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韋寧的肩上的确有傷,為了配合羽林衛調查,韋寧也解開了包紮傷口的紗布,但看到那道傷口的時候,桓致的眼神卻冷了下去。
桓致可以确定這道傷口就是昨夜他用匕首劃下的,但韋寧聰明,昨夜逃走之後,又撿了一塊扁平的石頭,忍着劇痛将傷口磨了一遍,這樣一來這傷口就變成了被鈍器所傷時留下的。
看着桓致失望的樣子,韋寧得到道:“這傷是下官昨夜不小心摔倒後被一塊邊緣鋒利的石頭劃傷的,羽林軍的各位應該也看得出這傷口并非利器所致。”
桓致擡眼,看着韋寧哂笑道:“還真是人不可貌相,韋大人竟意外地迷糊,上一次就因為不小心而被我傷了那一邊肩膀,這又自己磕破了另一邊,韋大人能平安活到今日真是不容易啊。”
韋寧讪笑道:“讓晉陽侯見笑了。”
“替韋大人包紮好。”留下這麽一句話,桓致就悻悻地轉身離開,站到了解夫人身邊,低聲道,“讓他跑了。”
解夫人眼神一閃,轉頭附在解鈞耳邊,似在說什麽悄悄話:“青予說人跑了。”
解鈞會意,轉頭沖解夫人溫柔地微笑。
解夫人也跟着笑,而後垂下頭,似有些害羞。
替自己洗脫嫌疑之後,韋寧權衡半晌也不知道該不該去找黎紹的麻煩,他怕若不能成功地将衆人的視線轉移到黎紹身上,那他自己反倒要先暴露了。
然而一直覺得是黎紹要害他的張威見韋寧沒有事,便搶先韋寧一步,問黎紹道:“公子似乎是剛從外面回來,不知道公子是去了哪裏?”
黎紹扭身,想要看着張威說話,但長孫伯毅抱得太緊,黎紹的腰身扭到一半就再也扭不過去了,只能又轉回來。
“我只是跟解夫人在行宮附近散散步。”
他怎麽覺得伯毅這是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張威追問道:“除了解夫人還有別人同行嗎?”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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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沒有別人,那怎麽證明公子只是在行宮附近散步而沒有去別的地方?”
聽到張威這話,黎紹沖天翻了個白眼。
張威真是不遺餘力地想要嫁禍給他啊,可那又怎麽樣?沒有證據,張威說什麽都沒用。
桓致立刻瞪起眼睛沖張威嚷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是說我姐會撒謊騙人不成?!”
“晉陽侯息怒,我不是那個意思,”張威急忙解釋道,“只是大家都知道公子與解大人關系要好,解夫人自然也……”
“呸!”桓致轉身就要去揍張威,卻被解夫人給攔住了,“見過嫁禍他人的,可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嫁禍方法!你既然認定了公子是壞人,認定了與公子交好的人都會偏護公子,那你還問什麽問啊?反正公子也不會跟與他關系不好的人一起散步飲茶,這不好壞都你一個人說的算了嗎?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自己是聽從公子的命令行事?我看居心叵測想要一箭雙雕的人是你吧!我早就覺得你接近陛下是另有圖謀了!”
“青予,不要亂說!”解夫人斥責桓致一句,“斷案之事自有大理寺和刑部的大人們料理,你懂什麽就瞎說?”
“可是姐……”
“你閉嘴!”解夫人瞪了桓致一眼,然後向官吏們福了福身,柔聲道,“舍弟妄言,還請諸位大人不要放在心上。張将軍說的話也不無道理,既然張将軍懷疑公子,那不相信我的證詞也是情理之中。但我覺得當務之急是該先找到陛下。”
“解夫人言之有理,”禮部尚書向解夫人拱手作揖,“張将軍錯手将陛下推下懸崖是無可辯駁的事情,也不需要在此争論,至于公子的是非,也可以等回京後再請大理寺和刑部根據張将軍所提供的證詞進行調查,當務之急是該加緊搜救陛下,而且明日還要面見赤狄首領……”
話說到這兒,禮部尚書憂心忡忡地看了長孫伯毅一眼。
從那麽高的懸崖摔下去,陛下必死無疑,就算陛下不死,明日與赤狄首領的會面也要靠長孫将軍主導,可看長孫将軍此時的模樣……赤狄人可不好相與啊。
禮部尚書又看向黎紹。
不知道公子有沒有辦法讓長孫将軍盡快振作起來。
羽林軍将所有人檢查一遍之後,解鈞便讓人都散了,而張威自然是要被單獨關押起來。
黎紹和解鈞一左一右地扶着失魂落魄的長孫伯毅回到住處,房門一關,長孫伯毅就精神抖擻了。
長舒一口氣,長孫伯毅問黎紹道:“劉策呢?”
黎紹撇撇嘴,佯裝不滿道:“一開口就問他,你怎麽不問一問我呢?”
“你?”長孫伯毅還是一臉茫然,“你怎麽了?”
黎紹咋舌:“劉策沒事,等一會兒就帶你去見他。”
一聽這話,解鈞愕然道:“劉策沒死?你們、你們怎麽還能讓他活着?!”
那他們之前籌劃了那麽多是為了什麽?
“放心吧,”黎紹淡然道,“等伯毅親眼确認了劉策的安危後,我就讓人送他去丁靈國,憑劉策自己大概是回不來了。”
解鈞依舊眉心緊蹙:“可懸崖下沒有劉策的屍體,這要怎麽跟其他人解釋?”
“不是有司天監嗎?”黎紹奸笑,“若談起鬼神之論,那還有誰能比得過司天監?”
左思右想,解鈞還是覺得這樣不妥:“不行,這太冒險了!”
長孫伯毅也覺得風險太大,有些擔心地看着黎紹。
黎紹不以為意道:“等一下你跟我們一起去見一見劉策吧。”
解鈞狐疑地看着黎紹。
大約等了半個時辰,衛澤便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
“公子,外面的人都清理幹淨了。”
“好,”黎紹起身,笑眯眯地看向長孫伯毅,“走吧,去看看你的小皇帝。衛澤,帶上解大人。”
“是。”
四個人偷偷摸摸地溜出房間,摸到了行宮後的一條小巷,打開馬車門後,長孫伯毅和解鈞就看到了劉策。
劉策抱膝坐在車裏,盡最大可能地将自己縮成了一團,一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音,立刻擡頭看了過來,眼神清澈,又寫滿了驚恐。
“你、你們是誰?為什麽抓我?我……我是誰?”
長孫伯毅和解鈞一愣,齊齊看向黎紹。
黎紹淡然道:“我喂他吃了藥,從今天起,他會忘記所有人、所有事,送他去丁靈國之後,我會安排人照顧他。”
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解鈞愣了半晌,只能長嘆一聲:“若想讓他活着,怕也只能如此了。”
長孫伯毅握緊了黎紹的手,深情地看着黎紹,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說謝謝太生分,說愛又太不合時宜,長孫伯毅找不到任何言辭來表達此刻心中的愛戀和感激。
從眼神中讀懂了長孫伯毅的心意,黎紹理所當然地說道:“你所背負的債也同樣是我的債,你還不了,就我來還。”
安排人将劉策送走,黎紹幾人就各自回了自己的住處,到了該吃午飯的時候,行宮廚房給黎紹這邊送來的飯菜幾乎是原封不動地被送了回去,送回飯菜的宮女嘆息一聲,說長孫伯毅十分傷心,什麽都不肯吃,連帶着黎紹也沒吃什麽東西。
這話從廚房傳出去,不出兩刻鐘就傳遍了整個行宮,除了韋寧暗罵一句裝模作樣,其他人都唏噓不已。
所有人都知道長孫伯毅跟劉策、張威是十年的交情,他們曾一起出生入死過,這份交情便要比尋常人之間的友情更為深厚,将劉策捧上皇位之後,長孫伯毅更是替劉策打點好了一切,并且從來沒有要求過回報,對劉策的一些任性要求,長孫伯毅也是盡可能地完成,由此可見長孫伯毅待劉策極好。
可如今長孫伯毅卻親眼看着張威将劉策推下懸崖,就算張威如他本人所言的那樣是不小心的,可對長孫伯毅來說,這大概沒有什麽分別,最後的結果是張威殺了劉策,而同在現場的長孫伯毅卻沒有救回劉策,長孫伯毅能不怪張威嗎?能不自責嗎?
而被衆人同情憐惜的長孫伯毅卻在房間裏啃着衛澤從附近小鎮帶回來的燒雞,吃得正香時,去搜救劉策的羽林衛們就回來了。
“啓禀将軍,去找陛下的人回來了。”俞世知道長孫伯毅躲在屋裏吃燒雞,因此也不敢開門,就站在門外通報一聲。
長孫伯毅一愣,擡頭看向黎紹,嘴裏還叼着一半雞翅。
黎紹白了他一眼,起身出門。
“将軍睡了,”将門打開個縫擠出去,黎紹又反手把門關上了,正色問俞世道,“找到陛下沒有?”
俞世搖了搖頭。
“沒尋到?”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大了些,黎紹立刻帶俞世離開這屋子,似乎是怕被長孫伯毅聽到他們的談話似的,“都好好找過了嗎?”
“公子自己去問問吧,回來的人都在前面,這會兒大概已經有大人趕過去了。”
“那就去問問吧。”
嘆一口氣,黎紹跟着俞世快步走到行宮最前面的一進院子,果然前殿裏已經站了不少人,見到黎紹,衆人紛紛問候一聲。
黎紹匆匆回了個禮就直接走到領隊去搜查的将軍面前,急切地問道:“怎麽會沒找到呢?崖下有河?”
那将軍一臉凝重,搖了搖頭,道:“崖下只有一個湖,而且……而且距離崖底有一段距離,以防萬一,末将也派人潛入湖底搜索一番,然而……”
“那怎麽會沒有?”黎紹的聲音陡然淩厲起來,“陛下那麽大一個人掉下去了,怎麽會沒有?是不是挂在崖壁上了?或者崖下有野獸出沒?你們到底有沒有認真搜查?!”
那将軍依舊垂着頭,但就官職上來說,他不必給黎紹跪,更不用說面前還有那麽多其他人,他也不能給黎紹跪。
“末将……盡力了。”
“再去找!”一旁的解鈞突然堅定地說道,“沒找到屍體就是喜訊,興許陛下福大命大,正在找回來的路,你們擴大範圍,繼續去找!”
“是!”那将軍應一聲,立刻又帶着人走了,可心裏卻并沒有抱多大期望。
陛下不會武功,更不會輕功,從那麽高的懸崖掉下去,下面若沒有接應的人,怎麽可能還活着?說不定真如公子所說,陛下的屍體就是被野獸給拖走了,這叫他們上哪兒去找?
羽林衛們又風風火火地離開,黎紹卻站在原地一臉愁容。
禮部尚書與身邊的同僚面面相觑,然後走上前,問黎紹道:“公子,将軍他怎麽樣了?”
黎紹回神,轉頭看向禮部尚書的時候下意識地露出了笑容,只是今日的笑容裏帶上了點兒憂愁:“他這會兒睡下了,可精神一直不太好,也不肯吃東西,唉……”
禮部尚書立刻就皺起了眉:“這樣下去可不妙啊。”
“是啊,可又有什麽辦法?”黎紹嘆一口氣,“伯毅一直把陛下當成是弟弟,深知陛下不懂朝政,伯毅就将所有的事情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再苦再累都沒抱怨過,只願陛下能過得舒服,可……”
禮部尚書為難道:“下官自然也知道将軍與陛下兄弟情深,但……但明日會見赤狄首領,這事兒可馬虎不得!赤狄雖只是個小部落,可骁勇善戰,而且他們能在丁靈國和我後楚之間屹立不倒,這赤狄首領可絕非一般人物。明日的會面原本就是想達成一些互惠互利的條件,以此避免赤狄人騷擾北境,若咱們一不小心落了下風,那絕對是要吃虧的!”
黎紹又嘆一口氣,道:“就算大人這樣跟我說,我也沒有辦法啊。”
“這……”想了想,禮部尚書提議道,“不如明日公子陪将軍同去?”
“我?”黎紹搖了搖頭,“那樣的場合,我不方便出面。”
禮部尚書忙解釋道:“明日的會面也沒有那麽莊重,只是雙方坐在一起聊一聊,然後進行一些比試助興,其實就是普通的宴聚。”
黎紹蹙眉,還是有些猶豫。
禮部尚書又道:“下官也知道公子不願再為朝政勞心,只想好好照顧将軍,可公子也不希望讓赤狄人占了咱們的便宜吧?”
“也罷,”黎紹終于是點頭應下,“我也不願伯毅的心裏再多添一件讓他內疚的事情,明日我會陪他一起去。”
“那就勞公子費心了。”向黎紹作了一揖,禮部尚書卻覺得這事兒怎麽想都十分怪異。
公子原本就是個皇子,關心國政那是應該的,就算是嫁人了,他也不該完全脫離了朝堂,可現在他們想讓公子插手國政竟還要用求的,可嘆朝堂之上那麽多人,卻沒有誰比得過公子,就算有人能贏過公子的才智,也贏不過公子的膽識,而那些比公子有膽識的,又欠缺才智,他們後楚怎麽就不能多幾個公子這樣的人呢?
黎紹微微颔首,然後匆忙離開,回到長孫伯毅身邊。
長孫伯毅已經吃飽喝足,連罪證都被長孫伯毅銷毀了,房間裏就只剩下燒雞淡淡的香氣。
“怎麽樣?”
黎紹聳聳肩,道:“他們能找到才見鬼了。明天與赤狄首領的會面,我陪你一起去。”
聞言,長孫伯毅不解:“你不是說不去嗎?”
黎紹得意道:“他們請我去的,說是怕悲痛欲絕的長孫将軍明日發揮失常,再被赤狄人壓制了,咱們後楚可就要吃虧了。”
長孫伯毅一副“此話有理”的樣子,坦然道:“那明天就靠你了。”
黎紹挑眉:“憑什麽?”
長孫伯毅調笑道:“我這不是正悲痛欲絕嗎?”
黎紹踢了長孫伯毅一腳。
外出搜尋劉策的羽林軍在外面找了一下午,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找到,眼看着夜幕降臨,解鈞也沒再讓他們出去找。
到了晚飯的時候,長孫伯毅吃了行宮廚子做的燒肉,可也就只吃了兩塊,其他的飯菜又是原封不動地給送了回去,黎紹就陪着長孫伯毅躲在房裏偷吃肉包子。
一夜好眠,第二天清早,長孫伯毅一身玄服,面無表情地出現在衆人眼前,壓迫感十足,而一身素色的黎紹跟在他身邊,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淡笑,溫潤如玉的模樣又恰好調和了長孫伯毅的氣勢。
見長孫伯毅看起來十分健康,又有黎紹跟在長孫伯毅身邊,官吏們頓時就松了一口氣。
為擡高後楚的地位,長孫伯毅是不會親自去迎接赤狄人,于是就帶着一部分官吏先去到為這一次會面特地搭建的場地,而為了表示對赤狄人的尊重,解鈞親自帶着另一部分官吏去雲州北面迎接赤狄人。
可計劃總是比不上變化快,遠遠地瞧見赤狄人策馬而來,解鈞都擺好了笑容,但赤狄人卻不減馬速,狂奔着就從解鈞一行人身旁跑過,揚了解鈞他們一身沙土。
禮部尚書吃了一嘴土,怔愣半晌,突然氣得渾身發抖:“解大人,他們……他們太過分了!蠻族之人就是不知禮數!”
解鈞拍掉身上的沙土,哂笑道:“無妨,到了将軍面前,有他們好受的。咱們先回行宮換身衣裳,蠻人可以無禮,咱們卻不能失禮。”
解鈞帶着官吏們優哉游哉地去換衣裳的時候,赤狄人已經到了長孫伯毅那裏,然而即便是到了有羽林軍把守的範圍,赤狄人也沒有要勒馬停住的意思,因此這一群人一出現就引起了巨大的騷亂,迅速做出反應上前攔截的羽林軍也沒能攔下所有人,有幾個騎術精湛的還是徑直沖到了坐在最上首的長孫伯毅和黎紹面前,一馬當先的那位正是赤狄首領。
黎紹對這一場混亂充耳不聞、視而不見,支着頭百無聊賴地戳弄着面前的一盤果子,長孫伯毅喝着酒,也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
赤狄首領路風本想見好就收,他也只不過是想給這個與自己年齡相仿卻名震天下的長孫伯毅一個下馬威罷了,可見長孫伯毅和黎紹坐得穩如泰山,連神色都沒有一絲變化,路風就較上勁了,打馬沖上木板搭建的臺子,直奔長孫伯毅和黎紹眼前,眼看着駿馬的前蹄就要踏上長孫伯毅面前的小桌才勒馬停住,在絕妙的時機調轉馬頭。
駿馬的前蹄在小桌邊兒堪堪擦過,但馬臉卻幾乎要貼上長孫伯毅的臉了。
待馬蹄落地,長孫伯毅才擡眼看了看近在眼前的馬臉,就算因為距離太近而什麽都沒看見,也十分鎮定地開口道:“好馬。”
說完,長孫伯毅就擡手拍了拍馬頭,順便用力将馬頭推開。
憋着笑的黎紹一不小心就将筷子戳進了一顆果子裏,撇撇嘴,黎紹擡起頭,朗聲道:“怎麽都這麽沒有眼力?沒見赤狄王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嗎?還不來個人引赤狄王入座?”
“是!”聽到黎紹這話,立刻有羽林衛上前,牽住路風的缰繩就徑自将馬牽走,“赤狄王,這邊請。”
路風眼神一閃,躍身下馬。
“你就是後楚的天策上将?”
長孫伯毅擡頭看着路風,反問道:“不像嗎?”
路風冷哼一聲,道:“只派個将軍來見本王,你們是看不起本王嗎?都說中原人最懂禮儀,本王看也不過如此!”
“的确是不過如此,”長孫伯毅淡定道,“本将軍原本也覺得是鄰人謬贊,中原人什麽樣本将軍最清楚不過了,可今日這麽一對比,本将軍倒是覺得此言非虛。看來跟周邊的其他人比起來,中原人的禮儀的确略勝一籌。”
長孫伯毅難得把話說得隐晦了一些,路風聽後又暗自捋順了一遍,這才明白長孫伯毅的意思,卻也不怒。
“本王是赤狄之主,就只跟與本王相同地位的人同桌飲酒,去将你們陛下叫來!”
長孫伯毅不惱,回道:“陛下來了雲州之後水土不服,赤狄王若執意要勉強一個身體虛弱之人陪赤狄王飲酒,本将軍無話可說,理當盡地主之誼,滿足赤狄王的要求。而且……赤狄王并不會與本将軍同桌飲酒,赤狄王的座位在那一邊。”
話音落,長孫伯毅就指了指臺子左側的一組桌席,這一組桌席與長孫伯毅和黎紹這邊的兩組幾乎并排,但微妙的傾斜角度卻讓兩邊拼成了一個八字,而赤狄王的桌席也比長孫伯毅的微微靠下一些,不仔細觀察是看不出來的。
路風一愣,心道碰面後的第一局是他輸了。
“算了,既然是身體不舒服,那也沒有辦法,你們中原人就是體弱多病身子虛。”
話沒說完,路風已經在自己的位置上大馬金刀地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