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勾引
我噎了一下,老臉微紅,心說這人就算再不正常,我也不能這麽暗自腹诽。最近我這心思是怎麽了,越來越天馬行空不靠譜了。
宋林泉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我咬牙瞪着他,真想把這人給踹下車去。
張宗仆看向我,問道:“你缺錢?”
我一下子想起之前還跟他說過付工資的事情,臉上頓時就有點挂不住,“沒有啊,我這是未雨綢缪。”
張宗仆點了點頭,說要出去辦點事,就推門下車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轉過一條小巷,消失不見。心裏奇怪,不知道他這是去辦什麽事。
難道是發現我沒錢,直接走人了?
我搖了搖頭,不是,張宗仆不是這樣的人。我說付他工資,那是為了過我自己心裏這一關,只有把我和他之間的關系定位為一場交易,我才不會那麽糾結。
這可以認為是一個對待感情十分懦弱的人的自我保護。
可是張宗仆呢?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他在我身邊的目的是什麽,但是我可以肯定,他絕對不是為了錢。
宋林泉笑意玩味,“你想不想知道他去幹什麽了?”
我沒說話,說不想是假的,可是我總不能就這麽去跟蹤他吧。
宋林泉嘆了一口氣,“德令哈這地方你來過嗎?”
我奇怪他為什麽這麽問,“你這不廢話嗎?”
“知不知道你爸爸是怎麽置辦的裝備?”
“嗯?你想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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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車開到前面的巷子口,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他說着指了指張宗仆剛剛走進去的巷子。
我依言照做,沒有立即下車,而是轉頭望向巷子裏面,忽然覺得很熟悉,這……不是我前幾天來買包子的巷子嗎?
巷子兩邊有很多商鋪,此時天已漸漸暗了下來,很多店鋪的牌子都閃起了燈光,幾個發廊門口的三色柱轉燈一直轉個不停。
張宗仆正緩步而行,我就發現他的行為有點奇怪。每經過一個發廊,就會停住腳步向裏面望一會,跟神經病似的。
他在第三個發廊前面停住腳時,裏面走出了一個女孩子,對他笑嘻嘻說了些什麽話,張宗仆就立馬走開了。
宋林泉在一旁啧了幾聲,有些幸災樂禍:“看來這小姑娘是有什麽誤會,以為張宗仆是在尋找某些特殊服務。”
“嗯?什麽意思?”
他呵呵一笑:“鹿珠兒,你難道不覺得這巷子裏有這麽多發廊,很奇怪嗎?”
我忽然心中一動,想起一張明豔動人的臉來。幾天前我在這買包子,遇見一個叫燕子的女人,她還在我耳邊問我行夜路辛不辛苦。
那語氣媚的簡直能把給人融化了!難不成……她是搞那種工作的?我心裏只覺得可惜,就那長相的,都能完爆現在的網紅錐子臉,為什麽會這麽想不開呢?
宋林泉忽然笑了一聲,“看來張宗仆也不是什麽老實人啊。”
我順着他的目光再次看過去,就看見張宗仆跟着一個女人進了巷子盡頭的客棧。
那是一家挺有格調的客棧,老式木門不做修飾,顯得質樸滄桑,門兩側牆上立着複古燈籠式樣的門前燈,暖黃的燈亮起,給清冷的空氣增添了一些溫馨之感。
在門上頭還釘着個雕花木牌,上面寫着“青木客棧”四個字。
張宗仆這是幹什麽?我皺着眉頭,心裏忽然生出一些隐隐不安。
宋林泉推開車門:“怎麽樣?去不去捉。奸?”
我心裏惱恨,沒好氣地說:“這人愛怎樣怎樣,跟我有什麽關系?”
雖然這麽說,還是憤憤然推開了車門。
宋林泉笑道:“的确與你無關,但跟我很有關系啊。我剛承認我們之間的事情,他就這麽做,簡直太不地道了。”說着就不急不緩地走進巷子。
他走得實在太慢了,我跟在後面簡直心急如焚,又不能搶在他前頭。好不容易走到那青木客棧門前,他又站住不進去了。
我催促說:“你愣着幹什麽?”
“我怕待會看到什麽場景,受不了那個打擊,讓我先調整一下呼吸。”
我一拳頭砸在他身上,上前去推門。門推開,細細的幽香撲鼻而來,随即一個裝飾極盡複古的廳堂映入眼簾。
風鈴随着開門送進來的風而叮叮作響,暗黃的燈光籠罩着這間屋子。我一時間竟然無法向前邁步了,心裏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我無法形容這間屋子給我的印象,整個房間是木質結構,房頂參差不齊地懸吊着十來盞小燈籠,櫃臺上的綠植十分茂盛,瀑布一般的藤蔓已經垂到了地面上。
一個巨大的倒流香香爐擺在正中央的架子上,其中香煙袅袅,上空懸挂着一盞走馬燈,燈光将爐中煙霧照成一團明黃,好像美玉流光。
處處透着一股詭異難明的氣氛。
裏屋走出一個人,雖然煙霧缭繞,但我還是一眼就看出她是那天我遇到的那個叫燕子的女人。
我心裏頓時生出一股無名之火,張宗仆和這女人果然認識!
燕子看到我,好像并不記得曾經見過我,笑問:“住店嗎?”
我不動聲色“嗯”了一聲,就問:“你是店老板?”
她點了點頭,走到前臺,我以為她是要給我們登記入住呢,卻見她看了看電腦屏幕,然後擡起頭一臉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今天客滿了。”
“哦?那也沒關系,剛剛進來的是我朋友,他住在哪一間,我想過去跟他說幾句話。”
她聞言一笑:“你的朋友?”好像有點不太相信。
我剛想開口,宋林泉就扯了扯我的袖子,對她咧嘴一笑,壓低了聲音問:“老板娘,房滿了,貨還有嗎?”
女人氣定神閑,“貨?”說話時以手托着下巴,一雙桃花眼含笑,上下打量着宋林泉。
宋林泉笑嘻嘻地說:“老板娘,你別這麽看我啊,我會想多的。”
女人鼻子裏嗤笑一聲,“我就是這裏的老板,不是什麽老板娘。”
“喔,姐姐這麽漂亮,還單身呢?”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宋林泉,雖然我早就知道他有些油嘴滑舌的,沒想到居然變得這麽……輕佻。
這時,張宗仆撩簾從裏面出來,女人立即笑道:“這位小妹妹說是你的朋友,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随便交朋友的毛病?”
我一聽就來氣,這是什麽話?怎麽好像說得我不配當他朋友一樣。
張宗仆表情淡然,“燕子,你不要玩了。”
燕子?他這句話一說出口,我頓時知道這兩人關系不一般,在他們面前,我竟完完全全成了一個外人,這種感覺讓我十分難受。
宋林泉在旁邊沒心沒肺地笑問:“燕子姐,不帶我去看看貨嗎?”
我也不知道宋林泉說的是什麽貨,聽他喊“燕子姐”,只恨不得把他給掐死。
燕子笑睨了宋林泉一眼:“你這小伢子,油腔滑調的,過來吧。”說着挑釁似的對我一笑:“我家張哥哥前段時間在蘭州多虧你照顧,謝謝啦。”
我一陣頭皮發麻,她家張哥哥?
宋林泉就跟被勾了魂一樣,“伢子不是湖南方言麽?燕子姐祖籍湘贛等地吧?”一邊說一邊跟她入了後院。
張宗仆走到我邊上,我心裏有一種被耍了的感覺,想了半天才恨恨地擠出一句話:“想不到你還有個這麽漂亮勾人的紅顏知己,我真是看錯你了。”
張宗仆也不辯駁,點了點頭:“說是知己,亦不為過。”
我一時間大怒,腦袋一熱,伸手就往他臉上招呼過去,随即“啪!”的一下,手心一陣生疼。
張宗仆居然不躲不閃,就那麽硬生生挨了我一巴掌。
我愣了一下,其實之前不認為我這一巴掌能打中的,一下子有些蒙了,還隐隐後怕起來。忙向後退了幾步,想象着他發怒一腳把我踹到牆上的樣子,憑他的身手這完全是有可能的。
“你……你怎麽不躲啊?”我又退了幾步,退到了門邊上,準備跑路。
張宗仆卻并沒有生氣,只伸手揉了揉臉,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你打我幹什麽?”
我心裏驚嘆了一聲,這都能忍!這人是真傻還是假傻啊?
忽然見他伸手從口袋裏掏出兩塊方方正正用報紙包着的東西,我一看以為是板磚,心說不好,他這是要拿磚來拍我了,一轉身就往門外跑。
卻被他一下子拽住胳膊,我吓得大叫:“宋林泉,你快滾出來,張宗仆要打人了!”
張宗仆嘆道:“你跑什麽!我幾時要打你?”說着把那兩塊板磚塞到我手裏。
“你不是缺錢?”
我拿手掂了掂,沒板磚那麽重,這尺寸好像是百元鈔票。
“這是兩萬塊錢,去沙漠需要的東西燕子會幫我們準備。”他在邊上淡淡地說。
我沒想到他能這麽有錢,兩萬塊錢說拿就拿,還沒反應過來就聽他又說:“未雨綢缪也是極好。”
“你……你這錢……”我就從沒見張宗仆兜裏有過大票,這錢是從哪來的?難不成是那個燕子給他的?
不過我這人也絕對不會跟錢過不去,打開報紙看了看,果然是紅色毛爺爺,就毫不客氣地先裝進自己兜裏了。
“你跟這裏的老板是什麽關系啊?”
“老朋友。”
“老朋友?”我心說那女人叫他張哥哥,肉不肉麻啊,簡直不能忍!
我憋了好久,還是沒忍住吐槽:“她怎麽那樣叫你啊?”
“她叫我什麽?”
我撇了撇嘴,我才不叫呢。
宋林泉跟燕子從後院走進來,燕子看了看張宗仆的臉,笑望着我:“我張哥哥怎麽惹到你了,被打成這個樣子。”
我轉頭也看了看張宗仆,見他臉頰上一塊五指分明的紅印,很顯眼。不由有些慚愧,心想憑這女人和張宗仆的關系,她就算是指責我,我也不好說什麽。
不管怎麽說,我不該打張宗仆。心裏同時還有些不忿,覺得張宗仆可能是故意挨我這一巴掌的,好讓我心生愧疚,就不好追究他和這女人之間難以啓齒的關系。
我哼了一聲,轉頭問宋林泉剛幹什麽去了。
“我可不像你,我是來辦正事的。”宋林泉說着指了指燕子,“你爸爸來找過她。”
我心中一驚,看向燕子:“你見過我爸爸?”
燕子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該說的,我都告訴這個姓宋的小伢子了,你問他吧。”
宋林泉有點尴尬:“燕子姐,你別老小伢子小伢子的好不好,有歧義,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喊的是小鴨子呢。”
燕子一臉人畜無害的表情:“小鴨子不也挺可愛的嗎?”
宋林泉義正言辭地說:“姐,我是正經人,你別鬧了。”
燕子呵了一聲,轉頭看向張宗仆,口中卻對宋林泉說:“姐姐我不喜歡你這樣的小奶狗,哪比得上我家張哥哥,顏高話少活好。”
說着又轉頭望向我:“你說是不是?”
我簡直五雷轟頂,啊?顏高話少活好?張宗仆不會是這女人養在家中的……我摸了摸口袋裏的錢,覺得我的猜測十有八九是對的。
張宗仆可能不僅要遭受這女人的禍害,還可能被她當成某種賺錢的工具……如果是這樣的話,他也太悲催了。
我轉頭看向張宗仆,怪不得他總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一副蔫蔫睡不醒的樣子。不僅是個悶王,還有點娘炮,原來心靈經受過這麽嚴重的創傷。
不行,我得救他于水火之中。
宋林泉在一邊說:“燕子姐,我今晚住哪間房啊?你給安排一下呗。”
燕子挑了挑眉:“青木客棧,可不是你想住就能住的。”
“規矩我當然懂,你覺得我沒這個本事住?”
燕子斜了宋林泉一眼,“本來你是沒這個本事的,不過看在我張哥哥的份上,你就暫且住下吧。”
我一聽她說“張哥哥”三個字就渾身不自在,剛想說你能不能別這麽叫了,她就看向我:“不過不好意思,沒有你的房間。”
宋林泉伸胳膊攬住我的肩膀,笑說:“沒關系,這位是我大姨子,跟我擠一擠就成了。”
我一腳踩在宋林泉腳背上,“你還知道我是你大姨子,魂沒被勾走啊?”
宋林泉疼得直叫,一旁的張宗仆皺了皺眉頭,将我拉了過去,淡淡地說:“這裏空房還有幾間。”
燕子瞪了張宗仆一眼:“你還真當自己是這裏的主子了?”
張宗仆微微笑了笑,淡然道:“你我何必見外?”說着把我拉進了後院。
院中的構造比我想象的要複雜很多,不到三百平的院子,不僅有游廊曲折、老樹水井,還有個假山水池。
一棟湘西吊腳樓式樣的建築,呈一個凹字形立在假山屏障後面,上下三層全部用青色的木柱建造,繁複而給人一種強烈的壓抑感。
從進入這家客棧開始,我就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此時天已經完全暗沉,這棟木樓上下完全沒有光亮,顯得有些鬼氣森森的。
張宗仆在前面帶路,我跟着他上了二樓,推開一間房門,他拉開了裏面的燈。
說是燈都有點擡舉它,那其實就是一個小小的燈泡,瓦數十分低,照的整個房間一片昏黃,霧氣蒙蒙的。
“還有沒有別的燈了?都打開吧。”我一邊說一邊在牆上尋找開關。
張宗仆搖頭說:“沒有,這裏其實是谷梁燕的地下黑市交易場,客棧只是掩飾,不會留宿尋常客人。”
“谷梁燕?就是燕子?”
張宗仆點頭。
我心中奇怪,谷梁,是十分罕見的複姓。據我所知,在山西的一些地域還有極少的分布。谷梁姓在春秋以後,就慢慢演變成谷姓或梁姓。
這老板娘複姓谷梁,祖籍應該在山西,而且有些家族背景。
不過,她竟然是湖南口音,而且這棟樓的設計又很像湘西吊腳樓。
看來這谷梁燕有過一段很精彩的過往,能經營這樣一個地下交易盤口,至少工作性質不會像我之前想的那麽龌龊。
張宗仆看我出神,就在一旁說:“這幾天我們就住在這裏,等裝備齊全再啓程。”
我點了點頭,又開始懷疑張宗仆跟谷梁燕之間的關系,咳嗽一聲,有點難以啓齒。
“你還想問什麽?”
“哦,那個……你之前都在這裏啊?”
“嗯,有很長一段時間是的。”
“那你在這幹什麽呢?”我仔細注意他的表情變化,不過他卻沒什麽表情。
“……記不清了。”
我聽他這麽說,以為他是恥于言談,心裏的猜測就又确定了幾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以前的事情咱就不提了……人生還是很美好的。相信我,沒事了啊。”
“沒事了?”
我朝他笑了笑,有點心疼又有點疑惑。張宗仆身上是有功夫的,而且還懂得風水術數,怎麽會被一個女人控制呢?難道有什麽軟肋被谷梁燕捏着。
想到這我就問:“你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在谷梁燕的手裏啊?”
張宗仆點頭說:“她的确為我保管了一些重要的東西。”
我“哦!”了一聲,怪不得!就安慰說:“是什麽東西?之前在蘭州見到你時,你不也一無所有嗎?索性咱就不要了,現在這個社會,沒什麽東西是不可或缺的。”
張宗仆搖頭一笑:“那些東西對我十分重要,豈能說不要就不要?”
我皺了皺眉,“那你知道東西在哪嗎?實在不行咱們去偷過來。萬一失敗了也沒關系,反正你本來就一無所有嘛。”
他聽罷有些奇怪:“為什麽要偷?”
“命運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啊,難不成你甘願被那個女人拿捏一輩子?”
張宗仆露出一副很難以理解的表情。
我想當時我的腦子應該是進水了……不對,應該是腦殘了。愣是沒發現這裏産生了一個天大的誤會。看到張宗仆這麽疑惑的表情,我居然以為他是貪戀谷梁燕的美貌才不願意離開。
我想的是,那女人長得跟天仙……不是,跟狐貍精似的,被她控制就控制了,張宗仆指不定還挺享受呢。
我十分生氣:“那你要是自甘堕落,我也沒辦法!以後咱倆少聯系,有緣的話漂流瓶見吧。”
……
晚上吃飯是在一個小小的木廳,涮的牦牛肉火鍋。谷梁燕在屋內燒着炭盆,炭盆上還懸着燒酒。屋內彌漫着一股濃濃的酒香和牦牛火鍋麻料混合的香氣。
吃過飯圍着炭盆烤火,很有一種圍爐夜話的意境。不過沒有好友相聚的溫情,幾個人都不能交心,氣氛表面活絡,其實涼薄。
宋林泉一直在那跟谷梁燕貧嘴,期間我問了一些爸爸的消息,知道爸爸之前在這裏通過谷梁燕與一些活躍在文物黑市的人搭上了線。
張宗仆好幾次插話我都沒搭理他,我也不知自己這是在賭氣還是泛酸。
暗中觀察張宗仆和谷梁燕之間的相處狀态,我其實已經緩過勁來,知道他們兩個人之間不是我想象的那種關系,但我心裏還是很不舒服。
因為他們之間的狀态實在太自然了,自然的讓我嫉妒。
我承認我現在的想法是不對的,甚至有點不道德。我并不認為我和張宗仆之間會有什麽結果,但谷梁燕的出現還是讓我心裏生出了一股強烈的占有欲、征服欲。
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最後我坐了起來。不行,我就是看不慣張宗仆和別的女人那麽親近自然!
我得做點什麽!
給周青青打了個電話,她聽了好久才搞明白我現在的狀态。
最後她給我定論:“你這是一種被激發出來的危險意識。”
“唉你別講這些專業術語了,我現在該怎麽辦?”
“嗯,這有點麻煩啊。”
“你別繞圈子了,還能難得住你嗎?”
“關鍵是我沒遇到過你這種情況啊,主要……我說了你可別生氣啊!”
“快說!”
“主要是你的對手太強大了,那女人長得那麽好看,你這……沒什麽競争力啊!”
“你說點有用的!”
“那這樣,你現在是不是還搞不清楚張宗仆的想法?不如你先去試試他。”
“怎麽試啊?”
“半夜勾引,睡衣誘惑。”
……
我在張宗仆門前徘徊好久,思考周青青這個方案的可行性。萬一勾引不成,以後還怎麽有臉見他呢?萬一成功了,也不能說明什麽,頂多這家夥對我有點興趣,我又拿什麽跟谷梁燕競争呢?
總之這就是個馊主意,正當我敲退堂鼓準備溜回去時,張宗仆的房門卻被打開了。
他披衣站在門口,“有事?”
我咽了咽口水,看他披着一件青色的棉大衣,真是青衫淡泊,說不出的潇灑帥氣。
“哦哦,沒啥事,我那個……屋裏冷。”我眼神游移,盡量避開他溫和的目光。
他“嗯”了一聲,上前拉住我的手,我頓時感到一股暖意從他的掌心傳來,同時也發覺我的手真的很涼。
腦中短暫的空白,我讷讷說不出話,就被他拉進了屋內。房間裏充盈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與張宗仆身上的氣息很像。
這間房與我那間的擺設并不一樣,屋內狹小,只有一張床、一張書桌。看樣子這是張宗仆過去一直居住的房間。
“你床上被褥一定都是涼的,睡在此處吧,不會冷。”
我心裏怦怦直跳,其實這話很符合我心意,但嘴上還是假裝為難說:“啊,這不太好吧。”
昏暗的燈光下,我居然看到他的臉上浮出一抹微紅。
“無妨,快歇息吧。”他說着拉滅了燈線。
我矜持了一下,天氣真的很冷,也來不及多想就先爬上了床,被褥是溫熱的,帶着他身上的氣味。
鑽進被子裏,我整個臉都在發燒,完了,這下可能把持不住了。
可是,沒想到,張宗仆居然推開門好像打算出去……
這是什麽操作!!!
“你去哪啊?”
“我……我去看看院中的門有沒有上鎖。”他的聲音很輕,好像有點猶豫。
“你騙人,院門早就鎖好了,燕子鎖門時你還在邊上。”
被我揭穿,他顯得很局促,“……我去再找一床棉被。”說着就推門出去了。
我這下真的有點生氣了,暗想我就這麽沒魅力嗎?心裏有些挫敗感,更多的是對張宗仆的不滿。
沒好氣地躺在床上,以為張宗仆是不會回來了,哪知沒過一會,他居然就抱着一床被子進了屋。
我閉着眼睛裝睡,感覺他把被子蓋在我身上,然後在我邊上躺了下去。
我心裏疑惑,等了許久想看他究竟要幹什麽,哪知過了一會聽他呼吸沉穩,好像是睡着了!
我一下翻身坐了起來,他居然什麽也沒蓋,就那麽裹着衣服睡在我邊上。
我把一條被子扔在他身上,“想凍死啊?”
他睜開眼睛看向我,“我不冷。”
“那你睡我邊上幹什麽?”心裏憤憤,其實想罵他個不中用的,還睡在旁邊勾引我。
“我怕你冷。”
“我不冷!”我哼了一聲,從他身上跨過去,直接跳下了床,趿鞋回我自己屋。回去一看不由得呆了,原來這姓張的把我床上的被子給抱過去了。
我拍着腦門,張宗仆随即跟了過來,什麽話也沒說,俯身一下把我抱起來,直接把我抱回了他屋裏床上。
我本來穿的就少,這麽一折騰簡直渾身冰涼,也顧不上跟他別扭,縮在被子裏瑟瑟發抖。
張宗仆把兩條被子重新鋪好,也想鑽進來。
我一下把他給推開,“走開!你不是不冷嘛!”
他低低叫了一聲:“阿珠……”
我愣了一下,這是他第三次叫我阿珠,第一次是在雅丹沙山群,第二次是在敦煌馬路上。
在我愣神的功夫,他已經鑽進被子。我們貼得很近,他身上很熱,簡直就像炭爐一樣散發着熱氣。
我這才明白他為什麽要鑽進來,這家夥簡直就是個大號的暖手寶。
我很不客氣地把冰涼的手放在他胸口處,“別叫我阿珠,聽着肉麻。”
他“嗯”了一聲,忽然一個翻身,把我整個人抱了起來,口中低低地叫着:“阿珠……”
我腦子裏一閃,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張宗仆每次叫我阿珠時,都與我很親近。當他不這麽叫時,就變得清清冷冷,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這個發現讓我很吃驚,甚至忽視了他現在親昵的舉動。我深深皺起了眉,這種感覺好像他認錯了人一樣,會不會他口中那個叫“阿珠”的女人根本就不是我呢?
我試圖推開他,“張宗仆,我有話要對你說!”
他微微擡起頭,嗓音已經有些沙啞了:“你說。”
“開燈,我要看着你的眼睛。”
他沒有猶豫,伸手拉開了燈。
一團昏黃之中,我看到了他的眼睛,那雙眼睛不同于平時的風輕雲淡,此時此刻正氤氲着某種複雜的情緒。
我是學繪畫的,善于捕捉眼神中的含義,看得出來他的眼中滿是刻意隐忍的情欲。
沉默了一會,我問:“你為什麽叫我阿珠?”
他眉心微皺,“阿珠是你,你是阿珠。”
我搖頭,一字一頓地說:“我是沈鹿珠。”
他微微笑了笑,很真誠也很魅惑,像是一聲輕嘆:“沈鹿珠就是阿珠啊。”
聽到這句話,我暗暗松了一口氣,知道他沒有看錯人,這一點對我很重要。心裏有一絲淡淡的甜意,我抿嘴笑了笑:“那你以後可不可以別總那麽高冷,老是對人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并未如此。”他馬上辯解,好像我冤枉了他。
我“切”了一聲,柔聲說:“你一直就像現在這樣好不好?”這話聽在我自己耳中,我都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溫柔了?
他好像也受不了我這種語調,生硬地把頭轉到別處,輕聲說:“我盡力。”
我咧嘴一笑,抱住張宗仆順便揉了揉他的頭發,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笑嘻嘻地說:“這沒什麽難的,你看你現在這樣多好啊,平易近人溫順可愛,我就喜歡你現在這樣的。”
他微微詫異,“溫順?”
我發覺這個詞可能不太妥當,就立馬改口:“不對不對,是溫柔。”
他“哦”了一聲,眼中竟然閃過幾分笑意,忽然伸手抱住我,将我整個人輕放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