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自盤古真人帶領上古神袛開天辟地,從此混沌化為三界五行。人分三六九等,這神仙也是有所區別:一等上仙,二等次仙,三等太上真人,四等飛天真人,五等靈仙,六等真人,七等靈人,八等飛仙,九等仙人。神仙若要飛升仙品自是少不得歷劫,這劫乃有小劫、中劫、大劫之分,所謂小劫乃是五道天雷劈打,不死者便能進階一品,中劫乃是歷練人間八苦,即生、老、病、死、怨憎、愛別離、求不得及五取蘊。大劫又稱應劫,乃是幾十萬年的上古神袛需要羽化飛仙歸于混沌之兆。
混沌之初,天地間孕育初上古的三大神獸:祖龍、始麒麟與元鳳,洪荒時代便由着祖龍掌管水族、始麒麟掌管陸上走獸、元鳳掌管飛禽,本應相安無事的三族爆發戰争,由于祖龍一派過于彪悍被天帝帝俊、東皇太一所滅,經此一役,上古洪荒神獸十不存一,傷亡慘重乃至滅絕于這天地間。
後來洪荒十二戰神中有十戰神因不服帝俊、東皇太一所統治,繼而發動兵變,東皇太一以東皇鐘險勝八大戰神,帝俊亦重挫餘下兩戰神,這場大戰最後導致天帝帝俊與東皇太一雙雙元神歸混沌,十二戰神也如流星般隕落,只留下玄水真君與厚土娘娘歸于天族。
所謂上士舉形升虛,謂之天仙;中士游于名山,謂之地仙;下士先死後蛻,謂之屍解仙。古往今來修仙者多為地仙,法天地升降之理,取日月生成之數,與日同輝但不能壽與天齊,與散仙、鬼仙等不入仙籍。
東荒中有青丘之國,乃是遠古妖帝東皇太一座下九尾天狐帝之後裔,國中按修為分為靈狐、妖狐、魔狐、仙狐、天狐。其中天狐乃是天地間唯一的九尾金天狐——女嬌随東皇太一征戰始早已死于上古洪荒動亂,其子孫乃是青丘中最為尊貴的九尾金仙狐姒氏,九尾白仙狐塗山氏,九尾玄仙狐塗氏,餘下魔狐、妖狐、靈狐均多以蘇姓、白姓,這女嬌其子孫終日以重振天狐為己任。
四百年前,九尾金狐帝培育天狐欲于天族争奪青丘天下,東荒金狐族除卻暗中培育天狐,還緊密地拉攏玄狐、魔狐、妖狐一族,意在壯大青丘兵力。這青丘金狐族勢如破竹般直逼天界,天君請來西極真皇勾陳帝君統禦四大天王、二十八星将奮力抗擊,勾陳帝君以索命梵音把無堅不摧的九尾金狐一脈打得元神飛散,潰不成軍。
随後玄水真君出手與勾陳帝君以犄角之勢力壓九尾金狐仙的兵力,玄水真君到底是創世之神法力自是在他們之上,這東荒之地便是烏雲密布、雷電交加下着傾盆大雨,雨水過處皆是泛濫成災,本是青山綠水的八荒被洪水沖刷得如泥沼。洪水帶着泥石流漿把一個個洞府活埋,氣勢蓬勃的水流加上哭天搶地的哭聲,曾經的仙境頓成煉獄一般。
勾陳帝君駕兵前驅,逼得九尾金狐帝陣前自刎,其同盟軍更是被悉數誅殺王族。此場戰役天族也是傷亡慘重,勾陳帝君座下的朱雀星君元珩神君伉俪雙雙受了重傷,現任的朱雀星君則由其侄兒元旭陽頂上。
因着這麽一場大戰,這四海八荒已是換了一番天地。因着九尾金狐一脈被滅了族,如今青丘只剩下九尾白狐仙一脈與九尾玄狐仙一脈,天君為了太平盛世是以晉封九尾白仙狐帝塗山子音為東荒上君,冊封號:“子音帝君”。這四海八荒中不知是哪位好事之仙曾作打油詩一首,“東媚塗姮,南嬌元珩,西文帝君,北陽玄水,東南出手方知其雌雄,西北出征方知其枭雄。”
此詩中的東媚指的是男生女相的塗姮上神,南嬌則是同為男生女相且是斷袖的元珩神君,至于西文帝君指的便是天族的司戰戰神勾陳帝君,而北陽玄水指得便是上古洪荒十二戰神之一的玄水真君。
他,塗姮,擔着一張人比花嬌的明媚臉龐,巴掌大的瓜子臉,一對水汪汪的圓潤大眼顧盼生輝,一對可愛的小酒窩愣是把那種近乎于少年與青年之間将熟未熟的氣質表露無遺。天族中的仙友皆是感嘆這長相若在男兒身上則是過于陰柔,很容易就讓人忽略其彪腹狼腰的極致武将身形,算是可惜了這般風華絕代的長相。
他自冰棺中醒來乃是四百年後圓月十六之夜,三千墨發随風飄散,他揉着睡眼朦胧的雙眼,耳邊除卻風聲便是氣勢蓬勃的瀑布聲。他以修長的手掌遮擋着如銀白霜雪的月亮光線,艱難地爬出冰棺,棺中的靈氣早已被他仙身吸盡。
他許是過于疲倦才做了那麽長的夢,夢中的他化作凡間的太子經歷了痛失所愛的情劫。他閑閑走到洞外,那是一片星空璀璨,原是他所在之地乃是聚集了天地靈氣的寶地,那瀑布的水汽渾然天成地形成了一個遮擋華蓋。到底是何人把他搬至此地?他順着天上明月的皓白月色遠眺這般仙境,此地除卻他便是空無一仙,連個小小的地仙小兒也不見蹤影。
許是睡得太久,他的記憶有些混亂,依稀記得四百年前在青丘戰場之上,玄水真君出手與勾陳帝君以犄角之勢力壓九尾金狐仙的兵力,玄水真君到底是創世之神法力自是在他們之上,這東荒之地便是烏雲密布、雷電交加下着傾盆大雨,雨水過處皆是泛濫成災,本是青山綠水的八荒被洪水沖刷得如泥沼。洪水帶着泥石流漿把一個個洞府活埋,氣勢蓬勃的水流加上哭天搶地的哭聲,曾經的仙境頓成煉獄一般。
斷崖之上,身受重傷的姒昭頗為絕望地瞪着步步逼近的天兵天将,她的父母早已被勾陳帝君逼得自缢而死,其同盟軍更是被悉數誅殺王族,兵敗如山倒的她終是抵不住絕望。
塗姮看着頹然癱坐在地上的姒昭,心裏泛起陣陣疼痛。為了保護姒昭,他塗姮在這場戰役中不知吃了多少苦頭,縱然他的雙手早已沾滿了同族的鮮血,可這些不過是他為了自保與保護她的手段罷了。她姒昭還要什麽?還要他塗姮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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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看見她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長劍,全身皆如墜入寒潭般。“姒昭,你這是幹什麽?!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我阿爹不過是為了青丘九尾狐族而戰,而你們卻是一個個貪生怕死得很!如今我阿爹阿娘屍骨未寒,你們便迫不及待地要把我九尾金狐仙一族滅絕!塗姮!你的心腸何以這般歹毒?!”姒昭說得激動之時生生跪在地上,可手中的劍不曾放下。她知曉,如今她只能以這條命才能要挾到九尾玄仙狐君上塗姮。
“姒昭,你可是在要挾本君?!”塗姮低聲怒吼,他早已非從前的那個少年郎,如今的他已是個八萬歲的仙狐族戰神。沒人敢要挾他,更沒有人能成為他心中的軟肋,即便對方是他的女人。
“我姒昭這一輩子只愛過你一人,何以你忍心讓我一腔熱情付諸東流,聯同天族剿殺我父母?!你可知傷我有多深!”手中的利刃一抹,血柱自銳利的漢刀利刃飛出,染紅了天空,更染紅了她的雙眼,她這一生生來便是錯的!她的阿娘究其一生也得不到她阿爹的傾心,而她這個女兒不過是步了她的後塵罷了!
“姒昭!住手!”塗姮扔下手中的青鋒劍沖向姒昭,奈何她早已合上雙眸,就連臨死之前她也不願再看他一眼了。濺出的鮮血沾染了塗姮大半的鎖甲,他厚實的大手死命捂住姒昭割得很深的傷口,帶着她餘溫的鮮血如洪水般泛濫,染血的鎖甲罡氣更盛了,沾染過靈血後更是發出嗜血的咆哮聲了。
剿殺逆賊後,姒昭的屍骸乃是他親自從天族手中接過的,九尾金狐仙一脈的玄冰棺椁皆由他親自清點過,因着她自缢之時割得很深,首級幾乎是半斷地吊在屍骸處。那一刻的空洞讓他猶如一具行屍走肉,分不清自身意願只懂木讷地動作。
“帝君!九尾金狐仙族已是潰不成軍,小神不才懇求帝君開恩饒過這些殘兵敗将!”塗姮伏在地上替九尾金仙狐族的餘孽求情,奈何騎在麒麟之上的勾陳帝君不過是淡漠一瞥。
“如今天族已把天狐培育之術悉數燒毀,可誰又能保證這群餘孽誠心誠服?”勾陳帝君揚起讓人如沐春風般的悅耳嗓音,讓人難以想像的是渾身散發着缥缥缈缈甚是仙風道骨的祥和瑞氣之下卻是包藏着要趕盡殺絕的心思。
昔日尚且有諸神骁勇善戰,如今上古洪荒時代的戰神所剩無幾。當初天帝百般厚待青丘金仙狐族,奈何終究野性難馴,對天帝而言委實成也蕭何敗蕭何。
勾陳帝君一身贲張之軀藏在罡氣頗盛的萬龍鎖甲之內,三千墨發束在威武的龍頭頭盔之內,腳踩龍皮所制的戰靴,手執一柄欣長的漢刀,雖沒有軒轅劍助威卻也是自成一派的不怒而威!
他生得飛眉入鬓,面如敷粉,輪廓深邃且有異族的神秘,本該是璀璨清澈的星眸卻散發着沉穩的銳利,渾身散發着仙風道骨甚是缥缥缈缈的祥和之氣,雖有二十五萬歲之齡,可一張面如敷粉般的秀逸模樣就如同凡間二十六七歲的青年男子般年輕秀逸。
這套鎖甲乃是以上古龍族中最為堅硬的龍鱗所制,須得修煉個上萬年方能長出那麽一片,可見當年勾陳帝君曾多麽讓上古龍族臣服,自願剝下那堅硬的龍鱗以作鎖甲。這鎖甲制成後随勾陳帝君東征西讨,因着本是靈性之物,沾染過魔族與天族的靈血後更是越發堅硬。
“小神保證他們會誠心誠服的。”塗姮伏在地上不停磕頭,直到額頭溢出鮮血。
勾陳帝君以“鎖魂咒”把九尾金狐仙一族的仙魄鎖于其仙軀之內不得往生,其後又以“業火煞”把堆放九尾金狐仙玄棺之地內的棺椁燒盡。他當時沒有告知姒昭,她的阿爹在他的腰間命脈之處生生剜走了一大塊血肉,她的阿爹何嘗不是待他起了殺心?!
當夜他口吐了一大口濃血,随即便暈死了過去。如今醒來便是在這彙聚天地靈氣之地,他看了看腰間別着的青鋒劍,這柄青鋒劍随着他一戰成名:“青峰一出天地變幻。”,他施法把這柄名劍化作一柄綢骨扇,青丘平定之戰後,這天地間不再需要九尾玄天狐!當年九尾金狐仙帝培育出一雙雌雄天狐,一個乃是其帝姬姒昭,一個乃是他塗姮。
他順着月色走到一處波平如鏡的湖泊旁,他施法生了火借着火光,湖泊中倒映出一張人比花嬌的明媚臉龐。如今有塗姬承着這張容姿,也算是了卻了一衆仙友的遺憾。
寂靜的夜空中兩道人影翩然而至,為首的男子目測有将近八尺餘的身高,一身赤紅錦袍,肩膀處的銀色護甲泛着微紫的寒光。一頭皓月銀發甚為飄逸,兩道劍眉甚是神威,一雙金色瞳仁極為深邃的狹長丹鳳眼,生得極具攻擊性的禁欲系成熟陽剛之美。
而他身旁的乃是位女上神,她容姿僅繼承了元珩神君的七成卻有別樣嬌俏,她擁有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一雙清澈圓潤杏眼集天地之靈氣,秀麗的小鼻子下乃是一對嬌豔欲滴的櫻色小嘴,相較于其父郁郁寡歡的憂郁之美,她則顯得嬌俏活潑得多了。
“你若再不醒來,為師這張老臉就快挂不住了。”為首的男子不是那老燭陰玄水真君又會是誰呢?他喜歡踏月而至,卻又不喜被人尋覓,這點便與那以“素來只有他見人,卻無人能覓他。”著稱的勾陳帝君有所區別。
“我剛醒來便要聽你這老燭陰調侃?這位女上神是?”他失笑地望着與他幾乎同高的玄水真君,玄水真君雖貌若凡間而立之年的男子,奈何這年歲上已是個三十五萬歲高齡的鶴發仙翁。
在這天宮中有誰不知玄水真君乃是條上古洪荒的老燭陰,一衆仙僚無一不對其懷着敬畏之情。每個進入天宮的仙人都會被東華紫府少陽君親自點明不可對這位神尊動情,此尊神乃是幾十萬年的老鐵柱,乃是亵渎不得的老神尊,這天帝還指望着他老人家能坐鎮九重天。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山雞姐。你睡了四百年,為了修複你的仙元為師頗為艱辛地以鎖魂塔抽出你的一魄到凡間去渡劫修煉。”玄水真君含笑給他抛來一壇葡萄美酒,随手拍下酒封就着寬大的壇口便喝了一大口。
當年為了修複他受創的仙元,他只得纡尊降貴到西極真皇勾陳帝君處求來能抽出生靈生魄的鎖魂塔。當年在狐族大開殺戒甚至不惜以滅族之刑懲罰東荒的勾陳帝君竟會這般随意就借出鎖魂塔,着實順利得讓他心生疑惑,仿若當年那位雷厲風行之人并非他本尊般。
原是這般,難怪他作了那麽長的夢,醒來之後更是淚流滿臉。塗姮拍下酒封猛灌了一大口葡萄酒,不知可是四百年不曾喝過酒,如今入口只覺味苦。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可半壇美酒下肚他自覺靈臺越發清醒了不少。
那邊廂玄水真君方才引薦完,這邊廂“山雞姐”就着玄水真君胯間的敏感位置便是一記,玄水真君一臉狀似痛苦地彎着腰。
這位“山雞”乃是南荒公主元安陽是也,父君乃是打油詩中的“南嬌”元珩神君,其外公乃是天族老一任的天帝,現任的天帝乃是其表兄,是以蔭封為“昭陽郡主”。不過六萬歲的她已是一位新晉的上神,若按人間的歷法計算如今她也不過是個雙十年華的桃李女子。
這元珩神君也算是一個奇才,縱然他天生是個斷袖且又擔着南荒上君之名,身為天族驸馬爺卻不曾鬧出過何等讓天族難堪之事的纰漏,做事更是深得勾陳帝君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