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也許是迷迷糊糊中知道有人一直拉着她的手,也有可能是鎮定劑的藥效十分不錯,遙竟然直接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醒來時芹澤已經不在她身邊了,遙知道可能是因為醫院有探望時間限制,所以芹澤才沒有像承諾的那樣一直守在自己身邊,但她還是有些失落。

她在床上躺着的時間太長了,腰都開感覺有些酸痛。想要坐起來,但只有一只可以用力的手實在有些費力。

嘗試了好幾次,她才滿頭大汗的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撐着身體,掙紮着坐了起來。

遙偻着腰披頭散發的坐在床上調整呼吸,只感覺自己渾身酸軟無力,心裏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小委屈。

真是奇怪情緒,也不知是從哪兒來的。

想不通算了,她還是打起精神去找點食物吃吧!

外面的天氣很好,只是蟬的叫聲讓人感到厭煩,隔壁床的大嬸不知道去哪兒了,病房裏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

心裏不可避免的有了寂寞的感覺,這種感覺她已經很習慣了,自從父母離世後,這樣的負面情緒一直是她自己消化的。

但是現在讓她打起精神自己下床去找吃的果然還是有些太勉強了。

算了,反正現在還不是很餓,還是等會兒再去吃吧。

這樣想着,遙正準備再次躺下,就見病房的門被推開了,芹澤從外面走進來。

“醒了啊!”芹澤走過來,說:“我還以為你要再睡一會兒呢!來吃點東西吧!”他将病床上的醫用餐桌架好,将買來的粥放在桌子上。

遙愣愣的看着他,一股暖流在心髒裏到處亂撞,眼睛酸澀不已,有什麽東西就要控制不住的流下來了。

見遙不動,芹澤以為她的精神還沒完全恢複,說:“還有哪兒不舒服嗎?喝幾口粥還可以再睡會兒。”

遙輕輕搖了搖頭,還是不說話,她害怕自己一開口,眼淚反倒先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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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起粥,用勺子輕輕舀了一勺,吹了吹,喂到遙的嘴邊,說:“多少吃一點,身體會舒服很多的。”

遙乖巧的就着他的手喝下一勺粥,随着溫熱的白粥下肚,眼淚還是流了出來。

她低垂着頭,不想讓芹澤發現自己的淚水。

芹澤也很配合的假裝什麽都沒發現,随手抽了一張抽紙,糊在她臉上,裝模作樣的說:“喝個粥都弄得一臉都是,快擦擦吧!”

遙幾乎是顫抖着用那只沒受傷的手拿着紙用力在臉上擦了擦,生生将一張毫無血色的臉擦的通紅。

“真是的,下次可以輕一點嗎?”芹澤伸手在她臉上摸了摸,又舀了一勺粥喂過去。

遙喝下粥,問他:“前輩很早就過來了嗎?”聲音沙啞的讓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芹澤給她倒了一杯水,遞給她說:“不是啊,昨天晚上探視時間過了之後我悄悄溜進來的,在這裏睡了一晚。”

是因為答應了她要一直陪在她身邊嗎?

遙覺得不妙,眼淚就要流出來了。這個人怎麽能這麽好啊!

借着喝水的動作掩飾了自己即将外露的豐富情感,她定定神,将芹澤喂過來的粥一口一口喝掉。

芹澤陪着她做完了所有檢查,又帶着她去上藥,在她咬緊牙關忍受着傷口被觸碰的疼痛時,芹澤一言不發的将她摟在懷裏,不讓她看見自己的傷口,輕輕拍了拍她的頭發,無聲的安撫着她。

遙僵了一下,随後緩緩擡起顫抖不已的左手,緊緊回抱住他,安心的将臉埋在他懷裏。

這個不良少年,讓她又一次體會到依靠的感覺。

她感受着自己強烈的心跳,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喜歡上他了。

是……是喜歡上,不是喜歡……上!她還沒有……呢!臉紅紅~

上完藥後,芹澤往她嘴裏塞進了一個東西,一股香甜刺激着她的味蕾,是水果味硬糖!

“上藥的時候表現的很好!”芹澤揉了把她頭發,說:“這是獎勵!”

“前輩……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遙的嘴上抱怨着,但心裏卻甜滋滋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勾起。

“哦,對了!”遙小心翼翼的問他:“我們能去看時生哥嗎?”

“好啊!”芹澤說:“現在去嗎?”

遙指指自己,問:“我要不要戴個帽子,換個衣服什麽的?”

芹澤看着她頭上和手臂上明顯藏不住的紗布,說:“帽子算了,免得壓到傷口。反正他遲早都會知道的。”他又拉了拉她那只完好的衣袖,說:“不過衣服還是要換一下,你穿着這個衣服太吓人了,上面的血也太多了!”

“……好吧,不過我随身帶的衣服都是套頭衫,手擡不起來,穿不了。”她笨拙的稍稍擡起一點被裹的厚厚的右手,說:“我去找護士姐姐領病號服好了。”說着,就要轉身離開。

芹澤忙拉住她,說:“我給你帶了有扣子的衣服來。”

“哎?!”遙驚訝的看着他。

芹澤拉着她往她的病房走去,解釋道:“你忘記我還有一把你家鑰匙嗎?昨天晚上去拿的,想着你手可能不方面,就拿了有扣子的。”

回到病房裏,隔壁床的大嬸還沒回來,他把一個紙袋從床頭櫃裏拿出來,遞給她,往門外走去,“我去外面等你,弄好了就出來。”

目送芹澤關上病房門後,她才打開紙袋看,裏面是一件紐扣式的淺藍色無袖連衣裙,是她很早以前買的,非常喜歡的一條裙子,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翻出來的,而且還貼心的拿了一件袖子寬松的外套。

遙費力的将自己身上T恤脫掉,拿起紐扣裙剛準備穿上身的時候,突然想到自己把這件衣服放到哪兒了!

因為之前被二宮跟蹤的時候,家裏的衣服都被他翻了個遍,遙只能把自己最喜歡的這條裙子藏在榻榻米下面,最關鍵的是,這條裙子是和自己常穿的胖次還有小可愛放在一起的。

那……那就是說……芹澤前輩看見了她的胖次!還……還知道了她的CUP!

“!!!”遙覺得自己臉紅的都開始冒煙了,把頭埋在衣服上,怎……怎麽辦?!感覺不能面對芹澤前輩了!

要……要是他不滿意自己的尺寸怎麽辦……

不……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遙,好了嗎?”門口傳來芹澤詢問的聲音。

“等……等一下!”遙下意識的用衣服擋住自己近乎□□的身體。

“沒關系,慢慢來。”芹澤以為是她手受傷後穿衣服不那麽方便,便安慰她,讓她不用着急。

遙伸手在臉龐邊扇了扇,試圖讓溫度降下去一些,但這是在做無用功,臉上的溫度非但沒有降下去,反而還有加熱的趨勢。

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她只好撐着發軟的身體,費力的将衣服穿好。

扣好最後一顆扣子,遙看着病房的門深呼吸。

要……要出去了……

還沒等她做好自己的心理建設,芹澤的催促聲又傳了過來:“遙,還沒好嗎?隔壁的大嬸回來了哦!”

“好……好了!”遙條件反射的答道。

門立刻被推開了,芹澤走了進來,他的身後還跟着被自己丈夫推進來的隔壁床大嬸。

“冷不冷?外套也套上吧?”芹澤走過來,幫她把外套穿好,又順帶理了理她的頭發。

遙紅着臉享受着他的照顧,沒想到芹澤前輩雖然外表看上去放浪不羁,竟然意外的會照顧人呢!

隔壁床大嬸看着他們的互動,笑着說:“啊呀,小情侶感情真好!”她嗔怪的看了自己丈夫一眼,說:“你年輕的時候就沒有那個小夥子那麽體貼!”

她的丈夫憨厚的笑了笑,給她削着蘋果,也不反駁她。

遙張了張嘴,剛要解釋,卻突然想知道芹澤會怎麽說,硬生生壓下了要脫口而出的話。

芹澤對隔壁床的中年夫妻笑了笑,解釋說:“我們不是情侶。遙就像可愛的妹妹一樣,讓人不自覺的就想照顧她。”

“……”遙臉上的溫度瞬間冷了下來,她心裏有些難過,又有些生氣,誰是你妹妹啊!

芹澤沒察覺到遙的別扭,拉着她和隔壁床夫妻告別,往時生所在的樓層走去。

一路上遙都在想着芹澤說的把她當成妹妹的話,心裏不痛快,也不想和他說話。

芹澤壓根一點兒也沒察覺到她的心情。

兩人來到時生的病房時,他正好醒着。看見躺在病床上的時生,遙心裏的那些小心思瞬間給抛到了九霄雲外。

她兩步并做一步走到病床邊,拉着他的手,問:“時生哥,你感覺怎麽樣?”

時生看着她,瞪大眼睛,問:“你這是怎麽了?”

“你頭疼不疼?還有什麽其他感覺嗎?”

“你的頭上是怎麽了?手又是怎麽了?”

“剃了光頭冷不冷?”

“……”

他們的對話簡直牛頭不對馬嘴,沒有一個人回答對方的問題,竟然還能繼續聊下去。

芹澤看不下去了,說:“喂喂,你們也稍微聽一下對方說的話吧!”

兩個人都不理他,繼續問:“你的傷是那個人弄的嗎?”

“動了手術有什麽後遺症嗎?”

“前幾天你都去哪兒了?電話也打不通,家裏也沒人住!我手術前還不讓我安心,現在還弄成這個樣子!”

“……”

看出時生是真的生氣了,遙像個被責罵的小孩子一樣,站直了身體,低垂着頭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見她這副慘兮兮模樣,時生也不忍心真的跟這個被自己當成親妹妹疼的人生氣,他問:“疼不疼?”

“不疼……”剛一開口,遙就見時生瞪了她一眼,連忙改口,說:“疼!”

時生又問:“你的傷到底是怎麽弄的?”

“就是……”

“遙!”

正想開口解釋時,就聽見一個女聲打斷了她的話。幾人循聲望去,見叫她的人是一位穿着西裝的中年女人。

“辰川阿姨!”來人正是時生的母親。

“遙!你怎麽了?”時生媽媽放下手裏保溫盒,快步走過來,擠開站在遙身邊的芹澤,想去拉遙的手,又不敢碰她,怕弄疼了她。

見狀,遙主動用那只沒受傷的手拉着時生媽媽,“阿姨,好久不見了!”

時生媽媽緊緊握着她的手,另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唇,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聲音裏帶着哭腔,責罵道:“怎麽你也弄成這樣了?時生也是,生病了也不和我們說;你也是,好久不和我們聯系,突然看見你,卻是這副模樣!你們這些孩子,也太不把大人的心情放在眼裏了吧!”

難得看到這個女強人這幅樣子,遙愧疚的動動嘴唇,想解釋什麽,卻最終只輕輕說了句對不起。

“你告訴阿姨,到底發生什麽了?”時生媽媽調整好心情,追問道。

見她一副不弄清楚事情緣由誓不罷休的模樣,遙只好将被二宮跟蹤,然後被潑了硫酸的事情告訴她。

時生媽媽聽着她的訴說,渾身顫抖不已,“幸好,幸好你沒事,不然我該怎麽和你媽媽交代啊!”

時生媽媽和遙的媽媽是青梅竹馬,她們不僅僅是朋友,早已經将對方當成了自己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當初遙的媽媽意外死亡之後,時生媽媽花了很長時間才接受這個事實。

遙說:“這些都過去了,但是我有一件事想請求您的幫助!”

“什麽事?你說,阿姨一定幫你!”時生媽媽毫不猶豫的答道。

遙說:“二宮在潑我硫酸的時候,不小心把硫酸弄進了自己的眼睛,眼睛被弄瞎了,而且他又有先天性生理缺陷。如果他死了也就算了,但是他還活着,我絕對不能讓他減刑或者只被監管!”

“所以我想請您為我推薦一個好的律師!”

時生媽媽說:“還有什麽律師能好過我?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絕對不會那麽輕易饒過他的!

不過我還要了解一些詳細情況,你說的他有先天性生理缺陷是什麽?”

遙說:“我聽警察說,他好像是喉嚨發育不完全,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這樣啊,我知道了,你把你這兩年的遭遇都告訴我,盡量詳細一點!”

遙和時生媽媽的對話芹澤和時生沒再聽進去,他們對視了一眼,兩人都看見對方眼裏的疑惑。

他們,還有芹澤軍團的人都見過錄像帶裏的男人說話,如果照遙的說法,那傷害她的二宮并不是一直在跟蹤她的那個人嗎?

可是遙說她親眼見到了二宮本人,警察也将二宮的照片拿給她再次确認了,她怎麽可能把跟蹤了自己兩年時間的人認錯。

如果二宮才是跟蹤她的那個人,那錄像帶裏的男人又是誰?

還是說跟蹤她的人其實不止一個?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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