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來到雲州第七天,牧然看着同房依舊精神抖擻的羽林衛們,暗道他們不是人。

每天要四處巡邏跟着跑前跑後的是他們,遇到什麽事情最先提劍戒備的是他們,起得最早睡得最晚,可他們吃的卻是粗茶淡飯,睡得是木板硬床,每到休息時就和衣而卧,一有什麽風吹草動就立刻醒過來沖出門去,這樣的日子過了七天,他們怎麽還能精神抖擻?

牧然只覺得腰酸背痛,看什麽都是虛影。

但最讓牧然感到困惑的,是這幾天黎紹突然足不出戶,明明剛到雲州那幾天還每天都跟在長孫伯毅身邊,可這兩天突然就閉門不出,整日整日地待在房間裏,衛澤和衛峰又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牧然擔心黎紹是不是生病了。

牧然偷偷摸摸地溜到黎紹牆根底下,賊眉鼠眼地左顧右盼一陣,見四下無人,就偷偷扒開黎紹的窗戶。

剛想要往裏面偷看一眼,牧然的脖子就突然被人從後面勒住,牧然吓得張開嘴就想大喊呼救,可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嘴又被人捂住了,牧然可是被吓壞了。

衛峰緊緊勒着才抓住的可疑人士,拖着人遠離黎紹的屋子之後才冷聲開口:“竟還跑到院子裏來,你膽子不小!”

牧然死命拍打着衛峰的胳膊,白淨的小臉憋得通紅。

拍在胳膊上的力道并不像是一個習武之人,這讓衛峰十分困惑,偏頭一看,衛峰登時就愣住了。

“牧公子?”松開手,衛峰困惑地看着牧然。

“咳咳咳……衛峰你、你這混蛋!怎麽下死手啊!”想勒死人嗎?

可牧然不知道,衛峰一開始是打算直接把人勒死的,誰讓牧然把羽林軍的輕甲穿得亂糟糟的,還偷偷摸摸的,這一看就是從外面混進來要圖謀不軌,依照黎紹暗衛的規矩,這樣的人一經發現立刻弄死,連來路都不必問。

牧然捂着自己可憐的脖子,猛咳不止。

怕驚動屋子裏的黎紹,衛峰拉着牧然走出了院子,躲在牆邊。

“牧公子怎麽會在這兒?”

牧然竟還能混進羽林軍且一直沒被發現?他什麽時候多了這樣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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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勻了氣,牧然才說道:“是長孫舅舅叫我來的,說是讓我好好看看舅舅是過得什麽日子。”

聽到這話,衛峰又恢複了面無表情的樣子。

長孫将軍真是多此一舉,就牧公子這副模樣,就算他了解了公子的真實生活又能怎樣?何況就算把牧公子安排進羽林軍,也看不到公子身邊那些藏在暗處的事情啊。

“牧公子想要了解公子的生活?”

牧然猛點頭:“想啊。”

“那請牧公子不要出聲。”

話音落,衛峰也不給牧然思考的時間,一把摟住牧然的腰就帶着牧然騰空而起,轉眼間就落在了黎紹的屋頂上。

而黎紹的屋頂上伏着兩個暗衛,此時其中一人正壓着一個黑衣人,見到衛峰和羽林衛打扮的牧然時,兩人都是一愣。

閑着的那個暗衛壓低聲音問衛峰道:“首領,有事?”

“沒事,”衛峰搖搖頭,然後挑着下巴指向被另一個暗衛壓着的黑衣人,“這什麽東西?”

暗衛不以為意道:“跟平常一樣,黎氏的擁護者。”

雖然黎氏的人死得只剩下公子一個人了,但黎氏某些成員的忠心追随者卻是一時半會兒殺不盡的,這些人都覺得是公子和将軍殺了他們的主子,于是固執地想要複仇,一個接着一個地前來送死,簡直煩死人了。奔着将軍去的那些自然有将軍身邊的人處理,他們就只管把公子周圍這片地方打掃幹淨。

衛峰點點頭,沉聲道:“和往常一樣處理,做得幹淨些。”

“是。”

衛峰又帶着牧然縱身躍起,跳到了這院子附近最高的一棵樹的樹頂,站在這個地方能清楚地看到院子裏的每一個角落。

“哇!”站在随風搖晃的樹頂,牧然吓得抱緊了衛峰,死死攀在衛峰身上。

衛峰眉心微蹙,卻沒把牧然扔下去。

“牧公子不睜開眼睛能看到什麽?”

牧然失聲大叫:“我睜開眼睛又能看到什麽啊?!”

被牧然的音量震到,衛峰揉了揉耳朵:“牧公子睜開眼睛就知道了。”

“你直說不行嗎?!”牧然死死抱着衛峰,吓得快要哭了。

為什麽有話不能好好說,非要帶着他來這麽高的地方啊?他們萬一被風吹下去怎麽辦?這樹枝要是斷了怎麽辦?他還不想死啊!!

衛峰沖天翻了個白眼。

真麻煩,早知道就讓衛澤帶着牧公子來參觀了。

“屬下保證牧公子不會掉下去,但牧公子若一直耽擱下去,這樹枝可能就要斷了。”

牧然就是不睜開眼睛:“那就下去啊!你想死別拖着我!”

“牧公子不是想了解公子的生活嗎?”

牧然立刻沒了聲音,在衛峰的身上趴了半天才咽了口口水,低聲問道:“我、我睜開眼睛就能看到?”

舅舅到底是過着怎樣不同尋常的生活啊?怎麽還非得從上面往下面看?真是要了命了。

“能。”

聽到衛峰語氣堅定的回答,牧然咬咬牙,小心翼翼的睜開一只眼睛,僵硬地扭頭向下瞄了一眼,可又迅速縮回去攀住衛峰。

“都是樹葉,你叫我看什麽啊?!”

那樹葉還搖晃着,太吓人了!

衛峰瞥了牧然一眼。

牧公子不僅腦子不靈光,武藝差,膽子小,連眼神都不好使,真是一點兒都不像公子,大概也不怎麽像大公主,那這性子是随了爹?

“屬下還有事要做,請牧公子待在這裏好好觀察,千萬小心。若不小心掉了下去,只要大喊有刺客,就有人來救你了。”

這話說完,衛峰就轉身将牧然安置在樹冠上,考慮到牧然笨拙,還特地選了最安穩的地方,然後就扭身下落,眨眼間就回到了地面。

被留在樹冠上的牧然突然就沒了依靠,只覺得身邊陰風陣陣,怔愣半晌才悲憤地大喊道:“衛峰,你這混蛋!舅舅,救命啊!!”

衛峰權當沒聽到牧然的求救,與鄰近的暗衛交代一聲,讓人看着點兒牧然,然後就回到屋子裏找黎紹去了。

衛峰才一進門,在屋子裏陪着黎紹的衛澤就疑惑地問道:“外面怎麽了?怎麽吵吵鬧鬧的?”

“沒什麽,”衛峰泰然地搖搖頭,“公子還在書房?”

衛澤憂心忡忡地點點頭。

自從收到極西之地的消息之後,公子就一直悶在書房裏,行宮裏沒有多少相關書籍可以翻閱,公子就命雲州州牧将雲州的書籍搬來,從早看到晚,也只有将軍才有辦法叫公子休息片刻。

“七王子那邊有消息了嗎?”

衛峰搖了搖頭:“七王子也還在查,回信中只說查到了便給公子來信。”

衛澤嘆息道:“探子都已經派出去了,但今時不同往日,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順利潛入析支國打探到消息。”

打仗他們都不怕,怕的是他們對對手一無所知。

衛峰沉聲道:“我已經傳訊給雍大人。長安有來自各地的商賈,希望有見多識廣的能給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哪怕只是傳說也好。”

“說的是啊,”衛澤轉頭看向書房,“不知道今天将軍什麽時候能回來。”

而被衛澤惦記着的長孫伯毅其實已經回來了,此時正站在院子外的一棵樹下,仰頭看着樹上吵吵鬧鬧的兩個少年。

知道黎紹正廢寝忘食地查閱有關極西之地的記載,長孫伯毅怕黎紹累着,也不敢在外面待太久,便将與路風碰面的時間都定在了上午,迅速将要談的正事談妥,長孫伯毅就立刻趕回行宮,讓雲州州牧陪着路風在雲州游玩。

今天要談的事情少,長孫伯毅就回來得早些,可将要走進他們所住的院子時,長孫伯毅卻聽見吵鬧聲,而且不管是羽林軍還是黎紹的暗衛都沒有加以阻止,長孫伯毅好奇,就循着聲音找了過來,結果就在一棵樹上看到了牧然和晏心,樹下還站着慌慌張張的嚴維。

牧然蹲在樹冠上哇哇亂叫,晏心正爬到樹幹中間的部位,看起來很難繼續向上,而嚴維則站在樹下急得團團轉,直到看見長孫伯毅才安靜下來。

“牧然怎麽會在樹頂上?”長孫伯毅疑惑不解。

依着牧然的功夫是絕不可能自己上去,爬上去或者飛上去都不可能,那是誰這麽壞心把他送到那上面去了?

嚴維小心翼翼地站在旁邊,聽到長孫伯毅問,就僵着聲音回答道:“啓禀将軍,将軍說的人如果是樹頂上的那位,那在下不知,我們來時他就已經在上面了。”

“那晏心上去做什麽?”看晏心那笨拙的動作,似乎也不經常爬樹,他上去幹什麽?

“晏心上去救人。”說這話的時候,嚴維不由地瞪了樹上的晏心一眼。

他還從沒見晏心這麽熱心,明明自己都不會爬樹,還非要爬上去救人,這樹這麽高,晏心怎麽爬得上去?萬一摔下來可怎麽辦?怎麽跟着解大人回府之後,晏心越發不穩重了?

而樹上的晏心此時氣喘籲籲地坐在某個樹杈上,仰頭看着牧然模糊的身影:“我說,你能不能自己下來一些啊?往上爬很累啊。”

樹頂上的牧然大喊道:“我要是下得去還要你上來做什麽?!”

“嘿!”晏心不樂意了,“我好心上去救你,你還兇我?我下去了!”

“別啊!”牧然一聽這話也急了,“你下去了誰來救我啊?!”

“誰管你!”晏心皺皺鼻子,轉身裝作要爬下去的模樣,結果屁股一滑,人突然就掉下去了,“糟了!”

“晏心!”嚴維一驚,趕緊找準位置打算接住晏心。

原本想要搭救晏心的長孫伯毅見狀就退開兩步,仰頭望了望樹上的牧然,縱身躍起。

晏心落地砸中嚴維的時候,長孫伯毅剛好也拎着牧然下來了。

“長孫舅舅!”牧然的雙腳一落地就癱倒在地上,仰頭看着長孫伯毅一臉哭相,“幸好你來了,不然您就再也見不着我了!”

“別吵。”一聽到牧然鬼哭狼嚎的聲音,長孫伯毅就蹙起了眉,“你怎麽在樹上?”

牧然立刻放低了音量,委屈道:“衛峰把我送上去的。”

聞言,長孫伯毅又仰頭看了看樹頂,然後環顧四周,這才注意到這是附近最高的一棵樹,頓時就明白了衛峰的用意。

“看明白了就回去歇着。”

牧然坐在地上,問長孫伯毅道:“衛峰都看到我了,我不用去跟舅舅打聲招呼嗎?”

“不必,回去吧。”衛峰大概不會跟三郎說,不然也不敢把牧然送樹上去。

“哦。”牧然這才站起來,拍掉屁股上的土,“那我回去了。”

向長孫伯毅作了一揖,牧然才慢騰騰地走開。

他再也不來舅舅的院子了,太危險了!

長孫伯毅這才看向晏心和嚴維:“你們兩個呢?”

晏心忙向長孫伯毅作揖,谄笑道:“心就是路過,牧公子是公子的外甥,那麽慘兮兮地求救,心總不能坐視不理。”

長孫伯毅又看了嚴維一眼,沒再追問,只沉聲說道:“不會爬樹就找人來幫忙,下次別自己爬。”

沒想到看起來冷淡的長孫伯毅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晏心微微一怔,然後拱手道:“心記得了。”

點點頭,長孫伯毅就轉身離開,回去找黎紹。

望着長孫伯毅的背影,晏心刷地打開折扇,感嘆道:“哎呀,長孫将軍真是越來越溫柔了。”

果然跟公子在一起待得久了,多少也是會受公子影響,他也要多沾沾公子的仙氣才是。

嚴維聞言蹙眉:“将軍溫柔,跟你有什麽關系?”

晏心斜了嚴維一眼:“跟你更沒有關系!”

話音落,晏心就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等我……哎呦!”才邁開一步的嚴維瞬間停下,捂着腰一臉痛苦。

剛剛給晏心墊了底,好像傷到腰了。

聽到嚴維的痛呼,晏心也停了下來,轉頭狐疑地看着嚴維:“你怎麽了?”

嚴維擡頭看着晏心:“好像……閃到腰了。”

“……笨!”晏心一臉不滿地走回嚴維身邊,攙起嚴維離開。

長孫伯毅回到住處之後,果然就見黎紹還在書房裏待着,衣裳也沒換,頭發也沒束,只随便披了件外衫在身上,竹簡書冊散了一地,一盤糕點就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可碟子裏的糕點卻一塊都沒少。

長孫伯毅無奈地嘆一口氣,将腳前的竹簡和書冊都踢開,“翻山越嶺”地走到黎紹面前。

“三郎。”

黎紹這才從書中回神,擡起頭來看着長孫伯毅:“回來了。”

将黎紹手上的竹簡抽走,長孫伯毅沉着臉問道:“從早上到現在什麽都沒吃?”

“吃了,”黎紹笑道,“吃了些糕……”

話音未落,黎紹就瞥見衛澤早上送來的那碟糕點還原封不動地放在那裏,從哪個角度看都不像是有少的樣子。

“奇怪了……我記得我吃了啊……”

“過來。”長孫伯毅向黎紹伸出了手。

黎紹擡手握住長孫伯毅的手,起身跟着長孫伯毅走出了書房。

“衛澤,去讓廚房煮兩碗面來,不必那麽講究,讓他們快點兒。”

“是。”暗想還是長孫伯毅說的話管用,衛澤立刻跑走。

牽着黎紹在堂廳的桌旁坐下,長孫伯毅就倒了杯熱茶給黎紹:“你若再這樣,我就讓衛澤和衛峰把書都搬走。”

“那可不行!”黎紹立刻反駁道,“我只是不餓。”

黎紹的話音還沒在地上砸實,肚子就叫了起來。

黎紹一臉尴尬,心虛地低頭喝茶。

長孫伯毅被這咕嚕嚕的聲音給逗笑,調侃道:“你啊,身體比嘴巴誠實。”

黎紹嗔瞪長孫伯毅一眼,嘟囔道:“派去西邊的探子一直沒有回信,我能不急嗎?”

長孫伯毅點了點黎紹的鼻尖,笑道:“怎麽犯了糊塗了?他們才離開多久?這會兒能混進析支境內都算是快的,哪能那麽輕易就打探出消息?而且析支國東邊的消息也都是傳言,能信多少?”

若照三郎預估的時間來計算,他們也沒時間等探子穿過半個析支到析支國的西邊去打探确切的消息。

“總也比什麽都不知道的好。”

長孫伯毅拉起黎紹的手,安慰道:“就算不知道又能怎樣?”

黎紹直盯着長孫伯毅的雙眼,沉聲道:“如果你能向我保證不親自帶兵上陣,那我就什麽都不怕、什麽都不急、什麽都不管,你能答應我嗎?”

長孫伯毅一怔,沒說話,只搖了搖頭。

若不需要他帶兵出征,那自然是最好,可若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他又怎麽能心安理得地縮在長安城裏?

黎紹反握住長孫伯毅的手,堅定道:“你不能不去,我就不能不管,哪怕只能為你添一分勝算也好。如今局勢未定,我們也只能做最壞的打算,不然真要開戰的話,一無所知地迎上去,你又有多大勝算?我不希望你遇上任何危險,也不想你受到一丁點兒的傷害。”

長孫伯毅将黎紹抱進懷裏,柔聲道:“正因為如此,你才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若真要開戰,我還需要你幫我出謀劃策。”

“……我知道了。”

“別慌,”長孫伯毅溫柔地摸着黎紹的頭,“有我在,你信我便好。那麽辛苦的十年我們都活下來了,還有什麽好怕的?”

“……恩。”道理他也懂,可這事兒與伯毅的性命相關,他能不慌嗎?

突然想起先前院子裏的吵鬧,黎紹從長孫伯毅的懷裏爬出來,問衛峰道:“先前我聽見院子裏吵吵鬧鬧的,發生什麽了?”

沒想到黎紹會突然提起這個,衛峰一怔,下意識地搖頭:“沒事。”

“沒事吵什麽?”黎紹狐疑地看着衛峰。

長孫伯毅又将黎紹按進懷裏:“有事也有衛峰處理,你管那麽多做什麽?你管我就成。”

琢磨一下,黎紹又從長孫伯毅的懷裏爬出來,盯着長孫伯毅問道:“你們兩個瞞了我什麽?”

伯毅不說話還好,一說話他就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

長孫伯毅登時就想抽自己一嘴巴。

他多什麽嘴?

“沒,我……”被黎紹直勾勾地盯着,長孫伯毅這謊話也說不出口,“我把牧然帶來了……”

“什麽?!”黎紹騰地直起身子,瞪着眼睛看着長孫伯毅,“你把牧然帶到這兒來做什麽?你、你是不是瘋了!”

說着,黎紹就揚手在長孫伯毅肩上打了一巴掌。

長孫伯毅疼得瑟縮一下,摸摸鼻子,道:“讓羽林軍看着的。”

黎紹瞪着眼睛問道:“你是讓羽林軍看着他呢,還是把他打發去羽林軍裏了?”

長孫伯毅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你!”黎紹起身,轉身就要去找牧然。

“等等!”長孫伯毅一把拉住黎紹,黎紹打個趔趄,一屁股坐進了長孫伯毅懷裏,“他不是小孩子了,會照顧自己。”

“會什麽啊!”黎紹扭頭瞪着長孫伯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根本什麽都不懂。”

“就是不懂才要學,”長孫伯毅将下巴抵在黎紹的肩窩,“他已經不小了,該知道他的舅舅是什麽處境,也該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你可以一直把他當成外甥寵着,可他不能一直把自己當成公主的兒子傲着,你也知道,再那樣下去,他早晚要害了他自己。”

“可是……”

“沒有可是,”長孫伯毅堅定道,“而且那小子好着呢,不信你問衛峰,他剛剛還爬樹呢,結果鬧出不小的動靜。”

“爬樹?”黎紹看向衛峰。

衛峰忙不疊地點頭:“牧公子好得很。”

黎紹還想問些什麽,卻被推門而入的衛澤打斷。

“将軍、公子,面來了。”沒察覺到屋裏的詭異氣氛,衛澤端着兩碗面徑直走到長孫伯毅和黎紹面前,将面放在桌上。

長孫伯毅立刻說道:“總算能吃了,快趁熱吃,吃完我陪你一起看書。”

黎紹看看長孫伯毅,再看看衛峰,挪到桌邊兒吃面。

也罷,既然連衛峰都說牧然沒事,那多半就是沒事,伯毅說得也對,就讓牧然跟羽林軍吃點苦頭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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