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華麗麗地被扶正了

經過羽化這一折騰,鏡子裏倒影的模樣,比之前更慘不忍睹了啊……

眼眶凹陷,身子瘦得都有點脫形了。之前結實的手臂腰身,現在也都跟麻杆似的。

就算是自己,看着這張病臉都覺得有點倒胃口了。而且更糟糕的是,如今的謝律已經完全想不起來自己之前到底是長什麽樣了。

好像……就是長這樣的?

不對不對!說好的“京城第一美男子”,怎麽可能就長這樣?

好在……還算是還沒開始掉頭發什麽的吧。要不然,還真不如趁着樣貌還算沒破敗到慘不忍睹的地步早點死了算了,好歹給阿紙留點好的念想不是?

“你怎麽了?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的。”慕容紙自他身後走上來:“阿瀝去山下買了桂花糕,吃嗎?”

吃。但是……

“阿紙,我要是再這麽醜下去,你會不會嫌棄我?”

慕容紙愣了愣:“我本來就很嫌棄你啊。”

只聽得阿瀝正在附近掃地,而夜璞也窗便抱着孩子哄,雙雙聞言皆輕輕“噗”了一聲。

“你、你也不需要那麽直白的嘛!”騙騙我能死啊?!

“好了,就莫看了,何必對着銅鏡這般愁眉苦臉的?”慕容紙将他從鏡子前面扯了過來:“阿瀝還買了些肉,這幾日都教你有肉吃,我中午再給你燒你喜歡的鵝,補補就回來了。”

可就連摯愛的鵝,此刻也已經不能平複謝律受傷的心靈了。

“阿紙,你有沒有那種……吃了不會痛,能像睡過去一樣死掉的藥啊?”

慕容紙臉色一沉:“你問這個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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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下……當然還不想怎麽樣的!”謝律連忙擺手道:“但是,照這樣下去,再過一段時間,我要是再這麽瘦下去,變得跟個幹屍什麽似的,面黃肌瘦柴雙目無視火棒一樣動也不能動躺在床上,那我想,就還不如……”

慕容紙咬了咬牙,面露隐忍之色,轉身便拂袖而去。

“哎……怎、怎麽了?”

阿瀝瞧着謝律一臉的不明就裏,輕聲道:“将軍,你也真是!你說這種話,師父可不是要傷心的?”

“……”

“将軍,從楓葉山莊回來這十幾日,師父除了細心照料您,便是熬着夜去翻那《丹芷方》,還有後山藏書殿的各種古籍,雖是大海撈針,也是一心想要尋得什麽法子緩了您身上的蠱。您卻不顧師父一片苦心,說出那樣的話,讓師父怎麽能不覺灰心喪氣呢?”

“我、我當然不是說我現下想尋死的意思啊。”

謝律讪讪,只是鏡中這個樣子,自己實在是接受不來罷了:“都只是随口說說而已,又不是說是真的要怎樣……”

“将軍自己可能覺得是随口說說,可師父他……都是會往心裏去的。師父日日想着你好,你卻這樣傷師父的心,實在是……”

确實。阿紙那性子,本就什麽都當真。

而且自己确實是太口無遮攔的些。

謝律仔細想了想,倒也暗自後悔。追到後山藏書殿前,慕容紙正對冰冷的殿門口站着,也不進去,就只立在那兒直勾勾對着大門生着悶氣。

“阿紙,那個……”

慕容紙回過頭,雙目之中一片灰蒙蒙的寂然,吓了謝律一大跳。

“阿紙,對不起,我、我……”

只見慕容紙勾起一抹冷笑,一把抓過謝律的袖子,便将他拖拽到旁邊他和夜璞常常做藥的小築。在一格一格架子上翻了翻,拿下一個小紅瓶來塞到謝律手中。

“這便是你要的。吃了馬上能死,不會有半分痛苦!但我先告訴你,要死的話,自己下山找地方去死,莫死在我聽雪宮裏,礙眼礙事!”

“阿紙!”謝律忙忙拽住他。扳回來一看,就見慕容紙雙眶發紅。

“阿紙,都說是我錯了。對不起嘛。”

“什麽錯了?你什麽時候錯過?你哪裏會有錯?你想死就去死!趕快點兒!沒人攔你!拖着不肯死才是懦夫!”

身子被謝律突然用力往後一拽,慕容紙一個站不穩,直接被謝律撈進懷中。剛要掙紮,唇上便覺一陣暖。

他睜大眼睛,謝律雙手箍着他的雙肩,半點兒都掙脫不開。那雙唇緊貼他的唇,咬噬溫存,嬉戲逗弄,他怎樣努力躲都躲不開,卻被撬開了牙齒,只聽謝律低低一笑,更是投入地親吻他,手上強硬,唇齒間的動作卻溫柔得無以複加。

“你、你——”

慕容紙憋得難過,明明已被放開了,幾乎連呼吸都不會了。想要發貨,卻見謝律背着手望着他,笑得滿是溫柔,雖已清癯脫形,可那一瞬的光景,卻像是當年初見一般。

“阿紙,我并沒尋死的意思,你放心。我只是、只是不太會說話,你也知道,我一向如此……”

“還需你說?我本就放得下心!都說禍害遺千年。你便是一心求死,也難死的掉!”

“唉~真能遺禍千年就好了啊!哎哎阿紙,你說,我們今天中午吃什麽?”

……

飯後,慕容紙終于算是弄清楚了之前謝律會說那種話的真正緣由。

“就只是……因為樣子沒之前好看了?”

“就因為這種原因,你、你就想着要尋死?”他看謝律,像是看白癡一樣。

“你不覺得是很嚴重的事情嗎?我如今這個樣子啊,自己看了都不開心,你看了又怎麽能順眼呢?時候久了,必然招你嫌棄,還要給你那麽多添麻煩,我是害怕你以後再想起我……都記不起什麽好的來了。”

慕容紙覺得很是荒謬:“在你心中,我難道就是個以貌取人之人麽?只因你病了,樣子變了,我便會因此而嫌棄你?”

“可是阿紙,你以前給我念的書上不是寫了的麽?‘帝妃病重,自慚形穢,蒙被掩面辭君王’……”

“書上是有‘以美色事人者,色衰則愛弛,愛懈則恩義斷’的說法。可你本就不是什麽美人,我更不是什麽君王吧!”

“你說什麽?我本……不是什麽美人?”謝律一驚。

“當然不是。”慕容紙則一臉認真。

“嗚——”謝律欲哭無淚:“完了完了!阿紙你也已經不記得我之前有多麽英俊潇灑玉樹臨風了!啊啊!不如還是早點死了算了!我可不想之後被你記起,就是如今這麽個面黃肌瘦、臉色青白的醜八怪啊!”

慕容紙很是無奈:“你當年本就算不得玉樹臨風,如今雖說是瘦了些氣色不好了些,卻也沒有多醜啊!”

“當、當年算不得玉樹臨風?阿紙你、你分明就是忘了我以前長什麽樣了!”

因為我當年、明明、是真的、風流倜傥、光采照人的啊!

不但皇帝陛下這麽說,寧王殿下這麽說,京中的市井平民這麽說,就連北漠那邊的敵人也這麽說。

友人誇的是“将軍英姿飒爽儀容俊美”,對頭罵的是“空有一副好皮囊”。

甚至有好多一年進京來朝述職一次的外地官員,在見過皇帝之後,還專程慕名跑來看到底何為“京城第一美男子”的!

謝律至今認為,當初慕容紙能對自己一見鐘情,多少也多虧了自己那張連東家少爺都心生嫉妒,硬是拿火棍子要來毀他容的那張臉的吧?!

“都是人。都生得一個鼻子兩只眼,又有什麽天大的不同?雖說是相貌各異,但是美醜本就并無太多分別,你所執着的美醜,我不明白。”慕容紙見他如此激動,很是不解。

“沒有分別?阿紙……”謝律抖了抖嘴唇,試探着問道:“那你覺得,小阿瀝和小夜璞,哪個好看?”

慕容紙竟然還真的認真看了一眼過去,想了想:“着實……差不多。”

胡說!哪裏差不多了?夜璞美人明明怎麽看都甩阿瀝好幾條街吧!

“算了算了,當着他們的面,你當然只能說差不多。那我問你不在的人好了,阿紙你覺得唐濟莊主和夏丹樨,他們兩個比起來如何?”

慕容紙似乎認真思考了一下:“他們也……并無什麽區別啊?”

“非要挑一個呢?”這兩個人也明顯是高下立現的吧?

“非要挑一個的話,”慕容紙認真權衡了一下那兩人的模樣、身形、氣質:“夏公子吧。”

你騙人!

唐濟縱然瞎了瘸了,也還和夜璞差不多在一個水準,可那個夏丹樨,充其量也就身材還算板正,那臉,最多也就勉強算是清秀,我看還不如阿瀝呢!

“阿紙你……認真的?是認真覺得夏丹樨比唐濟要好看?”

慕容紙點頭。

“你們兩個覺得呢?”轉頭看阿瀝與夜璞——難道是我的眼神兒有問題?

兩個徒兒,皆默默搖頭。

所以,我才是正常的對不對?

阿紙……難不成是因為足不出戶,見得人太少了,美醜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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