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露出其中殘次不齊的獠牙,接着,發出一陣破敗而刺耳的叫聲。
自它出現的第一秒起,傅離就已經被吓壞了,想逃走,腳卻像是被釘在原地似得,動彈不得,想高聲呼救,嗓子卻像是被人掐住了,出不了聲,眼中只有眼前可怕的怪物。
接着,他看見患鬼朝着自己望了過來,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似乎感覺它笑了一下,那張布滿獠牙的可怕的大嘴似乎因看到自己而形成一個詭異的弧度。在這一瞬,傅離又能動了,他連着向後退了好幾步,摔了一跤後又立馬站起,一直退到無路可退。他背靠牆壁,對那怪物說:“你,你別過來,我不好吃的。”
妖魔鬼怪又怎麽會聽人的話,傅離只感覺自己說了這句話之後,患鬼那張大嘴咧得更開,接着,他看到怪物擡起了手,朝着自己伸了過來。
就在傅離以為自己命不久矣之際,卻見一道白光閃過,自腰部将患鬼砍了個對半,緊接着又是刷刷幾道白光,只聽得那怪物立時發出凄厲的叫聲,比之先前的叫聲更為凄慘刺耳百倍。爾後,便看見那怪物自砍傷處爆裂開來,身體,四肢,頭部,碎成零零散散的碎塊,還未跌落到地面,便化成一縷黑煙,漸漸消散。
“如此膽小,以後怎麽跟着我做事。”
還沒從驚恐的情緒中走出來,便聽這樣一句話,傅離立在原地,看見在怪物消散的黑煙中,玉笙寒朝着他走了過來,手持一柄長劍,嘴角帶笑,傅離注意到,現在的玉笙寒,沒有蒙着眼紗。
玉笙寒将劍收起,走到傅離面前,見傅離還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樣盯着自己瞧,笑着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臉頰,說:“怎麽?吓懵了?要不要檢查一下褲子有沒有濕啊。”
那一刻,之前所見的恐怖景象全部被他丢到九霄雲外去了,傅離癡癡地盯着玉笙寒的臉,心跳猛烈地厲害。他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吐出四個字:“舉世無雙。”
冷不丁聽到傅離說出這個詞,玉笙寒還沒反應過來:“什麽?”
原來你說的舉世無雙,是真的。
“沒什麽。”傅離搖了搖頭,看了一眼玉笙寒的眼睛,又立馬移開視線,像是擔心被玉笙寒看出自己的異樣,傅離故意用嗔怪的語氣說,“你怎麽這麽晚出來?萬一我被那個怪物殺了怎麽辦?”
“放心,我不會讓你出事的。”玉笙寒一把攬住傅離的肩,說,“走吧,咱們得回房間去了。”
“門都關了,咱倆怎麽回去?”
“飛回去。”
“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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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所以你抓緊點兒。”
話音剛落,傅離便感覺自己腳下似乎又騰空了,于是他立刻像只八爪魚一樣抱住玉笙寒,免得一個不留神又摔了下去。
盯着下邊兒太恐怖了,還是盯着上面比較好,于是傅離一擡頭,便對上了玉笙寒的側臉。
算了還是閉眼吧。
閉着眼睛飛了沒多久,傅離便感覺自己的腳又重新站到了平地上,于是他松開了玉笙寒,睜開眼,果然已經回到了原先的房間,然而身邊的玉笙寒卻也不知何時重新蒙上了眼睛。
還是這樣好一點,至少可以正常對話。
“對了,他怎麽辦?”傅離指着樓下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勢一動不動的警察問。
“不到一刻鐘他就可以動了,放心吧,我給你的符紙中,其中有一張讓他忘記這一小時發生的事情,所以他是不會記得你朝他胸口拍了一巴掌的。”
傅離:“……”這是誰害的,你說。
好不容易在拘留所住滿了十天,兩人總算是被放了出來,進拘留所的時候,玉笙寒的錢全部當做罰款上交了,因此這十天以來兩人在拘留所內吃的可謂是不見一點葷腥。回到家後,玉笙寒立馬破費點了一堆大魚大肉的外賣,吃了個爽。
吃完飯後,玉笙寒十分闊綽地甩給傅離一張鈔票,說:“去樓下幫我買三串糖葫蘆,今天想吃草莓的。”
“你叫外賣呗。”傅離吃飽了,也不想動彈。
“糖葫蘆不外賣,你去。”
傅離拍了一下桌子,義憤填膺地說:“你收我當徒弟難道就是為了讓我跑腿嗎?”
玉笙寒:“對啊。”
傅離:“……”好好的一個人,怎麽就生了張嘴。
“你可以買自己的零食。”
傅離很是不服氣地切了一聲,接着抓起鈔票,惡狠狠地說:“去就去。”
玉笙寒所居住的小區附近有一間專賣糖葫蘆的店,玉笙寒平時就愛吃這個,每天都讓傅離出來買。這會兒傅離拿着錢開開心心地出來跑腿,剛排上隊,便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第 4 章
“傅離?”
傅離聞聲回頭,看見自己身後不遠處站着一個陌生的少年,看起來應當也就十六七歲。
“你怎麽會在這裏?”少年神情中帶着震驚與疑惑,急匆匆地朝他走了過來,他抓起傅離的胳膊,上下打量一番,爾後松了一口氣,說,“沒事就好,我還以為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不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趕緊逃,如果讓狼牙手下的人發現你你就完了。”說罷,便拉着傅離往外走。
傅離一直被他帶到了店外頭才想起來應該甩開他,少年不解地看着傅離,問:“你還在幹什麽?趕緊逃啊!”
“可我不認識你啊。”
“你不認識我?我是小路啊,咱倆當了十多年哥兒們。”見傅離還是一副茫然的表情,少年一臉惋惜地看着傅離,“你該不會是失憶了吧?”
說到這兒,傅離明白了,這八成是原主那個‘傅離’認識的人,雖然他也不懂這個小路所說的到底是什麽事,不過看他的神情,應當是什麽十分危險的事情,于是說:“對,我确實失憶了,前段時間我被人從山裏頭挖出來,之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你剛才說的快點逃,是什麽意思?”
“就是之前把你扔到山裏面活埋的人,他們現在就在附近,要是他們發現你還沒死,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傅離:“……”生活可真他媽的刺激。
“別傻站着了,趕緊逃吧。”小路已經急得巴不得替他逃了。
“對,我得趕緊逃。”說罷便拔足狂奔,現在已經顧不上買糖葫蘆了,保住小命要緊。傅離打算一路狂奔回去找玉笙寒讓他保護自己,結果才跑出去沒幾十米,就在一條人跡罕至的小道上讓人一棍子敲暈了。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才慢慢蘇醒。
傅離一睜眼,就看到與視線平行的水泥地上踏着一雙高仿皮鞋,向上看去,高仿皮鞋的主人來自一位四十多歲抽着香煙的彪形大漢,比起之前在拘留所看到的那幾個壯漢的鬼魂還要壯。他坐在木質沙發上,身旁站着幾個看起來也不太像好人的家夥。
後腦勺處後知後覺地傳來疼痛感,想必是先前那一棍子的功勞,傅離很想揉揉後腦勺,掙紮了一下,才發現自己似乎手腳都被捆上了,而且還倒在地上。
接着,他被人提着領子拎了起來,身後的人提着他的後衣領将他帶到那個穿高仿皮鞋的男人前,叫他跪坐在地上。
男人慢條斯理地吸了一口煙,睥睨傅離的眼神就像看垃圾一樣,他起身走到傅離身邊,夾着香煙的手在傅離頭頂抖了一下,一小簇煙灰便落在傅離的頭發上。
“傅離,命挺硬啊,這都沒死。”男人嘲諷地說,
要是知道原身幹了什麽,傅離興許還能想些法子應付,偏偏他什麽也不知道,于是這會兒只能忍氣吞聲,并以傻笑應對這些随時可能把他扔到山上的人的嘲諷。
“我問你,你是怎麽出來的?”
“就,就被過路的人挖出來了呗。”
“這麽說來,這段日子你都住在那個路人家裏?”
“嗯啊,”傅離猛點頭,又有些擔心這群人知道了自己的事兒之後去找玉笙寒麻煩,于是又加了一句,“那家夥看我可憐,就把我留在家裏,讓我幫他幹活,關于你們的事情,我一個字兒都沒跟別人提起過,真的!”
“也沒跟警察提起?”
“沒有,絕對沒有!我發誓!”要不是現在手腳都被捆着,傅離真恨不得擡手比個‘四’。
忽然,男人一把揪住傅離的頭發,迫使他擡起頭望着自己,惡狠狠地問:“你他媽要是敢跟我說半句謊話,老子就把你剁了喂狗。”
傅離緊張地吞咽了一下,扯出一個實在稱不上好看的笑容:“我哪兒敢那。”
“知道怕就好。”男人松開傅離的頭發,沖着旁邊的人說,“把他先随便找個屋子關起來,我得好好想想怎麽收拾他。”
随後,傅離就被另一個壯漢扛了起來,在昏暗的路上走了一會兒後,被扔進了一個滿是紙箱的小房間裏,那人将他丢在這裏之後,便鎖上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過了剛才那幾個彪形大漢外加聞了一路的汗臭味之後,傅離格外懷念玉笙寒,至少他不是滿身橫肉,身上也沒有異味,而且不抽煙。
從剛才那位□□老大一樣的人物的話語中不難看出,這兒絕對不是什麽好地方,還是趕緊逃走比較好。
問題是該怎麽逃走?自己手腳都被綁了,這房間黑咕隆咚燈也沒開,有一扇窗,不過是帶着鐵栅欄的,只能通過窗外的風景判斷出現在已經是晚上了。
原來時間已經過了那麽久了,自己那麽久沒回去,玉笙寒應該察覺到自己出事了吧,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自己。傅離想,他躺倒在地上,盯着烏漆嘛黑的天花板出神。
他沒有玉笙寒那樣的本事,身上也沒有帶任何可以逃生的工具,就連玉笙寒給他的買零食的錢,都在剛才被那個不洗澡的家夥摸走了,除了等待救援,真的不知道能做什麽比較好。
“傅離!”
這是小路的聲音,傅離向窗邊望去,果真看見小路站在窗外,雙手抓着鐵栅欄,擔憂地看着傅離。
傅離費了好大力氣才讓自己坐起來并挪到窗邊,問:“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你怎麽樣了,他們沒有打你吧?”
“沒有。”雖然把煙灰彈頭上了。
“沒有就好,”小路拍了拍胸口,接着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個包子,問,“你餓不餓?我給你帶了包子。”
“包子先放一邊吧,”雖然他現在的确挺餓的,不過比起吃東西,還有一些事情更重要,傅離舔了舔嘴唇,問,“我想問你,他們為什麽要殺我?”
小路放下包子,嘆了一口氣,問:“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
“過去的所有都不記得了?”
“所有,我能記得我自己的名字還是因為身份證在我身上。”
“那……要從頭說起嗎?”
“長話短說。”
接下來,小路簡要地和傅離說了一下他過去的身世,以及為什麽會被那群人活埋。
原來這地方是一個犯罪組織,先前在外頭那個穿高仿皮鞋的男人,就是老大,外號狼牙。這個組織會收養孤兒、誘拐孩子,将這些孩子培養成乞丐或是扒手,強盜,詐騙犯,以此賺錢。原身和小路最開始都是被收養的孤兒,小時候都是在大街上乞讨,長到一定年紀之後,狼牙察覺原身身手實在不錯,便想讓他也去當扒手。
奈何原身雖然身處犯罪組織,卻不願犯罪,寧可跑去打一些零工然後把錢交給組織的人,組織的人不爽他這種行為,打了好幾次也沒有用。
最後一次将他活埋則是因為原身實在不想再放任這種犯罪組織存活于世,開始暗中搜尋各種證據,決定去警局将其舉報。不料證據還沒收集完全,他的那點兒小心思便被人察覺到了。狼牙為了斬草除根,故決定将其活埋。
聽完原身的經歷,傅離不由得唏噓一番,看來原身的經歷比他自己的人生精彩多了,也比他自己有骨氣多了。
“這可怎麽辦啊,狼牙最痛恨背叛他的人,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即使他不殺你,也絕對不會讓你好過。”小路急得不停搓着手指,他皺緊眉頭看了傅離一眼,一咬牙,說,“要不我去偷鑰匙,把你放走吧。”
小路對自己不錯,而且看得出他的擔心不是假的,傅離不太想連累一個對自己好的人,便問:“這樣不會連累到你嗎?”
小路思索片刻,說:“這……這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會小心不要被他們發現的,而且我想狼牙不至于因為我放走你就殺了我。”
“那也不能讓你冒險,”傅離想來想去,還是玉笙寒最能解決這件事,于是同小路說,“我認識一個人,他很厲害,你去找他,告訴他我在這裏,讓他來救我,放心吧,他不是警察,也不會把你供出來。”
“這也成,他住在哪兒?”
“他住在……”傅離頓住了,他發現自己雖然記住了玉笙寒家的路線,卻沒記住小區的名字以及具體門牌號。
小路一看傅離的神情就知道他忘記地址了,于是說,“算了,我還是幫你去偷鑰匙吧,大不了,把你救出來以後,你去讓你那個‘很厲害的人’來救我。”
“也行,那你小心一點。”
傅離趴在窗口,目送小路離開,他呼出一口氣,又癱坐在地上,在心中默默念秒數,等着小路再度回來。
然而才數到一百多下,便聽到窗外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小路跑着回來了,傅離見他這麽快就回來了,奇怪地問:“你這麽快就偷到了?”
“不,不是,”小路一邊喘氣一邊說,“是,是外面,來了一個瞎子。”
☆、第 5 章
“老大!外頭來了一個瞎子!”一個幹瘦幹瘦的男人一路跌跌撞撞地跑進來,闖進大堂的時候直接一跤滑到了坐在正中央的狼牙面前。
旁邊一個留山羊胡的男人踢了瘦子一跤,罵道:“不就來了個瞎子,你急個屁啊!”
“不,不是,那個瞎子他,他……”
“打擾到各位的雅興了,我想來找個人。”瘦子的話還未說完,他口中的瞎子便大搖大擺地進門了。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鎖定在了所謂的瞎子身上——一身白衣,長發及腰,手持一柄長劍,一條白紗蒙在他的眼睛上。來人面帶笑容,從容不迫,像是絲毫不知自己闖入了什麽地方。
“就,就是他!”瘦子指着玉笙寒哆哆嗦嗦地說着。
玉笙寒聽見那人害怕的聲音,說:“倒也不必如此恐慌,剛才那人不過是暈了過去,一小時之後就醒過來了。”
“你是誰?幹什麽來的?”狼牙問道。
“無名小卒,不足挂齒,我今天來,是想跟你們要個人。”
“你要找誰?”
“傅離?”
一聽到這個名字,滿屋子的人都笑出了聲,山羊胡走到玉笙寒身旁,說道:“原來你就是把他從泥巴地裏挖出來的那個冤大頭啊,我告訴你,沒門兒,那小子來了這兒就別想回去了。你啊還是識相點兒,趕緊走人,免得咱們幾個還要費力氣把你轟出去。”
玉笙寒聽見這話并沒有生氣,而是微微偏頭,面相山羊胡,說:“這位仁兄許久沒刮胡子了吧?”
山羊胡一愣,沒想到一個瞎子居然還能知道自己許久沒刮胡子,他摸了一下胡子,說:“那又怎麽樣?”
玉笙寒聞言,向後退了兩步,接着,拔劍出鞘。旁人只見一道劍光閃過,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玉笙寒便已經将劍收回入鞘。
“這,這算什麽?”方才玉笙寒拔劍的那一刻,他還當自己今日定是要見血了,沒想到身上什麽感覺也沒有,連衣服也沒有破。然而,還未等他嘲諷玉笙寒,先前那瘦子卻開口了,指着他的下巴,說:“你,你的胡子。”
胡子?山羊胡這才後知後覺地摸了一下下巴,卻發現那兒光禿禿一片。
“現在看着幹淨多了,”玉笙寒說完這話,便沒再看已經沒胡子了的山羊胡,接着,看向狼牙,“傅離在哪兒?”
小路同他彙報完有個瞎子來了的事情之後,傅離便讓他離開了。接着便坐在地上,等着玉笙寒來救自己,畢竟會勇猛到孤身一人闖入犯罪組織的瞎子,也就只有那個不是瞎子的家夥了。
原本以為玉笙寒會和外頭那群人周旋一段時間,沒想到他很快就到了,在傅離還在腦海中計算時間的時候,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門整個朝裏倒下,掀起了好大一陣灰塵。玉笙寒伴随着外面的燈光走進來,傅離看見他逆光走來的身影,心髒砰砰砰跳個不停,明明才幾個小時沒見,卻莫名感覺自己和他已經很久沒見面了。
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呢?是久別重逢的相擁而泣,還是他溫柔地抱着自己,說‘別擔心,有我在’,傅離将各種過去看過的電視劇中英雄救美的老套路在腦海中重播了一遍,并開始期待接下來玉笙寒會說些什麽。
然而傅離想要聽到的話一句也沒有聽到,玉笙寒非但沒有給他一個溫柔的抱抱,還幸災樂禍地嘲諷:“瞧瞧你這慫樣,早知道就應該把手機帶過來然後把你現在的樣子拍下來,以後你不肯幫忙跑腿的時候我還能拿照片威脅你。”
傅離:“……少廢話,快幫我解開!”
玉笙寒拔出劍,刷刷兩下把綁在傅離手腳的繩子切斷,被捆了幾個小時的手腳終于重獲自由,他起身揉了揉手腕,望向玉笙寒的側臉,又瞥開目光,小聲說道:“謝謝。”
“咱倆之間不必說謝,以後多幫我跑腿就行。”玉笙寒走到門外,朝傅離招了招手,“走吧。”
也不知玉笙寒用了什麽方法,傅離離開這個地方的時候發現,先前見到的那幾個人都在,卻完全沒有要阻止二人離開的意思。兩人暢通無阻地一路走出了大門,傅離回頭一看,發覺這裏似乎是某個已經廢棄的工廠。想來是被這個組織的頭領租了下來,用作犯罪窩點。
傅離緊跟着玉笙寒的步伐,問道:“對了,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等了許久沒見你回來,就出門問了附近的孤魂野鬼,它們說看到你被幾個壞人帶到了他們用作犯罪窩點的某個工廠內,所以我就來了。”
“原來鬼魂還有這種作用啊。”
“不是所有鬼魂都像你想的那樣恐怖,它們還告訴了我這個組織幹過的壞事,以及其他犯罪窩點,組織成員。回去之後我會再試着收集一些證據,然後寫匿名信給警察,把這個組織給一鍋端。”
“好,我支持。”傅離用力地點了點頭,這樣一來那些受害的孩子也能脫離苦海了,包括小路。
“慢着。”忽然,玉笙寒停下了步伐,傅離疑惑地望着他,接着,玉笙寒轉過身,又快速地朝着工廠走去。
傅離很明顯地感覺到玉笙寒的情緒似乎變了,他神情嚴肅,隐隐透着一股殺氣,先前斬殺患鬼的時候傅離都不曾見玉笙寒露出這樣的神情,莫非這一次是碰到了比患鬼更厲害的鬼怪?
于是傅離趕緊跟了上去,玉笙寒走得很快,步伐又大,傅離幾乎是小跑着才跟上他的腳步。他跟着玉笙寒一路小跑到了工廠後方,從那個角度看,大概是剛才關押傅離的小黑屋的外面。借着燈光,傅離看見小路站在窗戶外,趴着窗臺朝裏看,大概是在确認傅離是不是已經走了。
這時,傅離看見玉笙寒已經将劍拔出,朝着小路刺了過去。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傅離也沒料到玉笙寒會這樣做,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沖了過去,在玉笙寒的劍刺到小路之前,擋在他的身前。而當傅離沖過來的時候,玉笙寒的劍也停了下來,距離傅離的心口不過五厘米距離。
方才還因為傅離平安脫逃而松了一口氣的小路一轉身,便看到了這樣一番景象,吓得腿都軟了,抓着傅離的衣角問:“這,這是怎麽回事?這個瞎子不是來救你的嗎?”
兩人都沒有理會小路,玉笙寒沒有收起劍,而是冷冷地對傅離說:“讓開。”
雖然他現在的模樣有點吓人,不過為了保住新認識的朋友,傅離還是壯着膽子說:“不讓。”
“我再跟你說一次,讓開。”
“就不讓開,你要怎麽樣。”傅離非但沒讓開,還小心地捏住劍身,往下挪了一下,确保劍不會傷到自己。爾後他抓住玉笙寒的眼紗,扯了下來,又一把攬住小路的胳膊,說“你看清楚,他是人,活生生的人!他有影子,也摸得到,他不是什麽妖怪。”
玉笙寒微微蹙眉,盯着小路看了片刻,這才将劍收起,說:“抱歉,或許是我弄錯了。”
“下次不要這麽魯莽了,萬一傷到人怎麽辦?”
玉笙寒的神色又恢複到了先前的模樣,他指着傅離手中的眼紗,說:“別啰裏吧嗦的,把那個給我。”
傅離将眼紗遞了過去,說道:“你明明不蒙着眼睛能看到更多,看嘛還要蒙起來?”
“并不是看到的越多就是越好,你不也不想要陰陽眼嗎?”
傅離點了點頭:“這倒是。”
“傅離,”小路扯了一下傅離的衣領,小聲問,“他是誰?”
“他把我從泥裏挖出來的人,你放心,他不是什麽壞人。”
“不是壞人嗎?那就好。”小路微笑着點了點頭,又牽起傅離的手,輕輕一握,“希望今後我們能夠再見面。”
與小路簡單地寒暄一番之後,傅離與玉笙寒再度離開,小路站在原來的地方,微笑着目送二人離去,直至他們消失在視線中。忽然,小路嘴角的笑容隐去,在這個沒人注意到的地方,他的身體發生了驚人的變化,身高緩緩增高,容貌也随之發生改變,只不過短短數秒時間,他就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站在窗外的,已經不是傅離所見的小路了。他的年齡看起來與傅離相差不多,個子略高一些,皮膚白皙,下巴尖尖的,左眼下方有一顆小小的淚痣,論容貌絕對可以稱得上絕色二字。
他嘴角一勾,說:“也不知道下一次見到你們,是什麽時候。”
“不好了!!!”一人急匆匆地闖進大堂,連褲子都沒來得及提上,他一進門,就大喊道,“小路死了!”
“小路死了?”衆人都露出震驚的神情,這剛才還和他們在一起的人,怎麽就死了?
“是!那邊的廁所的最後一格的門,不是壞了好久了嗎?我剛才去把門修好了,結果打開門一看,就看到小路的屍體躺在裏面,而且,而且……”說到此處,那人露出驚恐萬分的神情,“小路的屍體已經爛了,看樣子,死了已有多日!”
“這不對啊,小路這兩天不是一直跟我們在一塊兒呢嘛?”
“今天去抓傅離的時候,還是他給出的主意,說他去把傅離引到一個地方,讓咱們去抓。”
“小路真的死了好幾日了?”狼牙不信邪地問。
“千真萬确,不行你們去看!”
衆人集體默聲,沒人再敢說話,片刻之後,狼牙說道:“如果小路在好幾日之前就死了,那這些天和我們在一起的小路,是誰?”
☆、第 6 章
漆黑寂靜的深夜,男人因疼痛而蘇醒,周身一片黑暗,腳下盡是虛無,全身上下唯一的支撐點,是勒在自己脖子上的,帶着細密鋸齒的鐵線。鋸線的上端不知綁在何處,下端卻吊着一個成年男人。地心引力使得男子不由自主地下沉,而随着身體的逐漸下沉,鋸線便往脖子內勒得更緊,直至皮開肉綻,血肉模糊,鮮血順着傷口一滴一滴地下落,落進看不見的深淵。
男子想開口求救,想大聲驚呼,卻做不到,正如上吊的人無法說話一般,被鋸線吊起的人更是無法說話,他只能一邊承受着這份難以忍受的痛苦,一邊慢慢地,意識模糊。
在死前,他似乎聽到了一陣歌聲。
那是合唱的歌聲,是多個女人哀怨,悲傷的聲音交織在一起的歌聲,沒有歌詞,只有旋律,像人之将死時發出的悲鳴,在這黑夜中顯得格外令人毛骨悚然。男人便在這亡靈之曲中,漸漸地,合上眼睛……
玉笙寒挂斷電話,沖着站在廚房內試圖自制糖葫蘆的傅離說:“收拾一下,我們要在今晚趕往黑籠鎮。”
“黑籠鎮是什麽地方?”
“位于南明省的一個小鎮,前兩年我四處周游的時候結識了他們那兒的副鎮長,剛才副鎮長打電話給我說有些事情要找我。”
一聽說要到外面辦事,傅離立馬跑到玉笙寒旁邊坐下,好奇地問:“是什麽事啊?”
“東西丢了,讓我幫忙找。”
“就這?”傅離一臉失望,他還以為那個副鎮長是讓玉笙寒去幫忙捉鬼或者解決什麽靈異事件的呢,不過還是好奇究竟是什麽東西,值得玉笙寒跑大老遠地過去找,畢竟據他所知玉笙寒平時用的錢都是靠着幫人解決麻煩賺來的,便問,“要找什麽?”
“黑籠鎮靠制作與販賣燈籠為生,每一年都會舉辦一個燈籠比賽,評選出最優秀的。再過幾天就是燈籠大賽,可就是這個時間,忽然有幾個選手制作完畢的燈籠無故消失了,所以托我去尋找。”
原本想着既然要在今天晚上到達目的地,那應該要早點出發才對,然而玉笙寒卻是不慌不忙地一直拖到天都黑了才帶着傅離出門。兩人卻并未往地鐵站或是火車站走,玉笙寒走出家門後便順着樓梯向上,一直走到天臺。
傅離望着茫茫夜景,不由得開始懷疑玉笙寒是不是因為自己吃太多了想把自己從樓上扔下去,好減輕家庭開銷。
為了不要命喪于此,傅離露出讨好的笑容,問:“我們來這兒做什麽呀?”
“當然是飛去黑籠鎮。”玉笙寒取出腰間佩劍,平放在地上,随後站了上去,還朝着傅離招手,“過來。”
“等,等一下,你這該不會是,”傅離指着玉笙寒腳下的劍,因為心情過于激動使得話都說不利索,“該,該不會是禦劍飛行吧?就像那種影視劇裏面演的那樣?踩在劍上就能飛了?”
玉笙寒像是很不理解傅離為什麽這麽激動似得,說:“這很奇怪嗎?”
“生活真是太精彩了。”從前看那些仙俠劇的時候傅離就很想禦劍飛行一次試試看,現在終于能做到了。懷着激動的心情踏上了劍身,傅離頓時感覺自己就變成了仙俠劇的主角。
“站穩了嗎?”玉笙寒問。
“站穩了,”因為害怕掉下去,傅離緊緊攥住了玉笙寒的衣角。玉笙寒回頭看了傅離一眼,取下眼紗,交給傅離,讓他幫忙看管。
這是傅離第三次看到玉笙寒摘下眼紗,露出本來面貌的樣子。上一次在工廠外,他都沒來得及再次好好欣賞一番玉笙寒的臉,現在倒是可以近距離好好欣賞一番。
這下巴,這嘴巴,這鼻梁,這眼睛,這睫毛……
該死的,怎麽這麽好看。
玉笙寒絲毫沒注意到自家小狐貍看着自己的臉露出了癡漢笑,他低頭,對着腳下的佩劍輕聲說:“走吧,鸾鳴。”
話音剛落,腳下的鸾鳴劍便緩緩升起,離開地面,接着,像離qiang的子/彈一樣嗖地一聲向前飛去。突如其來的加速度使得傅離把沉迷美色的心思全部扔到了腦袋後頭,像只樹袋熊一樣緊緊地抱住玉笙寒,以免自己掉下去摔個半死。
在電視劇上看到人家禦劍飛行還以為很輕松,真正地飛起來沒想到這麽可怕,那家夥可比火山車自己太多了。傅離全程緊緊抱住玉笙寒,連眼睛也不敢掙開,迎面吹來的風幾乎把他吹成一個傻/逼。
大約半小時後,兩人到達了目的地——一個靠近群山的小鎮。落地之後傅離還是閉着眼,緊緊巴着玉笙寒不松手,玉笙寒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背,說:“到了。”
“到,到了?”傅離睜開眼,才發現他們已經不在天上了,一扭頭,便看見玉笙寒用一種無比溫柔的眼神望着自己。
傅離被他的目光吸引住,直直地凝視他的眼眸,挪不開視線。
玉笙寒見傅離那二傻子一般的表情,挑了挑眉,說:“怎麽這麽看我?被我的美貌迷得說不出話了嗎?”
“才,才不是!”聽見這話,傅離立馬推開玉笙寒,然後把放在口袋中的眼紗遞給他,說,“趕緊戴上!”
玉笙寒接過眼紗,重新戴了起來,接着同傅離說:“副鎮長家就在附近,現在時間還不晚,直接去他家中吧。”
“噢好。”
這個小鎮還保持着幾年前鄉鎮的風貌,不遠處是綿延的群山,路邊盡是高矮不一的平房,幾乎每家每戶門前都會挂着各式各樣的燈籠。傅離跟随玉笙寒走了一段,接着便在一處兩層樓的房屋前停下,屋外仍是挂着兩排燈籠,不過這兒的燈籠比起外頭賣的那些确實精致有趣許多。
玉笙寒走到門前,敲了幾下,不久後門便打開,裏面走出來一位年近五十的男人。那男人一看見玉笙寒來了,欣喜萬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