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的小路嗎? (14)
青梅竹馬,談一晚上好像也是正常,不過玉笙寒早早就回來了。
玉笙寒回來了,傅離心裏其實挺開心的,不過他還是沒将這份開心表現出來,故作冷靜地問道:“你怎麽回來了?你不是在醫院陪他嗎?”
“阿綿睡下了,我就回來了。”
雖然玉笙寒回來了,但傅離還是有些別扭地說:“他睡下了,你不在旁邊陪着麽?他身體那麽虛,你不得一整晚在邊上守着。”
“如果他晚上有什麽事,護士會幫忙的,不需要我陪他。”玉笙寒看見傅離那副別扭的神情,在他身旁坐下,說,“而且今天不是你的生日麽,不管怎麽樣,我也得陪着你才行。”
傅離微微一頓,驚訝地望向玉笙寒。
原來他沒有忘記,原來他一直記得!
這讓傅離原本陰霾的心情又放晴了,面上不自覺地露出了微笑。玉笙寒見他心情似乎變好了,又說:“不過你的生日禮物,我沒來得及準備,可能要過段時間才能補上了。”
“沒關系的,你能記得我就很開心了。”傅離笑着說。
“這麽容易滿足嗎?”玉笙寒笑着說,“原本還想給你看點兒不一樣的東西呢。”
聽見玉笙寒似乎為自己準備了驚喜,傅離又來勁了:“你準備了什麽?”
玉笙寒沖着他勾了勾手指:“跟我來。”
傅離跟着玉笙寒走到陽臺上,此時已是夜裏,外面漆黑一片,甚至連星星也沒有,只有一輪月亮孤獨地挂在天空。玉笙寒站在傅離身旁,傅離看見他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并不知道那是什麽,只見玉笙寒将那樣事物往空中一抛,接着,夜空中便出現了無數閃爍的光點。
那些光點從玉笙寒的手中散出,像是有自己意識似得,朝着夜空中的某個方向緩緩飛去。它們在漆黑的夜中組合排布,以黑夜為畫布,繪成一句話:祝傅離十八歲生日快樂。
光點持續的時間并不久,不一會兒便散去,黑夜重新恢複了他的寧靜。傅離轉過身,看向玉笙寒的眼中仿佛帶了剛才的星光:“你怎麽什麽都會啊。”
“那當然,我可是玄音宗資質最好的弟子。”玉笙寒笑着揉了揉傅離的頭發,問,“怎麽樣,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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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簡直就是他這十八年來收到過最棒的生日驚喜了。
“開心就好,”玉笙寒微微俯身,直視着傅離的眼睛,說,“對不起,白天好像有點忽略你了。”
“沒關系,”傅離微笑着說,“至少現在補上了,不是麽?”
玉笙寒望着傅離的神情,抿了一下嘴唇,輕喚了他一聲:“傅離。”
“怎麽了?”
“我想告訴你,我和阿綿不是你想的那樣。”
“啊?”突然之間聽到這個名字,傅離原本激動得不行的心情就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似的,又涼下去了,心中那點不可言說的小心思再度湧了上來。他轉過身,假裝不在意的說,“我沒瞎想啊。”
“你有,”玉笙寒扳過他的肩,直視着傅離說,“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我和阿綿之間是不是有什麽,但我要告訴你,我和阿綿之間什麽也沒發生過,我們只是師兄弟。”
聽到這句話,傅離的腦海中莫名地冒出了‘此地無銀三百兩’這句話,他總想着玉笙寒是不是和柳生綿有什麽,卻沒有注意到為何玉笙寒會刻意同他解釋,只酸溜溜地說:“可是你真的很在意他,而且你看他的眼神可不像是普通的師兄弟。”
“那是因為我和阿綿從小一起長大,我幾乎把他當成我的親生弟弟。你想想看,我是看着他從一個小嬰兒長大成人,他人生中每一件重要的事情,我都是見證者,我們已經和親人沒有什麽區別了。如果這樣我還會對他産生什麽非分之想,那我豈不是成了禽/獸?”
這樣一想,似乎玉笙寒說的還是挺有道理的,但傅離心裏那個疙瘩卻始終無法消除。先前面對周文軒的時候,傅離就已經如臨大敵,現在又來了個柳生綿。柳生綿和周文軒可不一樣,玉笙寒不在乎周文軒,可是玉笙寒在乎柳生綿。
即使他們兩個不是一起長大,即使柳生綿不是擁有絕色容貌,傅離還是無法釋懷。因為曾經看過玉笙寒的回憶,傅離就知道,當初玉笙寒為了複活柳生綿作出了多大的努力,又是怎樣流着淚,跪在柳生綿的屍體前自責不已。
那時候的傅離感受到了玉笙寒的痛苦,而正是因為感同身受,傅離才清楚的知道,柳生綿對玉笙寒來說有多重要。或許從那時起,傅離便已經對柳生綿産生了芥蒂之心吧。
懷着這份芥蒂之心,傅離始終沒有辦法正常地看待柳生綿和玉笙寒的關系。原先以為柳生綿被焰煊奪舍了,那樣柳生綿就只能成為玉笙寒的回憶,可現在柳生綿回來了,而且就在他們身邊。
心中已經認定了他們兩人之間關系不一般,于是看見他們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會覺得那些言行舉止中帶了暧昧。一個對視都像是在眉來眼去,一次不經意之間的小觸碰也像是刻意為之,只要他們兩個還會接觸,傅離心裏就總是悶悶不樂。
只是傅離沒有再像之前那次一樣,在醫院裏就因為柳生綿和玉笙寒的關系而焦慮不已甚至一走了之了。盡管他不喜歡柳生綿,甚至對他有點敵意,但柳生綿說到底還是玉笙寒的師弟,因此他對柳生綿還是比較客氣。
傅離現在還是回去看望柳生綿,盡管大多時候都是為了去看看柳生綿和玉笙寒在做什麽。兩人偶爾會聊幾句,但他們兩個,一個本來就不愛說話,另一個心懷鬼胎,因此總是說不了幾句話,氣氛便又陷入沉默。
這一日,傅離仍是跟随玉笙寒來到醫院,玉笙寒出去了,傅離便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等候。而就在這時,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出現在他的面前。
☆、第 67 章
上一次見到阿玉,還是在聖和孤兒院裏,自那以後,傅離便再也沒見過阿玉。傅離原以為這麽長時間過去了,阿玉或許已經不在淨安市了,沒想到還能在這兒見到她。
“你怎麽會在這兒?”傅離問。
“我是來找你的啊,”阿玉說道,“我之前又去了聖和孤兒院一趟,結果發現那邊已經被拆了,一個人都沒有了。聖和孤兒院都沒了,我也想不出去哪兒找那個男孩子,所以就來找你啦。”
傅離不知道該不該告訴阿玉她的小男孩很可能就是葉瀾,而葉瀾已經遭遇不測,他擔心阿玉會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忽然,阿玉注意到了傅離身後的病房,她站在病房門口,偷偷從門上的窗口看病床上的柳生綿,她轉過身,激動地對傅離說:“傅離,我覺得我好像找到他了!”
傅離愣住了,指着柳生綿,說:“你說的……是他?”
“對啊!”阿玉十分肯定地說,“這個男生長得這麽漂亮,我的那個男孩子長得也很漂亮,他們一定是同一個人!”
“阿玉,你聽我說,這個男生……”
“怎麽了嗎?”阿玉那雙亮晶晶的大眼睛中滿是期待,望着阿玉眼中那快要溢出的期待與喜歡,傅離實在沒有辦法把真相告訴她。
傅離不知道說謊會不會遭天打雷劈,但如果一個謊言能夠給別人帶來幸福的話,那他會選擇說謊。
于是他話鋒一轉,說:“這個男生,人比較內向,你一會兒去找他的時候,不要直接問他是不是你從前認識的那個男孩子。”
“那我應該和他說什麽呢?”
“告訴他,你想和他做朋友。”
柳生綿因着在醫院裏待得無聊,又不想看電視機這種‘高科技’的東西,便托玉笙寒帶幾本書進來解悶。這邊玉笙寒已經出去了有一段時間了,柳生綿便在病房內發着呆等候,突然病房的門開了,柳生綿原以為是玉笙寒或是護士進來了,擡起頭,卻發現來者是一個不認識的女生。
那個女生看上去也就十六七歲,穿着一條黑色的連衣裙,長得十分可愛。玄音宗內沒有女人,燒菜做飯洗衣服什麽的也都是弟子們輪流做的,因此在柳生綿還是玄音宗小師弟的時候,他就沒和女人接觸過。後來焰煊附在了他的身上,雖說是和女人打過交道,但那也是焰煊在和對方接觸,不是他自己。
于是在見到阿玉的第一刻,柳生綿楞了一下,他将書收起,問:“你有什麽事?”
阿玉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她蹦到病床旁邊,對柳生綿說:“我想和你交個朋友,可以嗎?”
阿玉進入病房以後,傅離便站在房門口偷偷觀望,他原以為以柳生綿的性格,阿玉會碰一鼻子灰,沒想到他們兩人似乎相處得挺愉快的。盡管柳生綿看上去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但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傅離知道柳生綿能和一個剛認識的人聊起天來,就已經說明他認可對方了。
看他倆相處得還不錯,阿玉也沒有問柳生綿他是不是那個男孩子,傅離也就放下心來。而這時,他遠遠兒地瞧見玉笙寒揣着幾本書從電梯口那兒走出來了,玉笙寒走到病房前,正要推門進去,卻被傅離攔下了。
“過來,”傅離壓低了嗓子說,他從病房的窗口往裏望了一眼,見裏頭的人似乎沒注意到外面的動靜,便将玉笙寒拉到一旁,說,“阿玉來了。”
“來了就來了呗,”玉笙寒楞了一下,忽然反應過來,“她在阿綿的病房裏?”
“是啊。”
“他們兩個在聊天?”
“是啊。”
“你确定是聊天而不是吵架?”
“确定。”
“太好了!”玉笙寒十分高興地說,“阿綿終于知道要結交新朋友了,這孩子可算是長大了。”
看到玉笙寒這副開心的樣子,傅離忍不住打斷:“但是他們之間……有一點誤會。”
“什麽誤會?”
“阿玉以為柳生綿就是那個小時候喂養她的男孩子。”
“你之前不是說那個男孩子其實是葉瀾嗎?”玉笙寒微微皺眉,說,“況且阿綿從前并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他根本不可能認識阿玉。”
“是啊,但是阿玉一見到柳生綿就認定了他就是那個男生,所以……”
“所以你騙了她?”
“這,這也不能算騙吧,阿玉第一眼看到柳生綿就認定了柳生綿就是那個男生,我看阿玉那麽激動,就……我怎麽也忍不住潑她涼水啊。”傅離自知理虧,于是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輕,到最後幾乎細如蚊吟。
玉笙寒見狀,大致了解到了當時是怎樣的情況,便說:“趁着現在他們兩個還沒深入了解過,我得去解開誤會。”
“等一下,”傅離拉住了玉笙寒,說,“你是打算告訴阿玉真相嗎?”
“是。”玉笙寒堅決地說。
“可你要怎麽告訴她真相,難道你要和她說,她心心念念這麽久的人,已經死了嗎?我就是不忍心看到她因為知道了真相而傷心難過,所以什麽也沒和她說。”
“長痛不如短痛,與其将來知道了真相以後更難過,還不如一開始就告訴她。況且阿玉對那個男生明顯不是一般的感情,你放任她将阿綿誤認成那個男生,讓他們以誤會的形式交往下去,是要出大事的。”
聽到‘阿綿’兩個字的時候,傅離腦海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斷了。
“我明白了,”傅離松開玉笙寒的手,冷冷地說,“你根本就不是為了阿玉,說到底,你還是為了柳生綿。”
玉笙寒微微一愣:“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你沒明白嗎?”傅離心中那些名為嫉妒的瘋狂的情緒再次燃起,促使傅離說出一長串不經大腦思考的話語,“你就是不想看到柳生綿和阿玉交好,你怕如果他們兩個産生感情了,柳生綿心裏就沒有你這個大師兄了。所以你才這麽迫不及待地想告訴阿玉真相,好讓他們兩個趕緊撇清關系,是不是?”
聽到這番話,玉笙寒簡直哭笑不得:“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阿綿交朋友,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想告訴阿玉真相,的确是為了她好。”
“你不用再說了,你既然這麽想告訴她真相,那你就去告訴吧!”傅離氣憤地說,“我就不留在這兒打擾你們了。”
傅離留下這句話便走了,玉笙寒原本想追上去再解釋幾句,但看着傅離現在的狀态,似乎不論怎麽解釋也沒用,倒不如給他點時間,等他自己冷靜下來了再去溝通。
接着,玉笙寒便來到病房前,透過窗戶,他看見此時阿玉正坐在病床旁邊,雙手不住地在半空中比劃着,臉上洋溢着笑容,似乎很是開心,不知道在聊些什麽。而柳生綿則是躺在病床上,靜靜地聽阿玉講話。
玉笙寒打開門,阿玉講話的聲音便停下了,她呆了一秒,接着興奮地說:“玉笙寒!你也來啦。”
“是啊,來給他送書的。”玉笙寒将一直抱在懷中的書取出放到了床頭櫃上。
“原來你們兩個認識啊,這真是太巧了!”阿玉起身,走到玉笙寒身旁,說,“對了對了,我告訴你啊,他就是……”
“阿玉,”玉笙寒打斷她的話,說,“你能跟我出來一下嗎,有些事兒想和你說。”
“行啊。”阿玉絲毫沒發現玉笙寒情緒上的嚴肅,也沒急着跟玉笙寒說自己找到了小時候認識的男孩,她對柳生綿揮了揮手後便跟着玉笙寒走出了病房。
将病房門關上,玉笙寒又帶着阿玉走了好遠一段距離,走到茶水間才停下。阿玉見他故弄玄虛地繞了這麽一大段路,便以為玉笙寒一定是要說什麽很神秘的事情,故好奇地問:“你到底要說什麽呀?”
玉笙寒直截了當地說:“柳生綿不是你要找的那個男孩。”
“啊?”聽見這句話,阿玉呆住了,她很好奇玉笙寒是怎麽知道的,便問,“為什麽這麽說?”
“我和阿綿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們從來沒有來過這個城市,所以他不可能是你要找的人。”
“啊,好吧,看來我又找錯人了。”聽說柳生綿不是自己要找的男孩,阿玉十分失落,她嘆了一口氣,同玉笙寒說,“你說,我找了他這麽長時間,他到底在哪兒呢?”
“或許,他也在找你,只是一直沒能找到你呢,”玉笙寒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說,“即便願望一直不能達成,不要放棄希望啊。”
聽見玉笙寒的話,阿玉的精神又振作起來了,她做了一個給自己加油打氣的姿勢,說:“好!我不會放棄的。”
見阿玉并未對自己的話産生懷疑,玉笙寒松了一口氣,又問:“那……你還能繼續和阿綿做朋友嗎?”
阿玉眨了眨眼睛,說:“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玉笙寒笑了笑,說,“阿綿這孩子,從小就比較孤僻,沒什麽朋友,所以……我希望你能和他做朋友。”
“可是我是貓妖啊,他會接受我嗎?”
“他會的,你去試試看就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俺就喜歡光速解除誤會,哈哈
攻怎麽越來越像老媽子了
☆、第 68 章
傅離離開病房後并未去別的地方,而是在醫院樓下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實際上在他說出那一番話後沒過幾秒,傅離便後悔了,只是那會兒如果直接承認自己錯了好像有些尴尬。而且傅離那時候正在氣頭上,冷靜不下來,方才離開了病房。
他坐在長椅上吹了半小時冷風,終于冷靜下來。冷靜下來之後,心中剩下的就只有後悔,傅離細細想過了,自己剛才好像确實有點無理取鬧了,而且玉笙寒說得也沒錯,确實不能為了怕阿玉傷心,而選擇隐瞞真相。
想明白這些之後,傅離決定回去找玉笙寒,為剛才的事同他道歉。
玉笙寒同阿玉講明白後,阿玉毫不猶豫地跑到柳生綿面前,變回了自己原來的樣子。原以為柳生綿會花好一段時間才能接受自己的新朋友其實是一只貓變得的事實,沒想到他十分淡定地接受了,順帶揉了一下阿玉的頭。
“喵~”阿玉那金黃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柳生綿,細細長長的瞳孔逐漸擴大,變得圓圓的,像鑲嵌在黃金鑲嵌着黑曜石。它伸出舌頭,在柳生綿掌心舔了一下,接着,它轉身跳下了床,跑到牆邊,一下子跳上了窗臺。它用自己的爪子将窗戶扒拉開,回頭看了柳生綿一眼,爾後,跳出窗外。
柳生綿看到阿玉跳了下去,有些緊張地說:“她這樣沒關系嗎?這裏可是五樓。”
玉笙寒走到窗邊,往下瞧了一眼,說:“她跳到樹上了。”
“我看看。”因為擔心阿玉,柳生綿便走下了床,急匆匆地朝着窗臺走去。不料他走得太急,快要到窗臺的時候被絆了一下,玉笙寒生怕他又磕到哪兒了,便立馬抱住了他。
所幸玉笙寒出手得及時,柳生綿才沒有摔倒,他意識到自己正倒在玉笙寒胸口之後便立刻站直了身子,接着便走到窗臺邊,探出身子往下瞧,見阿玉确實好好地在樹上待着,方才松了一口氣。
“瞧你急得那個樣子,現在放心了吧。”玉笙寒調侃道,“阿綿,師兄問你,你是不是對她……”
柳生綿瞥了玉笙寒一眼,微微皺眉,說:“你又在說這些不正經的話了。”
“啧,我哪兒不正經了?這個人嘛,都會有七情六欲的。到了你現在這個年輕,按這個年代的人的話來講,叫什麽青春期,會對別人産生好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也不必害羞。”
柳生綿微微挑眉:“那你就當我是沒有七情六欲的不正常人吧。”
“師兄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你不要啰嗦了,”柳生綿回到病床上躺下,同玉笙寒說,“我想睡一會兒,你先回去吧。”
“唉,行吧。”玉笙寒望着柳生綿這副樣子,一陣長籲短嘆,心想這孩子啥時候能開開竅啊,也不必我這個老師兄為他操心了。
玉笙寒除了不知道柳生綿啥時候能開竅以外,還不知道,其實剛才柳生綿摔倒自己抱住他的那一幕,恰巧被趕到病房來準備道歉的傅離看到了。
事情就是這樣巧,傅離沒看到阿玉從窗臺跳下去的那一幕,也沒看到事後柳生綿趴到窗臺邊的那一幕,他就偏偏看見了玉笙寒抱住柳生綿的那一幕。并且因為他是透過門上的小窗戶往裏看的,于是他只看見了兩人的上半身,卻沒看見柳生綿崴了腳。
在那一刻,傅離心中幸存的那一絲理智被嫉妒的火焰燃燒殆盡,他看着柳生綿的眼神裏幾乎帶上了殺意。此時,傅離的腦海中沒由來地出現了一句話:
“愛他,就要獨占他。”
“你要讓他的心裏,他的眼裏,都只有你一個人。”
“除了你以外,別人都不能接近他。”
除了我以外,任何人都不能接近他。
玉笙寒嘴上不說,心裏還是有些擔心傅離,他心想着傅離到底年輕氣盛,難免有些沖動,自己也不必同他置氣,還是回去哄哄他吧。
于是,等到柳生綿睡着以後,玉笙寒便離開了病房。走之前囑托負責照顧柳生綿的護士,如果有什麽人來找柳生綿,要及時通知自己。
玉笙寒離開病房之後沒過多久,傅離便來到了病房中。他的樣子與平時很不一樣,陰沉着臉,目光無神,像是被什麽東西控制住了似得。
護士認得傅離,傅離先前跟随玉笙寒一起來的時候,還同她說笑過幾句。她記得之前的傅離是個挺開朗的小夥子,但現在的傅離卻是把他吓到了。
“你,你沒事吧?”護士問。
“沒事。”傅離露出一個微笑,只是那微笑配合他的眼神,實在有些陰森森的,怎麽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護士看見他的模樣,緊張地吞咽了一下,說:“那,你是來找柳生綿的嗎?”
“是,他在裏面嗎?”
“他正在睡覺呢,你安靜一點。”
傅離點了點頭,繞過護士,走進了病房。
護士望着傅離走進病房,內心卻是十分擔憂。原先傅離一個人來這兒的時候,她是從來沒有告訴過玉笙寒的,但今天傅離的模樣看上去實在有些奇怪,她決定還是通知玉笙寒一聲比較好。
玉笙寒離開之前,已經将病房的窗簾全部拉得嚴嚴實實,因此盡管是白天,病房內的光線依舊十分昏暗。此時柳生綿正躺在病床上,合着眼,白皙的臉龐在這昏暗的環境內顯得沒什麽血色,他的呼吸十分均勻,聽起來應當是處于熟睡狀态。
傅離慢慢地走到柳生綿的病床前,望着熟睡中的柳生綿,傅離的腦海中再次徘徊起了那深刻在他腦中的話語。
那并不來自于他本身的話語,促使着他伸出手,朝着柳生綿的脖子探去。
殺了他。
殺了他,你才能獨占玉笙寒。
如果你愛玉笙寒,你就要獨占他,掃清橫在你們之間的所有障礙。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手掌慢慢朝着柳生綿的脖子接近,再接近,再差一點點,就能碰到柳生綿了。
然而,就在此時,另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那個聲音說‘不對,不是這樣的,他們并不是那種關系。’
‘不論怎麽樣,都不能殺人啊。’
那來自靈魂深處的言語,像是一塊石頭打破了湖面的冰。傅離那無神的目光又再次聚焦,混沌一片的大腦恢複清醒,他望向眼前的景象,看見的,是病床上的柳生綿,已經自己快要伸到柳生綿脖子上的手。
若眼前的景象真的是洪水猛獸,那傅離或許還可以躲開,可最可怕的事情便是,他自己便是洪水猛獸。傅離顫抖着縮回了手,眼中滿是不可置信與害怕,他向後退了幾步,接着,便撞到了一個人。
傅離吓得抖了一下,回過頭,是玉笙寒。
傅離知道玉笙寒看到了,一定什麽都看到了。
可玉笙寒似乎并未對剛才的事發表什麽言論,反倒是對傅離笑了笑,問:“你怎麽了?表情這麽驚恐?”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做了這樣的事,玉笙寒應該要責怪他,質問他才對,而不是用這麽溫柔的語氣問他發生了什麽。
這太不正常了。
傅離的大腦現在一片混亂,他想也沒想便推開玉笙寒,跑了出去。一路逃離醫院,來到馬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
傅離也不知道現在能去哪裏,他只想冷靜冷靜,于是當司機問起傅離要去哪裏的時候,傅離便說随便去哪兒都行。
出租車司機像是見慣了這種事情似得,并未追問傅離要去哪裏,他拉了一下帽檐,接着便發動汽車。
汽車開始前行,周遭的景物則由慢至快地向後倒去,傅離無力地倒在座椅靠背上,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一開始,他好像只是看到玉笙寒和柳生綿抱在一起而已,看到他們抱在一起,自己很生氣,接着就失去理智了。失去理智之後發生了什麽,傅離的記憶十分模糊,他隐約記得,自己像是被什麽東西操縱了似得,來到醫院,然後對柳生綿下手。
一想到當時的情況,傅離就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所幸他及時清醒過來了,若是他的手真的蓋上了柳生綿的脖子,後果不知道會怎麽樣。
可是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傅離越來越覺得奇怪,起初,他确實感覺自己對玉笙寒的占有欲似乎是突然之間增強了,接着,便是柳生綿的出現讓他無比嫉妒,到最後,居然會嫉妒到想要殺人,這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難道說,自己身上發生過什麽?
忽然間,傅離的腦海中閃過一副場景,背景是實驗室,焰煊站在自己的正前方,朝着自己伸出了手。
那是很短的一個畫面,在傅離的腦海中一閃而過。而抓住這一瞬間的傅離忽然就明白了,那一天,在南明省醫科大學的實驗室裏,自己一定見過焰煊。而且焰煊或許是對自己做了什麽,爾後消除了自己的記憶。而自己近期來的異樣,或許也和焰煊有關。
既然是與焰煊有關的事,就必須告訴玉笙寒才行,傅離便同前座的司機說:“不好意思,可以麻煩您把我送回來的那個地方嗎?”
然而那位司機卻仍然是直視前方,沒有理會傅離。
傅離還以為是司機沒有聽到,又說了一遍,而這次,傅離看到司機伸出手,按下了一個按鈕。
看見司機的舉動時,傅離便知道,自己多半是遇到了危險,他轉過身,試圖移下車窗,向路人呼救,但卻無濟于事。接着,空氣中傳來一陣詭異的香味,嗅着那種味道,傅離逐漸失去了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 小狐貍已經是第三次被綁啦
☆、第 69 章
視線所及之處,先是一片漆黑,爾後在漆黑中慢慢透出一片鮮紅,那片鮮紅中又漏出一道細細的光。光線漸漸擴大,照亮了眼前的一切,展現出金屬的天花板,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孔,以及懸挂在頭頂的手術燈。
“你終于醒了。”
這個聲音,是……
一個男人慢慢地朝這裏走來,在傅離身邊停下,那人穿着一身幹淨的白大褂,醫用口罩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容,不過傅離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他是周文軒。
意識到是周文軒綁架了自己以後,傅離很想起身質問他,但是他才剛一用力,便發現自己的手腳像是被束縛住了似得,身上也被繩子纏繞住,完全動彈不得。
他側過腦袋,看向自己的手臂,一個由鐵鏈栓着的金屬環牢牢套在自己手腕上,金屬環內貼着一層柔軟的皮套,大概是不想讓自己在掙紮的時候在手腕上留下印記。
被綁成這樣,可以說是想逃走也難了,傅離瞪向周文軒,問:“你把我綁來這裏想做什麽?”
周文軒嘴角一勾,微笑着說出惡魔的話語:“我要把你,先奸後殺。”
傅離楞了一下,随後不可置信地問:“你,你他媽說什麽玩意兒?”
看見傅離驚恐的眼神,周文軒很是滿意,他湊近了傅離,說:“開玩笑的,我對你沒那個性趣。”
傅離剛要松一口氣,便又聽周文軒說:“奸就算了,殺還是要殺的。”
聽到這話,傅離好不容易放下來的心又懸起來了,他緊張地吞咽了一下,盯着周文軒:“為,為什麽殺我?我可沒有得罪過你。”
周文軒的臉色忽然一下暗了下來,他惡狠狠地說:“因為你勾引我哥哥。”
傅離呆住了:“你說的勾引,該不會是指……”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周文軒憤怒地盯着傅離,甚至想給他一耳光,不過還是忍住了,說,“這麽多年以來,哥哥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表現出興趣,可他貌似很喜歡你的樣子。在車上的時候,他居然還幫你拿掉頭上的樹葉,還那麽溫柔地看你,如果不是你勾引他,他怎麽會這樣?!”
“我,我沒有啊……”傅離覺得自己這下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周文彬對他那樣完全就是因為自己長得像他初戀好嗎?!又不是他自己想這樣的……等會兒,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傅離望着周文軒,疑惑地問:“你是怎麽知道我和你哥哥在車上的時候做了什麽的?”
“因為我在哥哥的車上安裝了針孔攝像頭啊,”周文軒理直氣壯地說,“不單是車上,還有他的房間,浴室,辦公室,我都在各個角落安裝了針孔攝像頭。”
傅離:“……”這個人真的不是一般的變/态。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一定覺得我是個變/态吧?”
生死關頭,傅離還真不敢招惹這個變/态,免得這個家夥又想出什麽別的花招來折磨自己,于是露出一個尴尬的微笑:“沒有啊。”
“你分明就是有!”周文軒吼道,“你和何珊那個賤女人一樣!你們都瞧不起我,你們都想獨占哥哥!”
“何珊?”這個突然其來的新名字讓傅離愣了一會兒,在這種情況下,這個名字只可能是一個人。
“你哥哥的初戀?”
“不錯,就是她,”一提起何珊,周文軒的眼中便全是嫉妒的火焰,他咬牙切齒地說,“那個裝模作樣的壞女人,自以為自己有幾分姿色,就能嫁給哥哥,當這個家的女主人了,還妄圖和哥哥一起搬出去住,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呵,那個女人頭腦再怎麽精明,不還是一下子就被我解決了。”
聽見這句話,傅離便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你做了什麽?”
“當然是殺了她啊,”周文軒笑着說,“哈哈,在他們訂婚之夜的前一晚,我用計勒死了她,然後僞裝成是何珊自己上吊自殺的。我的計策很成功,沒有一個人發現何珊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聽完這番話,傅離的心情十分複雜,他在想,周文彬如果知道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初戀,就是被自己疼愛了二十多年的弟弟殺死的,會是什麽感受。
“你這樣,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