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未來

“Yukimura,接下來的修學旅行,你有什麽打算嗎?”

“已經決定了。”幸村朝真田揚了下手中的表格,“去法國。你呢?”

“京都。那麽,路上也不能松懈。”

“嗨嗨。”

修學旅行是每個中小學都會舉行的事項,一般在假期進行。而立海大附中作為神奈川有名的私立學校,又以“智育”與“體育”相結合作為教學理念。它和海外不少學校都有合作項目,本身也積極接納留學生和外籍學生,因此在海外研讨與修學旅行安排方面駕輕就熟。

這次旅行共有11天時間。撇去來回兩天的準備工作,領隊老師會帶學生們參觀巴黎具有代表性的建築,與合作學校展開固定活動。其餘時間将留給學生們自由安排。

十月的巴黎雨露稍多,卻也正是涼爽的時季。這座踞于巴黎盆地中央的城市見證了太多歷史性的時刻,也荟集着諸多聞名于世的建築。

而最讓幸村心馳神往的不是城市中的盧浮宮、凡爾賽宮,亦或巴黎歌劇院、巴黎聖母院;《法國詩選》或者印象派畫集也不是他的主要目的。

巴黎西部的蒙特高地上,優雅的古典建築與蔥茏栗樹相掩映的羅蘭·加洛斯網球公園,才是幸村選擇法國而非德國的最大原因。

澳大利亞網球公開賽、法國網球公開賽、溫布爾登網球公開賽、美國網球公開賽并稱四大滿貫賽事,是所有職業網球運動員所追求的最高榮耀,能包攬四大滿貫獲得全滿貫的,在職業網球史上更是寥寥無幾。

而這裏就是每一位職業網球運動員魂牽夢萦的地方之一,法網公開賽的舉辦場地。

在這片紅土地上充滿了不确定性,有尚顯稚嫩的少年們異軍突起,也有諸多頂級高手折戟于此。在另三大滿貫中大出風頭的戰将可能自始至終都無法捧起“□□手杯”,而在法網初露鋒芒的青年們也可能在整個職業生涯中都無緣另三大滿貫的冠軍寶座。

第五天下午,隊伍解散後,幸村顧不上去圖書店裏淘畫集,他直接照路線去往羅蘭·加洛斯網球公園。

[稍稍有點緊張呢。]

真正踏上這片土地時,幸村恍恍有些不真實的感覺。法網公開賽早已結束,紅土比賽場地已經封閉進行維護,而周圍的網球用品商店、博物館、普通紅土場地仍然開放。耳邊傳來些到此參觀的游客的細碎輕談,以及那從遠處直透耳膜的清脆擊球聲。

幸村徑直走向聲音的源頭,果然尋到了一處紅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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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 tu veux un match?”球場邊的青年J.M看到了這位背着網球袋的旖旎深藍發少年,忍不住出聲詢問。

[比賽嗎?]

幸村回以點頭微笑,走向場邊,戴上綠色吸汗帶,拿起他的球拍踏上紅土地。

微風輕起,道旁的栗樹林傳來低語,腳下的紅土飛揚上升,如同不可明見的氣場萦繞在人的身邊。

“Tu as besoin de chaleur?”(熱身。)

“Non, merci.”

對面的金發青年聳聳肩,來到網前轉拍。

“Face.”

正面。

幸村先發。

[拍球的手感明顯不同了啊。]

幸村試了下球感,抛球揮拍。

高速的側旋球堪堪壓在邊線內側,以一個極低的角度彈向界外。所以盡管在球彈起時速度明顯減慢,J.M仍然沒有接到這一球。

“Wow.”J.M明顯被這一球震到,他帶着驚奇的目光看向球場另一邊的幸村。

幸村仍向他笑得溫柔,心中卻掀起了波瀾。

[這就是紅土場嗎,太有趣了!]

真實的紅土場,與神奈川海邊被浸濕的沙地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接下來的幾球幸村并沒有炫技,他如同開辟了新天地的孩子,不斷試驗着各種球型在紅土場上的表現。

J.M也不是網球新手,他端正了态度,開始和幸村後場拉扯。

作為從小在紅土場上奔跑的網球運動員,他的正手功底相當穩固,前後場、底線兩邊的位移速度也很快。

而幸村則有些不習慣,在國內被大部分人作為必殺技的高壓球,網前截擊在紅土地上發揮不出應有的效力,軟性的土地宛若一片泥潭,吸取着球員賦予網球的嚣張氣焰,也在貪婪地汲取他們的體能和精力。

對應的,底線直球、切削球反而顯得更加詭谲,它的速度确實是慢下來了,但是旋轉的變化卻更能讓接球人難以預料,打出近似無法彈起的切削球變成一種可能。

幸村不由得想起真田。[在這裏“火”将完全沒有用武之地,“風”的威力也大大降低,“林陰”的效果也會下降;倒是“雷”,但是“雷”對身體消耗太大,在紅土場上是致命的;能發揮最大效力的反而是“山”。但是弦一郎極少采取防守措施,尤其是面對弱于自己的對手。]

[啧,如果真的在紅土場對決的話,弦一郎的勝率會下降很多。]

[就算是同一球員,在不同的球場上的能力發揮也不盡相同。]

[所以這才是網球啊,永遠沒有盡頭,永遠沒有極限。競技的對手本就無窮無盡,而對手與場地的組合變化,更延伸出無限可能性。]

“Excellent match!”輸掉比賽的青年沒有一點失落,從那雙閃亮的眼裏倒是看出一種莫名奇妙的激動。

幸村到網前正打算和他握手,J.M卻向場邊網球袋跑去。

“Attends.”

他跑回前場,向幸村遞出一個小球——印有羅蘭·加洛斯标記的網球。

“Merci.”幸村接過這小小的贈禮,朝J.M笑得很溫和,但下一瞬他僵在了原地。

金發青年左手搭在他的肩上,側過臉湊近幸村,右臉頰和他的右臉輕輕貼碰了一下。

沒等幸村反應,J.M就後退開來,然後自顧自歡呼雀躍地跑開了。

“Adieu~”

“……”左手還拿着球的幸村矗立在紅土場中,白皙的臉上浮現一絲紅暈。

[意外的狀況……]他大概忘不了這位熱情的法國小哥了。

幸村冷靜了好一會兒,才收拾好網球袋,重新漫步于網球公園中,從一側的六個比賽場地,到中心的兩大主場館,再到錯落有致的各大副場區,慢慢總結着紅土地的特點。

與溫網的草地、澳網美網的硬地球場相比,法網的紅土地具有速度慢、反彈低和旋轉強的特點,這使得發球上網顯得極為不智。在這片領域,更加看重選手底線的相持、切削的對抗和步法的精妙。

而五盤三勝的賽制也在極大地考驗選手的耐力和精神力。

這促使很多“冷門”爆出在羅蘭·加洛斯。

四大滿貫最年輕的冠軍出自法網,年僅17歲。

幸村在梯狀看臺邊緣遠眺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紅土球場,滿眼的赤紅仿佛與他的血液共鳴。一片靜谧之下,他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咚。

咚。

如同在賽場上一下一下彈起的網球。

幸村明白,自JR大賽之後,他一直在原地踏步。并不是指技巧,而是心境。他感覺和它的距離正在無限接近,他也明白要去比賽,要帶着他的網球開始奮戰。那之後呢?他的對手在哪裏?日本國中界有嗎?沒有能讓他戰栗的對手,沒有能從他手裏争奪掌控權的對手。他就像一個持棋者,等待着另一個人——當他在那一瞬間判斷和計劃下一回合,甚至下幾回合的時候,被那人一擊推翻,而他也能瞬間打破對面預想的格局,然後重新布局,到再次被擊碎,每一球都能是這樣;而每一局、每一盤的結果,兩人間心态的微妙變化,兩人的心理抗衡,對賽場節奏的争奪......

他在渴望有這麽一個人出現,讓他再往前一步。他渴望和世界上的高手們較量,讓他們告訴他:你離網球還有多遠,你在網球場上到底和你的網球有多契合,你未來該再往哪個方向走。

幸村深吸了口氣。

[再等等,再等等——]

現在還不能走。

等到國中畢業,等到他保下關東連勝,拿到全國三連霸,他就能開始自己的征程了。

在諸多接踵而至的網球巡回賽、網球公開賽裏不斷地走下去,讓大家告訴他——你和網球還有多遠。

遲早有一天,他能作為選手站在這片紅土地的一邊,與對手共同為所有觀衆帶來一場卓越的網球競技比賽。

向世界證明,幸村精市和他的網球。

讓大滿貫為他們唱響贊禮!

作者有話要說:

我很感謝XF創作了《網球王子》,也尊重各個隊伍的友情和熱血。但我不太理解網王的快樂網球,而是贊同《棋魂》中的一句話——神之一手,一個人是達不到的,只有兩個人對弈才能悟到那個境界。

同為大boss,越前南次郎和《棋魂》的佐為大相徑庭。

越前大boss(且不說他是差一步拿到硬地場的大滿貫)在他身體的巅峰狀态,運動生涯的全盛時期就放棄了在世界上與高手們角逐的機會——因為兒子越前龍馬,是,合情合理。那我是不是可以推測其實網球在他眼裏就是一項事業而已,就像那些當上公司老板成就一番事業的職場男性,網球比不上他的家庭重要。他因為驚才豔豔的球技功成名就,打敗世界排名第一,覺得:哎呀,差不多了,我已經無人能敵了,這時候我應該培養我兒子啊。然後在一片贊譽中退場,成為“傳奇”。打網球很快樂啊——他打網球,他很快樂。越前大boss愛的是網球嗎?我不是說他這樣不好,是錯的。無我境界同樣也是一條道。我在表示:不認同越前南次郎能代表世界職網的最高水準。何況他已經是四十來歲的人了。

手中的“劍”再鋒利,如果從來不用,決鬥時會趁手麽?

費德勒那幾年在硬地、草地縱橫的時候,他退場了嗎?沒有。納達爾紅土十冠的時候退場了嗎?沒有。他們在網球場上活躍到了現在,并且仍然一直在刷新紀錄——費德勒的24個大滿貫,99個單打冠軍;納達爾法網紅土11個大滿貫。哪怕會有後來者漸漸踩着他們上去,哪怕之後會黯然退役。

如果大家有些興趣的話,我強烈推薦看看網球紀錄片《天才之擊》,一個半小時,B站上有搬運,就當是長見識了。講述的是費德勒和納達爾2008年在溫布爾登草地決賽的故事,中間穿插網球歷史上的經典對決。關于網球,關于競技,這确實是一部很好的記錄片。最後一段真的說到我心坎上了。

網王确實玄幻,很多人喜歡看,因為看的是人而不是網球。至于我為什麽要把網王寫得有些紀實向,一個是我自己好寫,最主要的還是和我最後的設定、我動筆寫這篇文的原因有關。啊~~曾幾何時我也是無憂無慮地看文追文的人吶。

法國小哥內心OS——一次浪漫的邂逅。他大概是除了由美能離幸村這麽近的人了,貼側臉是禮儀,當然也确确實實占到些便宜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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