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流年似火，情淺還深（二）
校運會正好在國慶放假之前兩天，遇上國慶中秋連假的時候，對于徳理高中的衆人來說，就相當于是連放了十天假期。不可謂不爽。
可惜齊琮因為參加的物理競賽，考試時間恰好是放假回來之後的那一天，整個競賽班的學生不僅假期被剝奪兩天，就連校運會也被勒令呆在一號教學樓四樓最邊上的空教室，當作最後賽前突擊的大本營。
齊珞原本作為體育委員，一人就報名了一百、三千、跳高跳遠——用同班損友的話來概括就是“把能耍帥的項目都報了一遍”。
然而真到了運動會當天，男生在開幕式之後目送哥哥和某何姓同學一起有說有笑（并沒有）地離開田徑場，等看不見人影之後，臉就繃不住耷拉了下來，也提不起什麽興頭去看人家的比賽了。
第一天上午他倒是有個一百的項目，不過那也是在臨近午飯的最後一場。所以百無聊賴的弟弟只能一個人孤零零地戴着耳機坐在班級的大本營裏邊聽歌邊畫畫。
遠遠看去那身影真是又孤單又寂寞，以致中途還有隔壁班的一個女生大着膽子跑來和他搭話，不過齊珞似乎從小就對除了哥哥以外的人都不怎麽感興趣，所以即使那人長得在整所高中都是能被跨了年級的學長叫得出來名字的妹子，齊珞也一臉不感冒對人愛理不理的樣子。=_=
好不容易等到一百米初賽開場，齊珞面無表情地站上起跑位，滿眼毫無鬥志的神色。
直到開跑之後，看到終點線後不遠處拿着白毛巾和礦泉水的某人，男生的眸光才終于亮了亮，繼而馬力全開，将原本相差無幾的對手一股腦甩在了身後。
毫無懸念的第一個沖過終點，卻絲毫沒有理會旁邊争相給他送水加油的同班同學，齊珞穿過人群便直奔那人而去：“哥！”
齊琮先把毛巾給他，等他随意擦了擦汗，才又将已經擰開了蓋子的水遞給他。
齊珞将毛巾挂在脖子朝哥哥傻笑：“哥，你今天早上不是說你們這兩天要被關在教室裏上課嗎？”
“恩……不過快吃飯了，上午坐班的老師好說話，提前放了。”
齊珞臉上掩不住的笑：“那我們一起去吃飯吧，你們下午幾點開始上課？”
“午休過後，一點吧。”
“那還有時間休息一下，哥我上午靈感大發想出來好幾種設計圖稿，等下給你看看……就是不知道我之前的畫本還拿不拿的回來，那個老太婆……”
齊琮聽到“畫本”眼神愣了愣，不過很快就掩飾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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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知道下午的跳高跳遠你還能不能來。”
其實齊珞說出來也沒真想讓哥哥來，因為和上午不同，男子跳遠是下午第一場，然後是緊接着就是跳高，而且兩個項目都是每人依次進行的，齊琮就算假裝上廁所，也出不來那麽多時間。
不過齊琮還是沉思了片刻，開口道：“我盡量吧。”
換來齊珞不可置信又無法掩飾的欣喜：“那，那明天的一百米決賽和三千呢？”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
“啊~……三千也不來麽？”
明知道對方的可憐是裝出來的，齊琮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我盡力。”
齊珞終于繃不住臉笑出來，靠過去撞了撞哥哥的肩。
這一撞又讓齊琮忍不住一愣。
皺眉。
——齊珞……似乎要比他高一點點？
下午，齊琮見時間差不多了，從座位上起來和老師說了聲去上廁所便出了教室。
下樓往操場趕的時候不知怎麽突然右眼皮一跳，隐隐感受到一股心慌，男生平日沉穩的步伐不由得加快了些許。
跳遠場地在操場南門的入口處，所以當齊琮遠遠地就看見一群人繞着什麽圍成一圈的時候，心中的慌亂不可遏制的一點點加深。
潔癖成病的男生破天荒的擠了一次人群，好不容易才突破重圍，與人群中心處坐在地上的某人對上了視線。
齊珞一臉茫然：“哥……”沒想到他真的會來……
齊珞皺着眉，目光掃視過對方全身，最終落在了紅腫的腳踝處。
齊琮覺得自己的胸口有些不受控制的沉悶：“……還起得來嗎？”
齊珞眼神閃躲了兩下。
齊琮上前伸手架起弟弟的胳膊。
齊珞一臉慌亂地想要推開對方：“哥，我身上都是沙子！”
“別動！”齊琮摟在弟弟腰間的手緊了緊，看着面前裏外三層的人，“麻煩可以讓讓嗎？”
最前面的女生不由自主點了點頭，等到兩人離開才緩過神來拉住一旁自己的同伴：“天吶，那兩個學長是雙胞胎嗎？也太帥了吧。”
同伴露出驚訝的表情看着她：“都開學一個月了你怎麽還不知道，好吧雖然初中你不是德理的。那是現在高二（4）班的學長，哥哥叫齊琮，弟弟叫齊珞，基本上算是公認的校草了！我初中和他們是同一個學校的，當時他們就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哥哥成績好，弟弟又陽光——重要的是臉啊！學生時代能遇上這樣兩個學長，我覺得自己真是死而無憾了……”
“……”
齊琮帶着齊珞走到了校醫務室在運動會臨時擺出來的“急救站”，讓人給進行了處理。
齊珞看着蹲在自己腳邊看着醫生上藥的哥哥，神情有些別扭：“早知道會扭到腳這麽挫……還不如期待你不來。”
齊琮擡起頭來看他：“我不來誰照顧你。”
齊珞扭頭噘嘴，突然想到什麽似的轉回來問他哥：“這麽久了……你不回去上課沒關系嗎？”
“……沒事。”
齊珞注意到那一瞬間的停頓，剛想開口繼續詢問，班長就帶着班上幾個人來“探病”了。
不過過了沒五分鐘，齊琮就嫌棄他們太吵打擾弟弟“養傷”，把人都趕走了——趕走之前還不忘叫住班長，讓人給齊珞去給接下來的跳高的簽到處表示一下棄權。
齊珞看着齊琮從旁邊搬了個小凳子，坐在一旁幫他扶着腳上的冰袋，有規律地一圈圈挪移，神色嚴肅又認真。
男生便起着話題和哥哥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突然聽見有人在一旁叫了一聲齊琮。
兄弟倆一齊轉過頭去，僅一眼齊珞就條件反射地皺起了眉。
何朝陽因為陽光皺着一張臉，小步跑到兩人所在的陰涼處，額間還有一層稀薄的汗：“你怎麽還不回去？老袁‘發飙’了，下課十分鐘催我來找你回去。”
齊珞不敢相信的看着哥哥，難怪剛才他就覺得有什麽不對勁——他居然逃課，傳說中的好好學生齊琮居、然、逃、課。
齊琮拿着冰袋站起來，指了指一邊的齊珞：“麻煩你代我向老師說一聲，我弟弟腳受傷了，我要留下來照顧他。”
畢竟也算有過幾面之緣，何朝陽對齊珞表示了一下慰問，見叫齊琮回去大概是真的不行了，便趕着下一節上課的時間跑了回去。
送走何朝陽，齊琮回頭就見弟弟一臉傻逼感動樣的看着自己。
“……不要用這張臉做出這麽蠢的表情。”
齊珞聞言努力收。(〃｀皿′)
“…………算了，你還是自然一點吧。”
換了個冰袋，齊琮坐下來繼續給他敷腳。
因為男子三千每班有兩個名額，雖然由于難度系數并沒有強制要求每個班一定要出兩個人，不過班級之間還是有不成文的“每班至少上一個”的規定，畢竟事關班級榮譽，就算不跑完，至少也算是代表班級參加過。
因為一開始他們班就有兩個人報了名，所以齊珞原本是打算直接棄權了。
只是沒想到當他艱難地被哥哥扶到操場，休息處又像昨天某人出意外事故時似的，裏外圍了好幾圈人——甚至看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兩人還沒來得及靠近人群，便聽到了一聲由遠及近的鳴笛聲。
眼睜睜看着一輛救護車從身後慢慢超了過去，圍成一個圈的人群終于從某一邊呼啦啦散開了一個口。
于是兩人就看到他們班上原本另外一個報名三千的同學，一臉猙獰地被擡上了救護車。
剛送那人上了車的班長，一轉頭便準确地從人群中捕捉到了二人。
颠颠的跑過來，尚不等他們問起事情的起因，對方便開始倒豆子般說了起來，說到最後還不忘嘆息一下今年他們班的“不幸”。
而二人聽了半天才成功提取到關鍵信息——那位同學剛剛不幸突發了急性闌尾炎。
“……”
“……”
這是什麽狗血的劇情？！
真的像班長所說的……今年他們四班是怎麽了。
齊珞抿了抿唇，看着班長道：“要不還是我上吧？”說話的時候完全不敢去看一旁的哥哥。
不過想也知道那一定是看豬一樣的眼神。=_=
班長一臉感動：“齊珞，你……”
“不行。”齊琮瞪了居然真的想要齊珞去跑的班長一眼。
班長：我也是沒辦法啊。QAQ
齊珞也讪讪的看着哥哥。
“一定要去的話，”齊琮從齊珞肚子上解下他的號碼布，“我去。”
“哥！”齊珞一把抓住哥哥的手腕，眼中充滿了不贊同。
齊琮拍開他的手，将別針別在T恤上：“要你去跑回家媽還會饒過我？”
昨天晚上回家之後，齊媽媽因為弟弟的受傷心疼了好一陣，聽聞第二天還有比賽，嚴厲的表示棄權！絕對要棄權！
“哥……”
齊琮将蠢弟弟托付給了班長，自己跑去檢錄臺檢錄。
班長趕緊扶着他回去坐下，順便告訴班上衆人：齊琮代替齊珞上去了，但是等下陪跑喊加油的時候，記得不要露餡，還是要喊“齊珞”！
齊珞翹着一只腳站在人群中看着跑道上的哥哥，覺得自己站在上面都不會有現在這麽緊張。
發令槍響，全員出發。
齊琮跑在中間，每次路過齊珞所站的位置，看着對方因為自己的移動而單腳蹦跶着想要在場外陪跑的樣子，哥哥冷冽的目光瞪了弟弟好幾眼。
不敢再動的齊珞：“……”
随着圈數的增加，好幾個原本在齊琮前面的人都漸漸落了下來，反倒是齊琮因為一直保持着勻速，在後半段超越了不少人。
齊珞聽到旁邊有個同學低聲嘟囔了一句：“沒想到齊琮運動神經也這麽好。”
收到（情敵）警報的齊珞“刷”的一下轉過頭盯住對方。
女生：“額……？”
從第五圈開始各班的人便分批上了跑道陪跑。
齊珞眼睜睜看着哥哥一圈一圈過去，一開始還會在路過的時候看他幾眼，越到後來雖然速度還是保持在勻速，但齊珞看着他似乎連頭都擡不起來了，汗珠因為對方垂着的頭而順着劉海滴落下來……
最終還是沒忍住在齊琮跑到之前一點一點跳着挪到了男生的前方，在對方即将經過時——男生放下了大概已經有24小時一直不曾落地的腳。
齊琮似有所感的擡起頭，在看到某張一模一樣的臉的瞬間，心裏似乎有什麽沖破阻隔，火山噴發一般洶湧了出來。
有些迷糊的視野裏對方嘴唇翕合，看嘴型應該是在給自己加油。
男生若有似無地挑起一邊嘴角輕笑了一聲，突然邁步加速——在最後關頭超越了跑在前面的一個人，沖過了終點。
齊珞沖上去抱住哥哥。
後者卻用最後的力氣一點也沒有放水地給了他一拳。
四周本想圍上來遞水和毛巾以及表達一下關切之情的同學瞬間目瞪口呆立在了原地，一時間上前也不是，離開也不是。
最後還是被揍了的齊珞先緩過神來，向最近的同學禮貌地要了水和毛巾，又跛着腳挪回某人身邊。
衆目睽睽之下，兩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扶誰的向跑道外的樹蔭處走去。
終于坐下的時候兩人都不動聲色的松了口氣。
齊琮喝了水擦了汗才有空觑了一旁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弟弟……的腳踝一眼，開口嘲諷道：“你是傻的嗎？好不容易才消下去了一點，現在腫成這樣，放假八天你是做好準備都要在床上度過了是吧？”
見對方還肯搭理自己的齊珞這才真正松了口氣，向後直接就着草坪一躺，釋然道：“恩，那就躺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