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常鵬挂斷手機後,坐在沙發上沉默了好久。

其實有一段時間沒有見賀融了,他很想他。賀融在他身邊十年了,陪伴他那麽長的時間,不管是床上還是床下。

在賀融打算離開的時候,他是震驚而憤怒的。

可是回想這些年。

要換做自己,早走了。

可即使推己由人,他還是不願意放賀融走。

他是他的。

他一手塑造他的新生。

他也不願意看他枯萎下去。

但是……

但是……

但是……

他不願意。

他現在還有說‘不’的權利。

說了陪我一輩子的。一秒鐘都不能給他少了。一秒鐘都不行。他說的!不行就是不行!

那一聲一聲的忍不住泣出來的‘二爺’,怎麽能去叫別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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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需要着他的啊。

他只是……在花花世界裏轉了幾個圈而已。五年前趕都趕不走的人,現在說要離開。

做夢。

他放手一次,就已經費盡所有的力氣了。

是你自己的選擇。

賀融,我們至死不休。我要你的骨灰葬在我的墓穴。

常鵬揉碎桌子上的花,手指沾染成紫色,伸出舌頭舔了舔。苦的。

花再美,吃到嘴裏都是苦的。

愛情再好,好似都能枯萎了。

大概是在《暗影重重》讓曾秋彥喜提影帝獎座之後的不久,約莫半個來月。盛昭約了一衆兄弟見面。

給大家介紹王耀。

順便也給王耀介紹介紹他的朋友。

盛昭的想法是好的。

朋友見面,往往就是多個朋友。就算三觀不合或者沒什麽來往,多認識幾個人也不是什麽損失。何況是他從小到大的哥們兒。

地點盛昭給定的。照舊是常鵬的夜場。

盛昭和王耀最後到的,趙謙跟榮浩兩人時常泡常鵬這裏。

他們跟盛昭不一樣,是商圈裏出名的花花少爺。今天換個嫩人兒,明天又換個酷哥兒。男女不忌葷素不忌。雖然說浪蕩了點吧,但是都是你情我願的。只要不是人品有問題,私生活作風不怎麽好,盛昭也不是那種苛刻到這份上的人。

就跟自己不抽煙,總不能朋友抽煙,他就不跟人做朋友一樣。

盛昭以前就是個從一而終的。

換個人,依舊是個對感情很認真的人。

所以當他們超大屏幕上突然出現曾秋彥的身影的時候,他倆進來了。

就算是通過氣了。

但是大家見着盛昭旁邊站着王耀的時候,還是很不自在。

趙謙給趕緊着拍常鵬的肩膀,“換個電影你!你會不會挑啊?!”

趙謙剛到沒多久。

剛還BB說常鵬家小五上鏡挺飒的。

結果這會兒曾秋彥給冒出來。

盛昭望了望屏幕,也不在意。

常鵬已經給關了。

王耀走進來,拄着手杖。他也不高人一等,溫和笑道,“大家好,王耀。謝謝大家以前照顧我家昭兒。”

趙謙第一個給握手。

榮浩第二個。

常鵬微微一笑,也伸手虛握了一下。微微挑挑眉毛,“王總最近口味換得有點快啊。怎麽?白家那結巴不讨您喜歡?”

衆人:“……”

盛昭看王耀。

王耀對他道:“只是個誤會。”

常鵬頓時笑開來,“原來是誤會嗎?嗐喲,我還以為白胥那小子還靠着您這棵大樹了,現兒也沒敢去招惹他。”

“您早說啊。這麽快玩過手丢了,我也好去撿撿垃圾不是。”

“常鵬!你瞎B呼什麽了?”

榮浩真急了。

做兄弟,誰不知道誰?

你在昭兒面前說這種話挑釁什麽意思?

你也不看看王耀什麽身份?

你個石膏棒杠他钛合金大棍。

常鵬依舊只是笑笑。

盛昭僵在那裏。

沒想到見面會這樣。他愣怔着看向王耀,心裏有股火氣出來。但是忍着、憋着。

王耀也是沒想到會被翻舊賬。他望一望常鵬。

常鵬今兒是要跟他對着來了。

一點面子也不留那種。

就跟自家崽子被狼看上了,他恨不能手刃那種。

一上來就是大招。

什麽酒過三巡。

什麽鴻門宴。

呵,坐都沒讓人坐。

盛昭還是相信他家老王的。

“怎麽一回事啊?”

王耀知道盛昭性子急躁,也不拖泥帶水的,拉他坐下。絲毫不拖泥帶水,一句話給誠懇說出來——

“您問我?前邊兒,您不肯接受我的,我多難過啊,給自己轉移下情感問題,上這兒碰見白胥被人為難了,把人給帶回去了。”

盛昭就只問一句話——

“你倆做了?”

這話可直白了。

王耀給搖頭,“不是你……”他湊在盛昭耳邊輕聲呢喃,“硬不來呀。”

然後又笑着道:“只是說了幾句話。給了點車費打發人走了。”

盛昭給呼出一口氣。臉色還是有那麽些許不自在。

王耀又道:“沒別人,就你。我什麽人你不知道嗎?”

盛昭給拍他肩膀幾下。

衆人:“……”

這狗糧也是夠了。

常鵬發難個開始,沒曾想有個這樣的結局。

艹!

白胥那小子竟然這樣不給力,白瞎了那張可可愛愛的臉,跟小羊羔似的有什麽用了?人王耀都不肯吃的。

不過這王耀真這樣潔身自好,說明盛昭也沒看錯人。

心下松了口氣兒。

盛昭轉了話鋒對準常鵬,“哎,你什麽意思啊?你知道我跟白胥有過節,你還想勾搭那人?”

常鵬:“……我錯了……”

盛昭嗤他一聲,“死性不改是吧!見一個愛一個什麽臭毛病!”

趙謙見這場事情這樣輕描淡寫的蓋過去,心髒安撫下來,熱乎場子,給王耀遞煙,“大佬,我家做日貨的,您提攜提攜?”

王耀回了煙,“不抽,謝謝了。別客氣、別拘束,今兒和盛昭過來跟大家談朋友的,生意上的事兒歸生意上的事兒。”

盛昭在桌子底下踹趙謙。

趙謙笑起來,“昭兒,跟大佬一塊兒,有壓力不?”

盛昭想起家裏那密密麻麻的書,十幾國的語言……挺有壓力的。

只是他當然不能實話實說了,反而打趣問他:“和我一塊兒你有壓力不?”

趙謙:“……”

趙謙立馬又給笑開了,摸摸自己的臉,說道:“我覺得自己長這樣玉樹淩風的,應該是你有壓力才對。”

盛昭給捶他。

常鵬給對上王耀的眼神,王耀也沒冷視他,只做尋常,給足常鵬面子。常鵬抿了抿嘴,端起酒喝了半杯。

三旬酒後。

王耀也沒什麽架子,和人有來有往的,話題也能轉悠得開來。

至少趙謙已經很不顧忌的跟人稱兄道弟了。借着酒勁兒喊耀哥,攀着肩膀攀關系。

盛昭在一邊兒都快笑抽。

聊着聊着,盛昭給跟常鵬說道:“你瞧你,把人家賀五拘在場子裏當什麽保安打手,多浪費啊。就他,天生的戲骨,可上戲了。你是不知道,人游導跟我說,指名道姓,下個本子就要賀五給他擔綱男主角。我這都尋思着讓影帝影後的、或者老戲骨給他配戲。吹幾道風把人給飄起來。”

常鵬很是積極應錯。“是是是,是我讓明珠蒙塵,我的錯我的錯,我自罰三杯。”

但是他酒只是碰碰嘴巴皮子,而後問道:“下個本子是什麽啊?缺投資嗎?我給入點股?”

“還遠着了。賀五接了部電視劇。李安妮說給他提高國民知名度。”

常鵬點點頭,說道:“挺好的。”微微的悵然若失。他懷裏的雛鳥,一飛沖天了。

一直不做聲的榮浩給問起來,“那曾秋彥還在盛世,這回拿了影帝,昭兒,你……還打算捧他嗎?”

他看一眼王耀。

意思是你捧曾秋彥的話,王耀會不會生氣。

盛昭剛想說話,王耀卻是道:“曾秋彥下個本子已經确定了,我個人投資了兩個億。私事歸私事,公事歸公事。我還是分得清的,沒有那麽氣量小。你們放心,昭兒跟我一起,我不會讓他受委屈的。”

盛昭又臉紅起來,卻豪爽的和大家舉杯。

王耀只是個看起來高高在上冷漠疏離的姿态,但是一相處下來,大家都會發覺他這人挺溫和的,待人也很真誠。

有種讓人想真心相交的感覺。

酒到散場,盛昭都已經醉了。其餘人也沒好到哪裏去。

趙謙和榮浩眼看是走不成的了,常鵬酒量卻是極好,雖然微醺,但是還算清醒。招了人進來把兩人安放到包廂睡去了。

這邊常鵬送王耀和盛昭上車。

盛昭被王耀塞車裏關上車門,自己從另一邊進去。進去之前跟常鵬打聲招呼,“那我們就先走了,改日再聚。”

常鵬笑了笑,然後很真誠的說道:“勞煩您以後多多照顧他了。他性格很耿直,您多寬待他。”

王耀認識常鵬這麽久以來,第一次對他有些好感。

他點點頭,“放心。”

他坐進車裏。

老花給開車。

常鵬站在原地給抽了兩根煙才回了房間,囑咐人,“榮浩跟趙謙那兒晚上要留人,別給我打馬虎眼。”

“是。”

常鵬拿起風衣走了出去。開車的時候發了視頻邀請,估計是賀融睡着了,過了很久沒接。挂斷。車子迅猛拐個彎停在路邊。

等了大約三五分鐘。

視頻發過來。

常鵬開了車裏的頂燈,望着賀融的臉。

賀融語氣微微有些急,說道:“助理沒敢私接我的手機,我剛在拍戲,沒接到,二爺。”

常鵬看着他擦了口紅的嘴唇,又有片場的高光打着,本來九分的姿色,現下卻有了不似人間的美。

“在哪兒?我過來。”

賀融頓了頓,他握着手機的手指緊了緊。

“我也說不清楚這裏的具體位置,我給您發個定位?”

“嗯。”

常鵬挂斷了視頻,沒多久收到了位置共享。常鵬直接導航過去。

是個規模特別大的影視棚。不僅僅是賀融這邊在拍夜場戲,還有其他一下劇組隔着幕布在拍。

常鵬的車開不進來,在車門邊吸了口煙,關了門,按照導航步行了十幾分鐘。

顯示位置到了結束導航的時候,賀融從影棚裏鑽出來。

他穿着居家的休閑西褲和羊毛衫,戴一副金絲框的眼鏡。

看起來像個教授。

“二爺。”

常鵬上下掃他一眼,笑:“這是在炒冷飯?把電影裏的形象又給搬電視劇裏?”

“不怕被限了戲路?”

賀融微微搖搖頭,“不怕。”

常鵬笑起來:“倒是自信得很。”他伸手,賀融徑直走了過去。常鵬望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戲了?”

“嗯。”

“住哪兒?我送你。”

賀融說個酒店名字,常鵬勾着他的肩膀一起走,問他:“想我沒有?”

賀融愣了愣,随即點點頭,“想的。”

常鵬便輕笑出聲來。

其實是賀融帶路,不多時就到了劇組包的酒店。把人帶進房間。

房間裏很幹淨,賀融一向愛幹淨。

常鵬大馬金刀的坐在沙發上,張開懷抱,“讓我抱抱。好久沒抱你了。”

賀融把平光的眼鏡給取下,把羊毛衫脫下來,露出件格子襯衣。他走過去,坐在一邊,頭靠進他的懷裏。常鵬吻了吻他的發頂。

“拍戲累嗎?”

“還好。”

“你好像很喜歡拍戲。”

“還行。”

“曾秋彥跟盛昭分了,盛昭跟王耀在一塊兒了。你知道嗎?”

賀融詫異起來。搖了搖頭。

“你跟曾秋彥拍了這麽久的戲,竟然一點異樣都沒看出來。”常鵬忍不住笑起來,“我看過你的電影,十八次了。你是面對鏡頭就演成了戲裏的人,他是硬生生把自己也活成了戲。看不出來也很正常。”

“不過……”

常鵬看着他,吻了下他的嘴唇。“我就想知道,你們這樣的人靠演戲來躲避現實的自己,有心靈的放松感嗎?”

賀融沒有作聲了。

常鵬在沙發上要他,又到卧室。

很久沒有在一起了。

賀融哀求他:“我明天……還要上戲。”

常鵬在他耳邊呢喃:“我想聽你哭。”

賀融眼神都怔愣了。認命的閉上眼睛。

是一夜的荒唐,他沒有辦法,只能請了假。第二天,他把尿濕的床單塞到洗衣機裏,又把沙發套洗幹淨。

常鵬在清早的時候就離開了。

接了個很急的電話。

賀融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兒。

但是,即使他知道是什麽事,也沒有什麽用啊。

他在曬床單的時候,心裏頭想,他家二爺,在外面那麽多的花花草草,卻怎麽也要不夠他,腎真的有那麽好嗎?

他的腎就沒那麽好。

他想着昨晚的激烈,呼出一口氣,從包裏翻出六味地黃丸來和溫開水吞下去。

這時候妹妹給他打了個電話過來,說:“哥,我到影棚了!你怎麽請假了啊?”

賀融忍着身體的不适,笑着道:“昨晚拍戲太晚,我累了,犯懶。我這就過來。”

賀小六兒,身高一米七六。

學跳舞的。

這次隔壁古裝劇組請了她們舞團跳她們的最出名的一支舞。

賀融草草在路邊吃了三個包子,喝了杯豆漿,過去了。沒多遠就見着已經打扮好穿着古裝長裙的妹妹。

妹妹撲過來摟着他撒嬌,“哥哥!我好想你!”

這是難得遇到。

他妹妹……托二爺的福,時不時的國外培訓、國外演出……

賀融笑着看着她,都不知道該把手往哪裏摸。

臉上是妝,頭發帶着發髻。

只能拍拍她的肩膀,“多大個人了,不要老是這樣不端莊。”

賀小六兒笑得酒窩發甜,拉着賀融的手,說道:“哥哥,你好厲害,你的電影我都看了五六次了!你演得特別棒!”

“等以後你出名了,我們一定也要合作。”

賀融嗯了一聲。

那邊開拍了,賀小六兒給蹦蹦跳跳的揮手離開。賀融看着天真無邪和其他幸福家庭裏長大的小公主沒有區別的妹妹,到底打從心底的謝謝常鵬。

妹妹拍戲,賀融在外邊兒看,跳得真好,還是領舞。

可是沒過多久就被路過的導演看到了,二話不說給揪着去拍戲。

“不是說請假?”

賀融:“……”不是,導演,我……

菊花疼。

呼……

算了。

——

那邊盛昭和王耀中午的時候,在一起吃飯,對王耀說道:“晚上我會晚點回去。”

王耀夾着一塊雲耳放到盛昭的碗裏,問:“怎麽了?是公司臨時有事嗎?需要加班加點?我陪你。”

盛昭搖搖頭,有些沉重的說道:“常家老爺子突然腦梗進了醫院了。就今天早上的事情。”

“我要過去看看他老人家。”

王耀說道:“那我也去看看吧。”

盛昭看着他:“不用了。”

王耀愣了愣,随即點點頭。

輕聲應了,“好。”

沒有參與的過去,有時候就算是現在在一起了,也不一定能參與進去。

盛昭不讓他去,肯定是有他的顧忌。

他不說,他不猜。也不逼他。

誰還沒有幾個不可說的秘密了?

王耀握握他的手,對他道:“有什麽事遇到困難一定要跟我說。”

盛昭點點頭。在他腮邊親了一下。

“吃飯吧。”

“嗯。”

盛昭和王耀午餐後分開,王耀回自己的公司,盛昭沉冷着一張臉驅車去了市醫院。

病房的外面一間房間裏,常鵬坐在凳子上,趙謙和榮浩靠在窗口處。

見到盛昭來了,大家都沒說話。

氣氛很沉默。

盛昭看了看裏邊兒插管的常老爺子,問常鵬:“醫生怎麽說?”

常鵬疲憊的吸一口氣,說道:“醫生說能醒來就還有的治。如果……醒不來,就準備後事吧。”

病床邊擺滿了各種昂貴的禮品,東倒西歪的堆在那裏。在他們來之前,肯定有好多人過來過了。只是因為病情原因,大家都只能在外面看上一眼,跟常鵬說說勸慰的話。

盛昭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

“沒事兒,還有我們了。”

常鵬搓搓自己胡子拉碴的臉,眼睛裏充滿血絲。

沒忍住拿出盒煙走到窗口抽了一根。

趙謙問:“常君澤會回來的吧?”

“拖得了一天,也拖不了一輩子。”他看了看病床上的老爺子,說不出來的味道。

一向是溫溫和和的榮浩冷笑了一聲,“回來就回來,怕他不成!”

往事不能深究。

現在也分不清誰對誰錯。常鵬在道上混了這麽多年,靠着常家撐腰,打下了一份基業。道上人人稱他一聲“二爺。”

不喊他鵬爺。

不喊他鵬哥。

只是因為他上邊還坐着尊佛。

他大哥常君澤。

有他大哥常君澤在,他一輩子也只能被人稱個‘二’。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只知道要是常老爺子一走,常君澤回來繼承百分百的家産,就憑着常鵬這麽多年在道上混個‘二爺’的名頭,根本扛不住常君澤的報複。

常君澤出國之前就跟他說過了——

“等我回來。”

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

但是誰都沒有忘記。

那時候盛昭和趙謙一起,盛昭媽媽和趙謙媽媽帶着他兩從商場出來,遇到了常鵬和他媽,那時候他們遭遇了一場車禍。

盛昭媽媽那時候就是為了拉了一把常鵬,卷進了輪胎下面。

那車上的女人已經徹底瘋狂了,車裏澆滿了汽油。撞死人之後就自燃了。

搭進去三條人命。

常鵬他媽其實是個小三,她并不知道常父有老婆孩子,但是插足就是插足。

後邊兒,她只有一個要求,為了孩子的教育問題,她提出要常父把孩子接進去常家。

常父只有一個孩子,外邊情人那麽多,就常鵬媽媽生了個孩子。

于是欣然同意。

而常君澤的媽媽早就無法忍受常父在外面沾花惹草。又鬧出這樣的事情。精神徹底崩潰。患上了嚴重的精神病。

導致了這樣一場人禍。

常鵬因為他媽的死被接到了常家。見到了常家的大少爺常君澤。他人物其名,是個極其斯文的人。

可站在旋轉樓梯平臺上居高臨下迎接常鵬的時候,就露出個陰冷至極的笑容。

當着那麽多的人的面,他笑着說:“你想好自己的下場了嗎?”

常鵬仰望着他。

看他領口別的白色的花。

也冷笑了一聲,不屑一顧。

後來,常君澤果然動手了。叫的外邊兒道上的人,要剁了常鵬四肢,丢到荒山旮旯窩裏去,一輩子回不來上京。

但是那時候常鵬已經和盛昭他們勾搭在一塊兒了。

四個人。

勉強打了個落荒而逃。

當然,是他們落荒而逃。

常鵬那時候只是靠在牆上,滑坐在地上,笑。

盛昭他們看他這樣子,也實在忍不住苦笑。

再後面……常鵬差點要了常君澤一顆眼睛。

常老爺子看事情鬧成這個份上,終于亡羊補牢。把常君澤送到國外去,把常鵬壓手底下看着,既是保護也是警告。

常君澤出國的時候,笑着看着常老爺子,雙手握着常老爺子的手,溫和的道:“您要護着他,我沒意見。您放心,您看着他的時候,我保證不動手。”

常君澤一言既出,說到做到。

這麽多年在國外,除了五年前,常父的葬禮回來過一次,始終沒有再回來過。

就是團聚,也是常老爺子去的國外。

這麽多年,私生子就是私生子,常老爺子的觀念根深蒂固。當真是連分股份都不願意給他。

常鵬在朋友的幫靠和自己的打拼下,才打下了一片江山。

但是比起常君澤的勢力,他差遠了。

對比常君澤的心狠手辣,他也差遠了。至少他恨常父的到處留情,卻還是做不到手刃他。但是常君澤不一樣,他制造一場意外弄死常父的之後,将骨灰和他母親合葬的時候,毫不顧忌的,在在場幾十號人哀悼的場面下說——

“爸,媽媽在下面等你好久了。”

“兒子實在不忍心媽媽一個人。”

“只能送你下去陪陪她。”

說罷,笑起來,一把将他媽的那一張黑白照片撕下來,親了親手裏的相片,然後換上他媽媽和常父的黑白婚紗照。潇灑離開。

那時候的常君澤已經羽翼豐滿,在國外發展的如魚得水。

就算回來,常老爺子也制不住他了。

但是他在常老爺子面前下過保證。

走之前,只伸指遙遙點點常鵬——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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