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影中逃脫的倫薩毫不猶豫的趁此機會轉身就跑,一縱身躍下了甲板。雖然發現了他的舉動,但此時雷洛的全部心神都牽系在懷中的弗雷身上。仆遭此變,弗雷完全沒料到穆拉德會背叛他,因此可以說是毫無防禦的任其在他心髒上開了個洞。

“弗雷!弗雷!你怎麽樣?穆拉德?馮布裏多!你他媽的為什麽這麽做!”

看着眼中神采明顯暗淡的弗雷,雷洛胸中的憤怒抵達了最高點。他一手培養起來的兩個人,萊昂和穆拉德,居然接二連三的背叛了他的主人,陷其于死境。這讓他如何不憤怒,如何不痛苦。

“嘿……嘿嘿……”

穆拉德挨了雷洛一腳,剛剛又強行收聚力量對弗雷發動了攻擊,此時也只能用瀕死來形容。他嘴角溢着血沫,卻笑的肆意。他就這麽一邊笑一邊吐血,半晌才終于能完整的說出一句話來。

“嘿……金毛,你的仇……我報了,嘿嘿……來……給大爺……笑一個……嘿嘿嘿……”

用無比眷戀的眼神看着不遠處昏迷中的萊昂,穆拉德手腳并用的爬了過去,艱難無比的爬到對方身邊仰面躺下。偏頭看着萊昂蒼白如紙的臉,穆拉德笑着閉上眼。

那雙深紫色的火瞳,再也沒有睜開。

雷洛愕然的看着這一幕,原本想說的話是什麽通通忘的一幹二淨,他所有的怒火,都随着那雙深紫色火瞳的閉合而消失無蹤。留下的,只有痛苦。

那個受了再重的傷都不喊疼,喜歡騙人嚴重缺乏責任心,他一手帶大的小王八蛋,死了。

雷洛看向穆拉德旁邊奄奄一息的萊昂,又低下頭看了看懷裏氣息漸弱的弗雷,眼神複雜無比。

怎麽辦?

這大概是雷洛這一生中第一次,這麽問自己。他絕非優柔寡斷之人,但在這一刻,他真的很迷惘。

他只能救一個人。

火焰傳承,将自身的火焰傳承給其他炎族,炎族的絕對禁忌。一旦傳承失敗,施術者與被施術者都會死。而火焰傳承成功的幾率,則是根據施術者與被施術者之間火焰的相性來決定的。如果傳承成功,那麽就只有失去了本源火焰的施術者會死。

萊昂和弗雷都處于瀕死狀态,所以即便傳承失敗,要付出代價的也只是他自己,所以這一把他必然要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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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只能救一個人。

弗雷的意識雖然有點模糊,但還是清醒的。他感覺到自己被放到了甲板上,于是勉強睜開眼想看看雷洛在幹什麽。但是雷洛留給他的,只是一個背影。

雷洛走到萊昂身邊坐下,伸出手摸了摸對方那頭金燦燦的頭發,藍紫色的火瞳中充滿了寵溺。他沉默了半晌,才終于開了口。

“要好好活着,兒子。”

其實還有挺多想說的,雷洛用手指抵住萊昂失去了光澤的黑瞳,突然覺得自己婆婆媽媽了起來。他搖搖頭定神将腦海中那些雜亂的思緒抛開,專心致志的開始進行火焰傳承。

弗雷注視着雷洛的背影,看着對方在深紫色的火焰中消失,想笑卻發不出聲音。

這不是背叛,他明白。

雷洛為他付出的太多,他從不懷疑雷洛對他的忠誠,即便在這最後關頭,對方選擇了救萊昂,也無法使他動搖心中的信任。

雷洛在想什麽,雷洛為什麽這麽選擇,他都明白。其實很簡單,雷洛不相信他會這麽容易就死去,即便自己真的死了,那他們正好一起死。

無法抑制的占有欲是炎族的天性,雷洛對弗雷的占有欲,不張揚卻深沉的可怕。當初會專門派辦事極不牢靠極度缺乏責任心的穆拉德去護送周離,只是這占有欲表現出來的一點邊角而已。

盡管如此,弗雷卻還不想死。

他還有很多事情沒來得及做,他剛剛啓動了米蘭多人的移民艦仙妮號,正打算去藍海幹點驚天動地的大事。他還不想死,不想死需要理由嗎?

作者有話要說: PS:請叫我便當流...請盡情的......【尋找黃金聖衣中】

☆、燃燒之瞳

【上篇】

銀灰色的巨大艦船升至半空,開始順着啓動時弗雷輸入的航行路線前進。一瞬間恐怖的加速度将躺在甲板上的幾人全部掀飛,就在弗雷幾人即将墜出甲板之時,一道透明的圓形晶壁突然升起,将幾人所在的這塊甲板整個籠罩起來。弗雷的身體猛的砸到晶壁上,然後重重的落到甲板上。這一連串變故險些讓他徹底失去意識,強撐着眼皮不讓它合上,弗雷還沒把這口氣緩過來,就突然被一樣重物狠狠的砸中了頭部。

是周離。

被掀飛的周離好巧不巧的也砸上了弗雷正上方的晶壁,結果摔下來的時候雖然沒整個人都砸到弗雷身上,手臂卻正好抽中了弗雷的頭。弗雷連罪魁禍首的臉都沒看到,意識就被迫墜入了深沉的黑暗。然而這時,被狠狠摔絆了一回的周離卻醒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慘叫着睜開眼,周離沒有用太多的時間來思考他此刻的處境。他的大腦此刻就像是被人在裏面扔了幾萬根鋼針,然後拼命擠壓一樣,不是一般的刺痛。無數花白的光點在他的視網膜上肆虐,整個視野就像是打滿了馬賽克的猥瑣小電影,模糊混亂到了極致。

這感覺并不陌生,每次使用了絕對控制之後,周離都要忍受一回萬針紮腦的痛苦。只是他這次并不是像往常那般自然醒來,而且之前橫穿戰場時絕對控制的使用也過了度,所以這一次他所遭受的痛苦自然更為可怕。

“嗬……嗬……”

四肢痙攣,身體內部的筋肉在不停的抖動,周離趴在地上,臉部的肌肉因為劇烈抽動而扭曲成一個詭異的形态,無法合上嘴,摻雜着猩紅血絲的口水順着他的下巴滴落。野獸一般的粗重的喘息着,周離的意識似乎是清醒的,又似乎只是一個旁觀者。

一雙白皙纖細的手臂從後方摟住了周離的腰。

茱麗葉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周離身邊,她從背後摟住周離,一言不發的用緊貼的身體将她的安慰傳達給痛苦不堪的男人。兩人就這麽一趴一跪,良久,周離的氣息終于安靜了下來。

“茱……麗葉?”

精疲力竭的翻身仰躺在地上,周離費力的擡起右手,正打算用手背擦拭下巴上那些粘膩的液體之時,卻有一只拿着潔白手帕的小手搶在他動作之前幫他擦幹淨了臉龐。周離看着跪坐在身旁仔細的為他清理臉上污漬的女孩,有些難以置信的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茱麗葉并沒有說話,她只是用那雙湛藍色的眸子安靜的注視着周離的臉。僅僅只是被注視着,周離心裏尚未平息的焦躁就少了許多。人類是群居動物,再怎麽痛苦抑或難受,若身邊有同伴存在,就不會輕易絕望。

靜谧的空間,離地面五炎距的高空,視野中是從未如此接近過的深紅色天穹。周離一點都不為眼前這一切所驚訝,他所有的驚訝在末日降臨的這短短幾個月裏早就用的一幹二淨。現在就算真的有什麽神啊魔鬼之類的東西跑到他面前晃蕩,他最多也就是一眨眼一聳肩,說上一句——

“人生啊......”

依舊保持着小幅度痙攣的身體不允許周離做什麽大的動作,只是短短的一會功夫,忍耐劇痛帶來的汗水就再度爬滿了他的額頭。周離勉強擡起右手,想要抹掉額上正在往眼睛裏滲的汗水。

等等。

這是什麽?

周離茫然的看着自己手上那些鮮紅的血液,花了足足有三秒鐘,才确定這些血液的确不是從自己身體中流出來的。

那這些血是從哪來的?

“難不成我是像電影中演的那樣,無意識的發了狂?”周離有點好笑的在心裏默默想着,把頭扭向右邊。于是他就看見了弗雷,那張五官深邃的俊臉離他不到半米遠,失血過多蒼白如紙。

當,當,當。

蒼老的時光之鐘黯然鳴響,是誰在為失去而悲嘆?

【我已将他送至你身旁。】

腦袋很疼,周離茫然的注視着弗雷的臉,不知為何當初母炎說過的這句話無法控制在他腦海中回響。來自血液的深沉悲傷淹沒了理智,在茱麗葉驚愕的目光中,周離的臉扭曲了。

左眼哭,右眼笑。

屬于周離自身的意識與源自血脈的古老意念沖突,二者抗争的結果就是身體失控。自己在和自己打架,茱麗葉眼中的周離此刻就是這種狀态。他的左手向着弗雷的方向伸出,右手卻握住了左手的手腕試圖阻止這行為。左腿試圖站起來,右腿卻死死貼住地面不動。

沖突,扭曲,失控。

左眼哭,右眼笑,猙獰如鬼。

周離感覺到他體內有什麽在崩毀,屬于他的東西在被侵蝕。澎湃肆虐的陌生意念順着血液,正在快速的從他手中搶奪身體的所有權。

開什麽玩笑!

逆死日出圖驟然出現在腦域中,周離将這塊核心地帶死死守住。而與此同時,他的身體其他部位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屬于他自己的意識與源自血液的古老意念進入了僵持,周離雖然可以通過腦域對身體下達指令,但這些命令卻被血脈中的陌生意念所拒絕。而同樣,掌握了身體使用權的血脈意念,卻無法通過周離掌控的腦域對他的身體下達命令。

【救他。】

接收到血脈意念傳達過來的信息,周離陷入了考量。他并非不願救弗雷,但在這之前,他必須先把自己的身體控制權奪回來。更為重要的一點是,弗雷很明顯就是引發他血脈中這股意念覺醒的鑰匙,如果救了弗雷,那麽很難斷定他這是不是在自掘墳墓。

【我不知道怎麽救。】

周離決定使用拖字訣,他确實不知道該如何把一個死人救活,這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他也不會向這股血脈意念提出我救他你消失的要求,因為這根本不可能。他清楚這股意念是什麽,只要他還活着,那麽這股意念就會永遠存在于他的血脈中。

【你将自己的力量封印了?】

那股意念驚訝了,他從未想過會出現這種情況。原因很簡單,因為這本來就不可能。

血脈傳承,流淌着他的血脈的周離,原本就是為他的覺醒所種下的根苗。周離的情況已經完全脫出了他的掌握,作為他血脈的繼承者,首先絕不會拒絕他的覺醒,其次絕不會封印血脈中的本源力量。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在同一時間存在的血脈繼承者,絕不會少于兩個。

這是他在沉眠之前設下的鐵律,寫入了血脈之中的絕對規則。要破壞這些規則,只有一個方法。

就是死。

【是。】

周離回答的很清楚,他的确把不可能變成了現實。首先,他拒絕了血脈意念的覺醒。其次,他封印了自己的血脈力量。最後,他是此時這世上唯一的血脈繼承者。

源自血脈的意念沉默了,事态陷入了死局。周離可以拖,但是他不能。再拖延下去,他就将失去救回弗雷的機會。可這一切實在太荒謬了,簡直荒謬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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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

【你應該清楚怎麽解除封印,救他,然後我會繼續沉睡。】

這就是血脈意念最後開出的讓步條件,但是很可惜,周離還是拒絕了。

【你應該清楚,我是你唯一的一個血脈繼承者,如果你不能在我身上覺醒,那麽你就将永遠不能覺醒。】

沒錯,就是這麽個情況。周離是他最後一個血脈繼承者,即便周離有了後代,但純正血脈的傳承也将被打斷。周離并不清楚他血脈中的這股意念是否願意為了弗雷付出這樣的代價,但是他很清楚,若是解除了自身血脈力量的封印,那麽這股潛伏在他血脈中的意念将更為強大。到那個時候,他很可能就會被對方的意念直接吞噬掉。

【你在威脅我?】血脈中的意念問。

【這是事實。】周離回答。

驟然降至冰點的對話充斥着火藥味,周離心裏隐約有些不妙的預感。他的直覺一直都很準,這次也不例外。

【可笑。】

血脈中的意念這一次傳達出的信息很簡單,但卻富有深意。至于這個深意是什麽,周離馬上就體會到了。

銀灰色的巨大艦船穿破夜幕,仿佛幽靈般向着前方飛行。在這深沉的夜色中,一團幽暗的火焰悄然出現。它出現的毫無預兆,就連坐在周離身邊一直注視着他的茱麗葉,也沒看到。無數星星點點的微弱火粒從周離的皮膚中溢出,慢慢彙聚成一團拳頭大小的黑色火焰。

茱麗葉不由自主的向後縮了縮身體,她的戰鬥本能告訴她,這看似平靜的黑色火焰,具有着足以将她毀滅的可怕威能。

火團還在慢慢變大,而與此相對應的,是周離越來越蒼白的臉色。

血液,在燃燒。

身體的控制權不在自己手裏,周離無法阻止血脈中的意念燃燒自己的血液。雖然他不知道對方是如何使這些血液燃燒起來的,但既然對方是傳說中自己那個有着通天威能祖先的傳承意念,将常理中的不可能打破也是正常。自己的情況非常不妙,可周離卻并不感到恐懼。

他相信自己死不了。

不是因為他所掌握的逆死力量,周離的自信來自于他對這位祖先的了解。

周離所繼承的血脈,淵源久遠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他們一族從出生起就被賦予了繁衍後代的使命,而且必須是族內繁衍,絕對不允許有任何混血後代的存在。而這一切,都是這位祖先大人在一開始就制定的鐵律,其目的就是為了有朝一日他能夠再度覺醒。

為了确保血脈的傳承,周離一族中的所有族人都被賦予了血脈中的本源力量,以此來保證其生存的安全。這力量是天生的,除非死,否則絕不可能失去。

為了自己的再度覺醒花費了這麽大心思,周離的祖先必然是有什麽無論如何也要做的事情。而現在的情況下,如果周離死掉,那麽他就永遠不可能再度覺醒。

所以,周離相信自己死不了。

【沒錯,我不會讓你死的。】

血脈中的意念仿佛洞悉了周離的想法,它傳達過來的信息雖然肯定了周離的推測,卻更讓人有種風雨欲來的預感。而就在這時,那團黑色的火焰也停止了對周離血液的吸收,它靜靜的浮在周離胸口上方,蓄勢待發。

“無喜,無怒,無哀,無懼,無愛,無惡,無欲。”

低沉的男音在寂靜的空間中響起,在茱麗葉驚訝的目光中,周離的右手擡了起來,握住了那團黑色的火焰。黑色的火焰順着周離的手臂飛速蔓延,當全身都被這火焰所包裹之時,他睜開了眼。

燃燒之瞳。

炎族的眼瞳在自身火種覺醒之時會變成火焰的顏色,因此也被稱為火瞳。然而在見到此刻周離的雙瞳之後,茱麗葉推翻了此前她對火瞳的一切概念。

她終于明白,什麽叫做火瞳。

那不是顏色抑或形狀的變化,而是當你看到那雙瞳孔之時,就仿佛看到了兩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無論你怎麽看,也無法看清這雙眼瞳的顏色抑或是形狀,它們就是火焰,永無定性的火焰。

“凡我所經,皆為荒蕪。凡我所視,皆為灰燼。業火灼身三萬載,混沌為人三千世。煉七情,滅六欲,成就無上。”

周離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他聽着‘自己’念誦着一些意義不明的話語,看着‘自己’站了起來。一切都脫出了他的掌控,他心中不由泛起了一股濃濃的苦澀。沒錯,不是驚恐,不是絕望,只是苦澀,缺乏足夠力量的苦澀。

他需要力量,足夠的力量,能夠讓他憑借自身意志存活于世的力量。

“......周離?”

茱麗葉清脆的嗓音突然響起,周離看着‘自己’轉過頭,看向了用關切目光注視着他的少女。意識到‘自己’的意圖,周離驀然色變。

【躲開!】

他的咆哮茱麗葉聽不見,除了現在操縱他身體的血脈意念之外,沒有人能夠聽得見。連精神波動都被封禁,周離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右臂伸出,發出一道黑色的火焰擊中了反應不及的茱麗葉。少女的身體被火焰洞穿,就在周離眼前軟綿綿的倒下。

“你太吵了。”

周離聽見‘自己’這麽說,然後他的世界突然變成了一片黑暗。屬于他意識所存在的腦域被徹底封禁在一個黑暗的空間中,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聽不見,也什麽都感覺不了。

再然後,就什麽都沒有了。

【無喜,無怒,無哀,無懼,無愛,無惡,無欲。凡我所經,皆為荒蕪。凡我所視,皆為灰燼。】

【業火灼身三萬載,混沌為人三千世。煉七情,滅六欲,成就無上。】

“三萬年,我沉睡了三萬年,只是為了見到你。”

被黑色火焰所包裹的手指溫柔的撫摸着弗雷的臉頰,‘周離’臉上的笑容意義不明,有滿足,有懷念,但更多的,是寵溺。

“三萬年,你已經長的這麽大了,我的孩子。”

那雙燃燒之瞳中的火焰驟然間變的熾烈無比,在同一刻,弗雷體內那顆本以熄滅的火種重新燃起。炎族的生命與本源火焰息息相關,火焰不息,生命就永遠不會斷絕。

“還不夠,你成長的還不夠,我的孩子,你還需要變的更強。現在的你,還遠遠達不到我期望的标準。”

‘周離’的語速不快,但任誰都聽得出其中的急迫。他深深的注視着尚在昏迷之中的弗雷,良久,終于起身向後退開。

“我們還會再見的,我的孩子,希望到那個時候,你不會再讓我失望。”

‘周離’右手在虛空中輕輕一扯,一道鮮明的黑色空間裂縫赫然出現。他留下這句話後 ,便邁步踏入空間裂縫之中消失不見。

于是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銀灰色的巨艦穿過暗紅色的天穹,向着有着無限未來的前方悄然駛進。此刻無論藍海抑或炎獄的人們,都還對即将發生的劇變一無所知。

末世歷元年五月十三日,巨型宇宙飛船“仙妮號”穿過空間通道抵達藍海。傳說中的炎獄之神弗雷現身于世人面前,宣布其對全體藍海原住民的庇護權。在其斡旋下,藍海臨時世界政府與炎獄三大勢力達成和議。正式開通藍海炎獄兩星的移民權,炎獄三大勢力大舉入駐藍海。而藍海方面則得到三大勢力共同認可的永久居住區域,這些區域永久中立,任何一方不得對此區域發動戰争,非藍海人未得允許禁止進入。

自此,歷史掀開新的一頁。而藍海,則正式進入了譜寫出無數傳奇詩篇的‘大混亂時代’。

==========================《第二卷燃燒之瞳》 完==========================

作者有話要說: PS:第二卷完結,因為斷斷續續寫的緣故,某覺得很多地方都不甚滿意= =非常不滿意。但若要修改,則必須大修= =那對現在的某來說時間完全不允許。因此還是直接進入下一卷吧,第三卷,屬于小周的末世傳奇,開啓!

☆、血染大地

CHAPTER 1

末世歷四年九月,藍海,青藏高原。

“九爺,您喝點酒吧。這天太冷了,別凍壞了身子才好。”

一望無際的雪原之中,一支十幾人的小隊伍正徒步跋涉。隊伍中一位中年漢子,說着話将手上剛從懷裏取出還溫熱着的酒壺遞給他身前的青年。而被稱為九爺的青年則接過了酒壺,擰開灌了一口。

這是一支商隊,藍海人的商隊。

被稱為九爺的青年正是這支隊伍的首領,他全名林九,乃是當今藍海臨時世界政府中國區的商部總負責人。而剛剛遞給他酒壺的中年漢子名叫林定四,是他的貼身管家。

“冰封期馬上就到了,如果這次我們換不到足夠的炎晶,這個冬天就要死很多人。定四,我從沒像現在這樣覺得人命寶貴,藍海人再這麽死下去,就真的要絕了。”

林九收了收擋在臉前的狼毛領子,一行人在這足有二尺深的雪原中徒步前行。這支商隊的成員全是林家子弟,都是修煉林家先天功小有所成的練家子。若非如此,根本就走不到這裏,換了普通人,半路上就被零下十度的氣溫凍死了。

“九爺,”林定四笑了,“咱們這次帶的貨,換炎晶那是綽綽有餘。公會那邊雖然貪了點,但在炎獄三大勢力中也是最好打交道的,這兩年來,我們跟他們也打了不少交道。這一次,應該出不了什麽大問題。”

北風呼嘯,卷起茫茫雪霧。林九注視着眼前的蒼茫雪原,悠悠的嘆了口氣。

“我擔心的不是換不到足夠的炎晶。”他停下腳步,聲音中帶上了些許凝重。“我擔心的是,帶着這些炎晶,我們沒法安全回到基地。”

林定四也沉默了。

炎晶,對于藍海人來說珍貴無比,因為那能帶給他們溫暖的火焰,支撐他們度過漫長的冰封期。但是對炎獄人來說,炎晶也同樣珍貴,他們生活中無處不需要炎晶提供能量。

“走着看吧。”林九眼一眯,嘴角挂上一抹冷森的笑意。“想從我們手裏搶東西,就算是炎獄強者,也要他們磕掉滿口牙。”

這句話說的時候他并沒有收斂音量,因此這支隊伍中的十幾人都聽見了他們九爺的話。嘴角紛紛浮現笑意,林家這十幾人齊聲笑了起來。

“哈哈哈,爺說的沒錯。”

“就是,老子們也不是好惹的小白兔。”

“讓那幫兔崽子們盡管來,保管有來無回!”

林定四也笑了,他什麽都沒說,只是注視着在隊伍前方引領大家的林九。這個男人就是林家的支柱,只要有他在,無論是盛世還是末日,林家都塌不了。

不知怎地,林定四腦海中突然浮現了另一個男人的背影。他搖了搖頭,小聲的在心底為那位陷入了永久沉眠的爺默禱。

“九爺很好,林家也很好。三爺,您不用擔心,安心睡吧。”

在雪原中跋涉了有三日,林九他們一行人預計在傍晚就能抵達目的地——公會城市哥裏蒙。距離目的地近了,林九他們也加快了速度。就在這時,走在最前面的林九突然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人,穿過茫茫雪霧,從對面走來。

擡起手示意隊伍停止前進,林九警惕的注視着那個向他們快速逼近的身影。能在這種酷寒的天氣中獨自穿行雪原,對方十有八九是來自炎獄的強者。雖然說達成了和議,但在大多數炎獄強者眼中,弱小的藍海人就跟蝼蟻一般。只要不是在保護區域內,那是想殺就殺,理由都不需要。

那身影終于走近了,林九看着對方身上裸露出來的手臂和臉龐,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測。除了少數天生能操縱火焰的炎獄強者,沒有人能任由皮膚一直裸露在這極寒冷的天氣中。

“定四,叫帶着貨的子弟到後面去。”

林九低聲囑咐了一句,便主動提步向着那人迎了上去。他剛剛走到對方身前,還沒來得及仔細打量對方的相貌,就突然聽見了一句話,一句藍海話。

“你好,請問最近的城市......林九?”

被突兀的叫出了名字,林九赫然擡起頭,正對上來人的臉。幾乎在下一刻,他立刻認出了對方。

“是你,龍晟!”

來人正是周離。

而他之所以會被林九稱為龍晟,是因為他們相識之時,他就叫這個名字。姑且不論周離是如何出現在這裏的,實際上,在遇到林九之前,周離已經一個人在這雪原之中迷游了整整兩天。

整整兩天,別說人,連只動物都沒見到。

絕地遇故人,得知彼此都還幸存。在這末日之中,還真是件讓人高興的好事。這裏不是适合敘舊聊天的地方,周離加入了林九的商隊,跟随他們一起向最近的公會城市哥裏蒙跋涉。一路上他與林九偶有交談,多少也了解到了一點藍海目前的情況。當哥裏蒙那炎獄風格的寬厚城牆出現在眼前之時,他也并未太過吃驚。

畢竟在炎獄的時候,他見過不少深具炎獄風格的城市。這哥裏蒙城與那些城市相比,也沒什麽特別。就連進城之後,城中那各式各樣的房屋建築,還有密布在地面上的人造炎流脈絡,都不能令他有太大的吃驚抑或好奇。

“我這兩年來一直在跟公會方面交涉,為的就是這些人造炎流脈絡。如果在我們的居住區裏能布上這種炎流脈絡,那該有多好。”

林九随着周離的視線看過去,話語中包藏着深深的無奈。雖然在那位炎獄之神的斡旋下,藍海人總算有了可以安心居住的地方。但經歷末日之後的地球此刻的氣候,完全不适合身體脆弱的藍海人居住。除了他們這些修為精深的古武者還有那些身體強悍的變異人,根本就沒有藍海人能夠在地表活動。

基地的空間太過有限,絕大多數藍海人現在每天的活動區域,也就是那間幾平方米大的宿舍。許多這兩年才出生的孩子,從出生到現在連一次真正的天空都沒見過。

“恩。”

周離能理解林九的心情,雖然他還沒有親眼見過自己同胞們現在的生活。但僅僅憑着與林九交談中知道的這些訊息,已經足夠使他明白現在藍海人的處境。

說話間,林九等人輕車熟路的拐進了路邊的一條巷子。巷子的盡頭,是一家不大的旅店。旅店老板雖然是炎獄人,但跟林九說話時卻是用的藍海語。待得打點好一切,林九才扯着周離走到旅店一樓角落的一張桌子邊坐下,打算好好的敘敘舊。

“說起來真是好久不見,我記得當你最後一次聽到你的消息,還是你把我那個小姨子甩了跑路的時候。”

林九一上來就是這麽一句,好歹沒把周離給堵到。他們的關系也不是多麽緊密,算的上酒肉朋友。說起來周離之所以會認識林九,還跟他惹上的一個女人有關。

那女人叫音似水,是嶺南音家的二小姐。可惜音似水這女人一點都不水,那性子比火還烈。與此相反,音家大小姐叫音如火,卻典型林黛玉轉世,整天眼淚珠子停不了。而林九,就是這位林黛玉轉世的法定丈夫。

“如果你那位小姨子能似水那麽一點,我也不至于淪落到跑路那地步。”

周離為自己和林九斟滿酒,仰脖一口将杯中的酒液灌了下去。就這麽坐在這裏,跟故人敘敘舊,感覺真的很奇妙,也很美好。他們能存活于這末世裏,彼此都經歷了太多波折和九死一生。

“龍晟。”林九舉杯,臉上的笑容突然收斂。“這一杯,敬你我重逢。”

周離一怔,随即舉杯與林九一碰。

“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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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換炎晶?”

林九與周離終于聊到他們此行的目的,而明顯還在狀态外的周離卻是不知道換炎晶有什麽意義。

“能源是現在的大問題。”林九掏出煙盒,先是給周離遞了一根,接着才給自己點上一根。“維持基地的能源目前能夠保證食品生産線的消耗就算不錯了,沒到冰封期還好說,呆在基地裏多裹幾層衣服也凍不死人。一旦到了冰封期,就算呆在基地裏,要是沒有暖氣,身體弱一點的老弱婦孺就有可能被凍死。”

周離一怔,他真沒想到現在藍海人的情況這麽糟糕。

“不過去年,基地裏的科學家研究出了一種熱能發生器,動力就是炎晶。有了這東西,只要換到足夠的炎晶,我們要度過冰封期就容易多了。”

林九倒是很樂觀,人類的适應力是驚人的,只要熬過他們這一代,到了下一代的時候,從小就在這種惡劣氣候中長大的孩子們肯定會對寒冷有很高的抵抗力。總有一天,人類能克服寒冷重新回到地面上生活。

“有什麽我能做的嗎?”

周離問林九。雖然還沒有完全了解情況,但牽扯到同胞們的存亡問題,他也不會束手旁觀。在這種時候,只有所有人都團結起來,藍海人才能繼續在這末日中傳承下去。

“你能就穿這麽點在地表活動,想必這些年也經歷了許多吧。既然你有這樣的實力,肯幫忙我當然是歡迎之至。”

林九也不推脫,他說的沒錯,周離這些年确實經歷了許多。兩人敘舊告一段落,看天色還早,林九就帶着林家子弟出門去公會的交易所換炎晶,而周離也理所當然跟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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