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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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時候都不要絕望,萊昂。因為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
他對我說這個幹什麽?萊昂在心中默問着。然而在表面上,他卻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而弗雷說完這句話後則大笑着拍了拍萊昂的肩,告訴他。
“一起爬過牆,偷看過女人生孩子,萊昂啊,我們就是友人了。”
這個處處透露着詭異行事不拘一格的怪人當真是那位偉大的傳說中的血眼之主?
萊昂默然看着弗雷在他眼前閃身消失,發覺自己始終看不透這個人。對于這麽一個他無論如何都看不透的敵人,他打從心底裏感覺到不安。
“友人?呵。”口中雖然在嗤笑,但萊昂卻不能不承認他心中對于弗雷的那股憎恨,正在一點點被消解。
當夜幕降臨之時,一道血紅的身影悄然閃入了雷帝的寝宮。于是當處理完公事的雷洛回到自己的寝宮打算就寝之時,第一眼看見的就在躺在自己的床上擺成大字型的弗雷。
“您怎麽來了?”雷洛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邁步向弗雷走去。他剛剛走到床邊,就被弗雷一擡手拉了下去。
“不要您您您的稱呼我,雷洛,我早就說過讓你直呼我的名字。”弗雷像樹懶一樣扒在雷洛身上,聲音中隐隐透露出一股疲憊的味道來。
“是是是,我的弗雷大人。怎麽了?突然來找我。”雷洛不自覺的用上了寵溺的語氣,這是他少年時與弗雷交往的那段日子裏最經常使用的語氣。
“母親大人告訴我狂焰之門的狀況越來越不穩定,我必須立刻回去守門,否則萬一狂焰爆發,炎獄将會受到不可估量的重大破壞。”
弗雷的聲音悶悶的,他把頭埋在雷洛的胸口死命的蹭,頭上血紅色的發絲被蹭的亂成一團。
“回去守着那個除了狂焰什麽都沒有的門,我會很寂寞啊。”
雷洛沉默了,他擡起手,慢慢的在弗雷背上滑動着,試圖将自己心裏的關切與溫暖傳遞給對方。他的安撫确實起效了,只見弗雷突然抱着他一翻身,變成趴在他身上的姿勢,然後擡起頭,解除了自己眼中的封印。
“吶,雷洛,用你的身體撫慰我受傷的心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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眯着血色的火瞳,弗雷笑的惡劣。他埋下頭,用嘴堵住了雷洛那張正欲說些什麽的嘴。
“唔......弗雷,我的腰快被你折斷了!......要體諒老年人啊混蛋......”
“我倒覺得這裏的柔軟性比以前更好了啊......雷洛你年紀越大越美味呢......”
伫立在雷帝寝宮外,萊昂鐵青着臉攥起拳。如果不是在人員的交接上遇到了問題,他也不會深夜趕來寝宮找雷洛,也就不可能聽見這一幕。
一直以來,他始終都認為雷洛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雷洛是他的保護人,是他父親一樣的存在,是他最信賴最尊敬的人。然而在今天,一切都被颠覆了。他最敬愛的父親被那個他視為此生最大敵人的人壓在身下肆意玩弄,卻不曾反抗,反倒在曲意迎合。
炎獄的夜晚一點都不冷,可萊昂卻覺得刺骨的寒意正從他的腳底升起,凍僵了他的身體四肢,直直的竄上大腦。
第二天,一夜未眠的萊昂打起精神去找雷洛繼續進行人員交接。他已經想明白了,無論雷洛與弗雷是何關系,他都必須要從雷洛手中接下對方的位置。到時候,沒了地位和力量的雷洛,就根本無法阻止他對弗雷的複仇。
可當他走到雷帝帝宮門口之時,卻赫然在那裏看見等待着他的雷洛,還有沃德。
“這是弗雷留給你的信。”雷洛走過來,交給他一封信。
【萊昂吾友,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吧,這個世界上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我要去很遠的地方很長一段時間,估計等你死了我也回不來,所以你就當我死了吧。沃德就交給你了,相信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夠讓他幸福的過完這一生的。
——弗雷】
萊昂握着信紙的手在顫抖,他的手指不由自主的用力,硬生生捏碎了信紙的邊角。
就當你死了?那我這麽多年拼命所做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麽?
萊昂滿心的不甘、憤怒,還有疲憊,通通化為一聲悲憤的咆哮。
“啊————————”
三年後,在萊昂的臂彎中,沃德笑着永遠合上了那雙水一般溫柔的眼。他的一生已經足夠幸福,所以當弗雷離開之後,他對這個世界已經再沒有了任何留戀。
同年,貴族至尊——雷帝雷洛的領地內發生了大規模的叛亂,雖然最終成功鎮壓了這次叛亂,但已經元氣大傷的雷洛主動選擇了讓出帝位,帶領着一批親信退隐,從此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他所空出的帝位在其後那一次的燃燒慶典上引發了狂熱的拼搶,加入這一次帝位挑戰賽的足有七位貴族勢力頭領。
那一場帝位戰争,整整持續了二十三年。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最有希望獲得帝位的獅心王萊昂這一次并沒有參加帝位的争奪。但當那場持續了二十三年的戰争結束之後,那個最後幾乎拼光了一切獲得最後勝利的貴族勢力頭領,在新一次的燃燒慶典上當衆宣布放棄好不容易到手的帝位,歸附于獅心王萊昂麾下之後,所有人才明白。
他不是争不到那個位置,他只是不想争。而且他還告訴所有人,想要坐上那個帝位,先問過我再說。
于是在貴族的歷史上,第一次出現了有帝位空白整整五十年的記錄。而這個記錄并沒有就此完結,時間再繼續向前,它也在繼續變長。
接下來,那個震驚了整個炎獄的三大勢力聯手絞殺血眼之主的事件,正式爆發。手持着金紅色火焰□□的萊昂,一槍洞穿了弗雷的心髒,告訴他。
“你永遠無法理解我的憎恨,老友。”
==========J盟集會記錄002《憎恨》完=============
作者有話要說: PS:[我是前天的某流]好爽嗷嗷嗷——太爽了。。。怎一個爽字了得!!!![激動被擡走]
☆、重要通知
某這兩天的寫作狀态到了泉湧期【也可以叫GC期】,下筆如有神?可以這麽形容。簡直已經寫瘋了。
然後某就面臨着一個重要的問題,如果把這些章節拆開,一天3K的發,大概可以發一個月。但寫到瘋魔狀态的某又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你們對于這些章節的看法,從而激發新的靈感,繼續瘋狂發飙= =但這就面臨一個危險,如果全發出來,等某這種瘋魔的狀态一過,肯定會有一段時間的疲憊期,那豈不是就要悲劇?
某寫東西不為了錢,更沒可能為了什麽名。說白了,就是在發白日夢,然後把自己的白日夢講給大家聽。大家聽的起勁,某就講的起勁。BOSS是某正兒八經在網上寫的第一本書,沒經驗,很艱難,但最開始的那段時間因為得到了很多人的幫助,所以沒有放棄寫了下來。最開始的時候毫無疑問某還有點浮躁,申請推薦申請上榜,但是到後來,心慢慢也就靜了,因為有了很多一直在支持的讀者,某也可以自由自在的想寫就寫= =寫不出來就......當然,雖然斷斷續續慢慢騰騰。坑是沒可能的。
轉回主題,今天某要說的就一件事,大家來個投票吧,潛水的也出來吧。
一.常規模式,每天3K,然後慢慢持續,這叫可持續發展= =但某得不到讀者的感想泉湧期很可能持續不下去......
二.爆發模式,寫多少扔多少,瘋狂爆發,直到完全沒力。透個底,這兩天某已經碼了三萬+= =簡直就是發狂......而且就在現在某腦海中依舊浮動着無數還沒寫成文字的畫面,他媽的做夢都在想啊......
雖然某個人是非常想按照第二種模式寫了就扔然後立刻看到大家對這些章節的感想來滿足心裏那種尋求認同的饑渴欲望......但人不能那麽自私,而且故事能夠持續下去不能沒有讀者的支持,我行我素當然可以,但要有個度。某自己追的一些文一停就是幾個月,某再喜歡也不會追了。這裏不是說某爆發完了就一停幾個月,沒那種可能性,只是某自己都不知道到時候會出什麽狀況,也不知道能夠持續爆發多久。
亂了亂了,得了,啥都不說了,唉,太瘋狂了。
明天我來看投票結果= =最多忍到後天,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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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小綠字嗷嗚——
那什麽。。。昨兒半夜2點。。。某把第三卷碼完了。。。
蹲在電腦前面愣是睡不着,因為完全寫亢奮了,亢奮外加激動。。。
說句讓某很羞澀的話,某發現某在升華。。。寫出來的東西終于脫掉了一直以來的澀氣,讓某在重新看的時候會感到滿意。。。
真的很滿意,甚至感動。
在打出下劃線标上=卷三大混亂時代完=的那一瞬間,某咬着煙,抹了抹幹澀的眼皮,幽幽的瞟了一眼外面不怎麽亮的月亮,突然就那麽空白了。
寫東西很累,也很爽。看自己寫的東西很糾結,也很自豪。看到有人在看自己寫的東西留下的話,很亢奮,也很茫然。
怎麽這麽像完結感言捏?= =老子才寫完第三卷後面還有第四第五第六。。。等等N卷啊!!!這可是傳說中的百萬長篇嗷嗚——
。。。。。。。。
回歸正題,剛才說到哪了?。。。好吧,其實某就是看了下面的投票結果之後又忍不住哔哔了。。。首先那個感謝大家對某的支持,其次感謝大家的支持,最後感謝支持。。。
此人已瘋,鑒定完畢。
玩笑話不說了,其實某也頓悟了,今天晚上,某會把第三卷剩下的章節一次性發出來,然後重新開始常規性的連載。看,其實就這麽簡單不是?某對不起大家。。。是俺把事情給一激動搞複雜了。。。
話說。。。某那個怯怯的問一句。。。這個可不可以算是某提前為大家送上的國慶禮物?
。。。貌似廢話說完了。。。不過某還是有話想說。。。
這些章節所代表的不僅僅是燃燒中龍離的蛻變和劇情的推進,更是某流作為一個寫手正式開始走向穩定成熟期的證物。所以某想說,如果不能被大家認真的用心去看的話,某會很受打擊。
相信某,你們會被這些文字發從內心的打動。
所以如果時間緊迫或者是心情不夠寧靜的情況下,某希望你們能夠先忍住想要知道後文究竟發生了什麽的急迫心理,找點別的文或是視頻看看,等到有充足時間的時候再來宰掉這只已經放上案板的肥羊。。。然後你們會發自內心的感到幸福的,某保證。
。。。大話某已經放出來了,究竟這是不是大話,就請你們自己去确認吧。。。
=======================流亡 2010年9月27日16點17分=======================
☆、奔跑吧!羔羊們
作者有話要說: 寫在前面的話:其實就一句,盡情的享受吧。
月光被厚密的雲層遮掩,大地無光,四下裏一片漆黑。
佛羅艾舉着酒壺,在這漆黑的夜中一人獨酌。他今晚被弗雷安排來看管那些戰俘,心裏多少有些不情願。他只能用羨慕的目光看着自己的那些同伴們,押送着這幾天搶到的財物踏上返回血之王冠的旅程,返回那個有着美酒美人的家。
前陣子剛剛弄到手的那個美人兒,他還沒來得及吃幹抹淨。要是回去之後發現被家族裏哪個混蛋給捷足先登了,他可就得欲哭無淚了。
“母親大人啊,請施展您的無上神力,讓倫薩那個老不死的早點來吧!”
話剛出口,佛羅艾就感覺自己後背上挨了一腳。敢這麽對他的,在這裏不用說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他那位新效忠的主人龍離了。
“傻小子,說什麽渾話呢。火焰之門還沒建好,倫薩要是現在來了,我看你往哪跑。”
龍離收腳惡狠狠的訓斥着佛羅艾,可惜被他訓斥的對象十分聰慧的保持了完美的傻笑,也不清楚到底聽沒聽到他的話。
“啊,主人,您怎麽來了?”佛羅艾等到龍離的訓斥一結束,立刻開口問道。他心裏倒是對龍離的到來感到十分欣喜,因為這多數意味着他不需要再枯坐在這裏看守那個戰俘營了。
“我心疼我獨自守夜的部下,特意帶了飯菜來犒勞他啊。”龍離徑自走到佛羅艾身邊坐下,将手裏的飯盒扔到對方懷裏,笑眯眯的給自己點了根煙。
“哦......我還以為您是有什麽事要我去為您做,白高興了一場。”佛羅艾嘟囔着打開飯盒,把自己心裏所想的話完全說了出來。也許這顯得他有點不夠尊敬龍離,但我們聰慧的佛羅艾知道,龍離就喜歡他直話直說的性格。
“佛羅艾。”龍離聞言眼一眯,少見的直呼了佛羅艾的名字。
“......恩?”佛羅艾心裏有點不安,所以回答的也很遲疑。
“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龍離問道,他也不等佛羅艾回答,伸手就攬過了佛羅艾的脖子,湊到對方耳邊小聲呢喃。
“是該到收取利息的時候了啊。”
晦澀的喘息聲在夜色中悄然響起,與此同時,幾道隐秘的身影在夜幕中的戰俘營內小心翼翼的穿行,緊接着堂而皇之的從入口處溜走。
游走在充滿了房屋廢墟的薩旺城中,這一行在夜色中快速穿行的隊伍為首之人正是路克。白天龍離為他接好了四肢并将那個驚人的消息告訴他之後,路克便有了決斷。他深知僅憑自己一人是沒可能成功逃出薩旺城找到首領倫薩的,所以在謹慎的挑選了人選之後,他集合了這支以他為首的軍官小隊,并且當即展開了行動。
龍離沒有騙他,在薩旺城中穿行了這麽久,他們連一個貴族設立的哨卡都沒有碰到。如果不是知道貴族奉行強者為尊,他們那個首領必然是己方這幾人無法對抗的可怕存在,路克甚至都有趁着貴族傾巢而出跑去端了他們在薩旺城老窩的沖動。
城外的荒野已經進入眼簾,路克等人都是心裏一喜。只要跑進了漆黑的荒野之中,即便是貴族也很難追蹤到他們這些逃走的戰俘。
路克選擇的逃跑路線是正南,本來東邊的卡特拉裏城是最好的選擇,但白天龍離已經告訴他卡特拉裏城被攻陷的消息。所以他們只有向着正南的所摩爾城前進,并且祈禱貴族們今夜的攻擊對象不要是那裏。
奔跑吧,我的羔羊們。
靠坐在薩旺城高聳的望臺之上,龍離摸了摸懷裏被他折騰到昏迷的佛羅艾那頭柔軟的發絲,悠然點燃一根煙。看着那些在黑夜中為了生存拼命奔跑的人們,他咧開嘴,露出了一個猙獰而溫柔的微笑。
前方在等待着你們的,是充斥着希望與光明的未來。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惡魔在黑夜中狂笑,為了慶祝這場他一手導演的愛與希望的感人戲劇正式開演。
末世歷五年五月二十八日清晨,漫天土塵揚灑于荒野之上,帶領着十萬軍隊的公會首領倫薩,按照龍離的要求,出現在了薩旺城外。
而龍離這方迎接這支公會大軍到來的,僅僅只有一個人。
“倫薩。”
恍若當年米蘭多王宮中的那次會面一般,萊昂一個人孤身站立于倫薩的十萬大軍之前,用冰冷至極的聲音叫出了倫薩的名字。而非常有意思的是,就跟當年沒料到倫薩會在米蘭多王宮中出現一樣,倫薩這一次同樣沒料到會在這薩旺城中見到這位據說已經死去的貴族王者。
“叫你的人把錢放到那邊,等我檢查完數目後,你就可以派人去接那些戰俘了。”
萊昂用平淡卻充滿了命令意味的語氣說道,他只有一個人,然而卻仿佛倫薩後面那十萬大軍是他的部隊一般淡定自若。
“你居然還活着,萊昂。”倫薩并沒有順着萊昂的話往下走,而是自顧自的對萊昂還存活于世這件事發起了感慨。
“當年我最後一次見到你時,你已經奄奄一息,可沒想到你居然還是活了下來......這些年,你過的很艱難吧。”
倫薩的話不是無的放矢,受了那麽重的傷還能活下來,可以想象萊昂究竟經受了怎樣痛苦的經歷。他說這些,就是想要刺激萊昂回想起那些慘痛的經歷,削弱萊昂的氣勢。
“那的确是讓我不想回首的慘痛經歷啊。倫薩,你最好立刻安安靜靜的按照我說的去做,否則我不能保證會不會因為被你激怒而做出什麽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事情來。”
萊昂笑了,他充滿惡意的笑着對倫薩說道。而在他的笑容綻放的同時,從後面的薩旺城中赫然走出了一堆人。沖天而起的火牆為這些人開路,順着被火牆圍起的道路逃命般的向前奔跑着,這些公會的平民們生怕跑的慢一點就會被身後那不斷逼近的灼熱火焰沾染到身上。
這些能跑能走的公會平民,自然就是龍離從卡特拉裏城帶回來的那兩千人。
打從一開始,龍離就沒打算活着放這兩千人回去。這些人或許在這時看不出什麽特別來,但一旦他們重新獲得了自由,恢複了應有的地位,就能給龍離造成遠超于預料的報複。
“你在遲疑啊,倫薩,難道在你心中,人命還比不上錢重要嗎?”
萊昂的聲音不大,但在他強大的精神力擴散下,清晰無比的傳入了在場的每一個人耳中。許多士兵當即臉色就變了,薩旺城中的那些他們的同僚的命運,就掌握在倫薩一念之間。這一次貴族破天荒的提出的這個用錢換戰俘的事情已經在公會的士兵中挑起了軒然大波,他們嘴上不敢說,但都在心裏期望這件事是真的。
誰都有可能會失手被俘的一天,如果被俘虜了也能活命,那對他們這些士兵來說簡直是最大的福音。
“為了錢財犧牲人民的性命,這種事情我倫薩絕對不會做。我只是不相信當我們把錢交給你們之後,你們就會當真将我們的人放回來。”眼見軍心因為萊昂的話有些浮動,倫薩立刻開口反駁道。他的話剛剛出口,就見萊昂身上驟然燃起了金紅色的烈焰。
“你是在質疑我嗎?倫薩!”萊昂咆哮着一揮手臂,只見他身後被火牆所包圍的那兩千名公會平民瞬間被四周湧來的火焰吞沒,連慘嚎都沒來得及發出。
“你是在質疑我——獅心王萊昂所說的話嗎?”
萊昂用行動表示了他的憤怒。倫薩臉色驟然變得無比難看,在他最不願意打交道的對手中,萊昂始終名列前三甲。因為這位霸道至極的貴族王者,在絕大多數時候根本就不是可以用語言來溝通的對象。
“既然你用你的名譽來擔保,那麽萊昂,作為對你這位貴族王者的尊敬,我就相信你所說的話。”
倫薩一揮手,他身後的公會軍隊頓時分出一支攜帶着金焰的車隊,向着萊昂所要求的地方駛去。倫薩的話表達的意思很清楚,如果那些戰俘不能安全回到公會的手中,那麽獅心王萊昂的名譽就将毀于一旦。
萊昂在心中嗤笑,別說這次他們并沒有在那些戰俘身上動什麽手腳。就算動了,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名譽什麽的根本就無所謂。
因為支撐着現在的他生存下去的,不再是那些虛無的尊嚴與驕傲,而是更為真實、更為可靠的東西。就算這個世界都背棄了他,那雙溫暖的手臂也會将他擁在懷中。
公會的車隊沉默着将盛裝着金焰的箱子從車上卸下,而幾名早已等待在那裏的貴族則一一打開那些箱子進行清點。這場金錢與人命的交易在沉默中進行着。荒野上吹拂着冷冽的勁風,将淡淡的寒意吹入所有人的心中。
站在公會軍隊的最前排,路克注視着前方那個燃燒着金紅色火焰的身影,攥在身體兩側的拳頭無聲顫抖着。
就是那個人,在那一天,從他眼前帶走了龍離。然而從剛剛那個人與己方首領的對話中,路克才知道,原來對方就是傳說中的貴族三王者之一——獅心王萊昂。
自己與他相比,簡直就如同蝼蟻與大象,完全是不同層面的存在。
路克不知道龍離現在怎麽樣了。他一直在告訴自己,也許那些貴族根本就沒發現他們這幾個不起眼的小人物的消失,也不會追究到龍離身上。可他卻太過清楚這是他異想天開的僥幸心理,每當想到這裏,他就忍不住的開始後悔。
如果早知道可以那麽順利的逃出來,他一個人逃走不就好了嗎?一個人的消失就不會引起太大的騷動,也能減少許多被發現的機率,那麽龍離就不會有事。
他只是個自私的小人物,他沒想過要當什麽英雄,他只是希望自己和自己喜歡的人能夠活下去,然後活着重新相逢。
金焰的交接完畢,就在公會衆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一道龐大的火焰之門沖天而起。看到這一幕,倫薩只能在心裏苦笑。
花大價錢建一道火焰之門來運送這些幾十倍于這道火焰之門價值的金焰,萊昂的獅心王威名并非虛傳。若萊昂真的像他所表現的那樣只是個霸道不講理的狂人,又怎可能在強者如雲的貴族中奪得王者之位?大腦的力量遠比身體的力量要強大,這是任何一個上位者都清楚的道理。
【智慧很重要,但過度的迷信智慧抑或單純的迷信力量都是錯誤的。倫薩啊,有的時候,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智謀都是笑話。】
曾幾何時,那個人也這麽對他說過。其後,這句話在那個人身上得到了完美體現。
倫薩收回抛錨的思緒,他不禁苦笑着搖了搖頭。也許是真的活的太久了,最近那些過去的事情總是會在不經意間從記憶深處跑出來。
“斥候隊去營救戰俘,醫療隊、戰車隊各就各位,要保證清除一切可能存在于被俘者身上的陷阱和隐患。”
因為得到了路克的情報,所以倫薩早就制定了一套嚴謹的營救計劃。在他的計劃中,無論貴族準備了怎樣的陷阱,都無法對他的軍隊造成大的傷害。
貴族們帶着數目龐大的金焰消失在火焰之門中,而那扇巨大的火焰之門也随即熄滅。公會這邊,戰俘們一個接一個有秩序的被接出,在經過細致的全身檢查之後,送到了被重重戰車包圍着的臨時營地中。
路克始終站在醫療隊的臨時檢查室門口,每當有熟悉的面孔出現時,他都會沖過去詢問對方是否知道龍離的消息。他本來是向倫薩請求加入去救人的斥候隊,因為他無論如何都想早一點知道關于龍離的消息。可因為他身體上的傷還沒好,所以倫薩不可能把他這個有功之臣送到斥候隊那麽危險的地方。
臨時營地中的戰俘越來越多,看上去貴族似乎真的沒有在這些戰俘身上動什麽手腳。可倫薩的眉頭卻越皺越緊,正是因為這樣,他心中的不詳預感才越來越大。
路克越來越絕望,他眼前排列着的等待檢查的戰俘隊伍已經看到了頭,卻沒有人能夠告訴他哪怕一絲關于龍離的消息。現在依舊是白日,他卻覺得自己仿佛突然墜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就在這時,他突然看見兩名最後從薩旺城中出來的斥候擡着一個人,卻不是往醫療隊這邊走,而是徑自跑向了倫薩所在的方向。雖然隔得很遠,但路克還是在第一眼時就認出了那個人是誰。
是龍離。
他先是一怔,接着發了狂一樣推開身前的人向那邊跑去。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那絕對是龍離沒錯。雖然對方身上的白袍已經被泥土塗染的面目全非,但在路克的眼中,那個虛弱的被兩名斥候擡着的人,毫無疑問就是龍離沒錯。
“這個人不是我們的人,也不是貴族,據那些戰俘說,他是個醫生,給他們看過傷......”
擡着龍離的兩名斥候在距離倫薩不遠處被攔住,當路克趕到之時,其中一名斥候正在向那名攔住他們的軍官解釋來此的原因。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斥候,路克幾乎是撲倒在龍離身上。他懷中的龍離全身都被血水和泥水所污,臉色異常蒼白,明顯遭受了什麽非人的待遇。而看到路克,眼神已經有些渙散的龍離突然掙紮了起來。他抓着路克的衣領,拼命的張開嘴想要說話,卻虛弱的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不要急着說話,你現在需要治療。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我一定會保護你的。”路克摟着奄奄一息的龍離,聲音嘶啞中帶着哭腔。而聽了他的話,龍離露出了一抹蒼白的微笑。他擡起仍在淌血的右手,用鮮血在路克的胸膛上艱難的寫着字。
“......有......炸......彈,有炸彈?”
路克一個字一個字的将龍離在他胸膛上湧鮮血寫下的話念出聲,聽到他接收到了自己想要告訴他的信息,龍離虛弱的點點頭,然後垂下手指了指腳下的地面。
“你是說,我們站的這裏有炸彈?”路克一怔,接着抱起龍離就開始瘋狂的往薩旺城的方向跑。他一邊跑一邊在口中狂呼着,然而聽了他的呼喊,那些公會的士兵仍然都用疑惑的不相信的目光看着奔跑中的他,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路克忘記了一件事,在這裏,只有他是對龍離的話深信不疑的。誰會相信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的話呢,就算要相信,也不可能是在聽到話後連基本的判斷都不做就去相信。
倫薩也發現了這一情況,他心中那一直沒有消散的不祥預感瞬間與路克的呼喊吻合。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倫薩立刻下令全軍跟着路克向薩旺城的方向轉移。
但是,晚了。
當爆炸聲轟鳴響起的時候,荒野上其他的聲音都在一瞬間被淹沒。路克抱着龍離,被身後那場驚天大爆炸掀起的氣流吹起,重重的摔在十幾米外的地面上。他艱難的爬起來,回頭看向自己剛剛還處于其中的那片公會的軍陣,發現那裏已經變成了火焰的海洋。
這一刻,路克心中滿溢的不是對于戰友們死亡的悲痛,而是對于自己和龍離逃出這一劫的無盡喜悅。
倫薩在親衛隊的保護下,險之又險的沖出了這片爆炸區域。他此刻就站在火海之外,注視着自己的軍隊在這片火海中漸漸化為烏有,心中的憤怒達到了頂點。
他從一開始就不打算來與貴族交換什麽俘虜,因為他知道這多半是一個巨大的陷阱。可是那些在卡特拉裏城被抓走的商人官員等人的勢力一齊向倫薩施壓,并且拿出了龍離所要的兩百萬金焰,要求倫薩來與貴族拿錢交換回那些俘虜。而且公會治下的平民們也希望倫薩去交換俘虜,軍隊裏也盡是支持換俘的聲音。
所以倫薩來了,結果就是給貴族送上了兩百萬金焰,外加他的這十萬軍隊還有那兩萬戰俘的命。
這叫他如何不憤怒,怎能不憤怒?
倫薩怒極反笑,他微笑着,告訴自己今日之仇,他遲早會從那些貴族身上通通讨回來。然而就當他這麽想着的時候,一道閃電般的金紅色火焰之槍驟然從他身後不遠處射出,直奔他的心髒而來。幸而倫薩身旁的護衛情急之下一躍撞開了他,才讓這一槍只傷到了他的右臂。
萊昂的身影從不遠處一塊薩旺城的城牆廢墟後走出,他仔細的審視着保護在倫薩周圍的那些護衛,判斷着雙方的實力對比。然而在他冰冷的視線中,兩名身着重甲的強者越衆而出,擋在了他與倫薩之間。
兩名龍騎将,倫薩這老不死的還真夠謹慎的。
同為SSS級強者,這兩名龍騎将明顯與萊昂不是一個層次上的對手。但兩名龍騎将聯手拖住萊昂一段時間讓倫薩逃跑,抑或者等待自己的坐騎龍趕來卻還是沒問題的。如果同時對上兩名有着炎獄龍族幫助的龍騎将,就算是萊昂也只能選擇暫避鋒芒。
“倫薩,乖乖的回輝光城窩着吧。我這次只要你一條手臂,下一次,要的就是你的命。”
潇灑的撂下一句話,萊昂轉身就走。沒有人敢阻攔他,所有人都打從心底裏巴望這位殺神趕緊走,走的越遠越好。
不遠處躺在路克懷裏的龍離靜靜的注視着這一幕,眨了眨眼,露出了一抹滿意的微笑。
☆、雨夜
倫薩收攏了幸存的部隊,連夜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