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的小路嗎? (4)
,“擦擦就好了,一會兒我自己去換。”
“真的沒關系嗎?”傅離擔心地望着葉瀾。
“沒事兒,”葉瀾将褲子和輪椅上的咖啡都擦幹了,不過那塊污漬是擦不掉了。他将沾濕了的餐巾紙扔到垃圾桶,擡起頭看見傅離一臉擔憂地望着自己,便笑着說,“我怎麽好意思讓你幫我換褲子。”
“也是哦。”傅離剛剛都沒想過這一點。
“不過,我還是覺得去夜探孤兒院不失為一個方法,”擦完咖啡漬之後,葉瀾繼續剛才的話題,“陳鋒在那間孤兒院裏工作了三十多年了,在他的辦公室內,一定留下了許多對案件有用的東西。那時元鈞他們走得急,并未徹查陳鋒的辦公室內的所有東西,可再想要查時,他夫人卻已經将陳鋒的許多東西帶回去了。”
怪不得我們去夜探孤兒院的時候看不到什麽有用的東西。傅離想,接着問:“唔……那你們查過陳鋒的通訊記錄了嗎?沒準兒陳鋒死前和兇手有過聯系呢。”
“自然是查過的,元鈞他們查過了陳鋒的手機通訊記錄,最後一通電話是九月二十七日那天的,與他通話的人在陳鋒死亡的時間有不在場證據。并且他們也查過那部手機,并沒有被删除的通訊記錄。”葉瀾說完這句話之後,似乎也感覺到了有什麽地方不對,他微微皺眉,思索了一會兒,說,“手機……我怎麽沒想到呢……”
傅離見葉瀾這個反應,便知道自己暗示成功了,接着說:“是只查了陳鋒的手機通訊記錄嗎?”
葉瀾靜默了一陣,說:“這的确是我們沒有考慮周全,等元鈞回來,我會告訴他,調查所有陳鋒能使用的通訊手段。”
被傅離這麽一提醒後,警方立刻着手調查了陳鋒的所有通訊手段,包括電子郵箱,微信,手機,電話座機等。最後在電話座機中找到一條可疑的通話記錄,是陳鋒被害當晚十點半左右打到陳鋒辦公室的。
而據陳鋒的妻子所說,那天晚上陳鋒剛好沒回家,一直在孤兒院的辦公室工作,所以這一通電話,他是肯定接到了的。
這通電話幾乎成為案件的突破口,警方順着這個號碼,查到了某個公共電話亭,而幸運的是,那個公共電話亭附近剛好有監控,且陳鋒被害的時候攝像頭一直處于運行狀态。
監控中的畫面,傅離是後來才看見的。
省警察廳比之市警察局更為森嚴,傅離與玉笙寒到底不是警察,不方便經常出入,于是這段時間,他們基本上是到葉瀾與紀元鈞的家交換信息。
紀元鈞将監控視頻拷貝了一份在電腦上,回到家後,放給另外三人看。
視頻的右上角有時間顯示,開始播放時,時間顯示在2023/10/13/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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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控視頻中能看到的,只有位于畫面左側的馬路,右側的人行道,以及人行道上的公共電話亭。因為時間已經很晚了,那個路段又并不怎麽繁華,因此只有偶爾有幾輛車路過此地,而人行道上更是看不到一個行人。
過了一分多鐘,畫面下方走出一個人,那個人穿着黑色連帽衫,帶着口罩,微微低頭,巨大的帽檐讓人看不到他的臉。此人身形偏瘦,身高差不多在一米八左右,從身形看應當是男子。只見該男子一路雙手插袋,低着頭走進了電話亭。
男人伸出戴着手套的右手拿起聽筒,左手在按鍵上敲敲打打一陣,爾後,便靠在電話亭上,似乎已經開始和別人講電話。
而此時,時間差不多是22:36。
這通電話并沒有持續很久,差不多一分多鐘便結束了。結束以後,男人挂斷電話,離開電話亭,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監控視頻到這裏結束,紀元鈞又點開了另一條視頻。
這條監控視頻的開始時間是22:38,街道與人行道的角度剛好和上一條視頻相反,不過從人行道的地磚以及路燈的樣式還是可以看出,這條人行道和上一條視頻出自同一條街道。
接着,那個穿着黑色連帽衫的男人從畫面左下角走了出來,他走進了路邊的公共廁所裏。
接着,紀元鈞便将視頻關閉了,并說:“在這之後我們8倍速播放了這一塊的監控,整整一個小時都沒有再看到這個男人出來。”
“他這是在廁所裏換完衣服後從窗戶逃走了吧。”玉笙寒說。
好不容易看到了監控視頻,結果根本看不到兇手長啥樣,傅離不免有些失落:“這樣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是什麽人啊。”
“或許,我們可以憑借這段視頻知道他是個男人,身高一米八左右,而且身材不胖,慣用右手。”葉瀾說。
“不一定,”玉笙寒搖了搖頭,“倒也可能是女扮男裝。兇手為何只毀壞孤兒院的監控,卻為何不毀壞這裏的監控?這兒的監控不是比孤兒院的監控更明顯麽?我想這個兇手之所以大大方方地将自己暴露在監控裏,就是知道警方遲早會查到那一通電話。他是故意讓你們看到他的,為了混淆視聽。”
“所以……兇手是女人嗎?”傅離問。
“只能說有這個可能性。兇手可男可女,可高可矮,甚至也有可能是左撇子。他将自己故意裝扮成一個又高又瘦的男人,只怕就是為了隐瞞自己的真實面貌。”
“玉先生覺得,他是在隐瞞什麽?”紀元鈞問。
玉笙寒搖了搖頭:“這個,恐怕只有兇手自己知道了。”
聽到這兒,傅離不免有些失望:“那這樣一來,好不容易出現的新線索,豈不是一點用也沒有?”
“不一定,至少你們知道了兇手和陳鋒之間是互相認識的,不是麽?”
作者有話要說: 姐妹們我今天煮螺蛳粉的時候不當心把剛出鍋的湯潑手上了,紅了一大片,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QAQ
☆、第 36 章
如此一來也就只剩一條線索——兇手和陳鋒之間互相認識,這樣也就排除了變/态殺人犯無差別殺人這一條可能性。
陳鋒死了,可孤兒院不能一直沒有院長,于是陳鋒死了才一個星期,新任院長就上任了。
新任院長名叫管偉平,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有些中年發福,看上去還挺和藹。管偉平上任當天,鄭重其事地搞了一個上任儀式,還邀請了警方一同參加。
紀元鈞這邊被陳鋒的案子搞得焦頭爛額,哪裏有時間理會管偉平,便沒有出席上任儀式。傅離和玉笙寒倒是沒什麽事情做,且傅離對于這個新院長很好奇,便前去湊熱鬧去了。
結果傅離就坐在那兒聽了長達兩個小時的慷慨激昂的演講。
傅離也不知道為什麽這些人能夠這麽長時間保持心情激動的狀态,并且能說廢話說兩個小時,自己光是在學校聽四十分鐘課都覺得累。
管偉平先是對于陳鋒的死表達了一番自己的惋惜之情,然後就是官方又客套的‘我一定會照顧好聖和孤兒院的所有孩子,給他們一個溫暖的家’之類,最後還吹噓了一番自己曾經在某某地方當領導的功績。
聽完這段演講之後,傅離感覺身體被掏空。
“他們真的太能講了,我以前學校的校長,教導主任,還有這個院長,簡直比唐僧還厲害。”回去的路上,傅離同玉笙寒吐槽道。
“所以,你可有注意到那些孩子的表情?”玉笙寒問。
“我沒注意,”他當時被管偉平的演講繞的差點睡過去,這會兒聽玉笙寒說了,恍然覺得自己可能錯過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便問,“他們怎麽了?”
“我總覺得,那些孩子不對勁,”玉笙寒說着,問傅離,“如果你是孤兒院的孩子,突然有一天,有一個男人來到孤兒院,頂替了與你朝夕相處的院長的位置,并且告訴你,院長意外去世,你會是什麽反應。”
傅離想了想,說:“如果我是孤兒院的孩子,應當會很傷心吧,院長對于孩子們應該是家人一般的存在吧。”
“但是那些孩子并沒有,”說到此處,玉笙寒的表情也不由得有些凝重,“若單單是少數孩子也就罷了,可幾乎所有孩子在聽到院長的死訊時,都沒什麽反應,甚至我還在幾個孩子的臉上,看到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聽到玉笙寒這樣說,傅離也覺察出了不對勁:“怎麽會這樣?”
“我想,我們還是要去查探孤兒院一次。”
“還要晚上去嗎?”
“這次就先白天去看看吧。”
因為在孤兒院內根本查不出什麽,因此這兩日徘徊在聖和孤兒院內的警務人員少了許多。孤兒院的內部人員均見過玉笙寒和傅離,以為他們也是公安廳派來的人,因此雖然覺得這兩人看上去有些游手好閑不幹正事兒,不過還是把他們放進來了。
二人來到孤兒院的時候很多孩子還在教室上課,二人便站在窗口往裏看。傅離看見那些孩子都十分認真地坐在座位上聽講,沒有一個人開小差或是做小動作。
“這些小孩比我上課的時候認真多了。”傅離說。
“在這裏或許看不出什麽。”玉笙寒說道,“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接下來傅離他們又去了位于孤兒院後方的活動區,操場,籃球場以及其他健身器材都在這一片區域。這個時間很多孩子都在教室上課,因此活動區上的人并不多,總共只看到十幾個孩子在那兒玩。
傅離遠遠兒地便望見七八個小女孩圍成一圈在操場上做游戲,便想走過去,試圖通過打入孩子內部來獲取想要的信息。然而他才走近了沒幾步,其中一個小女孩見到傅離和玉笙寒之後,對着其他小女孩叽裏咕嚕不知道說了什麽,那些孩子便跑着離開了先前做游戲的地方,似乎是想遠離傅離。
“這是怕生嗎?”傅離說。
“或許是吧,”說着,玉笙寒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個蘋果,放到傅離手中,說,“去吧,試試看能不能和他們做個朋友。”
傅離嫌棄地看了一眼手中的蘋果,說:“你就打算用這去收買人家小朋友?”
“出門走得急,沒帶別的,”玉笙寒一擡眼,見傅離還是那副嫌棄的神情,便扳過他的肩膀推着他向前走,“別挑三揀四的,交朋友靠得是一顆真誠的心,懂不懂?”
傅離:“……”
玉笙寒實在掏不出啥東西了,傅離便只能帶着蘋果走了。遠遠兒看見操場邊上坐着一個小男女孩,傅離便走到他身旁蹲下,那個小男孩擡起頭,看向傅離。傅離微笑着将玉笙寒給他的蘋果遞出去,說:“這個給你,你回答我幾個問題好不好?”
小男孩冷漠地看了傅離一眼,轉身離開了。
傅離:“……”
之後又跟幾個小孩試了一下,還是一樣的結果,傅離把蘋果還給了玉笙寒,說:“有個屁用,那些小孩見了我就跟見了鬼一樣。”
“怎麽會變成這樣?”玉笙寒不解地說,“這些孩子真的這麽怕生?”
“算了,既然他們不願意說,還是別勉強了。”傅離說道,“要不然,還是趁着晚上過來吧。上次咱們只查了陳鋒的辦公室,可還沒去別人的辦公室看過呢。”
玉笙寒點了點頭:“好。”
離開孤兒院的時候,二人剛巧碰見有人來領養小孩。
來領養孩子的男人看上去四十出頭,西裝革履,看裝扮似乎是個有錢人。他牽着一個小女孩從辦公樓內走出,那個小女孩看上去八九歲,紮着雙馬尾,有且怯生生的,看上去很是腼腆。
傅離目送男人離開孤兒院,帶着那個小女孩坐上了停在外頭的車子離去,說:“管偉平這個新任院長做得還挺盡職盡責,這才幾天,就有人來領養孩子了。”
玉笙寒只微微皺起眉,沒有回答。
到了深夜,二人再次來到聖和孤兒院。
夜探孤兒院這種事兒,一回生二回熟,不過傅離這一回卻是碰見了意料之外的情況。
當傅離與玉笙寒在孤兒院的門口看見葉瀾的時候,雙方面面相觑了幾十秒,玉笙寒說:“今天晚上天氣這麽好,大家都出來散步。 ”
“是啊,”葉瀾微微一笑,“來孤兒院散步。”
“你這樣出來,紀隊居然同意了?”傅離擔憂地問。他敢大晚上跑出來瞎折騰完全是仗着身邊有玉笙寒陪着,可是葉瀾跟他們不一樣,葉瀾是殘疾人,大晚上一個人出來要是遇到什麽不法分子就完了。
“元鈞十點不到就睡下了,我是瞞着他偷偷遛出來的。”葉瀾說道,“你們可別告訴他,否則他一定會說我的。”
“我們不會說出去,可是你這樣……要怎麽進去啊。”傅離記得這裏頭可沒有電梯。
“用這個吧,”玉笙寒将鸾鳴劍自腰間取出,向前一推,鸾鳴劍便橫着漂浮在空中,慢慢朝着葉瀾挪去,最終在輪椅前方停下。
葉瀾和傅離看到此番景象都驚呆了,葉瀾是驚訝于這個劍居然可以漂在半空中,傅離是驚訝于玉笙寒居然告訴葉瀾自己的劍會漂在半空中。
玉笙寒看着他們倆都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的劍瞧,說道:“別大眼瞪小眼了,趕緊坐上去吧。”
雖然之前已經見過玉笙寒腰間的佩劍,但在此之前葉瀾一直以為那只是沒開刃的裝飾物,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作用。葉瀾與傅離對視了一眼,接着傅離扶着葉瀾坐到鸾鳴劍上,爾後找了個地方将輪椅藏了起來。
上次已經來過一次,這次再要找陳鋒的辦公室就方便了許多。三人直接走上三樓,朝着陳鋒辦公室的方向過去,卻在即将走進辦公室前,聽見了奇怪的聲音。
正在撬門的玉笙寒立刻停下動作,另外兩人也十分有默契地不出聲,細細聆聽那聲音。
“唉呀你放心吧,又不是說陳鋒死了,生意就沒法繼續了。”這很明顯,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而且聲音的來源就是三樓。
傅離四處張望一番,終于在某一扇門的門下,看到了漏出的光線。
那扇門的背後……傅離記得那貌似是沈玉成的辦公室。
因為擔心腳步聲會驚擾到那個說話的人,因此三人此刻都沒有動作,接着,便聽那個男人又開口了。
“前兩天上頭不是還來了一個人接任院長嘛,叫管偉平那個。放心吧,咱們這兒做的勾當,他都知道,他先前也是咱們這兒的老主顧呢。”
老主顧?管偉平?究竟什麽意思?傅離越來越不明白了,但他感覺得到,這段對話與孩子們的異常有着莫大的聯系。
“不過呢,這管偉平到底也是新來的,這孩子又是陳鋒那老東西死之前你跟我這兒預定的,管偉平他不知道。不如這樣吧,這樁交易,咱們就瞞着管偉平進行,價錢我給你算便宜點,怎麽樣?”
孩子?交易?
傅離心中隐隐有了一個不太好的猜想。
這個孤兒院,該不會是打着孤兒院的名頭,實則進行人口販賣生意吧?
可是這也不對啊,如果那些買家真的需要孩子,直接去其他孤兒院領養就好,何必花錢來聖和孤兒院買孩子?
男人的下一句話,便告訴了傅離答案。
☆、第 37 章
“質量你大可放心,知道咱們聖和孤兒院為什麽收留的孩子沒有其他孤兒院多麽?因為咱們追求質量啊。那些長得醜的,殘的,一開始就沒打算收留。況且咱們這生意都做了多少年了,您還不相信麽?您一年前跟咱們預定的那個小姑娘,我已經幫您□□得差不多了,您要看看不?”
“放心吧,這孩子完整着呢,前面後面都沒用過,咱們有特殊的□□法子,保管您收到她的時候還是雛兒,卻玩不壞。”
“這樣吧?我給你拍個照,讓她用嘴給您示範一下?放心吧,不用我自己的,用道具啊。”
接着,一個小女孩的叫聲響了起來,在安靜的環境中顯得尤為刺耳。女孩的聲音帶着哭腔,大聲喊着‘我不要我不要’,卻聽那個男人兇狠地罵了一句髒話,接着便是一個清脆的耳光聲。
聽到這裏,傅離已經忍不下去了,他撸起袖子就想沖過去把那個男人打一頓。玉笙寒在他邁開步子前攔住了他,說:“你們在門口等着,我去。”
其實傅離還是很想親自沖進去把那家夥狠狠揍一頓,不過由玉笙寒來教訓那家夥的确比由自己來教訓要好得多,于是傅離點了點頭,拉着葉瀾走到了沈玉成的辦公室門口。
在此期間,小女孩的哭聲不斷從屋內傳來,傅離聽得心都揪了起來。此時他也差不多明白了,為何那些孩子會表現得如此異常,為何他們在聽到陳鋒的死訊時,會毫無反應,甚至有些幸災樂禍。
不,或許那并不是幸災樂禍,而是以為自己終于可以脫離苦海的笑容,只可惜他們并不知道,管偉平的到來并不會讓這場災難結束。
下一個耳光的聲音傳出的時候,玉笙寒一腳踹開了門。
玉笙寒踹開門的時候,傅離也偷偷往裏看了一眼,那果然是沈玉成!
此時的沈玉成面目猙獰,衣衫淩亂,與先前所見的沈玉成簡直判若兩人。而沈玉成的身邊站着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女孩的衣服被扯得亂七八糟,臉上和身上有很明顯的紅色印記,一看便知是被打出來的,她不停地留着眼淚,一句話也說不出。
女孩的一只手不停地擦眼淚,另一只手的手腕則被沈玉成緊緊攥着。沈玉成見玉笙寒破門而入,拉着女孩的手将她甩到身後,沖着玉笙寒吼道:“你來做什麽?知不知道私闖民宅是犯法的?”
“我闖你大爺!”玉笙寒沒和沈玉成廢話,直接拎着沈玉成的衣領啪啪啪幾耳光。
這幾下耳光打得沈玉成是眼冒金星,直接摔倒在地上,他立馬爬了起來,抄起一旁的拖把指着玉笙寒,破口大罵:“哪裏來的瘋子,跑來這兒撒野,你信不信我報,報,報警!”
“喲,還知道拿武器。”玉笙寒不屑地一笑,一把搶過沈玉成手中的拖把,啪嗒一下折成兩段,抄起其中一段朝着沈玉成腦袋砸了過去。
“哎喲喂——”這一砸砸的沈玉成腦袋直接破了,他往自己腦袋上一模,只摸到一手血。沈玉成還沒被打怕,接着指着玉笙寒吼道,“你敢打我?我要去告你。”
“你有本事就去告啊,”玉笙寒輕蔑地說,接着,從衣服裏掏出一張符紙,往沈玉成身上一貼,“給你嘗嘗這個。”
那張符紙一貼到沈玉成身上,沈玉成便像是被火燒了似得,渾身火辣辣的疼,他一邊喊着‘好燙好燙’,一邊開始滿地打滾。想撕掉那張符紙,可符紙卻像是本來就在他衣服上似得,怎麽也撕不掉。
于是沈玉成幹脆把衣服脫了,可是這并未起到什麽緩解作用,他只感覺自己像是置身一個巨大的火爐,周圍的火焰不斷地灼燒着他的身體,令他痛苦不已。沈玉成使了很多辦法,将自己剝個精光,在地上打滾,往自己身上潑水,弄得狼狽不已,卻起不了任何作用,因為火根本就不存在。
“這符紙能起一個時辰作用,換算成現在的時間,兩個小時,你好好受着吧。”玉笙寒說完,便看也不看沈玉成一眼,接着走到剛才沈玉成将小女孩甩開的地方。
玉笙寒記得方才沈玉成是把小女孩扔到沙發後面了來着。
可是他走到沙發後面一瞧,那裏沒有人。
按照玉笙寒的叮囑,傅離與葉瀾一直守在門外,沒有進去。他原是想趴在門口觀摩玉笙寒怎麽打沈玉成的,結果才剛看到玉笙寒扇了沈玉成一個嘴巴子,便見那個小女孩從桌子底下爬出來,然後朝着門口跑來。
小女孩沒有注意到沈玉成辦公室外面還站了人,她一邊哭着,一邊往外跑。傅離不放心她一個人跑出去,便對葉瀾說:“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玉笙寒出來了,你就告訴他,我去找那個小姑娘了。”
葉瀾點了點頭。
接着,傅離便去追小女孩去了。
傅離也不知道小姑娘叫什麽,于是只能一邊追,一邊說:“你等一下,停一下,我們是來幫你的。”
可是小女孩明顯不相信他的話,聽到後面有人在追自己,小女孩跑得更快了。并且由于傅離不熟悉這裏的地形,再加上天色太黑,走廊的燈光十分昏暗,很快地,傅離就跟丢了。
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聽不到小女孩的哭聲和跑步聲了,而他也已經不知道身在何處。
身旁,一側是各不相同的辦公室,另一側,是窗戶,透過窗戶,可以看見那尊歐式噴泉,這樣傅離至少還能知道自己在辦公樓內。往前看,除了前方的一小段路,再往前就是一片漆黑,似乎是前面的燈壞了。而往後看……傅離不敢回頭。
這是在幾樓?具體在什麽地方?傅離不得而知。他忽然想起辦公室的門牌號上應該有數字顯示這兒是幾樓,于是從口袋裏取出了手電筒。
他将手電筒舉起,照向其中一間辦公室。
門牌號上的數字是:000.
傅離照向另外一間辦公室,門牌號依然是000.
這時候傅離忽然意識到,這裏的每一間辦公室都隔得很近,一扇門旁邊就是另一扇門,中間沒有間隔,而每一扇門上的門牌號,都寫着000.
傅離的掌心開始逐漸滲出冷汗,他感覺到,自己可能不小心闖入了某個地方。
這時,傅離的耳畔又響起了一陣歌聲,很輕,很輕,像是來自很遠的地方。
在黑籠鎮的經歷使得傅離一聽到歌聲就起一身雞皮疙瘩,他愣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而那陣歌聲,也由一開始的細若蚊吶,逐漸變得清晰。後來,傅離聽得清楚了一些,那并不是歌聲,而是孩子們唱童謠的聲音,只不過還不太聽得清具體在唱什麽內容。
突然,左側的走廊上亮起了一盞燈,傅離偏過頭,看到了一群孩子。
那些孩子看上去和孤兒院其他孩子差不多,都不超過十四歲,最小的好像只有六七歲。他們手拉着手圍成圈,朝着逆時針方向邊跳邊走,每一個孩子的表情上都帶着笑容,看起來歡樂無比。而在這群孩子中間,一個小女孩蹲在那裏,雙手捂着臉頰,讓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我有一口大擺鐘,真呀真神奇,時針分針一起走,十二走到三,三六九,嘩啦啦,裏面有個大秘密。”
現在,傅離聽清了他們在唱什麽,只是這童謠的歌詞卻讓他有些不明其意,而且在這樣的環境下,聽到一群孩子在唱童謠,實在是有些可怕。
孩子們将童謠唱過兩遍之後,他看見先前蹲在地上的那個女孩子站起來了,她的雙手從臉頰上移開,傅離驚訝地發現,那個女孩的臉上布滿傷痕。
她的一只眼睛上有淤青,臉頰紅腫,嘴角留着鮮血。女孩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似得,沒哭沒鬧,還露出了微笑,接着,她突然看朝着這邊看了過來,指着傅離說:“找到大哥哥了。”
接着,那些手拉手轉圈的孩子也都停下了腳步,他們一同轉過身,看向傅離。當他們看向傅離的時候,傅離也看見,那些孩子的臉上,身上,也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傷痕,有些孩子的褲子和裙子上甚至沾染了鮮血。
孩子們望向傅離,他們的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就像是那些最天真單純的小孩一般,一邊朝着傅離走來,一邊說:“大哥哥,來陪我們玩好不好?”
這種情況下,傅離實在無法相信這些孩子會是人類。他往後退了一步,問:“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
“這裏是孤兒院啊。”原先蹲在中間的那個女孩子回答。
“這是我們的家。”另一個孩子回答。
“我們長大的地方。”
“可是長大到一定歲數,我們就被送出這裏了。”
“可我們最後還是會回來的。”
“回到我們的家。”
“因為我們愛着這個家。”
“我們也愛爸爸,就像爸爸愛我們一樣。”
“我們永遠不會離開這裏。”
☆、第 38 章
傅離聽見這些孩子一嘴一句,說着天真無邪的話語,可這些話語在傅離聽來,卻顯得無比毛骨悚然。如果說他沒見到,沈玉成做的事,或許還能相信這些孩子都是發自內心地在說這些話。可是見過了沈玉成的行為,又見到了這些孩子身上的傷口,他要怎麽能相信這些孩子是真的幸福。
想到這些,傅離內心對他們的同情暫時勝過了恐懼,傅離蹲下/身,從口袋裏取出餐巾紙,輕輕地幫其中一個孩子擦去嘴角的血跡。他摸了摸孩子的頭,溫柔地說:“我帶你們離開,好不好?”
孩子似乎十分不理解傅離的話,也不理解傅離的行為,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接着,同傅離說:“我們不要走。”
“為什麽呢?”
孩子們集體沉默了,沒有回答,接着,其中一個孩子又對傅離說:“大哥哥留下來陪我們吧。”
“對啊對啊,留下來吧。”
“留下來吧,留下來吧。”
所有孩子都在讓傅離留下,他們吵着鬧着,慢慢圍成一個圈,一邊走一邊跳,将傅離包圍在中間。而傅離此時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了,就保持着之前那樣蹲在地上的姿勢,動彈不得,而孩子們卻在他周圍唱起了童謠。
“我有一口大擺鐘,真呀真神奇,時針分針一起走,十二走到三,三六九,嘩啦啦,裏面有個大秘密。”
随着孩子們的聲音,傅離的意識逐漸模糊……
“喵——”
等等,怎麽會有貓叫?
一瞬間,周圍蹦蹦跳跳的孩子們全都消失不見,周圍的場景也猶如雲霧一般逐漸消散,周遭的場景變得正常,而傅離卻依然沉浸在之前那種朦朦胧胧的昏迷狀态中。
恍惚中,傅離覺得有人在叫自己。
“小狐貍,喂,醒醒!你醒醒啊。”
“傅離,你沒事兒吧?快醒醒。”
傅離睜開眼,便看見玉笙寒一臉焦急地望着自己,他的肩頭還站着一只黑貓。
“這是怎麽回事?”剛剛醒來,傅離頭還有點暈乎乎的,他起身望了一眼周圍的環境,旁邊辦公室的門牌號顯示,這兒是二樓的走廊。
“你在追那個小女孩的時候,暈倒在了二樓的走廊上,是阿玉帶着我來找你。”玉笙寒說。
“嘿嘿,是我的功勞哦。”小黑貓洋洋得意地說。
“謝謝,”傅離對阿玉道了謝,又說,“所以,我剛剛只是做了個夢嗎?”
“你被髒東西勾了魂魄,差點回不來,還好我們及時趕到,不然你就是一只死狐貍了。”見到傅離沒事,玉笙寒也是松了一口氣,接着問,“你有沒有看到什麽?”
傅離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暈過去時看到的東西都說了。
玉笙寒微微皺眉:“看樣子,是曾經在孤兒院生活過的那些孩子的鬼魂,把你勾走了。”
“你們在說些什麽啊?”阿玉不解地問,“什麽孩子?他們為什麽要帶傅離走?”
傅離沒和阿玉明說自己先前在沈玉成辦公室看到的事,阿玉到底是剛修成人形沒多久的小妖,難免心浮氣躁,傅離擔心她會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于是岔開話題反問阿玉:“對了,你怎麽會在這兒?”
“我當然是來找他的啊,”果然,阿玉立馬就忘了追問關于那些孩子的事,自顧自地說,“我能感覺到,他還活在這個世上,而且就算已經過了十多年,他一定還是和以前一樣好看!”
聽着阿玉的話,傅離也忽然想起,阿玉想找的那個男生,從前似乎也是生活在孤兒院裏的。
如阿玉所說,那個男孩子是十多年前生活在孤兒院的,那個時候陳鋒還活得好好的,而按照沈玉成的說話,這個孤兒院私下進行人口販賣的勾當也不是這幾年的事情了。或許他們能從阿玉口中,套出一些關于孤兒院的秘密。
于是,傅離問道:“從前,那個男孩子還在這兒的時候,你有沒有看到什麽?”
“唔……什麽叫看到什麽?我以前都是來這兒睡個覺,然後那個男孩子就回來喂我吃飯,陪我玩一會兒,然後我就走了啊。”
“那那個男孩在喂你吃飯的時候,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麽話?”
阿玉思索了一會兒,說:“有。剛開始他也就是告訴我一些自己看的書,或是生活中遇到的瑣事,可是後來,他說的話就越來越奇怪了。”
傅離感覺自己仿佛離真相越來越近,接着問:“他說什麽?”
“比方說,有個姐姐被人領養了,可他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那個姐姐不過是從一個籠子進入了另一個籠子;他還說如果可以,希望有人能一把火燒了這所孤兒院,這樣就沒有人會繼續痛苦了。”說到這兒,阿玉沮喪得耳朵都垂了下去,“我就只記得這麽點了,而且我到現在還不明白他的話是什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