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告誡
孔雀走進陣裏時,就看到自己的戀人抱着一個野男人。
大怒。
“阿惠!”他着急地上前就要掀開那男人,“你流血了,我幫你抱着,你先療傷。”
那懷抱是我的,誰都不能占!活人不行,死人當然就更不能!
“出去!”姬惠指尖一動,一道血線猩毒而出,在地面劃出一道細長深溝,而不是孔雀躲的快,爪子都要被劃下來。
“阿惠。”孔雀委屈地看着他。
“放下你掌心的孔雀翎。”姬惠冷冷道。
“被你看出來了……”孔雀更委屈了,将手裏的一片彩色雀翎丢到一邊,這才陰冷道,“阿惠,讓開,我不想傷你。十方之陣壓制妖族千年,阻斷日月精華落下,我不想若你我今後生有的子嗣只是無知獸類。”
“出去!”姬惠毫不為之所動。
“抱歉,此事不能依你。”孔雀緩緩擡手,掌心又翻出一只彩色雀翎。
“不能依你……”姬惠點頭道,“我又何償不是。”
“你傷的很重。”孔雀輕輕煩躁地轉圈,“雖然知道你的性格,一定不會聽,但我還是忍不住想讓你讓開。你現在不是我的對手啊阿惠!”
“你大可一試。”姬惠淡淡道。
“試試就試試!”孔雀緩緩走過那條線,凝神屏氣,極度戒備,他是最知阿惠手段的人。
然而,直到他扶起阿惠,對方都沒有任何反抗。
孔雀卻本能地感覺到極大的危險。
“……算了,來日方長。”孔雀收起手,“我們回去吧。”
姬惠看着他,眸中疑惑一閃而過,卻再也抑制不住傷勢,咳出幾口血塊。
“走吧。”孔雀小心地将他抱起,“你手上的傷再不治,就要廢了,而且血流了到底多少?血咒用一次至少要歇息三天,你以為你是牛啊,血那麽多……”
“把大兄也帶回去。”姬惠低聲說。
“別,他死于封印陣法,南荒上下都不會為難他的屍體,而你一但動了他,帶回去後他的死因肯定沒人說的清,到時又是一場麻煩。”孔雀對于阿惠之外的人類有天然的敵意,才不幹呢。
“帶他回去。”姬惠重複道。
“你聽到了嗎?有人來了。”孔雀看向東方,“聽聲音,是姬瀾……你确定要在姬桢的屍體面前和他翻臉?”
姬惠自然也聽到遠方呼喚大兄的聲音,低聲道:“至少,我要向姬瀾解釋前因後果。”
這是我欠他兄長的人情。
“他會聽?”孔雀輕蔑一笑,“那個蠢貨如果真能聽懂人話,他兄長也不會死了。”
的确,以姬瀾兇狠陰私的性格,看到姬桢的屍體會聽姬惠的解釋就奇了。
姬惠疲憊地嘆息:“為何我族的教養都是如此……”
冰凍三盡非一日之寒,無論是他們中的哪個,在教育弟妹的問題都是困難重重,但若真的不理,又不可能。
“對了,你弟弟呢?”
“姬桓被我用連山血咒送到最近最親血緣之人身邊……”姬惠突然想到周圍最親的血緣之人是誰,心中頓時一急,內傷再難壓制,一口血就嘔了出來,“放我下來,你去找他,快……”
他話音未落,孔雀就伸出手指,截斷他腦後血氣,輕易地讓他昏迷過去。
“你自己都要死了,還想那麽多。”孔雀輕哼一聲,然後留戀地看着姬桢屍體下的陰陽魚圖,眸光在周圍一殘垣斷壁停頓一瞬,冷笑一聲,展翅高飛。
數聲壓抑的輕咳聲響起,殘垣斷壁走出一人,暗黃色的袍擺掠過塵土,卻毫無聲息。
那人緩緩走到姬桢身前,指尖劃過灰白的臉龐,良久,終是有淚滴落下。
晚了,終是晚了。
“南薇,你怎可如此……怎能如此?”悲痛的呢喃,輕輕回響。
伴随着因濃霧散去終來的人聲。
姬瀾終于沖進陣中,卻在那瞬整個腦中轟然暴響,完全做不出任何反應。
“是誰,到底是誰?”
——
姬惠醒來時,忍不住咳了一口血。
“阿惠!”孔雀吓到炸毛,伸脖子伸手就想看看他的傷勢現在怎麽樣了。
“無妨,吐出淤血,反而對傷勢有益。”姬惠緩緩坐起調息,孔雀只能在一邊看着,畢竟人族和妖族的修行方式不同,他幫不上忙好傷心。
數刻過後,姬惠睜開眼眸,看向孔雀。
“你傷的不輕,除了手上的傷勢,還被人沿心經傷到心脈,中間又不顧傷勢強用術法……好了,姬桢我當然沒有輕易動他,如果是我出現,那是誰殺了他,就說不清了。”孔雀立刻解釋道,“他的屍體還在那坐法陣裏,你都拼死要護住那法陣了,我當然也不會亂來。”
“不會亂來?”姬惠眸中閃過一絲嘲諷之色,随即搖頭,“我已無恙,随我去尋阿桓。”
“你離無恙還早吧,”孔雀把他退回自己的羽毛窩裏,“至少你要恢複三層真元,我才許你出去。”
“嗯?”姬惠擡眼看他,目光微凜。
“你瞪我也沒用,我才不要你亂來。”孔雀斬釘截鐵地道,“你母親還有你弟弟的所在我已經讓小妖找到了,他們暫時沒有危險,危險的是你。”
“你怎知曉?”母親……呵,姬惠輕聲一笑。
“她長的和你簡直一樣。”孔雀當然不會說實話,“而且阿惠,你想好怎麽面對她了嗎?”
“并未。”姬惠沉默下來。
“你從前,一直注意到嗎?”孔雀輕聲問。
母親未死,明明應該欣喜才是……
姬惠嘆息一聲,将那蠢鳥拉進了懷裏。
……當年她産後血崩,病重将死,那時你不過七歲,卻日日去采靈藥為她續命,就想她堅持到神農部落來人為她續命。
何其愚蠢,一位天闕高手,縱然傷勢再重,只要加以時日,總會好轉。
如今想來,她卧病在床,跟本不是重病,而是連山易術中的魄魂兩分之術,施術者可以陰靈之身一日萬裏,尋常武器真元都難傷陰靈之身,只是有利必有弊,此術人身能承此術随身體而定,但最多數年,就無法再承擔魂魄離體之術,離開之後,就難以返回肉身,容易出事。
指尖似乎又傳來雪地裏冰冷的溫度。
祭祀說眠月山頂,有一種小蟲,以山頂薄雪草為食而生,遇月而蛻,清晨見陽光而化為露水,因此物極陰,對定魂結魄極是有用,是唯一可以拖延母親病情的草藥。
還記得那年他采得月蛻,卻因為腿傷延誤時間,清晨之時,月蛻化成露水時,是何等撕心裂肺之痛。
他一直以為,是自己的回去的太晚,才讓母親身死,為此幾乎敵視所有當年不曾幫他的族人,性情更是越發偏激,更無法原諒父親。
而如今,自己的最悲傷與痛苦的時光,皆成一場笑話。
“帶我去,我有些事,要問清楚。”姬惠在孔雀耳邊輕聲道。
“你色誘我也用,我有我的原則!”孔雀大義凜然地說。
姬惠稍微拉開距離,以手掌心,擦過唇角血液,凝視着他:“說的也是。”
他吻了上去。
這等福利孔雀當然不會拒絕。
随後,他只覺得舌頭一麻,整個人瞬間無法動彈。
“蠢鳥,在家等我,解決事情,我便不離開了。”他在孔雀耳邊親了一口,悄悄道,“下次想關我,別讓我碰到你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