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線上,也找不到和兇手相關的線索嗎?”傅離問道。

“沒有,”葉瀾搖了搖頭,“兇手很聰明,他抹去了一切自己的痕跡,指紋,皮屑,頭發,這些都沒有。我們在鋸線末端找到了一絲棉纖維,後來發現那種棉纖維來自于一款十塊錢一雙的棉手套,但那種棉手套就和鋸線一樣普通,我們無法憑借這些過于普遍的東西确認兇手身份。”

傅離與玉笙寒對視一眼,傅離問:“現在咋辦?”

“去附近看看吧。”爾後,二人與葉瀾告別。

玉笙寒再次帶着傅離回到案發地點,那一塊地方現在已經被圍了起來,紀元鈞的幾個下屬在那附近辦事,玉笙寒站在附近觀望了一會兒,同傅離說:“如果你是兇手,你要怎麽樣才能順利地把死者運到這裏,然後又不被人發現地溜走。”

傅離搖了搖頭:“不知道。”

玉笙寒一臉嫌棄地看着傅離:“怎麽這麽笨呢。”

被人罵笨,傅離十分不服氣:“那你說要怎麽做。”

“走小道兒啊。”玉笙寒指着邊上一條一看就不咋平坦的小道說。

傅離:“……”你也不咋聰明。

“走,過去看看。”

玉笙寒指的那條小道就在比賽場地附近,小道很窄,僅供一人通過,一邊是房子的外壁,另一邊則是一排灌木叢。走到房屋與房屋中間間隔的地方,邊上又是一排排樹木,走這條道路确實不太容易被發現。但又因為這條道路過于狹窄,靠近植物,因此走動時身體與樹木摩擦會發出聲響,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尤為明顯。

兩人一邊用手臂撥開擋在面前的樹枝,一邊前行,忽然,玉笙寒停了下來。

玉笙寒突然停下,傅離差點兒沒剎住,撞到他後背。他往後退了兩步,問道:“你幹嘛突然停下!”

☆、第 10 章

“我發現了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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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玉笙寒這麽說的時候,傅離還以為他發現了什麽決定性證據,結果當玉笙寒将那樣東西撿起來給他看的時候,傅離才發現,那不過是一個巴掌大小的兔子毛絨娃娃。

傅離:“就這?”

“這個娃娃有一定年頭了,但卻很幹淨,應當是什麽人珍藏的物件。”玉笙寒細細摩挲着這個娃娃,一本正經地說道。

玉笙寒一本正經的時候太少了,這讓傅離覺得這個看似普普通通的娃娃身上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莫非它是安娜貝爾的轉世?

玉笙寒看着看着,突然笑着說:“這玩意兒還挺可愛的。”

傅離:“……”

“真的挺可愛的,”玉笙寒見傅離一臉無奈地盯着自己,還把兔子娃娃舉到傅離面前,捏住娃娃的一只爪子對着傅離搖啊搖,“你看,比你可愛多了是不是。”

傅離:“……”

正當玉笙寒沉迷于兔子娃娃無法自拔的時候,突然一旁的樹木旁邊探出來一個腦袋,同玉笙寒說:“不好意思,那是我的。”

這人突如其來的出現吓了傅離一跳,那人見自己吓到了人,同傅離說了聲抱歉,爾後從樹木後頭走出,對玉笙寒說:“我找它找了好久,原來掉在這兒了,謝謝。”

“不客氣。”玉笙寒将兔子娃娃還給了他。

那人接過兔子娃娃,很是細心地檢查了一遍,見沒有什麽損壞,才放下心來,也不在意娃娃被扔在地上過了良久,在娃娃腦袋上親了一下,之後才将它收入口袋。又不好意思地看向兩人,說:“讓你們見笑了,不過這是對我很重要的東西,所以比較愛惜,對了,你們二位在這兒做什麽?”

未等傅離開口,玉笙寒便回答:“來這兒旅游的。”

“旅游,那來的真不是時候,這兒昨天才死了人。”他一臉惋惜地說,接着,他又是眼前一亮,熱情地招呼二人,“你們要不要去我家坐坐?我可以請你吃一些具有本地特色的食物,感謝你幫我找到這個娃娃。”

傅離本想拒絕,他們時間不多,盡早找到兇手可比去別人家蹭飯重要得多。不過玉笙寒卻是一口答應下來,沒辦法,傅離只能跟着他一起去。

去那個人家的路上,他們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從那人的口中傅離得知,他叫顧寒濱,現在也不過二十多。他常歲年在外工作,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回到自己的故鄉黑籠鎮。這次也是因為一年一度的燈籠大賽要舉辦了,而顧家父母又剛好要參加比賽,這才請假趕了回來,沒想到卻發生了慘案,使得比賽不得不取消。

到達顧寒濱家的時候還是下午,兩位老人還在幹活,制作燈籠,見到有客人來了,非常熱情地放下手上的活,要來沏茶招待客人。顧寒濱便讓他們不必辛苦,暫且放下手中的活去休息一下,招待客人一類的事情自己做就好,接着,便泡了茶,又端出了自家制作的點心。

傅離本以為玉笙寒說的來顧寒濱家做客只是說說,沒想到他還真十分不客氣地坐下來跟人邊吃邊聊,傅離因為插不進他們的話題,只能在一旁默默喝茶吃點心。

玉笙寒口才不錯,将顧家父母逗得連連發笑,傅離看着他在一旁侃侃而談的模樣,心裏不快,想着怎麽玉笙寒同自己講話的時候總是怎麽氣人怎麽來,想着想着,又喝下了一大杯茶。

茶喝多了的結果就是要上廁所,沒過一會兒,傅離便忍不住詢問顧寒濱他家廁所在哪兒,顧寒濱便說廁所在二樓。

顧寒濱家住的是老式的鄉下那種二層樓,跟關紹元家房子的結構差不多,只不過條件到底比不得關紹元家。離開衆人談笑風生的客廳,穿過一道走廊,便來到樓梯口。傅離憋得尿急,啥也沒看就沖上了樓梯,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一種沒由來的恐懼感籠罩住了他。

那可不是看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才會産生的恐懼感,那就是一種奇怪的,不知怎麽就在內心産生的恐懼感,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地方有什麽古怪才會讓傅離産生這種感覺,總之,他就是在樓梯中間停住了。

他緩緩将頭擡起,盯着幾層臺階之外的,自己面前的那片牆壁,不由得思索,若是下一秒那片牆壁中突然浮現出一個人影,自己要怎麽樣才能保證自己不會被吓尿。

幾秒過後,十幾秒過後,那面牆壁都是安然無恙,保持着它平滑的狀态,傅離內心稍稍放松了一些,恐懼感稍微退散過後,尿意又湧現上來,于是傅離又邁上了一層臺階。

忽然,他的餘光瞄到二樓走廊上似乎站了一個人,一個長發女人站在那兒,扶着扶手盯着他看,傅離驚恐地朝着那個方向望去,那個女人卻又消失了。

傅離緊張地吞咽了一下,沒再敢往上走,而是噔噔噔下了樓,一路沖到一樓客廳,打斷了還在跟人唠嗑的玉笙寒,用只有玉笙寒能聽到的音量小聲地說:“你能不能陪我去一下廁所?”

玉笙寒一臉震驚地望着他:“不是吧?我以為你只是因為笨到做不好事情所以總要我來擦屁股,沒想到現在需要我真的幫你擦屁股?!”

玉笙寒的音量過大以至于一桌子人都好奇地盯着傅離看,傅離氣急敗壞地錘了一下玉笙寒的肩,說:“才不是呢!是,是因為……”剩下的傅離不好在其他人面前提起,于是湊到玉笙寒耳邊,悄聲說,“二樓好像有鬼。”

玉笙寒點了點頭,笑着同顧家父母說:“這孩子好像不知道怎麽沖馬桶,我去看看就回來啊。”

“去吧去吧。”顧家父母一臉慈愛地望着傅離,像是在看一個沒長大的寶寶。

傅離:“……”

奇怪的是,玉笙寒陪在身邊之後,剛才那種恐懼感一下子就消失了,方才不經意之間瞥見的那個身影此刻也不見了。玉笙寒将傅離送到二樓廁所前,說:“所以你的目的還是讓我幫你沖馬桶嗎?”

傅離憤怒地回了他一個‘滾’,然後重重将廁所門關上。

上完廁所後,一身輕松,連帶着剛才被玉笙寒氣到的心情也一起排出去了。傅離從廁所走出來之後,卻發現原本等在廁所門口的玉笙寒不見了人影,而此時,那種恐懼感又突然之間湧上心頭。

“玉笙寒?你人呢?”傅離叫着他的名字,卻沒有人回應,這使得他一下子就慌了。他反手将廁所門關上,然後背靠牆壁一點一點往外挪動,同時小心翼翼地眺望四周,生怕突然冒出來個什麽妖魔鬼怪把自己吓個半死。

“傅離。”突然,傅離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吓得往邊上跳了一下,一扭頭,才發現身邊的人是顧寒濱。

“媽呀,吓死我了。”傅離拍了拍胸口,說,“玉笙寒沒在下面嗎?”

“沒,所以我這才上來看看,順便把這個放好。”說着,顧寒濱取出了他那只兔子娃娃。

“你這,這個,是要放在房間嗎?”傅離問。

“是啊,你要來看看嗎?”

傅離點了點頭,盡管他對顧寒濱的房間沒什麽興趣,可他實在不想一個人在這裏傻站着自己吓自己,旁邊有個人總歸好一些。

“這邊。”顧寒濱帶着傅離朝着另一個房間走去,走至門口,傅離才發覺這房間的門開了一道縫。

也不知是不是‘被吓後遺症’,看見這道縫時,傅離心中一陣緊張,總覺得這門後面有什麽恐怖的東西。因此當顧寒濱的手搭上門把的時候,傅離的腳一直在後退,後退,而當顧寒濱将門打開時,傅離才發覺,站在房間裏面的人居然是玉笙寒。

“這,你怎麽在裏面?”顧寒濱也十分驚訝。

“對不起,未經你同意就走進來了。”玉笙寒十分抱歉地同顧寒濱說,接着又說了一句在傅離耳朵裏毫無歉意的話,“我看不見,所以不當心走錯了房間。”

傅離:“……”扯,你再扯。

“沒關系。”顧寒濱又怎麽好意思怪罪一個‘看不見’的人,他走進房間,将那個兔子娃娃擺放在床頭櫃上。

而走進房間時,傅離也注意到了,這個房間裏挂了很多照片,有單人照,雙人照。單人照照得都是同一個女孩,二十歲左右,長發,長得十分漂亮,照片中的她穿着各式各樣的衣服,在不同的地點。雙人照則是那個女孩和顧寒濱在各個地方的合照,合照中的顧寒濱看起來也比現在年輕了不少,應當也只有二十歲。合照中的兩人十分親密,就像一對幸福的情侶。

“那是我女朋友。”顧寒濱見傅離一直盯着這些照片看,便主動為其介紹,“這裏的所有照片,都是她的,還有那個娃娃,也是親手做的。”

“她長得真漂亮。”傅離誇贊道。

顧寒濱望着牆上的合照,滿眼溫柔:“如果她能聽到,一定會很開心。”

傅離微微皺眉:“如果?”

“她已經去世了,在五年前。”

作者有話要說: 惹,JJ出了新規定,不能宣揚自殺,不能直白地描寫自殺

我得改文了嘤

☆、第 11 章

“我們是大學時認識的。”顧寒濱擡起手,指尖輕輕劃過牆上的照片,看着照片中女孩的笑容,他像是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一般,若無旁人地訴說起自己從前的故事。

“我們是不同系的同校學生,她學醫藥學,而我學金融,我與她相識于大一的迎新晚會上,我至今還記得那一天,她穿着淺粉色的連衣裙,長發束成一股馬尾,她走到我身邊,問能不能坐在我旁邊。”

顧寒濱嘴角微微勾起,他深情地凝視照片中的女孩,仿佛她就站在自己面前,“那一場迎新晚會很無聊,所以我和她在底下偷偷聊天,我們發現對方都來自于黑籠鎮,便互相交換了聯系方式。之後便順理成章地,相識,相知,到相戀,與彼此定下山盟海誓,只可惜……”

聽着顧寒濱的話,傅離漸漸被帶入了他的世界中,仿佛自己便是那一場戀愛的見證人,聽到顧寒濱停下話語時,獨立忍不住問:“怎麽了?”

“他父親不同意我們在一起,”顧寒濱嘆了一口氣,微微低頭,神情變得悲傷起來,“即便我和她苦苦哀求了許久,都沒有用,最後,我們私奔了。我們一同去了另一個城市,租了一間房子,一起打拼,那時候我們并不要求生活上過得有多好,只要能和彼此在一起就好。然而,一年後的一場意外,卻帶走了她。”

“意外?”

說到此處,顧寒濱便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用力眨了眨眼,擡起頭看向傅離時,又變回了之前的神色,說:“不好意思,讓你們聽我說了這麽多廢話。這些話我很久沒和別人提起了,今日你們的到來,讓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沒關系。”作為一個平時就喜歡看戀愛題材作品的人,傅離被顧寒濱的愛情故事感動得一塌糊塗。傅離想着自己這麽感動,玉笙寒一定也被感動到了,結果回頭一看,玉笙寒正在用餐巾紙疊紙花。

傅離往後挪了兩步,湊到玉笙寒身旁,悄聲說:“你剛剛有沒有在聽啊。”

“有啊。”

“你不覺得很感人嗎?”

玉笙寒一臉無動于衷:“有嗎?”

傅離:“……”無情的男人。

原本顧家父母還想留兩人下來吃晚飯,不過被玉笙寒婉拒了,回去之前兩人看到紀元鈞及其下屬似乎還在工作中,過去一問,才知道他們打算從三/唑/侖這一線索入手。

“我們調查了這個鎮子上所有的藥店,發現只有一家店,裏面有出售三/唑/侖,不過那家店是按照合法途徑出售的。”紀元鈞說道,“我們接下來會讓那間藥店的店長提交購買名單,同時也會注意,前段時間內這個村子的人是否從網上購買過三/唑/侖,這樣至少能将兇手的範圍再縮小一些。”

“這樣應該能早點結案了吧。”傅離說。

“希望如此吧,”紀元鈞低頭看了一眼手表,說,“時間不早,我得先送瀾瀾回去,明天見。”說罷,轉身朝葉瀾的方向走去。

傅離看着紀元鈞與葉瀾在不遠處卿卿我我,語氣中盡是羨慕:“真是美好的愛情。”

玉笙寒:“是啊。”

傅離:“顧寒濱和他女朋友也是。”

玉笙寒:“是嗎?”

傅離以眼睛的餘光偷窺玉笙寒的神色,接着加快腳步走到玉笙寒前面,看似不經意地問:“那個……你談過戀愛嗎?”

“沒有。”

聽到這個答案,傅離內心不由得生出了幾分小雀躍,不過他按下這份心情,故作冷靜地問:“沒有嗎?你看起來比我大了好幾歲呢。”

“本人周歲二十七。”

“二十七?”傅離震驚地回過頭,“我以為你二十二,二十三歲。”

玉笙寒非常自戀地撩了一把頭發:“這說明我不但長得帥,而且看起來年輕。”

傅離:“……”好好的一張臉,怎麽偏偏長了張嘴。

傅離明明記得自己在拜訪過顧寒濱家後便回到了關紹元家,可是,這裏又是什麽地方?

擡頭,是一望無際的慘白的天空,沒有雲朵,也看不到太陽。眺望四周,兩邊皆是牆壁,往前走,十多米之後便會到達一個十字路口,從選擇十字路口的任意一個方向繼續前行,不就之後便會遇到許多轉角,再之後,又是下一個十字路口。

傅離覺得自己十有八九是陷入了某個迷宮之內,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且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傅離扯着嗓子喊了好幾次玉笙寒的名字,卻都沒有人回應。這個地方除了他以外,似乎一個人,不,甚至說沒有除他以外的生物存在。這迷宮一般的地方,靜得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與呼吸聲。

忽然,不知何處響起了一陣細細索索的聲音,那像是什麽動物爬行的聲音,仔細聽,便會察覺,那陣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孤身一人的感覺使傅離更加害怕,他不顧一切,拼命地向前跑,想擺脫這陣可疑的東西,然而,不管他跑到哪裏,拿東西便會跟到哪裏。終于,前方暢通無阻的道路變成了一堵牆,他被困在了死路中。

傅離習慣性地朝着牆角瑟縮過去,然而那是沒用的,只會将人逼入絕境。随着那陣東西的聲音達到巅峰之時,傅離也看到了那個東西,那是人的手,不是一只,兩只,而是無數只!

最可怕的是,那些手并不是長在人身上的,那更像是前端長着人的手掌,手掌之後便是肉色的,男人手臂粗細的莖狀物體。不知道那東西的末端在什麽地方,只能看到一只只手掌朝着傅離慢慢匍匐而來。

終于,他無處可躲,下方的手掌怪物抓住了他的腳踝,上方的手掌怪物抓住了他的頭發,還有其餘的,從四面八方攀爬而來的怪物,分別觸向他身上的各個部分。傅離拼命地想掙脫,奈何怪物的數量太多了,使得他絲毫動彈不得,他想呼救,卻被一只手掌捂住了嘴巴。

越來越多的怪物壓了上來,他們慢慢地将傅離淹沒在手掌聚集成的海浪中,一種比溺死更加難受的窒息感。他們掩蓋了傅離的手臂,雙腿,身體,直至頭部,在最後一只手掌蓋住他的眼睛之前,傅離看見了一個女人的身影……

傅離大叫一聲,驚得從床上坐了起來,愣了幾秒之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是做了一個噩夢。

還好只是一個夢。傅離松了口氣,打算下床倒杯水喝的時候,他看到自己床邊站了一個女人。

大半夜做噩夢已經很恐怖了,做完噩夢之後發現床邊站了一個人就是恐怖加恐怖,傅離吓得又是大叫一聲,連滾帶爬地跑下床打開燈,順手抄起旁邊的晾衣架對準那個女人。

開燈之後,傅離便看清了這個女人的樣貌,一個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的年輕女人,很是眼熟,如果放在平時傅離頭腦清醒的時候他應該一下子就能想起這是誰,可偏偏他現在就是處于腦子不清醒的時候。他對着女人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晾衣架,問:“來者何人?”

“我是……”

女人剛要開口,傅離定睛一瞧,發現這女人是飄在空中的,她不是人。

“我靠!”這下也顧不上對方是誰了,傅離把晾衣架一扔,打開房門沖了出去,将那個女鬼的‘等一下’連同晾衣架一起關在了房間裏。

傅離馬不停蹄地跑到玉笙寒房間門口,跟催命一樣地死命敲門:“開門開門開門!你再不開門我就要死了啊趕緊開門。”

在傅離的一通奪命連環敲門之後,玉笙寒終于打開了門,問:“怎麽了?”

的玉笙寒沒有蒙着眼紗,長發随意地散在身後,身上只穿着薄薄一層單衣,胸前挂着一塊小小的玉鎖。傅離還是頭一回看見玉笙寒這副打扮出現在眼前,不由得楞了一下,不過很快地,他又想起來自己房間內還有個危險分子,于是一把抓住玉笙寒的手,一邊把他往自己房間帶,一邊說:“我房間有個女鬼啊我靠。”

然而到了自己房間以後,傅離卻發現,剛才那個女鬼不見了。

玉笙寒盯着空蕩蕩的房間看了幾秒,問:“鬼呢?”

“剛才還在這兒的啊,”傅離不可置信地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床底下和衣櫃都看過了,可就是沒有那個鬼的影子。他疑惑地抓了抓頭發,說,“奇了怪了,明明就在這兒,她長得還挺眼熟的,等等,那個女鬼不就是……”頭腦稍微冷靜下來之後傅離總算是想起了那個女鬼是誰,“那是顧寒濱的女朋友!”

玉笙寒:“所以你的意思是顧寒濱的女朋友大晚上不去看顧寒濱跑來你房間騷擾你?”

傅離梗着脖子說:“有,有這個可能啊。”

“我回去睡了。”

“等等!”傅離擔心那個女鬼去而複返,于是又抓住了玉笙寒的手。

然而,傅離的手才剛剛碰到玉笙寒的手腕,便立刻松開了。

玉笙寒疑惑地回頭看他,傅離露出了一個尴尬的笑容,說,“好,好了,現在沒事了。”

玉笙寒低頭,盯着自己方才被傅離碰過的手,沒有說話,直接走了出去,傅離則是在留給玉笙寒一句晚安之後,将房門碰上了。

玉笙寒走了,可傅離心中那陣恐懼感,仍未消失,只不過這次不是因為那個噩夢,也不是因為那個女鬼,而是因為玉笙寒。

傅離擡起手,盯着自己的手掌,與玉笙寒牽手的觸感,此刻似乎還停留在指間。

剛才那個牽手,算是他與玉笙寒第一次有肌膚接觸,之前盡管有過肢體接觸,那也是隔着衣服的。所以,認識了那麽久,傅離也是剛剛才知道,玉笙寒的體溫那麽低。

那絕不是正常的體溫,即便是寒冷的冬天暴在冷水中洗過的雙手,也不會是那樣冰冷的溫度。那種溫度,完完全全,就是死人的溫度。

☆、第 12 章

次日,玉笙寒起床的時候,意外發現傅離難得一次起得比自己還早,他坐在餐桌旁吃着早餐,聽到樓上有腳步聲,便擡起頭看了一眼站在樓上的玉笙寒,雙方對視了一眼後,傅離立馬移開了眼神。玉笙寒下樓,走到餐桌旁坐下,傅離還是沒敢正眼看玉笙寒,不過他眼睛下方的一小片烏青倒是被玉笙寒瞧了個正着。

“沒睡好?”玉笙寒問。

“嗯。”傅離低着頭拼命往嘴裏塞東西以避免和玉笙寒對視。

玉笙寒沒動筷,只一直盯着傅離吃東西,看見他嘴角沾了一顆飯粒,便拾起一張餐巾紙,伸手想替他擦去。紙巾距離傅離的臉頰不過幾厘米的時候,玉笙寒看見他明顯地向後躲了一下。

那完全就是下意識的舉動,是昨天後半夜想了一整晚關于玉笙寒體溫的問題所留下的後遺症。傅離盯着玉笙寒依舊留在自己面前的手,将嘴巴裏的東西咽了下去,接過玉笙寒的紙,擦幹淨嘴巴,說:“謝謝。”

對于方才的尴尬處境,玉笙寒并未多作言語,只是不動聲色地收回手,他側過臉,視線移向別處,輕笑了一聲。

許是為方才的舉動而感到愧疚,傅離小心翼翼地問:“你不吃嗎?”

“我用不着吃飯。”玉笙寒說道,“你若吃飽了,咱們就走吧。”

傅離點了點頭:“好。”

按照葉瀾之前發給玉笙寒的地址,二人到了他們所說的藥店,藥店外面站着紀元鈞及他的一個下屬,還有葉瀾。藥店櫥窗內站着一個年近六十,白發蒼蒼,胡須茂密,看起來老實巴交的老大爺,想來那就是藥店店主。而在他的周圍,藥店櫥窗外,則站着五個人,其中包括顧寒濱。

“這些就是近期從你這兒購買過三/唑/侖的人是嗎?”紀元鈞問。

老大爺點了點頭:“是他們,他們來買這藥的時候啊,都得出示身份證和醫院開的證明,不會錯。”

紀元鈞站在那一排人的最前面,對照着藥店老板給出的名單,清點了一下人數,之後轉頭對下屬說:“小姚,帶他們過去。”

傅離眼看着顧寒濱被他們帶走,便想追上去詢問,不過被葉瀾拉住了衣角。

傅離回過頭,看向葉瀾,葉瀾說道:“不用擔心,只是問話而已。”

“問,問什麽?”傅離看着顧寒濱的背影,不可置信地說,“你們覺得他就是兇手嗎?”

葉瀾沒有否認,只是說:“不一定,在真相浮出水面之前,誰都有可能是兇手。”

“你說的有道理,可是……”

葉瀾一眼就瞧出了傅離心中所想,于是說:“如果擔心的話,不妨一起過去看看,不過得勞煩你推我過去了,要我自己過去,實在有些費時費力。”

“好的。”傅離繞到葉瀾身後,慢慢将輪椅轉了個方向,爾後,又看向從走出關紹元家門後就一直一言不發到現在的玉笙寒。

“喂,走不走啊?”

“走,”玉笙寒點了點頭,朝前邁了一步,又邁了一步,走到傅離身旁,與他并排走路,問道,“我只是好奇,你跟那個顧寒濱認識才不過一天,你怎麽就這麽記挂他。”

“我才不是記挂他,只是,只是……”傅離不好當着葉瀾的面說出昨晚見到顧寒濱前女友女鬼的事情,便悄聲同玉笙寒說,“你也知道我昨天晚上看到了什麽,我總覺得她的出現,跟顧寒濱有關,或許她是想讓我們幫顧寒濱也不一定。”

“哦?是嗎?”玉笙寒十分不以為意地挑了挑眉。

“當然!”

“你們在說什麽悄悄話?”葉瀾問道。

“沒,沒有,”傅離幹笑了兩聲,接着,趕緊岔開話題,“對了,紀隊長他怎麽不自己帶你過去啊?”

聽到這個問題的那一刻,玉笙寒就在旁邊一邊搖頭,一邊做口型,傅離偏過頭看了他一眼,只可惜沒看懂。

“因為他要走在最後,防止犯罪嫌疑人逃跑。”葉瀾認真回答。

沒看懂玉笙寒在說什麽,傅離便接着問:“可是,就算他得走在最後,也能帶着你的吧?”

葉瀾望着前方的路,平心靜氣地說:“帶着我,顯得累贅。”

“你怎麽會是累贅呢,你那麽聰明。”玉笙寒還在瘋狂暗示,可惜傅離沒看到。

突然,他又感覺旁邊有人拍了自己一下,扭頭一看,便見玉笙寒又是對着自己連連搖頭。

傅離:“???”

葉瀾靜默了一會兒,說:“能有什麽比一個殘廢更累贅呢。”

聽到這句話,傅離才明白玉笙寒方才在那邊暗示些什麽,他推動輪椅的手停了下來,他繞到葉瀾面前,自責地說:“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起這件事的。”

葉瀾似乎也沒想到傅離會這麽自責,他愣了一下,說:“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只不過……像我這樣的人,總免不了隔一段時間就自怨自艾一番。”

“葉先生,你千萬不要自怨自艾,不管怎麽說,你都比我聰明多了,而且你長得還好看!”說完這句話,還向周圍群衆玉笙寒征求了意見,“你說是吧?”

玉笙寒點了點頭:“這是你今天說的最對的一句話,尤其是他比你聰明那句。”

傅離:“……”也不必如此。

“傅離,”葉瀾微笑着握住傅離的手,說,“我可以不自怨自艾,不過,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叫我葉先生,直接叫我的名字?”

“好,”傅離點了點頭,“我能問問為什麽嗎?”

“我想跟你做朋友。”

傅離也是後來才從玉笙寒那兒得知,葉瀾似乎因為某些原因,身邊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一直以來都只有紀元鈞陪在他身邊。只可惜紀元鈞到底要忙于工作,不能經常陪他。因此盡管葉瀾嘴上說着只要自己一個人待着就好,內心卻還是渴望友情的,傅離與玉笙寒算得上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了。

不過那也是玉笙寒之後同傅離說的了,回到現在,傅離與玉笙寒跟随葉瀾來到紀元鈞訊問嫌疑人的地方。

傅離回想着昨夜見到的那個女鬼,其實後來回想起來,那個女鬼似乎并不是要對自己不利,相反,似乎是想心平氣和地告訴他什麽,只可惜自己當時太害怕,所以什麽也沒聽到。現在想想她和顧寒濱的關系,傅離越發覺得,那個女鬼或許是知道什麽與案情有關的東西,也或許是料到了今日警察會審訊顧寒濱,因此想提前找自己幫忙。

訊問顧寒濱時,傅離全程在一旁認真聽着。按照顧寒濱的說法,他是九月一日晚上八點左右才到達的黑籠鎮,這一點他也出示了火車票以及打車記錄作為證明。而死者死亡的時間,即九月二日淩晨的一點到二點,顧寒濱的說法是他坐了一天火車,過于勞累,所以那個時間段在睡覺。

至于三/唑/侖,則是顧寒濱下了出租車後,在回家的路上順路買的。

“這不對啊,”紀元鈞的一個下屬提出疑問,“既然你都說了,你坐了一天的車,感覺很累,晚上都在睡覺,那你為什麽還需要安眠藥?”

“我想,你們應該也有身體疲倦但是睡不着的時候吧,”顧寒濱說,“重回故鄉,讓我想起了一些往事,和故人,因此盡管很勞累,卻也睡不着覺。”

方才問顧寒濱問題的下屬見了他這個樣子,小聲吐槽:“不就問個話,裝什麽癡情詩人那。”

“閉嘴!”紀元鈞拍了自己的下屬一下,接着問顧寒濱,“也就是說,九月二日的淩晨一點到兩點,你在自己的房間睡覺,這一點沒有人可以證明是嗎?我想你應該不會到了這個年紀還和父母一起睡吧?”

顧寒濱面露尴尬,搖了搖頭。

紀元鈞接着問:“杜仲所居住的賓館老板表示,杜仲從賓館離去的時間是下午兩點三十分左右,而最後一次有目擊者稱自己見到杜仲是在某個雜貨鋪買煙,雜貨鋪老板說當時是三點不到一點。那個時間,你在哪裏?”

“我在火車上,如果不相信,可以找到我乘坐的那一班車,調出監控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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