖好。

薛瑩訝異地瞧着他,瞧了半晌,“噗”地一聲就笑了,“誰跟你說的?”

“跟我同車的侍衛姐姐。”要不是為了在她口中那“力能扛鼎”,“好夢中殺人”,“最喜女孩兒裝扮”的暴君手下保住命去,沈雁才不幹這麽丢人的事。

薛瑩斂了笑意,小聲道,“又來作怪……”

“姐姐?”

“沒事。她哄你呢。”美人眼波一動,示意沈雁跟着起來,前後六個女侍自外堂進來,身上都着赤色宮裝,腦後結白玉環,頭上都是巧鵲迎春的玉釵,左腕上帶着血絲白玉镯,手裏捧赤玄二色內宮正服,墨玉冠簪,朝靴,挂頸三繞的上好雲頓河東珠。

“倒不用打扮成女孩兒。”薛瑩笑道,“如今只先跟我穿好了衣服入宮是正經。”

這一遭折騰了不有半個時辰,沈雁終于坐上輕轎,沿青磚古牆自外廷緩緩而入。

芙陵原是秦安配城,秦末文正之亂,秦安遭受火劫,餘朝開國女帝只得定都芙陵,因本是塞外女子,不谙秦人風尚,為安秦地諸望族之心,只得又将秦安宮室街道,有樣學樣,原封不動地在芙陵複制粘貼了一遍。此時沈雁乘轎走過的,正是秦安十裏馳道,兩邊都已肅空,唯有窄巷青磚高高堆在兩側,天在這催逼之下,也只剩巴掌寬的一線,沈雁探頭往外看一眼,立即就把脖子縮了回去。

他豈不是要在這裏呆一輩子了麽——少年惆悵地把腦袋擱在手臂上,耳邊傳來聽見,皆是他不熟悉的秦地口音,沒一聲鄉音摻着,讓他心覺寂寞。青磚牆過了,兩邊見了花樹,在初春時節搖曳,紅磚地上鋪滿碎花。

讓人難堪的事還在後頭。

進內廷之後,停轎滿月閣,沈雁左右望望,并不見一個像皇帝的人,只有薛瑩笑眯眯一把掀開他的轎簾。

“下來吧。”

沈雁自轎裏下來,侍女仍然捧着衣裳跟在後頭,不知為何沒給他穿。他這時候着一身白衣,站在一樹芳花之下,薛瑩回頭本要催促他,卻不禁看住了,住腳不走,過會兒醒過神來,才嘆了口氣,招手叫他,

“進來。”

沈雁聽話地走了進去,一進門,只覺屋裏暖氣撲人,夏天本暑氣大,他稍微皺了皺眉頭,卻忍着什麽也沒說。屋裏不見別的擺設,只一張床。

“小公子,請更衣。”

“更衣?”

“侍候陛下的王夫,都應是潔淨無瑕之身,入宮之前,皆須驗身。請小公子更衣。”薛瑩那雙幽深的眼睛,在他身上流連一下,特意強調道,“身上什麽也不要留。”

沈雁不過十七,人事未通,面前薛瑩又是極有風韻,眉蹙春山,眼含秋水,蜂腰一握,此等人物往他眼前站着,又毫無芥蒂說着這樣的話,臉色當即紅透。薛瑩看出他窘迫,又道,

“小公子不必擔心,在下是女官,碰小公子的身體,是大不敬。驗身之事自有醫官,只是在下身為內廷參議,必要留在此處,以證驗身絕無舞弊嫌疑。”

沈雁聽明白,點了點頭,屏着一口氣,先解了腰帶下去,一色初雪外袍失去腰帶束縛,如一輪霧似地從他修長的身子上飄下來。跟着進來的侍女捧上紙筆,薛瑩接了,目不斜視,卻向後退了一步。

即将在一群陌生女子眼前裸露身體的羞恥讓沈雁稍微閉上眼睛,他将兩指伸在貼身衣物領口,餘光瞥着幾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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