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守株待豬
江舟正發愁修補房頂的稻草從哪裏來,腦袋裏卻不期然浮現出了一種樹,而正巧的是,他們村子後頭的山上正有,叫棕榈樹。
或許是被人穿越過的原因,他腦袋裏多了很多不屬于自己的記憶,只是那些記憶太過繁雜,還夾雜着許多他聽不懂看不懂的東西,他便将這些記憶壓在了一起,預備着慢慢梳理,只是這些思維有時候會自己猝不及防地跳出來,讓他頗有些不習慣。
棕榈樹便是其中之一。
跳出來的記憶中,那個穿越者曾去某個地方游玩,見當地的許多人都聚在一起采摘棕榈樹的葉子和果實,果實用來榨油,而葉子就被編織成扇子之類的東西。
棕榈葉柔韌不易損壞,他若是多弄一些葉子纏在一起,倒是也能勉強遮風擋雨。
他素來是有什麽想法就去做什麽的人,既然想到了棕榈葉子,便決定去做,于是背上了背簍,又拿了麻繩和砍刀便上了山。
上山的路上倒碰見了村裏頭的獵戶劉三郎,三郎見他要上山露出一絲意外,江舟也沒解釋,只朝他笑笑。兩人都不是話多的人,便沉默着搭了伴往山上去。
江舟看見棕榈樹的時候便停下來了,三郎卻還要去林子深處再去一點,如今正是剛入秋的時候,林子的野兔野雞正是膘厚肉肥的季節,他需得弄一些攢夠過冬的物資。
即使是秋季,棕榈樹的葉子也是青綠色的,層層疊疊棕榈葉中間都挂着老大一串棕榈果,半青不黃,看着有些應該是熟了。
江舟将繩子甩過了樹梢,又打了結系在腰上,搓了搓手便往上爬,他動作快速又利落,俨然是爬樹的好手。
這也是他從小爬樹練出來的。
小時候的江舟皮實,總愛趁父母不注意的時候上竄下跳,上山爬樹下水摸魚的事做了不知多少,每回他這麽做的時候,溫言便沉默又乖巧地跟在他身後,若是他爬樹便幫他望風,若是下水便幫他收着幹淨的衣服,溫順又乖巧,還會歪着頭叫舟哥哥慢點。
想到溫言,江舟爬樹的姿勢一頓,心裏想着,修完了房子他就得去找溫言,告訴他,讓他生氣的不是自己。
他三兩下爬到樹頂,拿砍刀劈了葉子,任由葉子落在地上發出簌簌的聲響,又摘了些熟透了的棕榈果,預估着差不多夠了才下來。
沒紮緊的棕榈葉若是就這麽帶回去難免麻煩,他便想着先紮起來再背回去。
索性這會兒日頭不烈,他便尋了一處樹蔭坐下來紮棕榈葉,幹慣了農活的人,哪怕以前從沒編過這東西也能快速找到方法,因此手上動作還算順利,只是棕榈葉到底堅硬,稍有不甚便會劃到掌心,他素來皮糙肉厚,倒也不在意,餓了渴了便拍開棕榈果啃兩口,臨近中午的時候,砍下來的棕榈葉便被他全部規整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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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準備下山呢,忽然聽見林子深處一聲慘烈的哀嚎,不是人的,像是野豬。
江舟立刻便想到進了裏頭的劉三郎,他是打獵的好手不錯,可要單獨對付一只野豬就有點困難了。
野豬野性難馴,力氣也大,牙齒又鋒利,一不小心便會傷了人,去歲他們村上三四個打獵的好手廢了好大的勁兒才弄回了一頭。
如今聽着密林裏頭的聲音,多半是劉三郎撞上了野豬,避無可避動了手,這會兒可能是劉三郎占了上風,等會便不一定了。
心下這麽想着,他随手提了砍刀便往裏頭走,總不能放任劉三郎一個人對着野豬。
他循着野豬的哀嚎小心翼翼地靠近着,果不其然看見劉三郎喘着粗氣和野豬對峙着,那野豬正在刨着蹄子蓄力,一副要沖過去撞死劉三郎的樣子。
江舟沒出聲,心裏琢磨着該怎麽解決這只豬。
那邊劉三郎還在和野豬周旋着,江舟的目光落在了手裏捏着的棕榈葉紮成的繩上,這是他剛剛順手拿的,本是為了捆那些處理好的棕榈葉,因此紮的格外結實,用十幾根棕榈葉糾纏而成。
他的目光又落在身邊錯落有致的樹上,忽然心生一計。
劉三郎就地往旁邊一滾,險而又險地躲過了野豬新一輪的攻擊,心裏有點懊惱:他本來進林子的時候便看見了地上雜亂的蹄印,只想着應該不會運氣那麽差正好撞上野豬,便大着膽子往裏頭又走了一點,誰知道剛轉了個彎便看見這頭豬在湖邊飲水,他退無可退,被發現了蹤跡,只能強撐着傷了野豬,卻也讓它發了狂的追他。如今他已經精疲力盡,只怕今日在劫難逃了!
眼看着野豬又朝他狂奔而來,他幾乎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卻聽見一聲暴喝,與此同時,野豬發出慘烈的哀嚎,他睜開眼一看,那豬已經緊急停住,放棄了他轉頭朝着一棵樹奔去,再定睛一看,那樹下的竟然是江舟。
他一時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滋味兒。
他和江舟并不熟稔,卻也聽過他做的荒唐事兒,心裏對他那樣投機的行為很是看不上,因此剛剛碰上了也不欲與他多說,如今他生命受到威脅,竟是江舟凱救了他一命——他自然清楚江舟是聽見了動靜來的,若是不想救他,靜悄悄離開就是,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故意激怒野豬,讓它轉移目标。
他雖感念江舟能出手相助,卻也覺得他多半是徒勞無功,說不定會連自己的性命也搭了進去。于是強撐着疲憊的身體,拿起了手裏的獵刀準備拼死一搏——至少得讓江舟安全逃出去。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卻看見江舟靈活地上竄下跳,帶着野豬朝樹林裏跑,他趕忙跟進去。
這山裏的樹長的頗為濃密,一時半會倒能限制住野豬的行動,只是野豬費了勁兒追不上人,顯然更加生氣,于是愈發急躁,動作也更快了一些,讓劉三郎深深地捏了一把汗。
忽然之間,江舟面前出現了一棵大樹,劉三郎瞳孔一縮:若是江舟就這麽撞上去,背後野豬再趁勢追擊,只怕江舟性命難保,于是驚呼:“江舟小心!”同時手裏的獵刀也舉了起來,準備給野豬一刀阻礙它的行動。
誰料江舟一個閃身便躲在了樹後,而野豬卻好似被什麽絆到,又因為速度太快,控制不住地撞在了樹幹上,頓時四肢抽搐,躲在樹後的江舟眼疾手快給了它一刀。
野豬一聲哀嚎,徹底不動了。
劉三郎傻了。
江舟手腳也有點發軟,深出了一口氣,癱坐在原地——他一路狂奔也耗費了不少力氣,如今野豬死了,他也提不起什麽力氣了。
一時之間,林子裏只有兩個人沉悶的喘氣聲。
過了許久,劉三郎才道:“這豬太重,咱們倆人擡不下去,不如去叫村裏人來幫忙。”
江舟點了點頭。
劉三郎休息了一會兒,自覺比江舟精神足一些,便主動去村裏找人。
江舟也沒推辭,坐在地上和那頭笨豬“對視”,瞧着那豬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不由一笑:“我這叫守株待豬!”
坐了一會兒,他便沒再閑着,拿大樹葉子盛了水把周圍沖洗了一下,尤其是豬身上的血跡,就怕那濃烈的血腥味兒把別的野獸吸引過來了,又轉頭把系在了兩棵樹中間的棕榈繩給取了下來。
剛才就是這個救了他一命。
村裏人上來還要一會兒,他便折返回去,把自己收拾好了的棕榈葉全都挪到了這兒,哼着穿越者記憶裏不成調的歌等人。
村裏人上來的速度也快,一個個看見地上躺着的野豬和旁邊悠閑坐着的江舟,目光裏都有些驚異。
當即便有人笑道:“這豬瞧着也有三四百來斤呢,野豬兇狠,獠牙又尖利,稍有不慎便得被頂地頭破血流,今日竟讓你得了手,可見你病了一場倒把自己病好了。”顯然來的路上劉三郎把這驚心動魄的殺豬過程都與衆人說了一遍。
村裏人大多淳樸憨厚,有什麽便說什麽,上一年的江舟他們看着不行,如今他改好了,自然也為他高興,一邊寒暄一邊手上動作也不停,利索的把豬蹄子綁在一起,拿粗木棍穿過繩子一路擡着往山下去。
劉三郎精神不濟卻也幫江舟擔了一半的棕榈葉,一行人熱熱鬧鬧地下了山。
作者有話要說: 誰能想到我的攻竟然開局一頭豬呢(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