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修了一下,(4)

一定準确,但是主要特征不會錯。很奇怪,看起來它的主人因果律禀賦最多到B ,按理說在同樣強度下,也應該會被我的S級因果波淹沒才對,但是它卻能夠在我的波占據數量絕對優勢的那個人身上清晰存在。”

“要麽是你那個學生移情別戀,愛他勝過愛你;要麽是這段波的主人有問題。而你的自尊心不允許你相信第一個結論對吧。”付主任翻着白眼吐槽,看到姚照的臉色又趕緊說下去,“不過你歪打正着,這個波形确實有問題。你還記得七年前,曾經出過一個叛逃案嗎?”

“沒印象。”

“那麽你看看這個。”付主任信手一點,一個文件夾發送過來,看來是老早就整理好了,只等姚照再次上線。那個文件夾足有數百篇資料,方方面面應有盡有,從資料收集的巨大工程量就足以證明上面對這個案件的重視程度。奇怪的是,七年前,姚照還穩坐外勤一處頭號幹将的位置,這麽受上級重視的案子他竟然沒有印象。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細枝末節的時候,姚照逐個點開文件,用他一貫的超高速浏覽起來。

……

此時,楊陶和餘飛明喝完咖啡,向一家高檔男士成衣專賣店走去。今天約楊陶出來,餘飛明的最初的理由是“楊陶順利領到第一個月工資,應該請自己喝個咖啡”,然後點了爛大街的星巴克。而喝完咖啡後,又以“馬上要去外地開個會,需要買幾件衣服,請楊陶幫忙參謀”為借口,要求楊陶陪逛。楊陶內心吐槽不已,以你餘飛明平時着裝的講究程度,還需要我這萬年T恤牛仔褲的學生仔參謀?不要幫倒忙就好了吧?能不能找點靠譜的借口?不過想到那個以失憶為借口賴在自己宿舍一個月的人,又覺得這個借口也不錯了。

想到那個人,心裏還是有點悵然,他離開的時候一點錢都沒有從自己那裏拿,也再沒有一點音訊,不知現在過得如何了。當時他說有人在追殺他,所以不想和人群接觸太多,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如果真是如此,那連小時工都很受限制,畢竟不用抛頭露面的臨時工作太難找了,要是找不到工作,他吃什麽,住哪裏呢……腦洞越飄越遠,連那個人住橋洞被警察趕、□□工被老板欺負、吃盒飯喝冷水沒處洗澡只能潛進商場洗漱的細節都腦補出來了。想想又覺得好笑,看那人的樣子就是雙手不沾陽春水,從小被人照顧慣的。估計早就被人接走,沒和自己打招呼的原因,也只是自己不那麽重要吧。這麽想想又有點失落。

陪餘飛明逛了逛,買了幾套衣服,就借口要回學校趕個報告,要回學校。兩人一同走到地下停車場,楊陶想想這一整天出來,不但沒有說清楚,反而更加不清不楚,終于橫下心,“餘飛明,我有些話想和你說……那個……我……”話說出口,他強迫自己擡起頭,正對着餘飛明期待的眼神,又心裏發虛,不自然地左右亂瞟。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扛着一個巨大的編織袋,踩着滑板扛着輛自行車快速從前方跑過。在他身後大概五十米的地方,綴了包括停車保安、保潔、停車場大爺在內的一整只隊伍,群情激奮,大喊不要叫他跑了,裏面還有個十三四歲的小男孩,邊哭邊追,熱鬧非凡。

恰好那人也擡頭向這邊看,腳步一頓,似乎也有些吃驚,但是腳下不但沒停,反而跑的更快了。

不可能認錯!那身黑色T恤配短褲還是自己買的!除了瘦了點,邋遢了點,和自己記憶中的沒有一點差別!但是……這麽大場面!這是幹什麽呢!

鬧鬧哄哄的追捕隊伍消失在停車場拐角,楊陶才回過神來。好容易鼓起來的勇氣也像紮了眼的氣球,漏的所剩無幾了。他認命地爬上餘飛明的車,覺得真是諸事不順,算了,下次再說吧。

……

十五分鐘前,商場二樓,男廁某隔間內。

姚照面無表情地浏覽着材料,全息影像那泛藍的反光映在他臉上,讓他看起來仿佛一臺人形掃描機。快速略過諸如《光明晚報發表社評:現在的軍官學校究竟培養了一批怎樣的公仆?》《法制小報:三評肖揚叛逃案》這種一看就沒什麽營養的資料,最後留下了幾十篇內部報告,通讀下來,似乎是一名叫做肖揚的內勤小隊隊長潛入政府位面轉換室,襲擊了三位當值的辦公室人員,造成兩死一重傷,最後通過位面傳送裝置叛逃敵對位面的案件。

雖然性質很惡劣,也在社會上造成了非常不良的影響,但是案情很清楚,歸屬也很明确,是一起刑事案件,和姚照所在的因果律掃黃打非辦公室八竿子打不着,難怪姚照沒有留意。然而,從資料看來,這起案件存檔卻是在老付那裏,密級也是從不久前才從絕密級降低到機密一級——以姚照外勤一處的職位來看,機密一級已經是他能夠接觸的最高密級了。看起來,其中另有隐情。

看到姚照已經讀完資料,擰着眉頭看過來,全息影像中的付主任向前探身,壓低聲音,“看來你已經發現問題所在了。沒錯,表面看來這是一起惡性刑事案件,實際上,這是一起濫用因果律致死案件。犯人肖飛今年32歲,與你同年。8歲顯示出因果律禀賦,評定為B級,12歲才堪堪到達B 的最低門檻,入讀中等軍官學校,之後禀賦評級就再沒有提高過。對于一個8歲就達到B級水準的禀賦者來說,非常少見。所以他畢業後,沒有能進入外勤部門,而是進入教育部因果人才甄選科擔任內勤員。”

“但是他能夠獨自幹掉三個駐守位面轉換室的武警。”

是的,老付和姚照都心知肚明,政府的位面轉換機構與民用的位面轉換站點完全不同,後者是交通工具,只能到達幾個與中軸位面建立正式邦交的友好位面,而前者,卻可以到達任何一個位面,不管是友好,敵對,還是未知。鑒于中樞位面與其他位面間微妙的關系,以及大量未知位面上可能存在的各種待開發資源,這些機構如果被濫用,将對中軸位面的安全帶來很大威脅,所以名義上屬于政府,其實由軍隊負責管理,其中負責辦理轉換手續的辦公人員,個個都是軍方的A級因果禀賦者。

“所以,老付你的意思是,他隐瞞了天賦?”

“不,他的因果禀賦評級是正确的——如果按照我們日常所用的标準來衡量的話。他所覺醒的是當時我們還不了解的一種禀賦——因果致幻禀賦。他将周圍人群想象具現化的能力确實只有B ,但是他能夠為周圍人制造幻覺,而且逼真度在A級以上。”

姚照明白了。在因果律作用下,絕大多數因果禀賦者的能力表現都是具現化,也就是無中生有。極少部分會表現為消除,也就是有而變無。但在實戰中,真正具有殺傷力的還是具現化,尤其是在有因果敏感者作為搭檔的時候。試想,戰鬥中,搭檔冥想出一種戰力驚人的怪物,或者防禦出衆的盾牌,然後在禀賦者的能力增福之下真實出現,該對戰局有多大的影響?尤其是具現化的內容完全可以根據敵情随時改變,真正的思想有多遠,老子就能走多遠,只要我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正因為此,因果禀賦者才會被位面政府視為戰略資源,不論年齡大小,一經發現立刻集中管理。經過訓練評定能力級別,B 級以上級別會強制進入軍校,辦理入伍手續,成年後根據禀賦級別送入相應機構工作,這也是初級到高級軍官學校的成立原因。

但是致幻能力,這又與消除能力不同,試想激戰之中,需要時時分心考慮眼見是否為實,這将給敵人帶來多大的困擾?在以“相信”為能力發揮先決條件的因果律戰鬥中,遇到能夠制造幻覺的敵人,結果将是致命的。

“你是說,那三個因果能力者不是他殺死的,而是被他吓死的。”

“你只說對了一半。據重傷生還的那位士官報告,最初肖揚拿着一份位面躍遷手續來辦理業務,流程齊全,但是預定時間是兩小時後。在這兩小時內,肖揚就坐在那裏與他們聊天,用言語暗示,一步步将他們拉入幻覺。

他們相信有一夥武裝分子陰謀策劃從位面轉換室偷逃出境,與他們展開了激烈的戰鬥,而肖揚在戰鬥中義無反顧地加入了他們。事實上,沒有什麽“武裝分子”,他們每一發子彈都打在了自己戰友的身上,而肖揚在混亂中開啓轉換裝置随機傳送,不知逃到了哪個位面。直到在醫院醒來,那個士官還相信那一切都是真實的,還在詢問自己的戰友和肖揚的安危。他的供詞混淆了整個案件,為肖揚拖延了大量時間,一個月之後我們才發現真相。

整個案件中,只有最初那份位面轉換手續是肖揚自己制造的幻覺産物。其他的一切,都是他利用言語誘導,由那幾個士官自己幻想出來的,肖揚只不過充當了一次增幅器而已。”

“他很聰明。”姚照評價道。

“非常,非常聰明。除此之外,他還在傳送之時對那臺位面傳送裝置中的數據進行了微小的覆蓋——也是利用幻覺。根據他篡改的數據,我們的外勤小隊被傳送到一個極其危險的位面,任務是要追尋一支全副武裝的叛逃隊伍,耗費了大量戰略資源,一無所獲,損失慘重。如果不是這些幻覺在一個月後慢慢失效,被探員發現,我們還不知道要在那個士官的證詞上耽擱多久。但肖揚這一手實在漂亮,已經過了一個月,除了在那份手續上提取的一點微弱的波動,幾乎再沒有別的線索了。”

“那支外勤小隊……”

“是的,就是你最後那次外勤任務。”那次任務,姚照擔任隊長的外勤一隊,聯合其他兩支隊伍進入一個未開發的小隊,追蹤叛逃武裝集團。在那充滿了沼澤、毒障、泥濘不堪的雨林位面裏呆了一個月,不但沒有找到所謂武裝集團的一根毫毛,還折損了三分之一的人手。

然後他們接到通知,命令取消了。

也是在那次任務中,姚照失去了他的搭檔,苗鈞。事情發生在歸途之中,外勤一處一隊負責斷後,然後消失了兩天兩夜。大家都以為他們一定是全軍覆沒了的時候,一隊回到了臨時營地,傷痕累累,有一名隊員昏迷,一名隊員死亡,連屍首都沒能帶回來。其餘的三名隊員始終保持沉默,對于事情經過不置一詞。沒有人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人們只知道隊長姚照在那次歸隊後引咎辭職,并且退出了外勤隊伍,七年來,不論是誰勸說都不肯再出一次外勤,就這麽成了一名身披軍銜的“文職”人員。

“所以你是說,我找到的這段因果波,屬于肖飛。”

“百分之九十的主要波形特征能夠對得上,應該是他沒錯了。一種可能是你露出了什麽馬腳,被肖飛找上門來。只是,如果我是他,身為一名通緝犯,如果遇到未知因果波動,躲還來不及,為什麽要把因果波留在這麽顯眼的人身上呢?怕我們找不到他?”

“他是在挑釁。”

“他有挑釁你的理由?你們以前認識麽?不可能,你從入伍以來就在精英學校的精英班,最後順風順水進了外勤一處,你是第一序列的精英,他和你,根本沒有交集。看來,問題還是出在那個學生身上——姚照,你這個小男朋友不簡單啊。”從入伍以來就和姚照同班同學,并且進入了同一部門,年紀輕輕就當上一把手的付拓城說起這話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的确,像他們這類人,懂事起聽到的都是贊美與羨慕,已經習慣了第一序列這個位置。

“不會是那個學生的問題。我在随機傳送之後,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如果他有問題,只能說明他們能夠追蹤到随機傳送的軌跡,這是不可能的。如果真能做到這一點,我潛伏在這裏兩個多月,那夥襲擊者早就找到我了。”

“所以,是當年肖揚随機傳送到了你所在的位面。恰好認識了你那個小男朋友,然後你也恰好随機傳送了過去。肖揚也并非襲擊者的同夥,一切只是巧合?這特麽的需要多巧的巧合?如果這都能成真,你那個小男朋友真該去廟裏拜拜。運氣背到這樣,卷進你們兩個的事情裏,十有□□炮灰命啊。

“總之……我現在已經基本确認肖揚現在的身份。而且他,也很有可能已經察覺到我的因果波動。接下來我會争取查探一下他的底細,為你們下一步抓捕提供線索。”

聞言,付拓城抓了抓頭發,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老同學,這案子都那麽久了,破不破得了也不在一時。最重要的還是保證你自己的安全。你單槍匹馬的還是個文職,就算破了案也不會給你加工資……”

☆、執行公務對不起,随手征用不客氣~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說話聲,似乎是幾個導購在抱怨男廁本來就只有兩個,分別在二樓和四樓,現在又要維修,想上個廁所還要跋山涉水,很不方便。抱怨着抱怨着,另一個男聲響起“你們聚在這裏幹什麽?上班時間,還不回去工作?維修中……在我們樓層維修,怎麽也不通知我這個主管一聲,真沒規矩。是誰在裏面?

“咦,我們商場的警示牌是這樣子的麽?沒有LOGO,沒有落款,還是手寫體?”

“而且用的還是蠟筆?小學生作業嗎?”

“說起來,咱們在這聊了這麽久,裏面一點聲音也沒有,不太對勁啊?哪有這樣維修的?”

早上六點,在樓下書店兒童活動區,混在一群學齡前小朋友裏用免費提供的蠟筆和卡紙手寫了警示牌的姚照頓了一下,随手關閉了全息影像。

“誰在裏面?開一下門。我是二樓樓層主管,我姓楊。”門外開始敲門,見沒有人應答,敲門聲越來越大,楊主管聯系後勤部去拿備用鑰匙。姚照環顧四周,這間廁所位于商場中央,沒有窗戶可以跳。他壓緊了鴨舌帽,将編織袋像背包一樣背起來,又從口袋裏掏出一條髒兮兮的繩子,把袋子緊緊捆在身上。咔嚓一聲,門開了,幾個人走了進來,“有人嗎?”一邊問着,他們将隔間一個個打開。姚照屏住呼吸,兩手輕輕攀在隔間兩側牆上,雙足曲起,隔間門被推開的那一刻猛蹬出去!領頭那人正是最開始出聲致意的楊主管,只見他應聲而倒,昏迷過去。後面那人躲得快,沒被楊主管砸到,姚照右腿在空中變向,一個橫掃将他帶倒在地,随後自己也跳落地面,一腳腳尖輕點在他喉嚨上,略一施壓,那人正要大叫,登時面色一變,說不出話來。

“什麽……”第三人正拿着對講機不知講些什麽,擡頭吓了一大跳,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姚照一伸手扼住他的脖子,将他往地上掼去。就在那人要在堅硬的瓷磚地面上砸得頭破血流的時候,姚照突然改變主意,手腕向右變向,将那人的額頭重重砸在地上的楊主管肚子上,楊主管在昏迷中發出痛楚的□□,顯然砸的很重。

“叫你多事。”輕聲說完,姚照撤回腳尖,就地蹲下。第二人憋得面色發紫,這下終于自由,抓住機會大口呼吸,第三人頭砸在楊主管肚子上,緩沖了一下沒有受傷,但也暈頭暈腦,兩人一起用恐懼至極的神情看着姚照。

“別叫,別追,我不會把你們怎麽樣。他也是,一會就醒了,沒什麽大事。”說着姚照拍了拍楊主管的臉,站起身要走。兩人果然沒追,但是對講機中卻傳來聲音,“小楊,你們那怎麽了?剛才說話那人是誰?保安二隊,三隊,過去看看!”

姚照露出大感興趣的眼神,伸手撈起二人的對講機揣進口袋,這才走了。沒走幾步,拐角處一隊保安跑來,似乎就是那“二隊”“三隊”。從他身邊經過時,有幾人用疑惑的眼神看過來,但是也沒有停下腳步。這時,保安們手中的對講機突然傳來聲音,“有人把楊主管打傷了!高個子,黃頭發的混血兒!背着一個大口袋!”聲音同時從姚照的口袋傳來,那隊保安猛地剎住腳步,同時轉向,“就是他,別讓他跑了!”

姚照也開始跑,邊跑邊從口袋裏掏出對講機,一邊拆一邊把零件甩進背後的編織袋裏,還沒跑到一樓已經拆了個幹淨,一路上東拐西拐,撞翻櫃臺無數,引得一片叫罵。眼見到了商場門口,他跑出去,正巧看到個男孩在玩滑板車,兩手一伸把孩子舉起來放在地上,抓起滑板就跑,

“幹什麽!還給我!”“公務征用!肯定還你!我在你身上留了因果波!你放心,還你個更好的!”那男孩追了幾步,見姚照實在跑得快,扭頭騎了輛自行車,發誓不追到他不罷休。哪知一擡頭,姚照竟然自己折回來了,又是一伸手,将孩子抱起來放下,扛起自行車再次跑掉。男孩哇地哭了,一臉鼻涕眼淚地追過去,姚照從伸手從身後的編織袋裏裏掏出來半卷皺巴巴的手紙丢過去,“別哭!一起還你!”

男孩哭得更兇了。

這麽一折騰,那隊保安也追了過來,姚照見路上人多,也不好當街飛檐走壁引起圍觀,就順着地下車庫入口跑了進去,經過閘口時順便将橫杆卸了下來,向後一丢。身後那支隊伍為了躲避着飛來橫杆果然遲滞不少,只是這麽一來,停車場大爺也加入了追捕大隊。

東拐西拐,幾乎就要甩掉追兵了,姚照正準備尋個機會找個人流量比較少的出口出去,就看見前方兩個熟悉的身影。那個人正說些什麽,擡起頭似乎看到了自己,一臉吃驚。就在這時,那股陰冷的感覺又出現了,強烈的因果波動肆無忌憚,讓姚照呼吸一滞,肖揚!肯定是他了,這次不是窺探,而是示威!姚照肯定了早先的猜測,他迅速查探了一下楊陶的因果羁絆,自己那柔和的白光依然占據主流,但另一股波動也明顯地存在着,幾乎要與自己的波動分庭抗禮。

真是礙眼……

姚照的眼眸迅速從墨黑轉回琥珀色,又深深地望了楊陶一樣,加快了步伐。并不是為了甩掉背後的追兵,不,他心中根本沒有那隊追兵的存在了。他的心裏焦躁無比,告訴自己一定要快些,再快些,千萬別再次遲了!

就像七年前那次一樣,遲一步,就是天人永別,抱憾終生。

市第一醫院前,停着一輛黑色奧迪,副駕駛座上坐着一個娃娃臉青年,正趴在車窗上,百無聊賴地向外望去。

餘飛明沒有直接送楊陶回去,而是順路來了趟醫院,探望一名青年員工。據他所說醫院附近的野狗分外嚣張,每到夜晚,成群結隊到人聚集的場所外游蕩,村民們人心惶惶,公司值夜班的職員們也壓力山大。前幾天,公司一個小夥子着急回家,騎車去公交車站趕最後一班公交,本以為黃昏時分天還算亮,沒什麽事,誰知道那天突然陰天,天提前黑了下來,他騎到半路就看到一雙雙血紅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小夥子幾乎吓得沒了魂,拼命地騎,還是晚了一步,在距離公交站臺幾百米的時候,天徹底黑了下來,野狗從四面八方一擁而上,追在他的身後!也是他命不該絕,就在最前面的野狗就要咬到他的時候,最後一班車進站了,那司機看這情況不敢開門,但是拉開車窗拼命呼喊,叫他抓住車門,危急時刻,小夥子爆發出了強大的行動力,從自行車上跳下來一步登上公交前門,緊緊扒住,那司機猛踩油門,這才救了小夥子一名。饒是這樣,小夥子腿上還是被撕下一大塊肉,現在就住在這家醫院裏。

等了半個小時,餘飛明才出來,臉色難看得很,楊陶問話他也不回答,過了會兒,方才重重嘆了口氣。“小陶,真的好慘,右腿整個小腿肚幾乎都沒了。據他說就一口,一口就撕下去那麽大一塊!這哪是狗,狼也沒有這麽兇!”

楊陶聽了,也跟着嘆了口氣。聽說那小夥子還很年輕,也不知道能不能恢複,會不會影響未來的生活。

餘飛明又接下去,“鎮政府也來了人,承諾要打狗。但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可是整個公司規模太大,又沒辦法搬,這可真是……”說着,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突然轉過來抓住了楊陶的手,“小陶,如果哪天我們晚上也遇到了這個情況,我就算死也要保護你平安。到時候,你抓個空子就跑,千萬不要管我!”

楊陶失笑,“老大,老板,老總!我每次都搭你的車,哪有機會遇到這些狗啊?他們再厲害,也沒有車跑得快。再說你那些實驗室主管,從來都不安排我值夜班,我提了幾次意見也沒用,就算想遇到危險也沒有機會。放寬心吧,啊。”

餘飛明似乎真的放寬了心,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兩人一路開回了學校,然後道別離開。然而事實證明,在楊陶幸運E的加持下,擔心什麽的,還真的很有必要。

楊陶在第一醫院門外發呆時,相隔不遠的一個老舊的小區裏,幾個流着鼻涕的娃娃蹲成一圈,正圍着一個鴨舌帽背編織袋的男人。

只見那人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電池,又卸下編織袋,袋口向下嘩啦啦倒出一堆破爛,舊水管黃銅榫頭破車燈應有盡有,還有一堆看不出來用途的零碎部件,大部分是金屬制品,也有一些塑料和電子件。他的身後,是一輛自行車和一個滑板,用一些金屬管和鉚釘連在了一起,成了個不倫不類的六輪車,只是這輪子有大有小,看不出有什麽實用價值。滑板上有一個方形金屬箱,上面還有個投幣口,看起來很像從電玩城裏偷卸的。自行車把中間那個搖杆更讓人堅定了這個猜測。除此之外,就是許多不知所謂的電線,除了增添這改裝車的廉價感外,沒有任何意義。

“這就是你說的好東西?”一個穿帽衫的男孩面露不屑,“我媽床底下一大堆,比這個還好呢。”

“就是,這有什麽好玩的!'邊上的一個男孩子附和,一邊說還一邊吸了一下鼻涕。

“急什麽,看着。”戴着鴨舌帽的男人微微一笑,琥珀色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路遇野狗欲噬人,英雄救美把命拼

“急什麽。”姚照說着,随手抄起一把破爛,略一思索就開始組裝,只見他雙手上下翻轉,飛快地拆裝着,幾乎看不清他手上的動作。幾分鐘後,一個長相詭異的小東西誕生了,姚照塞進去一節電池,然後扭動上面一個扳手,整個裝置呈螺旋狀上升,飛到了兩層樓高,又慢慢落下來。

“哇……”孩子們眼神齊齊發亮。醜是醜了一點,但對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來說,會飛無疑是極大的加分項。姚照再接再厲,又鼓搗出來幾個小玩具,長相都好像從科學怪人的實驗室裏剛跑出來,但是功能都十分強勁,會飛會跳會跑,而且速度很快,運動軌跡很優美。憑借這些小玩意,十分鐘不到,姚照已經收買了這群孩子的心。

“哥哥,哥哥,還有嗎?”

“還有一個,只是不能給你們了。哥哥是科學家,這是哥哥的實驗成果,要送給國家批量生産,不過等到明年,你們就都能玩到了。”

“真的?那我們先看看行不行,我們不要,就,就看看!”“對,就看看,也不摸!”“就給我們看一下嘛,我們不告訴別人。”

“好啊,”姚照微微一笑,把那臺醜絕人寰的改裝兒童自行車推了過來。“你們看這個車,上面的投幣口是可以投硬幣的,投進去之後,它就會飛。是真的飛哦,人可以坐在上面的。搖杆能夠控制在空中的方向。還可以懸停在半空,就好像直升飛機,了不起吧。而且可以用來偵察敵情,所以飛的時候,別人是看不到它的。速度可快了,比你們家的轎車都快!”

“好厲害啊!我們能不能坐一下?”

“那不行啊,現在這個沒有安全帶,你們坐太危險了。我可以給你們演示一下。”姚照說着跨坐到自行車上,伸手掏出一個硬幣作勢欲投,兩眼翻滾如墨。視線中,幾個孩子身邊都圍繞着一層層薄薄的白霧,并不算多麽深厚,但是稚子單純的心靈毫無保留地信任着他,剛才那幾個玩具又加深了這種信任,硬幣落入投幣口,姚照雙臂緊繃,精神力毫無保留投射出去,改裝車無視物理定律一飛沖天!在孩子們的驚嘆聲中,姚照感到這動力越來越強,充盈了整個車體,在空中繞了幾圈,他緩緩落下。

“好了,那幾個玩具送你們了。哥哥先走了。”在孩子們不舍的挽留聲中,他擺擺手告別,提着那輛醜車轉身離去。

楊陶剛回到寝室,就接到了公司實驗室主管的電話,說是有一個緊急實驗需要做,偏偏其他幾個實習生都回家度周末去了,問楊陶能不能過來救急。這還是實習以來,主管第一次要求他加班,楊陶忙不疊的答應了。放下電話,他猶豫了一下,又覺得真的去找餘飛明接送太過小題大做,別說自己還沒有考慮好是否與他交往看看,就算真的成了男朋友,這樣也未免嬌氣。這樣想着,他随手抄起件外套披上,就出了門。一路搭了公交轉地鐵,搭了地鐵再轉公交,最後在鎮上的公交站下了車。看看表,才四點多,離天黑還早。走過去只要二十多分鐘,現在剛過了秋分,怎樣也能趕在天黑前到公司,他也就沒有着急,信步朝公司的方向走去。

以往都是搭餘飛明的車出入,一個月來都沒有能好好看看鎮上的景色。鎮上并沒有什麽旅游資源,兩邊種的都是玉米、稻谷這類作物,不遠處有一條省級高速公路穿過,因此路兩邊零星有幾個小賣店,小吃店,大多低矮破敗,是做過路貨車司機生意的,現在這個點,過路汽車不多,偶爾幾輛也并不會停下來買煙買飯,因此小店也都關着門。遠處的住戶都開始做飯了,渺渺炊煙在這個無風的下午筆直升向天空。

楊陶東張西望,正看得有趣,突然發現玉米地裏似乎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他定睛看去,那東西隐沒在作物中,在飛快地向自己這個方向移動,邊上的玉米杆子都搖晃起來,畫出一條清晰的軌跡。無端地,他心中一緊,突然想起了那個關于野狗的傳聞。

“不會吧,才四點多啊。”小聲咕嘟着,他加快了腳步。然而沒走上幾米,前面的玉米地也開始搖晃,突然鑽出幾只高大的黑狗,又一瞬間鑽了回去,露出幾只狗頭 ,用猩紅的雙眼盯着楊陶。

楊陶的冷汗刷地冒了出來。那幾只狗,歪斜着嘴,嘴角流着黃色的膿涎,身上仿佛有嚴重的皮膚病,毛掉的斑斑駁駁,有的地方露出粉紅的肌肉來。它們向後弓起身子,喉中發出嗬嗬的低吼聲,露出尖利交錯的牙來——楊陶知道,這是它們将要攻擊的标志。他身體僵硬,與狗群對峙着,但是幾分鐘過去了,什麽都沒有發生,楊陶突然意識到,他們可能怕光,不敢脫離玉米地來到大路上。現在太陽還沒有下山,但是再拖下去,可就難說了。心一橫,他快步向前走去。果然,惡犬沒有撲上來,而是盯着他,喉中威脅的嗬嗬聲越發大了。

楊陶快步向前趕去,卻不敢跑,誰知道,跑步這個行為會不會将惡犬的兇性徹底激發出來?他能聽到,狗群在身後跟着他,而且數量似乎越來越多,稍一回頭,就能看到玉米地上那不斷移動着的波浪,一條一條讓人心驚。突然,他站住了腳步,心一下子涼透了。前面一段路,兩旁綠樹掩映,那樹木十分高大,樹蔭将路面遮蓋得嚴嚴實實。誰知道那些野狗怕光怕到什麽程度,會不會在陰影之中突然沖出來?

那些惡犬似乎十分興奮,在玉米地中騷動起來,時不時露頭沖楊陶長嚎幾聲,似乎在催促他快點進去。怎麽辦?快跑過樹蔭的範圍需要多久?能快得過狗群嗎?林蔭路的對面就是公司,他甚至能看到公司大門上的LED屏,正在循環播放天氣信息。只有幾百米,過去了他就安全了,然而這短短的幾百米卻難于登天。楊陶突然想起下去餘飛明對自己說的,“就一口,那小夥子整個小腿肚就沒有了”

夏天才過,他只穿了薄薄的外套和長褲,口袋裏除了手機鑰匙,連把指甲刀都沒揣。能找到點武器嗎?他環顧四周,地上十分幹淨,連塊磚頭木棍也沒有。

突然,手機響起來,吓得楊陶一個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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