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孩童的屍骨

“李道長整日裏瞧不起這個又瞧不起那個,将我們這些跑江湖的人都貶了一個遍,怎麽到頭來還沒露一手,給我們這些你眼中的‘神棍’瞧瞧,你到底有什麽真本事?”

“李道長別只顧着光說不練,你倒是露一手啊,讓老婆子我好好瞧瞧你捉鬼降妖的本事!”

神婆塗紅畫綠的臉上一陣扭曲,陰森森的說道。

顯然,李松雲師徒方才的言行,不僅觸怒了陰陽先生,也冒犯到了神婆神漢等一衆人。

聽了他的話,小道士李德明又一次沉不住氣的跳出來,反駁道:“那你們就要睜大眼睛看清楚了,我師傅的玄妙手段一使出來,可就在也沒有你們聒噪的份兒了。”

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原本還準備再說些更加難聽的話,但沒想到一直跟在神婆後面的神漢,此時默默的走了兩步,擋在李德明的面前。

神探不過30多歲的模樣,正是身強力壯的時候,雖然一直沉默寡言,但是他身材高大,沒穿衣服的上半身鼓鼓囊囊盡是肌肉,畫着詭異符文的臉龐十分陰森,一看就是一副非常不好惹的樣子。

李德明仰頭看看比自己足足高了大半頭的神漢,不由得緊張的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倒退幾步,不敢再說話,默默的慫了。

“呵呵。”

神婆低沉的笑了兩聲,沒有理睬徒弟這邊的争端,只是眯着自己的一雙小眼睛,緊緊盯着一副仙風道骨外貌的李松雲,近乎咬牙切齒般的說道:“那便讓老婆子我開開眼,瞧瞧李道長的手段。”

“我倒是要瞧瞧你我二人,到底誰才能,最先捉到那個作怪的怨靈,拔到頭籌。”

李宗雲連正眼都不瞧她,只是淡淡的說道:“不自量力。”

謝強目瞪口呆的看着兩人。

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請來的高人,怎麽又互相杠上了?

玄翊看着神婆和老道士,也忍不住悄悄退後兩步,扭過頭跟自己身後的蕭白墨小聲嘀咕道:“我們是來捉鬼的對吧?”

不是被人請來宮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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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拍戲拍的時間太長,與外界脫節了嗎?現在已經發展到天師在捉鬼之前,都要互相先內鬥一番嗎?

蕭白墨看着自家小道長一臉懵逼的樣子,不由得忍俊不禁。

他憋着幾分笑意,同樣小聲問道:“你們平時是怎麽捉鬼的,這我可就不知道了。”

畢竟他是妖,非人哉。

就在兩人談話期間,神婆和李松雲這邊終于結束了互相嘲諷,開始認真起來,竟然都開始當場做法,各自大顯身手。

顯然兩人心裏都較上了勁。

“天浩浩、地浩浩,天靈靈、地靈靈,弟子奉請魯班仙師,架起鐵圍城,四面八方不顯形,銅牆壁萬丈高,邪法師人站不攏,萬法不能侵吾身,一根繩子八丈深,銅繩鐵繩加中心……”

神婆嘟嘟囔囔,念起鐵圍城符咒,畫着油彩的面容随着所念的符咒,臉上的肌肉一陣抖動,詭異之極。

神婆神漢這些職業,向來是由民間而來,口中所念的符咒,自然也是從民間口口相傳而來,非道士那般正統科儀。

所以李松雲當然瞧不起這些“非正統”的神棍。

趁着神婆正在嘟嘟囔囔,邊跳大神邊念咒的時候,他已經命令徒兒,從行囊中取出自己所帶來的桃木劍、白玉葫蘆、八卦銅鏡、紫金銅劍、太極八卦金紋囊等一應法器。

玄翊還趁機偷偷瞟了一眼這些法器,頓時認出,竟然皆是上品。

看來李道長還蠻富裕的。

李松雲右手五指平伸,五個手指指尖朝上,無名指與中指彎曲向掌心位置,大拇指食指與小指各自矗立成一個四方形狀,三個手指組合成一個鼎,雙手捏成一個三清訣。

他手上捏訣,腳下踏着四縱五橫的罡步,聲音朗朗,伴随着道家韻律,開口念道:“藏形隐跡,步我罡魁……“

“……我見其人,人無我知,動則如意,叱聲鬼随,急如水火,鼓舞風雷,變澤成山,翻地覆天,我身堅固,安然默然,萬載長生,與道合仙,急急如九天玄女律令敕。”

正宗道家口訣,與神婆所念的民間符咒截然不同。

蕭白墨看到這裏,也低頭附到玄翊耳邊,小聲問道:“別人已經開始動手了,道長的法器可帶來了?”

“我帶來了,法器自然是不能忘的。”玄翊一邊說着,一邊将自己背上的旅行背包扯下來。

蕭白墨好奇的望去,只見玄翊拉開背包的拉鏈,竟然從裏面抽出一把寒光熠熠的斧頭。

蕭大影帝頓時錯愕。

再仔細看去,他背包中的确沒有什麽桃木劍、鏡等道士常用的法器,真的只有一柄駭人的斧頭。

還是一把常見的消防斧。

“我爺爺教過我,能砍人自衛,又能砍鬼,還能劈材的法器,才是最實用的法器。”玄翊掂了掂自己手裏沉甸甸的斧頭,說道。

蕭白墨神色複雜的看着他手裏的斧頭:“道爺果真是不同凡響。”

不愧是傳說中的流氓道爺!

此時,玄翊從背包裏拿出的法器,也正好被神婆和李松雲兩人看到。

一邊鬥法一邊分神查看四周的兩人,不出意外的也被玄翊的法器給震驚了一下。

畢竟平生所見,從未見識過路子這麽野的“法器”。

這到底是哪裏修行出來的道士,手上竟然連個正常的法器都沒有,胡亂拿把斧頭來随便應付,簡直就是野狐禪。

李松雲心裏想到,剛剛才對學藝升起的一點點贊賞之心,頓時煙消雲散,只剩下滿心不屑。

他不在把這個莫名其妙的野道士當作一回事,口中念罷道家口訣,正欲催動法器尋找此處陰氣最重的地方。

卻沒想,正在跳大神的神婆,突然大喝一聲,手中取來一把金剪刀,一口氣念完了下半首鐵圍城符咒。

“…不論金刀并玉剪,金刀玉剪不沾繩,弟子用起五雷轟,邪師邪法化灰塵,謹請南鬥六星北鬥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她左手黃銅小刀,右手黃色銅剪,兩只手在神漢送來的一碗清水中涮了又涮,暮然間,用銅刀的鋒刃割傷了自己的手心。

一碗清水頓時染了紅。

神婆見狀,立即将碗中的銅刀銅剪并在一起,只見兩樣銅器頓時發出微微的亮光。。

她喝的一聲大叫,直接将手中的兩樣器物抛到了半空中。

只見銅刀與銅剪被抛開之後,竟然不墜地,反而如流光一般,陡然間穿過了陰暗的走廊,竟是徑直向外面飛去。

謝強望着遠處飛去的流光,頓時震驚得合不攏嘴,久久不能回神。

就連玄翊心中都有些微微贊嘆。

沒想到神婆表面上瘋瘋癫癫,但是手裏面竟然真有些本事,肉眼可見比方才的陰陽先生技高一籌。

而李松雲見此情景,心裏面也不由得一驚。

一時不察,大意之下,小瞧了對方,竟然當真被那對神婆神漢搶得先機,率先找到了陰暗之物的藏匿之處。

眼見神婆神漢兩人,已經随着金光追去,他心中一急,頓時将自身的法器一收,伸手招呼着自己的徒弟:“德明,随我來。”

“追!”

小道士李德明像是也沒想到,自家師傅竟然在鬥法中落後一步,他神色怔愣的胡亂應了一聲,跟在自己師傅身後,迎頭向遠去的流光追去。

一時間,這條陰暗的走廊上只剩下玄翊、蕭白墨,與稀裏糊塗的謝強,還有一衆正在蒙逼的員工。

“小道長,您不去追嗎?”

回過神的謝強,見協議兩人竟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由得好奇問道。

玄翊搖搖頭,說道:“他們二人只顧着鬥氣,忘了辦正事兒。”

謝強微微皺起眉頭:“這…找出那個暗中搗亂的東西,捉住它,不要讓它再騷擾我的員工…這不是正事嗎?”

“只求結果,不問過程,亦不問緣由,此乃修行中的大忌,長久下去,容易将人引向歧途。”玄翊神色嚴肅的說道。

說罷,他又追問道:“其實有一件事,我從剛才便想問,還請謝總解答。”

“貴公司的風水兇相雖然被破,但當初究竟是發生了何事,為何新公司的建造如此匆忙,連最基本的風水都沒有來得及找人看?”

眼見玄翊問到了這件事,謝強的眉頭不由皺的更深,思索良久,他才,重重地嘆了口氣,擺擺手道:“唉,其實這件事也沒什麽不好說的……”

“其實我原本選定的新公司地址,并不是在這裏,而是在別處。”

“原地址離的不遠,交通比這裏方便些,附近還有一個城郊小鎮,也繁華一些。”

“當時,新公司的一應事務都準備好了,就等破土動工,可誰知道施工打地基的時候…”

說到這裏,謝強的眼神中不禁顯出幾分郁悶,滿臉都寫着倒黴二字:“可誰知道在打地基的時候,工人們竟然在那地方挖出一具屍骨來。”

“…那一具屍骸特別小,皮肉早就已經腐蝕,分不清到底是誰,身上只剩下一件破破爛爛的童裝沒有爛幹淨……”

“誰也沒想到開新公司的時候,會遇到這麽晦氣又吓人的事情。當時,我們公司就打電話報警了。”

“警察來之後,帶走了那具小小的骨頭架子,後來經過法醫判定,果然不是大人,是個小孩的屍體…不是附近人家的小孩,初步判斷,很有可能跟很久之前的一樁兒童拐賣牽扯上關系…哎,作孽啊那些人販子!”

“只可惜,那一樁兒童拐賣案是多年以前的,除了孩子的屍體之外,可以尋找利用的線索實在太少了,所以案子至今沒破,那個缺德的人販子也一直沒有找到。”

“說起來,那個被挖出來的孩子也是可憐,警察根據屍骨的DNA找到他的父母…結果他父母多年前就已經離婚,如今各自成家,又有了新的子女,對這個已經失蹤多年的兒子也不太在意,草草辦了一場葬禮了事…”

說到這裏,謝強不禁又郁悶起來,頭痛的抱着腦袋,說道:“這個孩子是死的可憐,但我們卻是攤上了無妄之災。”

“挖出孩子的屍體,報警之後我就以為沒事了,于是新的分公司繼續建造,還從當地人招募了不少新員工。”

“可新公司建成沒多久,就出事了…靈異的怪事頻發,幹活的員工們都受不了,叫苦不疊。”

“許多人都猜測,是不是那孩子的鬼魂又回來報複了…可兇手又不是我們,他來報複誰?冤有頭債有主都不知道嗎?又不是我們公司拐了他。”

謝強越說越郁悶,一個鼎鼎有名的大老總,此時卻恨不得抱着腦袋蹲在地上嘆氣。

“當時那個公司鬧得人心惶惶,我想着是不是公司的地址選的不好,畢竟那個孩子是從那裏挖出來的,而我們公司正好占了人家埋葬時候的墳墓。”

“于是為了安置好員工們,我們不得不重新選址,新蓋了一座辦公大樓,匆忙間連一開始的風水都顧不得了,把新公司急匆匆遷到了這裏,就是現在咱們站的這個地方。”

“可沒想到,新公司搬家都搬到這裏來了,那個小鬼怎麽還不放過我們…甚至現在更加明目張膽了,之前還只是騷擾,現在都開始下手害人了。”

謝強無比沮喪的說道,在他身後,一衆員工也面有戚戚之色,顯然也都是被那個小鬼給吓的夠嗆。

只有玄翊敏銳的從他剛才的話語中察覺到了什麽。

他忙追問道:“現在開始下手害人…你是說,它之前并沒有對其他員工下過手。”

謝強道:“對,沒錯。這小鬼之前在公司原地址還只是吓人,老趙倒黴,自從搬來這裏之後,就成了那小鬼第一個下手目标。”

老趙,就是之前監控錄像中,那個喝醉酒之後被撞的頭破血流的清潔工。

聞言,玄翊不禁低頭思索起來。

開始他聽着謝老板的敘說,還以為那個一直暗中吓唬人的小鬼,應該是地縛靈一類的怨靈。

可地縛靈只能在他們死的一個地方徘徊,絕不可能跟着新公司搬來搬去。

那麽由此推斷,那個小鬼應該只是單純的怨氣大而已。

可是它偏偏為什麽要盯上謝強的公司?

按理說,謝強并非它的仇人,後來又挖掘出它的屍骨交給警察,更應該有恩于他才對。

…亦或者說,它盯上的并非是謝強,而是謝強公司裏的某一個人……

猛然間,他又突然回憶起,方才那名女員工說過的話:“…那個東西不知道在宿舍門外徘徊的多久,好像在找什麽東西…”

在找什麽東西…還是,在找什麽人…

那個小鬼之前沒有害過其他人,只對一個人下手了……

想到這裏,玄翊猛然擡起頭,向謝強詢問道:“謝總,之前那名受傷的清潔工…他是什麽時候來到公司任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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