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五十五回道:“屬下不知
人的阻攔下日安放開了烏成。
日安說道:“你還不走?”
“走!我立刻走!”說着,烏成就趕忙走了,連頭都不敢回一下。
清寧英澈的心沉了底,說道:“我沒想到你會真的下手。非憶很寶貝他這個弟弟。”
日安說道:“可‘我’恨他。可惜那時候太小,幾次三番沒弄死他。”
花令問道:“你不是沒有情感嗎?怎麽會恨他?”
日安說道:“誰知道。”說着,他就往鳳凰镖局裏走去。
清寧英澈蹙了蹙眉也走了進去,找了萬俟鴻。
向萬俟鴻詳詳細細的說明了情況。
萬俟鴻沒有和以前一樣抱怨什麽,就說道:“我得先給你說一下,讓非憶墨回來不難,只是……日安并不會消失。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清寧英澈沉默半晌,說道:“日安會在非憶受到很大刺激或是在馭心術的誘導下出現是嗎?”
萬俟鴻笑起來,說道:“我以為你不知道呢。”
清寧英澈面無表情的說道:“一路上我讀了些書。”
萬俟鴻問道:“那老大想怎麽辦?”
清寧英澈說道:“先換回來再說。”
“那好吧。”萬俟鴻看了眼日安,谄笑道:“跟我來。”然後又說道:“你們在大堂裏等吧。”
清寧英澈站着也不坐、也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麽。
花令看到大堂外鬼鬼祟祟的烏成,就大聲道:“進來吧。他不在這。”
烏成一進來就問道:“阿贊呢?我哥呢?”
花令說道:“被萬俟鴻帶走了。”
“哦——”烏成蹲在了地上,抱頭說道:“我哥他恨我!他還是恨我!是我和族長說要替阿贊去做那件事的,如果不是我別人就怎麽會我的存在,母親也不會被活活燒死了!都是我的錯!我老是連累他、拖他後腿!”
清寧英澈說道:“他不恨你。”
“日安恨我!”烏成哽聲道:“他承受了我哥所有的負面情緒!我哥顧着親情、顧着我是他弟弟,日安沒有這些感情!他恨有人和他長得一模一樣、恨他有個弟弟!所以他一見我就想弄死我!他是我哥壓在心底的恨意!”
清寧英澈說道:“他這一次是不是沒有以前那一次那麽恨你了?他剛剛讓你走,并沒有殺你的意思不是?”
烏成眼瞳閃爍着,喜道:“是!他沒有那麽恨我了!他要我死剛才就可以一把掐死我了!”
清寧英澈把他拉起來,問道:“日安是怎麽出現的,又是什麽時候消失的,你還記得嗎?”
“記得!我死也忘不了的!”烏成激動的說道:“那時候我們已經流浪的有半年了吧——那已經是冬天了。而且我從沒有那麽冷過。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我們很餓,我哥從狗洞溜進一戶人家偷吃的卻什麽也沒找到。我哥帶着我去找別的人家,可我餓壞了看到有個女人提的袋子裏飄着飯香我就撲過去搶,哪知她男人就在不遠的地方,一聽她叫就拿着家夥跑過來看見我們就打。一群人圍住我們看,我的眼睛在夜裏會發綠光那些人就說我是鬼怪妖魔,越來越多的人對我們辱罵、對我們拳打腳踢——我哥護着我,然後我哥突然把我推了出去,我看到我哥撲到了那個女人身上,咬死了她。那些人被吓壞了,我哥就趁機跑了,我也跟着跑了。我追過去,他已經不認得我了……”
清寧英澈蹙着眉,将面上亂發撩過去,問道:“然後呢?”
“然後……”烏成閉了閉眼,說道:“我發現我哥已經不是我哥了——他一看見我就想弄死我——我沒辦法,我不知道我除了跟着我哥我還能去哪——我就悄悄跟着——所幸日安很會在別人院子裏偷些雞鴨什麽的,而且他每次都吃不完,所以也沒餓死我……可每次被他發現後都要拼命的逃跑,讓我很不好過。直到一天,我還是被抓住了,他把我拉到一條小溪裏想淹死我,就在我以為我要死了的時候,我突然被拉起來,我看到他驚慌失措的表情,我知道我哥回來了。”
烏成盯着清寧英澈,說道:“那之後,我們都有些病了,又被一個人抓了給賣了。不久之後,同樣是事又發生了。那戶人家認為我們是不祥之人就整天對我們又打又罵的,還在晚上把我們拉出了給別人看,之後就遇上了你——我問你,你為什麽只帶走了我哥卻把我丢給賢王府?是因為你也覺得我是異類,還是什麽!”
清寧英澈看着烏成,說道:“事實上我并沒有看到你,因為是你哥突然沖出來要我救救你的。所以我讓十五把你送給賢王當兒子。我路過賢王府的時候,他看到我身邊沒大人就想收養我,可我走了。所以我才把你送給他。”
烏成不說話了。
也沒人說話了。
萬俟鴻帶人從裏面走過來。
烏成高興的叫了聲:“阿贊!”
可站在萬俟鴻身邊的人就回了一個字:“滾!”
烏成走了。
清寧英澈剛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沉了底。
萬俟鴻尴尬的笑了笑,說道:“情況沒我想的那麽簡單。”
日安看了眼失魂落魄似的清寧英澈,道了聲:“告辭。”
清寧英澈一把抓住他,說道:“去哪!”
日安說道:“我來到了這裏,但非憶并沒有回來。你承諾過,不再糾纏我。”
清寧英澈抓着人不放,對着萬俟鴻就吼:“你快給我想辦法!”
“有!有辦法!”萬俟鴻顯然也慌了,說道:“就是過激!”
這邊說着,那邊日安就要和清寧英澈動手了。
花令猛然沖上去“啪、啪”兩下點了日安腿上穴道,讓他栽在了地上。
萬俟鴻見此趕忙扔出一顆藥丸給清寧英澈,說道:“快喂下去!”
與此同時清寧英澈就在日安伸手撐地的時間扣住他放下颌将藥塞了進去,迫使他吞下去。
日安坐在地上不動,臉上還是那從容不迫的表情,連一點兒生氣了意思都沒有。
他說道:“我知道我來了就走不了的。”
清寧英澈蹲下來,說道:“日安,我不想為難你。我求你,求你配合我一下。求你讓非憶回來。”
日安問道:“那你想怎麽樣?”
清寧英澈扭頭看萬俟鴻,萬俟鴻說道:“刺激他!非憶墨的人格被壓在了意識最深處,強行把他逼出來!”
清寧英澈問道:“這是個迫不得已的法子吧?有沒有別的?我不想再弄出另一個‘日安’來!”
萬俟鴻搖頭說道:“可我沒辦法用溫和的辦法把非憶墨從意識深處誘導出來。他被禁锢住了。”
“是小蛇嗎……”說着,清寧英澈問道:“如果等一段時間,非憶會不會自己回來?”
“會。”萬俟鴻說道:“但你可能要等很長時間,十年、二十年,也可能更久。”
“照他說的做。”日安說道:“要被你糾纏那麽久,我寧可現在受罪。”
清寧英澈的手在發抖,不自覺的抓住了日安的肩膀,向萬俟鴻問道:“我該怎麽做?”
萬俟鴻問道:“你知道黎卿那裏有個沒有窗戶的房子嗎?”
清寧英澈點點頭說道:“知道。”
“到那裏去,然後——打他!”萬俟鴻眯起眼,說道:“非憶墨對于你的鞭打有着特殊的嗜好。往死裏打!這個時候你可別手軟!往死裏打!讓非憶墨的人格在意識裏掙紮,你叫他名字把他拖出來!”
清寧英澈蹙着眉,竟和日安異口同聲的說道:“你這是什麽爛辦法!”
“不錯。有默契。”萬俟鴻谄笑起來,說道:“是不是爛辦法,不試試怎麽知道?”
清寧英澈抱起地上的人走了。
日安說道:“放我下來。”
清寧英澈看了他一眼,腳下不停,說道:“你能走嗎?”
日安說道:“傷風敗俗!”
清寧英澈心下很亂,聽到這話,就直接給他撂了一句:“一會兒更傷風敗俗的事正等着你呢!”
一路到了微微開口笑裏面,偌大的大堂裏卻一個人也沒有,清寧英澈就直接去了後院。
一位異常高挑的美貌少女跑來,開口,卻是個娃娃音。
他焦急的問道:“見到黎卿了嗎?他不見了!”
清寧英澈搖頭,說道:“沒有。你不知道他會去哪嗎?”
“會去哪兒……會去那兒……”肖骁想了想就突然竄了出去,道了聲:“謝謝!”
日安說道:“他把人倫與綱常放在哪兒!”
清寧英澈氣道:“你也和我上過床!”
日安說道:“但我絕不會穿女裝!更不會像他招搖過市!”
清寧英澈不說話了。
他本想說“非憶穿過比這更為花紅柳綠的衣服”,可又覺得不說也罷。
日安看清寧英澈把自己放在了屋裏的地毯上,竟又伸手要解自己衣服,就立刻說道:“你幹什麽!要打就快打,解我衣服做什麽!”
清寧英澈手上不停,說道:“你這衣服像盾一樣,我再使勁也傷不了你半分。”
日安手腳綿軟,對清寧英澈根本無法奈何,就說了句:“光天化日,敗壞斯文!”
“你就氣我吧——”說着,清寧英澈把人給扒了精光,又說道:“別忘了,萬俟鴻可是讓我把你往死裏打。”
日安看着清寧英澈從自己手環裏抽出鎖鏈,然後用鎖鏈把自己吊起來,就說道:“你可以打死我,但卻不能羞辱我。”
清寧英澈心裏七上八下的,卻故作鎮定的瞪了日安一眼,說道:“我不把你拉直了,你窩在地上怎麽打!”
日安不說話了,直到清寧英澈的鞭子落在了身上他也不吭一聲。
就此打了七八下,被吊着的人一點反應也沒有,清寧英澈自己倒是出了一身的汗,不知道是因為太緊張,還是害怕。
他在害怕。
害怕自己下手太重,更害怕非憶墨再也回不來了。
這法子太過激了!
他鞭子打出去,可折磨的又何嘗不是他自己?
清寧英澈一聲低吼,一記重鞭甩出去。
被吊的人痛哼了一聲,眼眸裏也染進了痛楚。
第十鞭打下去,被吊着的人已經瘋狂的掙紮起來。
清寧英澈口中不停呼喊着非憶墨的名字,又不停的抽打他。
清寧英澈緊緊盯着他的眼睛,把他的神情都看在眼裏。
看着他眼裏的掙紮,看着他也死死盯着自己,眼裏的掙紮變成了憤怒、變成了憎恨、變成了絕望,直到那強烈的情感變成了一片茫然,空無一物。
清寧英澈恐懼的渾身發抖,趕忙将已成了個血人的人解下來。
死死将人摟在懷裏,清寧英澈怕得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聽到懷裏的人急促的呼吸,然後聽到他委屈的不得了的開口道:“我是犯了什麽錯,你這麽打我!”
清寧英澈聽到這句話簡直要喜極而涕,趕忙問道:“是非憶吧!你是非憶墨吧!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澈——”非憶墨問道:“人是很強大,也是很脆弱的,對不對?”
“對!”清寧英澈應道:“你說得對。”
非憶墨笑了,說道:“我要和日安談談,你等我會兒。”
“好!我等你!”說着,清寧英澈也笑了起來。
突然,清寧英澈眼前一晃,肩上一痛,剛才還很虛弱的人已經将自己撲倒又一口咬在了自己肩上。
清寧英澈一把将人摔出去,看着獸化的人像野獸一樣手指與足尖着地死死的盯着自己,就不自覺的說道:“你什麽時候談好啊……你沒說我要應付這、這、這啊——”
清寧英澈深吸了幾口氣,冷靜一下,看着那野獸一樣的人警惕的盯着自己,就也将身子放低,口中發出一種特殊的“咝、咝”聲。
看着放松警惕的人向自己爬過來,清寧英澈就誘哄道:“墨墨乖。聽話,你過來,我給你上藥,傷口也包紮一下。我保證我沒有傷害你的意思。”
這一聽見清寧英澈叫“墨墨”,他也聽話了。
清寧英澈驚奇道:“你叫墨墨?”
這人也不會說話,只在清寧英澈手上蹭了蹭臉。
清寧英澈傻眼了,原來聖靈族人一出世在一個人的意識裏就有兩個“自我”。
一個是人,一個卻是一頭野獸。
清寧英澈心裏亂的很,上藥的手力道一重,又被人一口咬住手臂。
清寧英澈忍着痛,聽着他從喉嚨裏發出陣陣低吼,就說道:“墨墨聽話,快松口。我不會再弄疼你了,我保證。別生氣。”
他不松口,清寧英澈也沒辦法,就只能瞪了他一眼。
可哪知,墨墨突然松口了,發出幾聲幼獸一樣的嗚叫就趴在地上不動了。
清寧英澈笑了,說道:“欺軟怕硬。真是獸性。”
墨墨對着清寧英澈威脅性的低吼,清寧英澈就瞪着眼說了句:“你再敢吼我!”那低吼就又成了嗚叫。
給非憶墨包紮好了,清寧英澈才發現,根本不是自己有震懾力,而是萬俟鴻給的藥藥效太強,剛才一折騰,墨墨把力氣用盡了,現在連爬都爬不起來。
清寧英澈就又抱着他回了鳳凰镖局。
花令看着在清寧英澈懷裏對自己龇牙咧嘴的人,就問道:“你的确他能清醒嗎?我怎麽看他都比之前還不正常。‘他們’談談不會談崩同歸于盡了吧?”
清寧英澈說道:“他說讓我等會兒,他就回來。”
花令奇怪的看着清寧英澈,說道:“清寧英澈我本覺得你不笨的,可卻怎麽這麽傻呢?他說什麽你都信啊?說不定你還不知道‘他們’在這個身體裏怎麽掐起來了。”
清寧英澈沒話說了,就問道:“烏成呢?我沒看到他。”
花令說道:“他沒回來。”
“該吃飯了——”清寧英澈叫了影衛讓他們去找烏成回來,又說道:“我回房看着他,就不一起吃了,一會兒送飯過來就行。”說完,就走了。
清寧英澈回了房,沒一會兒雷霆就把飯送來了。
他端了一碗飯、兩碟一葷一素的菜,和一壺酒,還有一塊兒足有三四斤的醬牛肉。
雷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想……公子現在更不喜歡素菜,就準備了這個。大公子也可能想喝些酒。”
清寧英澈嘆了句:“你也有心了。”雷霆說了句:“大公子也別太擔心了。”就離開了。
清寧英澈看着趴在地上的人聞着肉味兒就朝自己爬過來了,就又聽到了野貓撓窗戶的聲音。
是那只猞猁也尋着味兒來了。
清寧英澈剛一開窗戶放它進了,就聽到墨墨在低吼。
而猞猁一聽這低吼,就也威脅性的嘶吼起來,竟把墨墨逼到了牆角。
清寧英澈簡直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心情,把猞猁抱在懷裏,就說道:“怎麽被一個大點的貓給欺負了?”
墨墨不叫了,就伏在地上瞪着清寧英澈懷裏的猞猁,從喉嚨裏發出威脅的聲音。
清寧英澈洩了口氣,就坐回了椅子上,一只手抱着猞猁好不讓它朝墨墨撲過去,另一只手拿刀切着牛肉。
墨墨爬過來,一塊肉已經喂到他嘴邊了,可猞猁威脅的一聲嘶叫,一塊肉到他嘴邊他也不敢吃了,就遠遠的躲開了。
清寧英澈見此簡直生氣,抓起那貓不是貓的東西就從窗戶扔了出去。
“小主子。”十五落到了窗外,說道:“烏成已經出城了。”
“出城了?”清寧英澈問道:“他一個人嗎?往哪兒去了?”
十五說道:“有人看到他一個人出城後往東南方向走了。那裏是一片林子,沒有人。”
“也就是說——”清寧英澈說道:“沒找到人,還不知道他去哪了!”
“是!”十五半跪下來,說道:“屬下辦事不利!”
“他怎麽會走了……”說着,清寧英澈說道:“通知最近分堂堂主,讓他去找找,回來報給我。”
看十五走了,清寧英澈還沒轉身,就聽到身後人說道:“些許是他活膩了。”
“日安!”清寧英澈轉過身,死死盯着眼前這長身而立的人。
日安錯開清寧英澈的目光,扶着桌子坐到椅子上,切了塊兒牛肉,又給自己倒了杯酒。
他說道:“我是來和你道別的。”
清寧英澈撐着桌子彎身盯着他,問道:“你要去哪兒!”
日安說道:“非憶,就是烏贊吧。”
清寧英澈應了聲:“是!”
日安說道:“你說的,我們本就是一個人啊。”
清寧英澈問道:“什麽意思?”
日安說道:“我以後再不會出現了。”
清寧英澈問道:“那你要去哪兒?”
日安看了一眼清寧英澈,就好像見了個傻子,說道:“我本就是烏贊意識中分離的一部分,當然是回到他原有的意識中去。我的出現本就是替他逃避痛苦與悲傷的,他現在已經不需要我了。”
“那——”清寧英澈問道:“那你不會消失吧?”
日安又像看傻子一樣看了眼清寧英澈,說道:“你會在烏贊的行為中,看到我的影子。”
清寧英澈不說話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看着日安吃着牛肉、喝着酒,半晌等他吃飽了,清寧英澈才問道:“非憶的意識中還有一只野獸嗎?”
日安說道:“你是說那只小豹子嗎?我挺喜歡它的。”
清寧英澈問道:“它是非憶一出世就有的,還有像你一樣,因為什麽原因被分離出來的?聖靈族人身體裏都有一只野獸,是怎麽回事?”
日安說道:“因為聖靈族人的祖先是半獸之人,會像野獸一樣咆哮和捕捉獵物,因此經常會被人當怪物而遭到獵殺,或是被當作稀罕的玩物關進籠子圈養。所以聖靈族人的祖先為了擺脫這樣的局面,就命族裏巫師想辦法将族人的獸性除掉。最後,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在意識中将人與獸分離,将獸性的那部分壓在深層意識裏。”
“久而久之,新生的嬰兒就是沒有巫師的巫術也可以将獸性隐藏了。”日安又說道:“當然,這只是傳說。”
“不過——”日安說道:“烏贊也要讓它回歸本體了。”
清寧英澈蹙着眉,問道:“不會有什麽不良後果吧?”
日安說道:“其實雷霆說的對。性情與性情之間是會相互掣肘的。我的禮與理、我的自持,是可以和那個小豹子的野性掣肘的。不會有問題的。”
“那、那——”清寧英澈說道:“我該怎麽做?我該怎麽幫你?”
“抱我到床上去。”日安說道:“我站不起來了。那個藥效還沒退。”
清寧英澈讓日安平躺在床上,問道:“然後呢?”
日安說道:“你什麽都不用做了。烏贊的意識整合需要時間,這段時間‘我們’不再浮在意識表面,所以烏贊是在睡覺。一定不要吵醒‘他’就可以了。”說着,他慢慢閉上了眼。
清寧英澈心下忐忑不安,也不困,也不敢睡,就搬了凳子坐在床邊盯着人看。
這一看,就看到了第二天早上。
當床上的人慢慢張開眼睛,清寧英澈激動的竟然全身發抖。
他顫聲道:“你醒了——”
非憶墨“嗯”了一聲,就在床上滾了一圈,綿聲道:“我沒醒。”
清寧英澈笑了,也覺得困了,就蹬了鞋翻身床上,說道:“那你陪我再睡會兒。”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肖骁在一個黑漆漆的小巷子裏找到了黎卿——
。。。。黎卿背對着肖骁,面對牆:你回家去吧。
。。。。肖骁:黎卿——
。。。。黎卿:快去把衣服換了,以後再不要穿成這樣。
。。。。肖骁:我不!
。。。。黎卿回身:肖骁你不聽話了!
。。。。肖骁:黎卿,你說的話我都聽,但我也不是沒有自我的。我知道我在做什麽,黎卿。我不會走的。要走,也是你跟我走。我喜歡你,黎卿。
。。。。黎卿:我到底是有什麽地方是值得你喜歡的啊,肖骁!你為什麽會喜歡我啊,肖骁!你喜歡我什麽啊!
。。。。肖骁:所有!黎卿的什麽我都喜歡!
。。。。黎卿:你喜歡我上你嗎?
。。。。肖骁:喜歡!
。。。。黎卿:喜歡我打你嗎?
。。。。肖骁:喜歡!
。。。。黎卿: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肖骁你是男人!
。。。。肖骁:黎卿,你也是男人啊。黎卿你太狡猾了。你明明也喜歡我,卻要把我趕走。你是男人嗎?你從不會為自己勇敢的争取些什麽,你只是等着別人給你。膽小鬼。老狐貍。弄得像我一直在粘着你,就好像是我自甘下賤。就好像是我喜歡被男人玩!是我求着被你幹!黎卿你是膽小鬼!
☆、絕——拾柒
絕——拾柒
現在已是初夏,清寧英澈聽着窗外“喳喳”燕鳴緩而轉醒。
清寧英澈這一覺睡得很舒服,睡在賢王府花梨木床上的時候都沒像現在這樣舒服。
他一翻身,就看到非憶墨側躺着拿着個小冊子在看,就問道:“你看什麽?”
非憶墨看着冊子,說道:“看小蛇馭心術究竟控制了些什麽人。”
清寧英澈睜大了眼,把冊子拿過來看,問道:“這東西你給哪弄的?”
“我和小蛇打架的時候從他身上摸來的。”非憶墨給清寧英澈指着,又說道:“有你的名字。沒有我的。他本來是要抓你的,結果倒黴的是我。”
清寧英澈暼了眼他,說道:“那他為什麽還準備易容成我的樣子?”
“對。”非憶墨蹙眉問道:“你為什麽要易容你的樣子?”
清寧英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他,嘆道:“你現在蹙眉的樣子實在是太好看了。比那玉雕一樣的臉好看多了。”
非憶墨眉頭跳了跳,就說道:“你夠了。”
“好好好。我不看了。”清寧英澈把目光移回到冊子上,說道:“我想,小蛇沒有弄錯人。他可能是想先控制了你,再通過你來控制我。易容成我的樣子是因為他知道你會去找主人,他想讓你以為他是我,可你卻出了差錯。日安的突然出現,打亂了他的安排。”
非憶墨說道:“那他直接易容成我的樣子去接近你,豈不是更簡單?”
清寧英澈說道:“小蛇可能沒搞清楚我們到底是什麽關系,他不确定你是不是能主動跟我說話。所以他不能冒險直接接近我。”
非憶墨蹙眉問道:“在別人看來,我地位很低嗎?”
清寧英澈看着他,不置可否。
非憶墨鼻子一皺,說道:“你說了,我們是平等的。”
清寧英澈看非憶墨的樣子實在喜歡,就說道:“誰讓你整天就跟個小畜生似的?不。狗養這些年還會給我搖搖尾巴呢。你尾巴都不會搖。”
看着非憶墨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清寧英澈簡直是開心死了。
清寧英澈正要再說兩句氣氣他,看能不能給他氣哭,就聽到窗外的影衛叫了他一聲。
小九說道:“南尊和會會到了。”
“會會來了!”說着,非憶墨就已經沖出了門去。
小九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說道:“十七哥很高興啊。”
清寧英澈捋了一把頭發,說道:“他哪裏是高興,分明是去告我的狀了。”
清寧英澈說的一點不假,他一進內堂,會會就沖過來開始訓他。
“我沒日沒夜的趕過來——”會會氣道:“一到這就聽墨墨說你又欺負他!你知道我和青蛙一聽說墨墨病了有多着急嗎!你知道我一路上多擔心嗎!你還敢欺負他!”
非憶墨在後面摟着會會,委屈的說道:“他還打我!拿鞭子打我!把我吊起來打,打出了好多血!”
“什麽!”會會氣得跺腳,說道:“你還敢打他!墨墨還在生病你居然打了他!你還有沒有良心!會不會心疼人!你知道鞭子打得有多疼嗎!你嫌墨墨吃得苦頭還不夠多嗎!墨墨受的苦已經夠多了,現在還要吃你的苦頭,還讓不讓人活了!”
非憶墨聽到會會說的話就哭了起來,說道:“他還說我!剛剛還說我!說我是小畜生!說他養條狗都會給他搖尾巴,我不會搖!”
“什麽!”會會瞪着清寧英澈,怒道:“你說的!”
清寧英澈賠着笑,說道:“我逗他玩呢。”
會會怒道:“那你還是說了!”
“他說了!”非憶墨立刻道:“他說了!他說的時候還笑我!”
清寧英澈狠狠瞪了他一眼,還沒說話,會會就怒道:“你還敢瞪他!你還有臉瞪他!你說出這種話你還有臉瞪他!”
“行了!”秦解聽不下去了,過去拉住非憶墨就走,邊走邊嘆道:“唉——我命不好啊!怎麽就收了你做徒弟!”
會會還在喋喋不休,清寧英澈也只能不勝其煩的聽着。
等一桌子的飯菜都上齊了,會會才停下。
花令好奇的問道:“那姑娘是你什麽人?”
清寧英澈說道:“是我的侍女。”
花令詫異的說道:“一個侍女就把你訓成這樣?”
清寧英澈蹙着眉橫了他一眼,花令就不說話了。
可清寧英澈耳根子清靜了沒一會兒,會會又生氣了。
會會氣道:“你為什麽不給墨墨吃肉!”
清寧英澈蹙着眉,說道:“他吃太多了!這半個月他根本就沒吃過素菜!”
會會問非憶墨道:“真的?”
“沒有!”非憶墨理直氣壯的說道:“哪會有人只吃肉不吃菜半個月的!那樣人根本就受不了!他騙你的!”
清寧英澈瞪着非憶墨,氣得一拍桌子說道:“非憶墨!你睜眼說瞎話!”
非憶墨一下子撲到了會會身上,會會用手安慰他,瞪着清寧英澈,怒道:“你看把他吓的!你威脅他做什麽!我還在這呢,你想怎麽樣!”
清寧英澈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會會看他不說話了,就知道他是理虧,拉着非憶墨就走,說道:“走!會會請你吃肉!吃最好吃的肉!會會有錢!”
清寧英澈氣得拿起筷子就扔過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非憶墨一把就接住了筷子,頑劣的笑了一笑後又把筷子擲了回來,正好插在清寧英澈面前的桌子上。
一向嚴肅不愛笑的蕭鳴博,忽然笑了起來,說道:“他比我見他那時要可愛啊!可愛多了!”
一頓飯後,清寧英澈叫住了萬俟鴻。
清寧英澈說道:“我們要走了。”
萬俟鴻谄笑道:“老大是要我送送你嗎?”
“不。”清寧英澈說道:“你也要走。”
萬俟鴻問道:“和你們一起走?”
“不和我們一起走。”清寧英澈拿出一個小冊子給萬俟鴻,說道:“這都是各大門派的掌門人,也都是被小蛇控制的人,你去解開他們的馭心術。”
萬俟鴻擰着眉翻了翻冊子,說道:“這十幾二十多號人,老大,我不想去。”
清寧英澈還沒說話,蕭鳴博就說道:“去吧。我這段時間沒有大生意,我和你去。”
“行!”萬俟鴻答應了。
“方壹——”萬俟鴻看着唯一一個和“清寧英澈”的名字一樣沒有畫圈的人名,問道:“老大要去找他嗎?”
清寧英澈說道:“我要先去找一下黎卿和肖骁。”說罷,就走了。
在微微開口笑門前,清寧英澈就看到了坐在門檻上的肖骁。
清寧英澈迎頭就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肖骁不明所以,就說道:“方天毅,字肖骁。”
清寧英澈又問道:“你哥叫什麽?”
肖骁說道:“方天堅,字肖勇。呃——江湖人稱他為北方孤狼,都叫他方狼。”
“有人蓄謀已久,要操縱整個武林——”清寧英澈說道:“你父親也被他列在其中,我們要在小蛇控制你父親前阻止他。”
“什麽!你說要控制我父親!怎麽控制!”肖骁跳起來說道:“我父親身為武林盟主豈是說控制就能控制的!”
“武功就是再高也沒用。”清寧英澈說道:“小蛇的馭心術和易容術出神入化。而且他和‘小蛇’一樣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肖骁怔怔的看着清寧英澈,說道:“你是說,他可能會易容成我和我哥的樣子去騙我父親嗎?”
花令笑起來,打趣的說道:“這孩子還不笨!”
肖骁立刻說道:“那還等什麽!我們快走!我帶你們去鳴劍山莊!”
黎卿走來,站在了肖骁身後,問道:“你要走了嗎?”
肖骁聞聲轉身,微微垂眸,說道:“我父親有危險,我要去救他。我不能不去。”
“好。”黎卿說道:“你去吧。”
肖骁注視着黎卿,說道:“和我一起去吧?我想讓父親見上你一面。”
黎卿說道:“即便你知道我去了會被你父親當衆羞辱,你也希望我去?”
“即便是那樣……我也希望你們能見上一面。”肖骁說道:“然後我就跟你走。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我上面有哥哥,他做什麽都比我好,家業理所應當由他繼承。”
“好。”黎卿說道:“我活到現在都活的不夠勇敢,我可以為你勇敢起來。我和你去。”
肖骁流下淚來,握住了黎卿的手,道了句:“謝謝你。”
到了離開的時候,秦解将一本書塞進了非憶墨懷裏,嘆道:“徒弟,我一生所學,所領悟的,就要你傳承了!我本是要将這些東西帶進墳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