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解釋

“嗯?”謝澤訝然, 長眉一挑,将眼底浮起的情緒藏下。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會有這樣的猜測。他一時竟不知該怎麽接話, “這……”

見他沒有立刻否認,韓濯纓只當自己猜中了,神情不自覺就變了:“你, 真送給他了?你們果真關系不一般。”

她抿了抿唇,心裏驚訝、失落、委屈種種情緒交織, 還有些“果真如此”的恍然大悟感。

不過太子和兄長究竟是何關系, 她也不去深想,她的注意力還在自己做的荷包上:“可是你跟他再好,也不能拿我給你做的荷包送他啊, 現在荷包線頭開了, 你又拿來讓我補……”

她拿他當親兄長,當非常重要的親人,所以才會因為他的一句話,花費了不小的力氣去做荷包, 連續失敗了幾次, 才做成這麽一個。雖然不好看吧,可他也不能拿去送人啊, 這置她的心血于何地?

謝澤聽她這話明顯不對,連忙道:“我沒有, 這荷包我一直好好保存着, 怎會送給旁人?再說,我送殿下荷包做什麽?”

什麽叫果真關系不一般?怎麽聽着怪怪的?

“那誰知道呢?上次他不還賞賜他親手剪的梅花給你麽?”韓濯纓并不完全相信他這遲疑後的否認,覺得他有事情瞞着自己。

“我沒有……”謝澤眉心突突直跳,什麽親手剪的梅花?他上次親手剪的梅花不是讓長壽送給她了麽?

韓濯纓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好好保存也會被人給弄髒嗎?你還是不怎麽跟人接觸的暗衛。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情啊?都是不好看的荷包, 都在昨天被別人弄髒……他昨晚剛發了脾氣,你今天就找我來補。”

只有一點相同還能是巧合,巧合多了,就讓人不得不懷疑。

若她猜測的是真的,那這一連串的巧合都有了緣由,一切似乎變得順理成章起來。怪不得太子殿下會賞賜一些很奇怪的東西,原來哥哥也會反送給太子……

太子和暗衛?

她留神觀察着兄長的神色,不想錯過其細微的變化。

謝澤靜默一會兒:“我說沒有,你信麽?”

“啊?”

Advertisement

謝澤目光幽遠,聲音很輕,“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巧,但是你送我的荷包,我一直自己戴的,從未假手于人,更遑論轉贈給別人了。”

他的神情看起來誠懇極了,眸光澄澈而堅定,以至于韓濯纓不自覺地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她遲疑了一下:“真的?”

“妹妹是不相信我麽?”謝澤眼睑垂下,勉強扯了扯嘴角。

明明是笑,可臉上分明是不被親人信任的委屈與失落。

見他流露出這種神色,韓濯纓的心似是被刺了一下,隐隐有些疼,又有點慚愧。

她小聲道:“我沒有不信你,我只是覺得太巧了。”

謝澤神色不變:“嗯,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确實挺巧。”趁着她現下心虛愧疚,他迅速轉話題:“你看能補好嗎?能的話,就在這裏補了。若是不能,我就把它好好珍藏起來。”

反正是不能讓她帶回去縫補的。萬一給誰認出來這與太子昨晚佩戴的是同一個,那就糟了。

“能的。”韓濯纓忖度着道,“我覺得不是很難。”

“那就好。”謝澤似是松了一口氣,他指了指案上放着的針線筐,“長壽幫我問宮女借的,你看能不能用上。”

韓濯纓掃了一眼,見裏面針線頂針剪刀,各種東西還挺齊全。她笑笑:“夠了。”

穿針紉線,她重新拿起荷包。

僅僅是線頭開了,其他方面沒有太大的毛病。所以盡管韓濯纓不善女紅,也沒覺得特別艱難。

陽光穿過窗棂照進來,灑在她身上。她低頭縫補着荷包,神情專注,側臉安靜而美好。

謝澤也不說話,就這麽靜靜地看着她,不知不覺就有些出神。

只是線頭開了而已,韓濯纓竟補救了一刻鐘有餘:“啊,這下好了。”

将縫補好的荷包重新遞給兄長時,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一件事來。

明明是他不小心把荷包弄髒弄壞了,怎麽倒像是自己誤會了他、欺負了他一樣?

“怎麽了?”謝澤接過荷包,注意到她神色有異。

“沒什麽。”韓濯纓搖一搖頭,“以後不準再給弄壞了,也絕不能送人。”

謝澤信誓旦旦:“我肯定不會。”

韓濯纓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将此事輕巧接過。她回想起來,也傾向于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如果兄長真拿她做的荷包送給了太子殿下,那荷包出了問題,殿下身邊自有手巧的宮女縫補,又何至于特意叫她過來補救?

荷包縫好,韓濯纓也沒有久留,很快起身離去。

然而在回瑤華殿的途中,她仍沒能徹底放下荷包的事。見到六公主後,她還問了一句:“公主還記不記得,昨天晚上太子殿下佩戴的荷包是什麽樣子?”

“什麽樣子啊……”六公主想了想,不太确定,“我離得遠,沒看清,好像是青色吧?”

“青色啊……”韓濯纓若有所思。

六公主不解:“怎麽了?是有什麽不妥嗎?”

韓濯纓搖了搖頭:“那倒沒有。”

只是覺得,這巧合的地方也太多了一些。不過一瞥眼,看見宋淨蘭腰間墜着的也是淡青色荷包,她就又釋然了。

青色很常見,一樣的顏色也說明不了什麽。

他是她兄長,這等小事上,她不該不相信他的。

下午韓濯纓教導公主習武,格外認真。沒有齊家玉在旁邊偶爾冷不丁的潑冷水,六公主和宋淨蘭也學的認真。

時間過的極快,轉眼間一個下午就這麽過去了。

韓濯纓拿着腰牌離開皇宮。

等她走出皇宮,來到平時馬大伯等候的地方,卻沒看到了馬大伯,只看到了齊家玉。

齊家玉今日裝扮與平時完全不同,她穿了一身紅色勁裝,手裏執着一根馬鞭。

她正站在一輛馬車旁邊。看見韓女傅,齊家玉眼睛一亮,大步走了上來:“你怎麽才出來?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嗎?”

韓濯纓下意識後退一步,面露不解之色:“你?等我?”

齊家玉雖然名義上跟着她習武半個月,但其間大多數時候都默不作聲,一開口多半就陰陽怪氣。兩人也沒什麽感情,韓濯纓想不明白她等自己做什麽。

“不然呢?我在這兒看風景嗎?”齊家玉語氣不善,絲毫不見平日裏的溫柔小意。

姑姑齊貴妃不讓她去瑤華殿學武了,她今日便收拾了行李回家。但是離開皇宮後,她并沒有即刻回齊府,而是在皇宮門口守着,就為了等韓濯纓。

先前她為了有機會接近太子日久生情,所以在應征女傅失敗後跟着學武。如今希望破滅,她也沒有再裝孫子扮溫柔的必要了。

那之前吃的虧,可不都要讨回來嗎?

韓濯纓略一思忖,客客氣氣:“你等我是有什麽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麽?”齊家玉不正眼看她,只拿眼睛瞅着手裏的馬鞭,漫不經心,“半個月裏,我敬了你一杯茶,喊了你十一聲女傅。你覺得我該怎麽讨回來?”

“讨回來?這還能讨回來?”

齊家玉道:“怎麽不能?我怎麽對你的,你照樣對我做一遍不就行了?”

韓濯纓輕笑一聲:“這不行,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我要回家了。”

她試圖繞過齊家玉,卻被對方用馬鞭攔住去路。

“回家?你怎麽回?”齊家玉冷哼一聲,“你眼睛不好使嗎?你們家車夫都被我趕走了,你還想怎麽回去?”

韓濯纓有些不耐:“那你想怎麽樣?”

“就是還回來啊,我當初怎麽對你,你也怎麽對我就行。”齊家玉自忖已經很讓步了,“你敬我拜師茶,也尊我為師。”

然而韓濯纓卻并沒有聽話照辦。她微一勾唇:“你敬我拜師茶是因為你當時非要拜我為師,可不是我求你的。你當我很願意收你這個徒弟麽?當初我也說了,皇上尊我為女傅,我教習武藝自然以公主為重,你也應了的。怎麽這會兒又跑來翻舊賬?難道因為是昨晚喝的酒還沒醒嗎?”

聽到“昨晚”、“醒酒”這樣的字眼,齊家玉心裏的火氣蹭的就冒上來了,這可是她生平最大的恥辱。

齊家玉想也不想,直接揚手掄起鞭子就往韓濯纓臉上招呼:“大膽!”

韓濯纓身體向後,微微一仰,輕松避開。

與此同時,齊家玉揚起的右臂卻被一只強有力的手給攥住了。她掙紮了一下,沒有掙脫,扭頭一看,竟是身着青雲衛服飾的齊應弘。

韓濯纓心下意外,但轉念一想,青雲衛為皇帝做事,齊同知身居高位,出入宮廷也正常。不管是誰,看見自家妹子拿鞭子抽人,都會去阻攔的。

齊家玉瞬間變了臉色:“大哥,你幹什麽?快放手!”

齊應弘神情冰冷,聲音也不帶一丁點感情:“放手?放開你好讓你在皇宮門口撒野麽?”

“又沒有在正門口,已經走遠一些了。”齊家玉小聲争辯,“再說,我這也不是撒野,只是給她一點教訓。”

她不怕爹娘,對身為貴妃的姑姑也是尊重多過敬畏,但是對于這個堂兄,她則是從小畏懼。

齊家玉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在青雲衛指揮同知眼中,根本就不夠看。

齊應弘輕松奪去了她手裏的馬鞭,眉目冷然:“道歉!”

“憑什麽啊?”齊家玉不服,“我給她敬過拜師茶,還喊過她十一聲女傅,憑什麽要道歉?”

韓濯纓不說話,只靜靜看着。

齊應弘沉聲道:“正因為行過拜師禮,尊她為師,所以才更應該尊重她。家裏教你的規矩道理都忘了?還是說你想回去請家法?”

齊家玉眼眶微紅:“連你也欺負我!我回家告訴爹去!”

她重重頓一頓足,劈手奪過馬鞭,氣沖沖掉頭就走。她沒進那輛有着“齊”字徽記的馬車,而是走向不遠處的一匹白馬。

她快速解開缰繩,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齊應弘蹙眉收回視線,問韓濯纓:“她沒傷着你吧?”

“沒有啊。”韓濯纓搖頭,微微一笑,“你來的很是時候,剛才多謝你了。”

雖然她自己也能躲開,但對方的态度和舉動畢竟是善意的。

“人沒傷到就好。家玉被我大伯給寵壞了,有些孩子氣。我代她向你道歉。”齊應弘臉上沒多少表情,但好在語氣還算真誠。

韓濯纓心想,孩子氣?她比我還大呢。不過她倒不至于不給這位齊同知面子。她只是有些訝異地問:“大伯?你是她堂哥啊?”

她還以為是親兄妹呢。

齊應弘眸光微閃:“嗯,是堂哥。”

她這次看見他,比上一次要自然了一些,但和之前兩次還不太一樣。

韓濯纓瞥了他一眼,心想,肯替堂妹道歉的人還真不多。她笑一笑,随口說道:“那你們感情還挺好。”

她唇角彎彎,眼中的笑意便流瀉出來。

齊應弘神色一頓,鬼使神差解釋了一句:“嗯。我從小父母雙亡,被伯伯養大,不是親生,也勝似親生了,所以我跟幾個堂弟堂妹關系都還不錯。”

聽說他父母雙亡,韓濯纓意外之餘,下意識道歉:“抱歉,我不知道。不是有意提及你傷心事的。”

她瞬間收斂了笑意,神情也變得小心了幾分。

齊應弘卻莫名的有些煩躁,他壓了壓眉毛:“不用道歉,跟你沒關系,是我自己提起的。”

他父母十五年前死于京城那場動亂,他對他們也沒有印象了,自不會因為提到他們而傷心難過。

時候不早了,韓濯纓急着回家,也無暇與他周旋,就道:“今天多謝齊大人,我得回去了。以後……”

“你馬車都不在,怎麽回去?”齊應弘聽她要走,有點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

“你怎麽知道我馬車不在?”韓濯纓微微有些許不快,馬車不在,還不是因為被你堂妹給趕走了?

齊應弘神色淡淡:“我見過,自然認得。”

韓濯纓定了定神,知道馬車的事不能怪在他頭上。她耐着性子道:“我可以走着回去,反正又不是特別遠。”

馬大伯應該沒走遠,走着走着就能遇見他了。

齊應弘擰眉:“從這裏到清水巷,步行至少需要一個半時辰,你确定要走着回去?”

“你——”韓濯纓本想解釋的,可因為他這語氣,她臉上浮現幾分愠色,“不然呢?誰讓我家的馬車被你堂妹給趕走了呢?”

齊應弘眼神略動了一動,緩緩說道:“我送你。”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麽麽噠麽麽噠

今天有點感冒,喝了藥腦袋昏昏沉沉的,更的比較少。希望明天可以多一些。感謝在2020-05-24 22:54:35~2020-05-25 22:57: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一只海膽精 10瓶;42226102 4瓶;試試就逝世、苜蓿 2瓶;默默、咕咕、潼冉、曼珠沙華、葉問舟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