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起。周離會說炎獄通用語,到了交易的時候也是一個好幫手。
哥裏蒙城的交易所只有一家,是公會官方開設的。當周離走進那扇頗具哥特風的巨大鐵門之時,一些談不上久遠的記憶悄然浮現在他的腦海。
就在三年前的炎獄,他曾被五花大綁的送到一扇與此差不多的大門裏。
林九他們這一批藍海人混雜在人群中還是很顯眼的,不是因為相貌,說實話,普通炎獄人與藍海人的相貌并沒什麽區別。而将林九他們一群人區別于周圍炎獄人的,是氣質。
如果說藍海人身上帶着的氣息是秩序,那炎獄人的普遍氣息就是混亂。兩者仿佛格格不入的油與水,孰清孰濁,一看即知。
很明顯,藍海人在炎獄人的概念中就是弱小可欺。衆多夾雜着惡意的視線向着林九一行人投來,但當這些炎獄人看見林九胸前別着的那枚銀色火焰徽記之時,這些惡意的視線就像見到了天敵一樣飛快的消退開來。林九感覺到了周圍的變化,從鼻腔裏發出了一聲冷哼。他一轉頭,發現周離也正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胸口那枚徽記,于是笑着開口解釋道。
“這是公會頒發的強者标志,分為七種,從F級到S級,用不同的顏色代表不同等級的強者。炎獄是個用力量說話的地方,我這枚銀色徽記,代表的就是我是個B級的強者,所以那些人才不敢來招惹我們。”
B級,很強嗎?
周離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他心裏暗自揣摩着這個分級制度,因為不了解林九的實力,所以他沒法推測自己的力量能被劃分到什麽級別。說起來,他對林九的了解當真不多,兩人只是酒肉朋友,雙方交談都有意無意的避開了彼此的隐私,像林九就沒有問林三為何會說炎獄語,也沒追問他這三年究竟做了什麽。
“我要見洛克托會長,有大買賣要談。”
林九對迎上來的服務生如此說,而對方明顯也不是第一次接待林九他們這些藍海客人,很熟稔的将林九他們引到二樓的一間雅廳,便去為他們通報。等了不多時,一個胖乎乎的老人就笑着推開雅廳門走了進來。周離知道,這應該就是林九口中那位洛克托會長了。
“哦,我的朋友,見到你真高興,讓我猜猜,你今天又給我帶了什麽好東西過來?”
這位洛克托會長用的是炎獄通用語,因此在座的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周離看了看林九,發覺對方正笑着起身去與那個洛克托會長握手。
“我保證你絕對猜不到,我這次帶來的可是絕對的好東西。”
林九的炎獄通用語相當熟練,熟練到讓周離這麽個在炎獄呆過小半年的人都自愧不如。他轉身示意林家子弟将随身攜帶的皮箱打開,那名胖老者立刻湊了過去,而周離也好奇的湊近,想要看看林九用來交換炎晶的究竟是什麽。
“哦!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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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托蹲在皮箱旁邊,目瞪口呆的注視着裏面整整齊齊擺放的十支水藍色試劑。周離也有點發愣,他真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A級力量增幅劑,每一支使用後可以令人在原有力量基礎上提升百分之十。”
林九揭曉了答案。而此時那位洛克托會長的眼睛已經徹底在皮箱中的試劑上紮了根,過了好半天才終于回過神來。
“我的朋友,你可真是給了我個天大的驚喜。”洛克托眨了眨眼,沖林九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枚上品炎晶,我全要了。”
林九搖了搖頭。
“洛克托,我們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你這個價格給的不厚道啊。這種力量增幅劑對于任何一個強者來說都是無價之寶,五十枚上品炎晶買下我這十支試劑,你一倒手就是十倍的利潤。”
洛克托笑了,他挺了挺肥胖的肚皮,和和氣氣的開始跟林九扯皮。
“話不能這麽說,我的朋友,你這力量增幅劑确實是很珍貴,但對那些真正有錢的高級強者卻都是無效的。你也知道,這種力量增幅劑只有C級以下的強者使用才有效,而且一生也只能使用一次。那些C級以下的強者,身上能掏出幾枚金焰來?這樣吧,我出一百枚上品炎晶,不能再多了。”
周離從剛才起就一直在思考這力量增幅劑的來源,直到林九和洛克托終于達成了共識,雙方交換試劑和炎晶之時,他才終于回過神。
一行人将炎晶封裝入特制的皮箱,由林九提着走出了交易所。身上帶着足夠別人眼紅的財物,林九等人也不在這哥裏蒙城中逗留,直接便出了城踏上歸途。
“九爺,後面有幾個尾巴。”
一名年輕的林家子弟悄然上前,湊到林九身邊小聲彙報情況。林九對這情況也不驚訝,他早就預料到這次回基地的路上不會多太平。
一百枚上品炎晶,對于一個炎獄強者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林家子弟快速的變換了隊形,手持裝着炎晶皮箱的林九被護在最中間,領頭的變成了林定四。雖然沒接到指派,周離也自覺地退到了隊伍末端。他心裏其實挺希望和那幾個尾随過來的炎獄強者交手的,原因很簡單,他想試試自己的力量。
試一試,他這從地獄帶回來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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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雪霧蒼茫,行走在齊膝深的雪地裏,行動力受到的阻礙不是一點半點。周離身上披着林九給他的狼皮袍子,感覺身上暖和的想發汗。
他吊在隊伍的末尾,精神始終鎖定着一直跟在不遠處的那幾名炎獄強者。一旦對方有任何異動,他都可以第一時間給隊伍警示并且做出反應。
此時他們出城已經走了有一個多小時,這一隊林家子弟都是練家子,腳程極快,此地離那哥裏蒙城有将近一百公裏。周離估摸着對方也差不多要有動作了,正當他這麽想的時候,那幾名炎獄強者果然加快速度追了上來。
來了。
周離心神一凝,他閉上眼停下腳步,憑借精神力感知那幾人的位置。在這漫天的雪霧中,眼睛的可靠性真的不大。
林九也發現了對方的異動,林家子弟第一時間結成圓陣,準備迎敵。而脫離于陣型的周離在林九出聲招呼前,突然竄了出去。
兩道迅疾無比的身影眨眼間對撞,一蓬鮮紅的血液在空中爆開。周離垂下手中大刀,任由溫暖的血液被極低的氣溫凍結在手中刀身上。
雪霧蒼茫,冰冷的寒風刮在臉上仿佛刀子,割的人面皮生疼。在這對敵之時,就算被風吹得再難受也沒有人眨一下眼,然而十幾名林家子弟,包括林九,都沒看清周離的那一刀。
不,他們甚至連周離手中的大刀從哪取出的都不知道。
戰鬥還沒結束,這才僅僅只是個開頭。周離提着染血的大刀,身影沒入蒼茫的雪霧中,時隐時現。每一次出現,都必然是一名敵人隕落之時。
寥寥幾個呼吸的時間,尾随商隊而來的炎獄強者就只剩下了一個。那也是最強的一個,周離正是感受到對方比其他幾人要強上許多的精神波動,才把他留到了最後解決。
那名炎獄強者與周離面對面站着,他的臉色很難看,因為就在幾個呼吸之間,他的同夥就被周離屠戮殆盡。知道自己可能惹上硬釘子了,他心中不由有些想要逃跑的怯意。然而他也明白,周離是不可能放他逃跑的。
只能拼了。
周離看着這最後一名敵人手中突然燃起的明紅色火焰,眯了眯眼。他倒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一個炎獄貴族,雖然遠沒有他曾經見過的那些炎獄貴族可怕,但貴族本身,就是強者的代名詞。
他終于燃起了鬥志。
“那是什麽!”
林定四驚呼出聲,而其他的林家子弟也都露出了驚愕的眼神。因為就在他們眼前,周離手中那柄看上去不太起眼的黑色厚背大刀突然燃起了火焰!見到這一幕,唯一神色沒有多大變化的就是林九,經過周離剛才的表現,他多少對周離的實力有了個猜測。因此周離突然用出這等奇特的能力,也并不能使他太過動容。
“你也是炎族?那你為何要和這些藍海人混在一起?”
那名炎獄強者眼中露出驚詫之色,他用炎獄通用語大聲的質問周離,結果只換回周離一句簡單到極致的回答。
“因為我是藍海人。”
蓬勃的火焰在周離身前彙聚,周離右臂猛的橫掃,一個高速旋轉的火焰光團在他身前出現,伴随着大刀斬落的瞬間,無數拳頭大小的火焰光彈從四面八方向着那名炎獄強者襲去。
“炎之十字·改!”
炎之十字·改是周離在炎之十字的基礎上做的改良招式,在漫天的火焰光彈中,那名炎獄強者只來得及用自己的火焰抵擋了片刻,就被無孔不入的火團燒成了灰。周離點了點頭,對這一招的效果還算滿意。
至此,來襲者全滅,戰鬥結束。
這一戰,周離可謂是出盡了風頭。在場的林家子弟看向周離,眼中充斥的都只有對強者的尊敬。
周離并不是為了表現自己,他只是沒必要藏拙。若他把自己的力量藏着掖着,雖然這場戰鬥不一定會輸,但在場這十幾人付出傷亡是必定的。這些人都是藍海中國區僅存的戰鬥力量,都是周離的同胞。若在這種時候周離還要藏拙還要玩什麽隐藏實力,那就真的沒意思了。
“好小子,我可沒想到你居然強到這種程度。七個炎獄強者,最弱的都有C級,居然叫你一個人眨眼功夫就給殺光了。”
林九分外感慨的對周離說,而周離則對林九眨眨眼,笑的十分含蓄。
“不要崇拜哥,哥只是傳說。”周離說。
“我日。”林九一激動粗口都爆出來了,他用力拍了一巴掌周離後背作為被調戲的報複,好歹沒把毫無防備的周離給拍趴下去。
“走了走了。”
一扯周離,林九帶領商隊再次啓程,向着屬于他們的家園前進。
蒼茫的雪原湮沒了他們的足跡,連同那些鮮紅的血液與生命一起。
藍海,青藏高原,龍騰基地。
經過了整整兩天的跋涉,林九一行人終于回到了位于青藏高原深處的龍騰基地。這裏原本是末日降臨前中國政府的地下秘密研究基地,現在卻已經成了整個藍海臨時世界政府中國區的總指揮部兼居住地。
“龍晟,過來過來。”
在進門前,林九突然把周離找到一邊,對他很認真的說了一番話。
“你進入基地之後,最好不要表現出太強悍的實力,行事低調一些。”林九說這話的時候臉色有點複雜,周離知道這裏面必然有什麽隐情。
“你這次突然出現,肯定會受到懷疑。要知道目前全中國還活着的人幾乎都在基地裏了,獨自一人在外面,根本就沒法活下去。目前基地裏的領導層分成了兩派,一派是親炎派,一派是反炎派。親炎派還好說,反炎派那邊一直是極度仇視炎獄,你如果突然出現,還擁有可以操縱火焰的強大力量,很可能就會被他們認為是炎獄派來的間諜。到時候,我也很難保得住你。”
周離面色一冷。他真的沒想到,居然到了這種時候,同胞內部還在搞內讧分派別。他看向林九,問。
“那你是哪一派的?”
“我?”林九笑了,那笑容說不出的自信。“我林家不需要站到任何一邊,也沒有任何一派敢動我林家。”
這就是實力,有實力才敢說話,說話才管用。
“我明白了。”周離也笑了,他的笑容同樣自信無比。“不用擔心我,我會讓那些喜歡咬自己人的狗明白,什麽人是他們招惹不起的。”
林九收斂了笑容,他看着周離,隐約有種預感。他預感,整個龍騰基地,不,整個中國區将因為眼前這個人而發生某種天翻地覆的改變。
“我很期待。”
千言萬語,終歸化為這簡單四字。林九很期待,非常期待,期待這變化來臨的那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 PS:瘋狂補帳中= =我碼我碼我碼....
PS:繼續瘋狂碼字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PS:= =五更完畢= =某流去睡嗷嗚...娘地這不是人過的日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長相厮守
CHAPTER 1
夜幕凄凄,周離擡起頭,卻看不見星星。
這裏是藍海,是他的故鄉。瞧瞧,他已經習慣性的管地球叫藍海了。世事無常,五年前誰能料到地球會變成如今這般。
“在想什麽?一臉蕭瑟的模樣。”林九走到周離身旁蹲下,問他。
“我在想星星。”周離從懷裏摸出根煙點上,他咬着煙,合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氣。幽袅的煙氣在雪風中轉瞬即逝,舉目蒼茫。
“哈。”林九一聲輕笑,卻再也說不出其他。良久,才幽幽道。
“我女兒今年八歲。她五歲那年,我帶着她來了基地。這三年間,她沒出過基地一步。我太忙,沒法經常陪她,也一直都沒發現她的變化。”林九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他擡起右手,頹然遮住自己的眼。
“我前不久得了空打算好好陪她聊聊天,結果你猜那孩子見到我之後說了什麽?”
周離當然猜不出,但林九也不是要他猜,緊接着就自己揭開了答案。
“她跟我說,爸爸,你好。”
周離低下頭,從懷裏掏出煙盒。這是他從炎獄帶回來的煙,煙盒只剩下裏孤零零的兩根香煙。擡手攬過林九的肩,周離從這兩根煙中取出一支遞到對方唇邊。林九放下捂着眼的手,嘴唇開啓将嘴邊的煙蒂咬住,微一偏頭将煙頭湊到周離嘴邊的煙頭上引火。
火光在蒼茫的雪夜中搖曳,幾許薄涼。朵兒叮燃燒的火紅色煙霧彌漫,煙毒麻痹了大腦,讓所有思緒都暫時告一段落。
短暫的休息之後,負責聯絡基地的林家子弟歸來彙報,周離的進入許可已經辦妥。其中沒有受到太大阻撓,畢竟是有林家作保。
龍騰基地的入口與周離曾經呆過的龍嘯基地不同,是設在地下的。當林九完成進入程序之後,整個山坳突然裂開,兩面巨大的鋼鐵門板從下方向上張開,厚重的積雪順着升起的門板向兩側滑落,而林九則一馬當先走入了那個裂開的黑色洞口。
當周離跟着林九走進去之後,才發現這居然是一臺升降機。确認所有人都進入之後,那兩扇鋼鐵大門再度封閉,與此同時,升降機也開始快速下降。
這一降,最起碼降了一千米。
走下升降機,周離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等候在升降機外的一些人。當林九和林家子弟走出升降機之後,這些人立刻全部迎了上來。等這些人一開口,周離也就猜出他們的身份了。
“九爺,您辛苦了。”
為首的老者向林九深深一俯身,周離估計他應該是林家的執事之流。而林九只是微微點點頭,開口問老者。
“遠一,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基地裏面有什麽事情嗎?”
林遠一直起身,恭謹的跟在林九身後向前走。他先是微微的打量了走在林九旁邊的周離一眼,接着便開始向林九彙報這段時間基地中的動向。周離聽着林九與林遠一的對話,沒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因為這兩人口中說的那些關系到基地權力分布的人名,他沒一個認識的。
“還有一件事,鐘大校請九爺您在回來後立刻去她的研究室一趟,似乎是對炎晶的研究有了什麽突破。”
林遠一的這句話一出,林九腳步一頓。而與此同時,周離一直漫不經心的臉上也顯露出一抹異色。
鐘大校?
“既然是鐘大校找我,那我現在就去一趟。定四,你帶着這次跟我一起出去的子弟去好好休息一下。遠一,你幫龍晟熟悉一下基地。”
林九幾句話分配了任務,而被安排給林遠一的周離卻提出了異議。他看着林九,問了一個問題。
“那位鐘大校,本名是不是叫鐘琴?”
林九怔了一下,接着對周離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詫眼神。他盯着周離,好容易擠出幾個字來。
“別跟我說,她是你的老相好。”
周離默然。
林九眉角抽搐了幾下,接着揮揮手,示意林家人先都退下。接着他一把扯住周離就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嘀咕。
“你能不能少給我添點驚喜?早知道那黑寡婦是你老相好,我還費那麽多力拉攏她幹嘛。”
“你可別太樂觀。”周離說的有點躊躇。“我跟她相處了也不過幾天功夫,又這麽久沒見,說不定她已經不記得我這麽個人了。”
林九停下腳步,很認真的拍了拍周離的肩。
“我相信你對付女人的本事。”
“你這是在誇我還是在貶我?”周離苦笑,他心裏确實有點忐忑。馬上就要見到鐘琴,見到這個他曾想要娶了過一輩子的女人,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周離覺得他說不出口,這不是什麽難以啓口的話語,但周離就是覺得別扭。不過他也沒有太過煩惱,船到橋頭自然直,等到真的見到鐘琴,也許話就自己從嘴巴裏冒出來了。
鐘琴的研究室,在整個基地的最東面。周離跟着林九走了有十幾分鐘,終于來到了那扇金屬門前。
“鐘大校,我是林九,請開門。”
林九按下門邊的一個按鈕,開口說道。在他話音未落之時,那扇金屬門已經自動升起。林九邁步走了進去,而周離卻猶豫了一下,才跟了進去。
大,足有籃球場那麽大的研究室被劃分成三部分。入口這邊是會議區,一張長方形的會議桌正對着門平放着,旁邊的座椅上空無一人。向裏的第二個區域則是一臺巨大的球形機器,在球體的下方,是一張正方形的巨大操作臺。而在最內側,則是密密麻麻的無數屏幕組成的牆壁,在屏幕前的座椅上,鐘琴正轉過頭靜靜的注視着他。
一如當年。
視線相交,周離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放棄了說話。他咧開嘴,對鐘琴微微一笑。
鐘琴安靜的坐在那裏,面無表情,就在周離想要收起笑容之時,突然笑了。
那個笑容,無法形容。
虛幻的不帶實感,美麗的缺乏內容,似乎所有的表情只是為了笑。就像是拿着一副拼圖,竭力拼湊出自己想要的圖案一般。
林九被鐘琴的笑容所震撼,他從未見過鐘琴笑。他也從沒想到過,這個機器一般的女人,笑起來竟會這麽好看。
周離卻皺起了眉。
他從謝泯然那裏得知,鐘琴的情感系統早在幼年時就已經癱瘓,為了解決這個問題,鐘琴為自己移植了她自己開發出來的機械智能系統。
換言之,鐘琴現在所表現出來的這所有情感,都是虛假的。
她自己最清楚,這些都是虛假的。
她笑,是因為她體內的智能系統判定她見到周離時應該感到喜悅,她應該因為感到喜悅而笑。
想到這裏,周離突然又笑了。他笑着大步向前,走到鐘琴面前,俯下身将她緊緊的摟進懷裏。
那又怎樣?虛假抑或真實,又有什麽關系。我需要知道的,僅僅只是她對我笑了這個事實而已。
其他的東西,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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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鐘琴絕非因私忘公之人,所以在與周離簡單交談了幾句之後,便與林九開始了關于炎晶研究的對話。而在兩人的交談中,周離也終于了解到一個事實。
鐘琴是親炎派的,還是首領級的人物。
“親炎派?反炎派?”
當林九帶着暧昧的笑容離開之後,周離向鐘琴問起了這件事。鐘琴卻沒有給予他直接的回答,只是反問他。
“你覺得在現在這種局勢下,我們地球人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麽?”
生存,毫無疑問,是生存。
周離的回答還沒說出口,鐘琴便已經從他的表情中了解到他的想法。點點頭,她又問了周離一個問題。
“那你覺得,在現在這種局勢下,怎樣才能使最多的地球人生存下去?”
周離默然。
沒錯,在現在的局勢下,地球人想要盡可能的生存下去,只有服從于炎獄的統治。任由那些炎獄人瓜分他們的領土,卑躬屈膝小心翼翼求存。這就是力量的差距,若是在末日降臨前的地球,憑借龐大的人口基數和科技,也許還能跟炎獄三大勢力一拼高低。但在經歷了末日之後,本來已經瀕臨滅亡的地球人再面對炎獄入侵,就顯得那麽虛弱無力。
“我去過炎獄,準确的來說,我這四年都呆在炎獄。”
周離開口,他的話讓鐘琴略微感到些許驚訝,然而也僅僅只是驚訝。
“炎獄其實并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強大,他們或許單論個體戰力平均高于地球人幾倍還多,也有諸多相當于地球核彈級的超級強者,但他們并不團結。”
“炎獄三大勢力,貴族,流放者同盟,公會,彼此針鋒相對,征戰不休。而懾于炎獄之神弗雷的庇護,他們也不會輕易對地球人出手。所以目前的局勢對我們來說并不是太過糟糕,所謂的親炎派或者反炎派的分化在我看來根本毫無意義。我們根本無需太過考慮與炎獄保持怎樣的關系,只需要努力繁衍後代,竭力恢複自身即可。”
其實說到這裏,周離也有些疑惑尚未解決。他不清楚為何弗雷要庇護地球人,據他對弗雷的了解,那一位絕不是什麽悲天憫人的人物。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鐘琴點點頭,目光流轉間一聲輕嘆。她拉住周離的右手抱在胸口,聲音中透露出些許疲憊。
“其實什麽親炎派,反炎派最開始根本就不存在。”她如此說。
“突逢劇變,所有人想的都是地球人類的存亡。在炎獄之神宣布庇護地球人之後,所有人的看法也都跟你一樣,不涉外事,專心恢複自身。”
“但這時候,有人問,如果哪天那個炎獄之神突然宣布不再庇護我們了怎麽辦?”
“于是就有人提出來,我們需要發展同炎獄各勢力的關系,在三大勢力間鑽營,制造專門對付炎獄人的武器,防止有一天那個炎獄之神突然變卦。”
“也就是這個時候,親炎派和反炎派産生了。其實兩派的初衷都是為了保護人類的存亡,只是一派選擇走平緩的道路,而另一派比較激進而已。”
鐘琴的話不難懂,周離也不是白癡,他已經明白了這一切的根源和變化來由。
“炎獄三大勢力中最弱的就是公會,我的意思是拉攏公會,雙方展開技術和人力的互相支持,也就是結盟。就目前的發展狀況來說,還算進行的不錯。”
鐘琴的胸口很溫暖,周離的手被她抱在懷裏,那溫暖就順着手臂傳到了身上。他其實對這些權力鬥争之事不感興趣,但鐘琴既然已經攪進了這個漩渦裏,也就容不得他脫身其外。
“你想怎麽做,我都會支持你。”
周離的态度就是這個。他将鐘琴摟進懷裏,撫摸着那頭柔順的黑發,目光突然有些飄忽。
“其實就算這個地球毀滅了也都無所謂,我對人類的存亡也不感興趣。從出生那天起,我的生存意義就不存在。”
他突然扳起鐘琴的臉,注視着那雙缺乏情感的黑瞳,一字一頓的說。
“我會娶你。”
“你的意志和願望,我都會将它們變為現實。”
将一個吻印在那雙冰冷的唇瓣上,周離說出了他的請求。
“給我生個孩子吧,小琴。”
錯愕。
鐘琴的智能系統第一時間對周離的話做出了反應,那就是錯愕。周離說這些話時的心理變化,哪怕是以她這智商高達三百的大腦也無法推導出一個合理的邏輯來。當然這其中也有很多信息不足的原因,比如,周離為何想要孩子。
“不用急着給我答複,你好好考慮一下。”
周離突然站了起來,他摸了摸鐘琴的臉蛋,就那麽留下尚在錯愕中的鐘琴轉身離開。
出了鐘琴的研究室,周離本來平穩的步伐突然變快。他大步向前走着,哪邊有路就向哪走,漆黑的瞳孔中完全沒有焦距。就這麽混混沌沌的走了幾分鐘,在一個沒有路的死胡同裏,周離突然猛地錘了一拳旁邊的金屬牆壁,捂着頭□□着蹲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抱着頭嘶聲咆哮,周離仿佛被逼至絕路的野獸,發了狂一般的用頭砸擊起金屬制的地面。鮮血從撞破的頭頂溢出,淌了他一臉,将那張本就表情扭曲到極致的臉龐渲染的更為猙獰。
他這種瘋狂的舉動所發出的聲響終于招來了其他人的注意,這條通道末端的那扇金屬門突然開啓,一個穿着白大褂的瘦長身影揉着太陽穴從裏面緩步踱了出來。驟然看見周離這般慘象,來人正打算說的話被收了回去,那個人盯着周離被血污隐藏的臉,微微眯了眯眼。
“周離?”
一個名字從來人口中吐出,這兩個字,成功的為他吸引來了發狂中周離的注意力。
“......你......剛剛叫我什麽?”
踉跄着從地上爬起來,周離牢牢的盯着眼前的男人,那雙眼睛在幽暗的通道內灼灼發光。被那雙瘋狂卻又清醒無比的瞳孔注視着,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皺了皺眉,有點不耐煩的又重複了一次。
“周離。”
周離笑了。
他呲開嘴,笑容猙獰如鬼。一把扯住男人身上白大褂的領口,周離手臂一用力,将對方死死抵在通道的牆壁上。
“再叫一次。”他如此命令道。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那張過分斯文的俊臉上出現了一抹玩味的笑意,他就這麽任由周離将自己抵在牆壁上,不緊不慢的開了口。
“你是誰?”
時間靜止了。
“我是誰?”周離喃喃。
“我是周離。”周離自言自語。
“不對,我不是周離,我是......”周離臉色變了,無論他怎麽想,也說不出我是後面的字眼。
他要瘋了。不,是已經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 PS:我是捏着小手帕的某流...需要小手帕的親舉手...沒舉手的某就自用捏...【繼續碼字去】
再PS:= =呃,表PIA...呃,其實某醞釀了好久了...呃...表示矛盾美,表示瘋狂最美...
☆、願這夜永恒
CHAPTER 1 【上篇】
“啧啧。”
低沉的嘲弄聲在幽暗的通道內響起,扶了扶眼鏡,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用觀察試驗生物一般的目光注視着發狂中的周離,表情冷漠。
若周離此刻神智清醒,定能認出這人是誰。
沒錯,在周離認識的人中,與眼前這青年相符合的也只有那麽唯一一位。
謝泯然,鐘琴的師傅,那個本應死在西城監獄的男人。
“人格障礙?我還真是沒想到。不知道這幾年裏你身上發生了什麽事,讓你崩壞到這種地步。”
謝泯然向後退開兩步,漠然注視着蜷縮成一團正在痛苦掙紮中的周離。他冷漠的目光中流露出些許惋惜之意,畢竟周離當年也是被他給予了厚望的新人類試驗品。
但也僅僅只是當年。
現在他一點都不缺試驗品,能夠存活到現在的人類,具有優秀潛質的很多。與此相對應,他的新人類計劃也已經真正提到了臺面上,并且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就在半年前,他所改造的第一代新人類已經初步完成,經過了這半年的後期培育,馬上就可以查看成果了。
不過不得不承認,謝泯然此刻心裏還是有一些震驚的。在他的概念中周離早已死在當年西城監獄那場核爆中,現在居然會完好無損的出現自己面前只能說是個奇跡。
如果可能,他其實并不想放棄周離這個初代試驗品。而且他也很好奇,經過了這麽多年,周離那個初始版的絕對控制如今進化到哪一步了。
問題是,太危險。
周離現在給他的感覺太危險,就像是脹滿了氣的輪胎,随時都有可能爆炸。而且謝泯然能夠感覺到,如果被這爆炸波及,他很可能會付出意想不到的巨大代價。
所以他決定避開。立刻,馬上,毫不猶豫的避開。
“鶴蚌相争,漁翁得利。”
就當謝泯然轉過身,打算回到不遠處那扇他剛剛走出來的金屬門內之時,周離突然說話了。
不是咆哮,不是□□,是清清楚楚的說話了。
“還真是狼狽啊。”擡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似乎已經清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