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十一月十六,宜祭祀,這也是長孫伯毅一行抵達雲州的第二天。
黎明前的天色是最黑暗的,可長孫伯毅卻已經做好出門的準備,回頭望了望還在床上安睡的黎紹,長孫伯毅抓起鬥篷披上,大步出門。
俞世提着一盞燈籠等在門口,見長孫伯毅出來,便一同向行宮正門走去。
“都安排好了嗎?”微弱的燭光照不亮長孫伯毅的神情,比晨風還冷的聲音似乎預示着将有大事發生。
“将軍放心,”俞世低聲答道,“有司天監觀星測算出的結果,禮部不疑有他,祭臺已經擺在了咱們事先選好的那一處斷崖,末将昨日去看過,祭案幾乎是貼在懸崖邊兒的,到時候陛下會站祭案前,将軍只要确保張将軍陪在陛下身邊就好,其餘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妥當。”
在舉辦隆重的大殿和祭祀之前,禮部通常都會去司天臺請司天監觀星測出良辰吉日,有時也會請司天監算一卦蔔個吉兇,而現在擔任司天監的人正是雍夫人姑母家的庶子,也就是雍夫人的表哥鹹星,此人年少時與雍夫人關系不錯,因此雍寧當上尚書令之後,鹹星自然是要多幫着雍寧。
這一次的事情涉及祭祀,他們不得不去找鹹星幫忙,原以為鹹星會十分為難,不想他卻一口答應,但為了不損修為,這一卦鹹星根本就沒有算,他們事先拟好的說辭也是由鹹星的小僮向禮部轉達,而鹹星本人早在禮部派人去司天臺請卦之前就回了他自己的道觀。
禮部的人不會想到在道觀清修多年的鹹星也會參與到政治陰謀中,因此但凡是那小僮提醒過的事情,禮部都完成得一絲不茍,甚至都沒有對要将祭案擺在懸崖邊兒這樣荒誕的囑咐産生質疑。
“好。”深吸一口氣,長孫伯毅知道成敗全在今日一舉,他不能有所猶豫,不能心生恻隐,因為這并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
長孫伯毅和俞世來到行宮門前時,除了劉策和張威,其他要一同參加祭祀的官吏都已經到了,随行護衛的羽林軍也列隊站好,做好了随時出發的準備。
韋寧站在一小塊空地上,形單影只地看起來有些孤獨,盡管平日裏圍在他身邊的人就不多,但好歹還有一兩個,今日卻是誰都不肯往他身邊湊,連站在他身邊都覺得危險,必須拉開一些距離才覺得安心。
韋寧也為自己的孤獨感到困惑不解。
難不成是昨夜的事情暴露了?可張威什麽都沒跟他說,長孫伯毅也沒有派人來抓他,應該不會是暴露了吧?
正想着,韋寧就看見跨出行宮大門的長孫伯毅,跟其他的官吏一起行禮打了個招呼,韋寧就迎着長孫伯毅走了過去。
“長孫将軍。”韋寧拱手作揖。
長孫伯毅停下腳步,狐疑地看着韋寧:“韋大人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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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寧往長孫伯毅的身後看了看,不答反問道:“公子怎麽沒跟長孫将軍一起出來?”
長孫伯毅沉着地答道:“他既不是皇親國戚,又不是朝廷命官,怎麽能參加朝廷的祭天大典?韋大人找他有事嗎?”
韋寧一愣,然後淡笑道:“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情,等結束了祭禮下官再去找公子也是一樣的。”
“是嘛。”長孫伯毅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只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是嘛”,然後就越過韋寧,走進了人群。
韋寧蹙眉,沉吟片刻後,就借着夜色的遮掩偷偷溜回行宮,找到留守行宮的自己人後,便囑咐他們小心盯緊黎紹。
當韋寧再從行宮的大門走出時,恰巧與長孫伯毅四目相對,有那麽一瞬間韋寧覺得長孫伯毅在笑,可仔細再看又覺得長孫伯毅還是那副有人欠他債不還的模樣。
天将亮時,劉策和張威才姍姍來遲。
見到這兩個人時,長孫伯毅微微蹙眉,很不滿的樣子,旁邊的禮部尚書見狀立刻迎着劉策和張威走上前去。
“張将軍怎麽這會兒才來?快扶陛下上馬吧,再不啓程就要耽誤吉時了!”
也不怪昨夜長孫将軍發那麽大的火兒,這張将軍雖整日都陪在陛下身邊,可卻什麽正事兒都沒幹過,要他保護陛下,陛下昨夜遇上刺客時張将軍卻不在身邊,身為近臣,他也從不規谏陛下言行,就由着陛下的性子讓陛下随心所欲。陛下原本就什麽都不懂,再這樣随心所欲下去可還了得?
回京之後他得與同僚們商議一下,得好好給陛下選個太傅了。
“急什麽?”劉策瞪了禮部尚書一眼,“不就是去祭個天,有什麽可急的?你是要順便投胎啊?啧!非要安排在這麽早的時間,那天還能跑了不成?”
長孫伯毅深吸一口氣,似乎是極為努力地壓住了火氣,冷聲道:“請陛下立刻上馬!”
劉策撇撇嘴,走到自己的禦馬旁,費勁巴拉地爬上馬背。
隊伍終于啓程,托劉策的福,平日在長安城裏養尊處優的官吏們累了個半死才趕在吉時之前到達祭祀地點,禮部尚書指揮小吏們将祭品都擺上祭案後,就急哄哄地将劉策拉到了祭案前。
“陛下您快着些吧!”
“等會兒!”劉策突然甩開禮部尚書的手,猛地退後兩步,“這怎麽是在懸崖邊兒?你就讓朕站在懸崖邊兒?!”
眼瞅着吉時就要到了,禮部尚書急得滿頭大汗:“陛下您就別管了,這是司天監算出來的,只有這麽擺才能風調雨順!”
“什麽風調雨順!”劉策又退兩步,“朕要是掉下去怎麽辦?”
“不會掉下去!”禮部尚書急得又去拉劉策胳膊,“陛下站得地方離懸崖邊兒遠着呢,您就放心吧!”
“朕、朕不去!”
禮部尚書和劉策一個進一個退,兩人就這麽拉拉扯扯地僵持起來了。
長孫伯毅突然不耐煩地吼了一嗓子道:“張威去陛下身邊守着!”
長孫伯毅這麽一吼,劉策和禮部尚書都安靜了下來,兩人齊齊看向張威。
張威也知道祭天是大事,司天監的占蔔也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于是張威走到劉策身邊,安撫劉策道:“陛下放心,臣就在陛下身後守着。”
瞥一眼長孫伯毅一黑到底的臉色,劉策咽了口口水:“那、那也成,你就站在朕的身後,拉着朕的衣裳,可要拉緊了!”
張威蹙眉:“這樣有失體面,臣就站在陛下身後……”
“要你拉着就拉着!”劉策惱怒地瞪着張威。
“……是。”
祭天儀式總算是踩着吉時的點兒開始,接下來劉策就在禮部尚書的提醒下按部就班地完成這隆重的儀式,只不過張威一直背後靈似的貼在劉策身後,這滑稽的場景讓這祭天儀式也顯得不那麽莊重。
終于順利完成了祭天儀式,提心吊膽的禮部尚書也總算是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禮部尚書就退回到長孫伯毅身邊,跟長孫伯毅交代接下來的事情。
祭案前就剩下劉策和拉着他的張威,劉策眼饞地盯着祭案上的供品,問張威道:“這些朕能吃嗎?”
“這是給神靈的祭品,陛下若是想吃,回到行宮後再讓他們給陛下準備一份兒,陛下暫且……”
張威突然覺得背後有什麽在推他,于是頓住話音,扭頭向後看,結果身後卻什麽都沒有。
張威瞬間就給吓得汗毛倒豎,一晃神人就被推得無法站穩,猛地向前踉跄兩步,這一向前就毫無疑問地就撞上了他身前的劉策。
毫無防備的劉策也被撞得重心不穩,直接撲到了祭案上,兩條胳膊才壓上祭案就得聽咔嚓一聲脆響,祭案的兩條腿齊齊斷掉,整個祭案向懸崖邊兒傾倒,靠祭案支撐的劉策也跟着傾倒,驚叫一聲就跟那祭案一起掉下懸崖去了。
懸崖上鴉雀無聲,長孫伯毅和身邊的同僚們一樣一臉茫然地望着獨自站在懸崖邊兒的張威,沒有人注意到一條條近乎透明的絲線從半空中飄落,被人迅速抽走,也沒有人注意到從祭天開始就一直躲在一旁樹林裏的黎紹在劉策墜崖的瞬間也從崖頂跳了下去。
“陛下!”長孫伯毅最先回過神來,拔腿就沖向懸崖邊兒,看那架勢是打算追随劉策跳下去。
俞世和解鈞也從人群中蹿出去,堪堪在崖邊兒攔住長孫伯毅。
“将軍,不能跳啊!”俞世使出了吃奶得勁兒将長孫伯毅往回推,臉色漲得通紅。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陛下!”
解鈞則背對着衆人用力拉扯長孫伯毅:“羽林軍,派人繞到崖下去找!長孫,你冷靜些!”
“是!”慌了神的羽林軍這才分出一批人去尋找劉策。
“把張威抓起來!”
人群中不知是誰高喊一聲,幾名羽林衛就下意識地沖上去制住了張威,将張威按倒在地後才意識到這一聲并不是長孫伯毅喊出來的。
俞世和解鈞兩人好不容易将情緒失控的長孫伯毅從懸崖邊兒拖回來,解鈞一記手刀就将長孫伯毅給砍暈了。
懸崖上又恢複了寂靜,沒有人敢開口,也沒有人知道該說些什麽,張威與長孫伯毅這一段時間的較量也算是塵埃落定了,他們在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是錯的,不如不說。
原本祭天之後還有一場儀式性的狩獵,可現在什麽都不必做了,解鈞喘勻了氣之後就讓餘下的羽林軍護送一衆官吏回行宮,所有人都明白解鈞口中的“護送”與“押送”別無二致,張威更是被五花大綁地帶了回去。
而跟劉策一起跳下懸崖的黎紹伴着劉策刺耳的尖叫聲鴻雁一般從空中迅速劃過,墜落到一半時便遇見了攀在懸崖壁上的衛澤和衛峰,兄弟倆各抓着一塊長绫的一邊,見劉策落下來了,便猛蹬崖壁躍出,默契地抖開長绫将劉策兜進去,然後繼續下落。
不久之後兄弟倆就遇見了攀在崖壁上的第二組人,兄弟倆齊齊松手,讓劉策落進了第二組人手中的長绫裏,然後腰身用力一擰,在空中平轉兩圈靠近崖壁,雙腳在崖壁上又是一蹬就空翻出去,在空中劃出兩道漂亮的弧線,最終穩穩落地。
第二組人距離地面就近了,但怕落地時出現什麽差錯,于是将要落地之時,第二組人就将長绫展開,把已經吓暈的劉策給掀了出去。
噗通一聲,劉策掉進了崖底的一座湖裏。
聽到這一聲響,參與營救的五個人才齊齊松了一口氣。
黎紹本不必跟着從崖頂跳下來,但不管是他還是衛澤他們都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黎紹擔心,便一路跟着。
而衛澤四個人昨夜想明白了黎紹的計劃之後就來到這懸崖演練,用石頭試了好多遍才終于拿捏好力道,不然就第二組人那麽一抛,劉策還真不一定能掉進湖裏,畢竟那湖離崖底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衛澤跳進湖裏将劉策打撈上來,衛峰在岸上幫忙。
“公子,還活着。”探了探劉策的鼻息,衛峰頗為遺憾地說道。
“把藥給他喂下去。”
藥是一種可以讓人失去所有記憶的藥,是巫寧和照着一本古籍研制出來的,用牢裏的死刑犯試驗過,柳子覺得有趣就偷了幾顆給他,他一直都沒用上,今天總算是能親自試一試藥效了。
聞言,衛峰就從懷裏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錦盒,從裏面取出一顆藥丸就硬塞進了劉策嘴裏。
親眼看着劉策把藥吞下去,黎紹才又開口說道:“辛苦你們了。馬車備好了嗎?”
“回公子,都已經準備好了。”
黎紹點點頭:“你們帶着他先去行宮後面等着,記得找個隐蔽的地方,別讓任何人看見。時間大概來得及,衛澤你抽空換身衣裳。我先去找解夫人彙合,然後再回行宮。”
“是,公子。”
看着衛澤四個人将劉策搬上馬車,然後緩緩駛遠,黎紹才騎上馬,往跟解夫人約定好的地方去。
幸好保護了劉策的性命,不然伯毅該記劉策一輩子了。
另一邊,官吏們回到行宮後就被圈禁在一處,連去個茅房都必須有羽林衛陪着,即便如此,官吏們的心情也并沒有多沉重。
劉策死了就死了,這事兒又很明顯地跟他們無關,礙不着他們什麽,他們又為什麽要心情沉重?
而解鈞和俞世将長孫伯毅扛回房間之後就掐着人中把人給弄醒了。
長孫伯毅扭了扭脖子,頗有些不滿地對解鈞說道:“非得下這麽重的手?做個樣子不行?”
解鈞尴尬地笑道:“這不更真實嘛,萬一你演得不像,那不就功虧一篑了嘛!”
白了解鈞一眼,長孫伯毅繼續揉着脖子:“公子回來了嗎?”
“還沒有。”俞世搖頭。
沉吟片刻,長孫伯毅對解鈞說道:“你先去應付,我等一等再過去。”
“好。”
解鈞板着一張臉來到圈禁官吏的地方,站住腳後先環視一圈,然後才看向被單獨堵在角落裏的張威。
“張威,咱們的交情沒有十年也有八年了,我敬你為兄長,陛下這些年也對你深信不疑,可是為什麽?陛下到底哪裏對不起你了?!”
親眼看着劉策墜崖,張威也是悲不自勝:“解鈞我沒有,我真的不是故意推他下去的,是、是有人在背後推我,我一不小心……”
“有人推你?”解鈞被氣得笑了,“你能編個更好的理由嗎?你背後他娘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你問問在場的諸位大人,但凡有一人說你背後有人,我都信你,你問問啊!”
“我不知道……真的有什麽在推我……一定是有人想害我,一定是有人想要一箭雙雕,他想同時除掉我和陛下,一定是這樣!”連張威都看到當時自己的身後并沒有人,又有誰能說看到了?
“有人想害你?”解鈞冷笑一聲,“那你說說是誰?你告訴我是誰啊?”
“是……是黎紹!一定是黎紹想要陷害我!”
“你怎麽含血噴人啊?”一聽張威提起黎紹,一直老實坐在人群中的桓致就不樂意了,“分明就是你親手把陛下推下懸崖的,我們可都看見了!”
“可我真的沒有……”
“你說沒有就沒有啊?”桓致瞪着眼睛步步緊逼,“我們多少雙眼睛都看到的事情,你竟還敢冤枉好人,臉皮也真是厚啊!”
見形勢不妙,韋寧開口道:“說不定張将軍真的只是不小心呢?”
“不小心?”桓致嗤笑,“我可以當他是不小心撞了陛下,可他人就在陛下身後站着,憑他堂堂懷化将軍的身手,竟不能把陛下拉回來?打了一輩子的仗卻連這點兒伸個手的事情都做不到,那他是怎麽活到今日的?說出來誰信啊!”
韋寧蹙眉。
這事兒一定有蹊跷,可張威撞了陛下是事實,沒能救回陛下也是事實,他找不到可以替張威開脫的理由,也找不到他人陷害的證據,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弑君就是弑君,要殺頭的……怎麽辦?
桓致繼續說道:“該不會昨夜的刺客也是張将軍派來的吧?我要查!”
“好,”解鈞點頭,然後吩咐張威身旁的羽林衛道,“把他的衣服扒開!”
“等等!”桓致出言阻止,“不是他,昨夜的刺客比他要纖瘦一些,這行宮裏一定還有他的同夥!”
桓致此言一出,官吏們嘩然。
若張威還有同夥,那他們現在已經算是打草驚蛇了,張威的同夥若是狗急跳牆,會不會連他們一起殺了?
禮部尚書連忙站起來向解鈞拱手,道:“解大人,就依晉陽侯所言,查個清楚吧,下官相信諸位大人也是願意配合的。”
一聽禮部尚書這話,其他人紛紛附和起來,表示願意配合。
“好,那就勞煩諸位大人移步行宮花園。”解鈞又轉向一名羽林衛,道,“去請諸位大人的家眷到花園裏來,也讓這行宮裏的所有羽林衛都到花園集合,一個都不許少!”
“是!”
等解鈞将行宮裏的所有人都集合在了花園裏,長孫伯毅跟俞世也出現在了花園裏,剛巧黎紹和解夫人也回到了行宮。
“這是怎麽了?”被羽林衛帶到花園裏,黎紹一見這花園裏擠滿了人就驚訝萬分,“發生什麽事了?”
“公子。”解鈞立刻迎上前去,一邊将解夫人拉到身邊,一邊簡短地向黎紹說明了情況。
聽過解鈞的解釋,黎紹愕然,旋即十分擔心地走到長孫伯毅面前。
此時,長孫伯毅了無生氣地坐在游廊的欄杆上,垂着頭一語不發。
“伯毅,”嘆息一聲,黎紹将長孫伯毅抱住,“去搜的人不是還沒回來嗎?陛下有真龍護身,一定會沒事的。”
“三郎……”長孫伯毅把臉埋在黎紹的懷中,哽咽道,“他就在我眼前掉下去的,就在我眼前……我為什麽沒能救他?我為什麽沒去救他?”
“不是你的錯,他一定會回來的。”黎紹柔聲安慰着,然後轉頭望向解鈞,“去搜救陛下人還沒回來嗎?”
解鈞搖了搖頭,因為聽到了長孫伯毅的話,所以雙眼也泛了紅。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明明答應過會保護他,我答應過……”話說到這裏,長孫伯毅就沒了聲音,只緊緊抱着黎紹,可還是能讓人感受到他無法抑制的悲痛。
禮部尚書也不知道是被長孫伯毅的悲痛給感動到了還是怎樣,也擡起衣袖抹了下眼淚,勸慰道:“将軍請千萬保重身體,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将軍主持大局。”
長孫伯毅不語,黎紹只能轉頭沖禮部尚書笑笑,溫聲道:“多謝大人關心。”
這邊好多人都被長孫伯毅的悲痛渲染,另一邊的搜查也已經有了結果。
“韋大人,這傷能請您解釋一下嗎?”說這話的羽林衛順便抽出刀架在了韋寧的脖子上。
“什麽?讓我看看!”桓致立刻就蹿了出去,可看到韋寧肩上的傷口時,桓致卻一臉困惑,“诶?這不太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