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8)

窩在他床上睡的正香的佛羅艾。

“嘿,給我起來。”

走到床邊一把揭開佛羅艾蓋在身上的被子,龍離麻木的注視着把自己扒成光豬賴在他床上假寐不起來的佛羅艾,突然就那麽笑了。

“你這是打算勾引我嗎?佛羅艾。”龍離問。

佛羅艾不情不願的睜開眼,既哀怨又委屈的看了龍離一眼,磨磨蹭蹭的爬了起來。他正打算拿過放在旁邊的衣服給自己穿上,突然就被龍離按着肩膀重新壓了回去。

“既然你這麽有誠意的專程送上門來,我不吃似乎很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龍離伸手按倒佛羅艾,就那麽穿着靴子跪在床上,直起上身開始解自己的皮帶。用暧昧的眼神盯着佛羅艾的臉,龍離緩慢的俯下身,将嘴湊到對方耳邊低語。

“上次被我做昏過去,看來你很不服氣啊,學不乖的傻小子。”

被龍離一語道破心中所想的佛羅艾終于露出了驚恐的神色,就在他張嘴想要說話的時候,一陣瘋狂的劇痛從他的下身傳達到了腦海,将他想要說的話硬生生的變成了哀嚎。

“不要從我這裏奢望得到溫柔,佛羅艾,你要學會乖巧的離我遠一點。”

龍離冷漠的看着身下已經陷入意識游離狀态的佛羅艾說道,卻不知道當說這句話時,他的眼中透露出了怎樣深沉的悲哀。

藍海這一天的夜幕終于降臨,當趴在床上的佛羅艾終于從昏迷中醒來之時,一睜眼就看見了坐在房間另一側看書的龍離。他試圖爬起來,卻不小心扯動了背部的肌肉,當即一聲低嘶。

“醒了?”

龍離端起手邊的水杯走到床邊,托起他的頭把水送入佛羅艾那張哀嚎了太久已經幹澀無比的喉嚨中。

“你今晚就留在我這裏過夜吧。對了,我還沒問你你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龍離給佛羅艾喂完水,一邊溫柔的讓他躺平為他拉好被子,一邊說道。

“我跟城堡門口那個小正太說是您找我來的,他就帶我來了,還幫我燒好了洗澡水。”佛羅艾嗓音幹啞,聲音中隐約有些沉悶。他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有些着急的對龍離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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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居然把來找您要說的事給忘了。是這樣的,城門守衛處前天剛剛抓了一個異族人,然後那個叫林十六的異族人說他是來投奔親戚的,按照他的描述,士兵們推斷那個人應該就是您。”

龍離聽到林十六三個字眉頭就是一抽,謝泯然和鐘琴怎麽把這小子也給放出來了?不過既然知道了這個消息,他就肯定得去把那個不在龍騰基地裏安安分分的呆着的小子從城門守衛處那裏給接回來。

“我知道了。”龍離點點頭,對佛羅艾吩咐道,“我去一趟城門守衛處,你就在這裏乖乖呆着。”

“哦。”佛羅艾要多哀怨有多哀怨的應了一聲。龍離迎着他那小狗一樣的眼神,忍不住伸出手在他頭上狠狠揉了一把。然後才拎起外衣,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龍離咬着煙在被焰燈照耀的燈火通明的街道上穿行着,民衆總是善忘的,好奇心一過那些不關己的事情就通通忘得一幹二淨。大半個月前他還是走在街道上就會被指指點點的獅心王血旗王三角戀主角,現在已經成了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

所以在末日前的藍海,傳媒界的力量從來都不容忽視。愚民政策無論何時都在被統治者們施行着,永無止息的發揮着它的效力。

搖了搖頭,龍離發現自己最近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想的是越來越多了。

前面就是城門守衛處,城門守衛處可不在城門口,而是在中心城堡的東側。血之王冠那麽多道城門,總不能每道城門口都設一個城門守衛處吧。

推開那扇鐵門,龍離剛剛一踏入房間裏,就被沸騰的聲浪和四溢的酒香給吞沒了。看見一個陌生人走進來,那些正在喝酒笑鬧的士兵們頓時都是一靜。待得看清龍離的臉,士兵們的竊竊私語轟然響起。

龍離的确是個新聞人物,不單單是指大半個多月前那件老黃歷的緋聞事件,在他們這些士兵中龍離最近在薩旺城幹下的那幾件大事已經傳開了。他們甚至不知道從哪弄到了公會那邊龍離的通緝令,對比了前陣子緋聞事件時的那些報紙後,終于确認這上面所說的是同一個人。

于是那件緋聞事件在這些士兵心中再次變了樣,變成了兩位貴族王者都想把龍離這位無勢力歸屬的強者給拉到自己這邊,無所不用之極大打感情牌搞出來的風波。

姑且不論這些士兵看到龍離後心中是怎麽想的,只見一個頗具威嚴的貴族軍官越衆而出,走到了龍離面前向他躬身行禮。這是貴族中不成文的潛規則,在他們這個奉行強者為尊的種族中,弱者向強者行禮是理所應當的。

“請問您來此有何吩咐?”軍官問龍離。

“我來接林十六,就是說他是我親戚的那個小子。”龍離答道。

于是很快,龍離就被帶到了關押着林十六的牢房前。說是牢房,其實除了簡陋點之外其他的倒是一應俱全,就連單獨的廁所都有。林十六也是運氣好,如果他再早來幾天,龍離在公會地盤上幹的那些事還沒傳回血之王冠城,說是來投奔龍離這個親戚的他自然不會得到這麽好的待遇。

“我都說了我是來找我爸的嘛,我爸跟我長的一樣,黑發黑眼,只不過沒我好看......”

那個貴族軍官當先一走進去,裏面的林十六就開始用一口流利的炎獄通用語叫喚。龍離站在門口愣是被林十六那一口一個我爸給說愣了——這小王八蛋還真敢随口亂說。

“我可不記得我有個這麽大長的這麽漂亮的兒子啊,林十六。”

笑眯眯的說着話踱着方步走進牢房,龍離眯着眼睛看着因為他的出現一臉驚愕的林十六,擡手就是一記爆栗。

“臭小子,你他媽的不好好的在家裏呆着,跑這來幹嘛?”

“不要一見面就打我嘛......龍叔。”林十六乖巧的坐在床邊上,用怯生生的眼神看着龍離。被他這麽怯生生的一看,龍離剛剛打算再給他個爆栗擡起來的手就落不下去了。

得了。龍離一撫額招招手示意林十六過來,然後對着站在身旁的那名貴族軍官微微一笑,告訴他。

“這小子我領走了。”

“因為之前不确定他說的是否是真的,很抱歉讓您的親戚在這種地方委屈了這幾天。”那名貴族軍官一直旁聽着龍離與林十六的對話,從那些對話中他已經确認林十六的确是龍離的親戚,心裏正有點惶恐。

“讓這混小子在牢房裏蹲幾天對他來說是件好事。”龍離笑的随意,攬着林十六的肩膀在那名貴族軍官的陪同下一邊向外走着一邊說道。

“還敢撇嘴?哼哼哼,我們回去再好好說說話。”龍離用眼角的餘光掃到林十六在聽到他的話後不屑的撇了撇嘴角,頓時牙一癢笑的無比猙獰對他說道。

旁邊帶路的貴族軍官瞟到龍離臉上那個猙獰的笑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在修伊城堡龍離的房間中,佛羅艾正趴在床上用手艱難的按摩着自己的腰背筋肉,卻突然聽到房門一響。他轉過頭,看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被整個從外面丢到了床腳下。

是個人。

緊接着出現在佛羅艾視線中的,是臉色異常猙獰的龍離。在佛羅艾的印象中,他從沒見過龍離的臉上有過如此恐怖的表情。

“一分鐘,一分鐘內給我一個接受你來這的理由。”

龍離反手關上房門,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沖林十六咆哮道。

“我要來找我哥。”林十六不能理解龍離為何如此憤怒,但他完全能從對方的語氣中聽懂如果自己不能找出一個讓對方接受的理由,他的下場會很慘。

“我難道不是來找你哥?”龍離一瞪眼。

林十六知道這個理由沒用了,他絞盡腦汁的思考着,不斷的提出各式各樣千奇百怪的理由來。

“我要出來磨砺自己,我不能老是被你們保護着......我想你了龍叔......我本來是想去外面看看風景,結果不知道怎麽回事走着走着就走到這來了......”

林十六都要絕望了,終于,他腦海中終于出現了一個新的理由,而且這也是他最後的希望所在。

“鐘姨要我給你帶句話,說她想你了......”

靜默,死一般的靜默。

聽了林十六這個理由,龍離破天荒的沒有再瞪眼。他怔怔的注視着林十六,良久,低頭從懷裏摸出根煙為自己點上。

“你鐘姨,還有謝叔,他們都好嗎?”龍離咬着煙,沉聲問林十六。

“他們都很好,鐘姨最近還養了頭魔獸,起名叫龍龍。”林十六乖巧的回答道。

龍龍?我靠。龍離在心裏腹诽着,臉上卻露出了充滿了懷念意味的溫柔微笑。而這時,因為找到個讓龍離的理由而險險躲過了一劫,終于有時間開始打量自己所處的這個房間。結果他一擡頭,就對上了床上佛羅艾投過來的詭異視線。

林十六與佛羅艾對視了足足有三秒鐘,緊接着他從地上慢吞吞的爬了起來,指着佛羅艾對龍離說。

“龍叔你在外面花心呢,我回去了要找鐘姨告狀的......”

哐。

龍離一拳砸在林十六腦袋上,然後提着他的領子把險些被他一拳砸成半癡呆的林十六拖進了旁邊的浴室裏。幾把扒光林十六身上在牢房裏呆的發臭的衣服,随手把他丢進了浴缸。然後龍離挽起袖子拿起旁邊的蓮蓬頭,開始了對林十六全身的洗刷大業。

“龍叔你侵犯我的人權......我已經二十了不是小孩了!!”

林十六微弱的抗議完全被無視,龍離在确定将他全身上下都洗的幹幹淨淨了之後,拉起旁邊的浴巾把林十六一包,打橫抱着走回床邊塞進了被子裏。

佛羅艾同情的看着身邊這個新加入的‘床友’,看着龍離轉身去換他自己身上被濺了一身水的衣服,小聲問林十六。

“你叫什麽名字?”

“林十六。”林十六眨巴眨巴眼睛說道,臉上重新恢複了一直以來那種沒睡醒的慵懶神色。“你呢?”

“我是佛羅艾,佛羅艾?薩諾蘭奇。”佛羅艾報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兩個被龍離塞到一張被子下的被欺壓人士,互相注視着對方,眼中閃起了遇到知音的激動光芒。

“林十六......”

“佛羅艾......”

“卡。”

眼見兩個剛剛知道彼此名字的‘床友’就要深情相擁,換完衣服只披了一件睡袍的龍離及時出現喊卡。他把佛羅艾和林十六往兩邊推開,然後自己走到兩人中間的位置躺進了被子裏。

“睡吧。”龍離擡手按滅了床頭的焰燈。

“龍叔你老不修,左擁右抱啊......嗷。”

夜深,人亦眠。

☆、灼熱的風

末日降臨後,藍海的氣候發生了一系列劇烈的變化。即便現在已經是六月,北半球的夏天卻連如春都算不上。

清晨冷冽的寒風從身邊掠過,龍離走上天臺,向着站在天臺一角的萊昂走去。

“在想什麽?”在萊昂身旁停下腳步,龍離看着因為他的到來而露出微笑的萊昂,低聲問。

“我在想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萊昂看了他一眼,笑着說道。

“雖然我很想說是因為思念什麽的,不過實際上我只是想上天臺來抽根煙呼吸一下清晨的空氣罷了。”

龍離低頭點燃一根煙,說到這裏頓了頓,然後又接着說了下去。

“會在這裏碰到你,完全是命運的安排。”

“哈哈哈哈......”不論是說的龍離自己,還是聽的萊昂,都被這句話給逗笑了。在他們心中要說最沒好感的事物,命運這種虛無缥缈卻又被無數人所相信的東西絕對能排進前三甲。

“因為原定計劃的改變,我很快就要離開這裏,回炎獄去做些事情。”萊昂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告訴龍離他即将要走的消息。他口中那個原定計劃,自然就是他們貴族三王者制定的殺死弗雷的計劃。而那個改變的原因,也就是昨天龍離所提供的那些不同尋常的情報。

“我還會在這裏停留一段時間做一些事情,大概一個月後也會離開。”龍離思索了一下說道,他擡頭看向萊昂,從對方的目光中看出了些許因為要暫時分別而流露出的傷感。

“萊昂。”龍離叫到。

“恩?”萊昂擡頭向龍離看過來,然而迎接他的,是一個綿長的深吻。龍離的吻順着萊昂修長的脖頸向下,用牙齒咬開萊昂領口的衣扣,龍離的右手悄然從背後探進萊昂褲腰中,揉捏着那團結實而富有彈性的臀肉。

“喂...這裏是天臺你個混蛋......”

愕然感覺到臀部一涼,萊昂還沒從龍離突然的舉動中回醒過來,就被對方調了個身面對向漆黑的石柱從身後壓住。他低聲咒罵着伸出手扶着石柱撐住自己的身體,然後整個人被龍離從後方猛的向前一頂。

“你就當這裏是浴室吧,我的小親愛。”

伴随着異物入體的不适感而來的,是龍離那讓人聽了就牙癢癢的惡劣笑語。

吃完早餐,龍離帶着一臉沒睡醒表情的林十六走進了修伊的書房。在看見書桌後的修伊的第一眼時,林十六那雙仿佛永遠都睜不利索的眼睛瞬間就瞪圓了。

“絕色。”林十六一本正經的點評道,他看向身邊的龍離,很認真的問他。

“龍叔你還沒有趕盡殺絕到把這位美人兒也弄上床吧?”

哐。

林十六眼冒金星,軟綿綿的趴倒在地。而造成他這副模樣的罪魁禍首則對着修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羞澀表情,無辜的連連擺手解釋道。

“童言無忌啊童言無忌,修伊你就當什麽都沒聽到好了。”

修伊扯了扯嘴角,無聲的看着這對在他面前公然唱起雙簧的叔侄倆,擡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我已經二十了......”小聲嘟囔着從地上爬起來,林十六擺出一副自認為最精神的面貌來,大步走到修伊面前沖他伸出了右手。

“您好,請問我能有幸與您共同度過一個令人難忘的夜晚嗎?”林十六深情凝視着修伊的銀白色的火瞳,手上就差一只嬌豔欲滴的玫瑰花。

龍離不說話了,也不去阻止林十六。他只是轉過身,安靜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很快,林十六凄厲的慘叫聲就從窗外響起——他被修伊直接拎起來丢到窗戶外面去了。

“他叫你叔,你們是親戚?”

修伊拍拍手坐回椅子裏,他看向已經轉過身來的龍離問道。

“沒有血緣關系,但我跟他哥是朋友。”龍離走到角落的沙發中坐下,一邊給自己點煙一邊說道。

“他哥你應該也認識。”龍離說着話眯起眼注視着修伊,“就是那個被你抓來的林九。”

書房內的氣氛瞬間就冷了下來。

“呵。”修伊笑了,他笑着看向龍離。“你當初來這裏就是為了救出你的朋友?”

“對。”龍離點點頭,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如果不是萊昂,我還沒到就被你一把火給燒成渣了。”

這還真是一段孽緣。

龍離之所以會在今天将林九的事跟修伊挑明,是因為他已經調查到了有關林九的消息。多了些能幹的手下,做起事情來自然就方便許多。

“我聽說林九被你抓過來之後就一直放在你的專屬醫生那裏進行調養,這是怎麽回事?”龍離自從得到這個消息後就沒想通修伊究竟想對林九做什麽,既然想不通,他幹脆就來問了。

“走吧,既然你想知道是怎麽回事,我就帶你去見他好了。”

修伊摘掉臉上的眼鏡,拿起挂在旁邊衣架上的大衣穿上,帶着龍離走出了書房的房門。

二十分鐘後。

龍離跟着修伊來到了他在中心城堡中的隐秘府邸,在他的目光注視下,修伊率先推開一間房間的房門走了進去。然後站在門口的龍離,就聽見了林九那讓他懷念的聲音。

“你不用再白費力氣找那麽醫生來給我看病。我已經經脈盡斷,活不了多久了。”

林九虛弱的躺在床上,平靜無比的對走進來的修伊說道。

“誰說經脈斷了就活不了多久了?”龍離淡淡的說着話,從門外走了進來。他看着用驚訝至極的目光注視着他的林九,臉上露出了溫暖的微笑。

“好久不見。”他說。

修伊轉身離開,他完全沒有任何留在這裏當電燈泡的興趣。在離開房間之前,他從林九臉上看到了一個從未見過的燦爛笑容。

“你怎麽會在這裏?”林九等修伊一離開房間,急忙問龍離。

“說來話長,總之我可算找到你了。”龍離走到林九床邊一屁股坐下,笑眯眯的點燃一根煙。

“你家那個小十六也追着你跑來了,下次我帶他過來見你。”

“那個混小子跑過來幹嘛?”林九跟當初龍離得知林十六來這了之後的反應一模一樣,頓時他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你有沒有幫我揍他?”他問龍離,在得到了龍離肯定的回答後,深深的嘆了口氣。

“我知道他已經長大了,不該再被我鎖在安全的籠子裏。但現在外面的世道太兇險,我又已經快死了,林家,已經只剩下他一個了。”

“誰說你快死了?”龍離聽着林九的喪氣話,突然反問道。他伸出右手捏起林九的手腕為他把脈,良久,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有我在,你就死不了。”龍離放下林九的手,說的是字字铿锵。

“我真的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還會醫術了。”林九毫不顧忌的給龍離潑涼水,“別說了大話到時候又喊叫什麽此乃天意你沒救了之類的混賬話。”

能這麽說,就表示林九已經相信了。

“不要崇拜哥,哥真的是傳說。”龍離一本正經道,他看着林九,兩個人對視着,突然齊聲笑了起來。

“你我能活着重逢,真的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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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離與林九的敘舊并沒有持續多久。林九本就經脈盡斷,全靠修伊每日消耗大量珍稀藥材為他吊住那口氣才支持到現在,龍離自然不可能讓他因為跟自己說話而太疲勞。

走出林九的房間,龍離剛剛走到大廳,就看見了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的修伊。

“我剛剛聽你說,你能救活他。”修伊平靜的注視着龍離說道,然而從他那雙銀白色的火瞳中,龍離卻看到了鋪天蓋地的期待。

“恩。”他點點頭,接着問修伊。

“你喜歡他?”

修伊得到龍離肯定的回答,眉眼中頓時顯露出放松的神色來。他聽到了龍離的問題,只是扯扯嘴角露出一個平淡至極的微笑。

“我從沒見過像他這麽奇特而矛盾的存在。”修伊擡起手揉着自己的太陽穴,眯起眼說道。

“明明脆弱的仿佛一碰就會碎掉,卻能一肩扛起那些連我都覺得難以承受的東西......看着他我就覺得自己還能繼續堅持下去,那些潛伏在旁時刻都準備把我擊倒的東西,也都會變的微不足道。”

修伊的話讓龍離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他印象中的林九也許跟修伊所說的不盡相同,但有一點他不得不承認。

這樣的林九,讓人忍不住想要幫他,想要把他摟進懷中呵護。

龍離無聲嘆息,他注定不是那個能夠打開林九心中那扇早已關閉的門的人。他也無意去朝這個方向邁進,從而導致他與林九之間值得珍惜的友情變味。至于修伊能不能做到,那就不是他所該關心的事情了。

當天晚上,萊昂就乘坐那座剛剛在血之王冠城中建好沒多久的長期性火焰之門傳送陣,回到了炎獄。龍離沒有去為他送行,因為他們早在萊昂的房間內完成了送別儀式。去傳送陣旁為萊昂送行的是修伊與溯曉兩位貴族王者,他們之間必定還有一些龍離不方便知道的事情要商談。

龍離站在一片漆黑的天臺上,默默點燃一根煙。那座傳送陣建設在南星堡,從他這裏自然是看不見的。

“搖曳啊搖曳,你的心兒在搖曳......是誰?用謊言編織甜美夢境......是誰?把笑容當做致命武器......”

去吧,我的小親愛,我将用最溫暖的懷抱迎接你的歸來。

一道漆黑的身影劃破夜空,宛如夜鷹般電躍至龍離身後陡然跪下。

“主人。”可洛克肅聲道,“您所要找的那個藍海人,找到了。”

龍離的眼睛亮了。

“他在哪?”龍離驟然轉身問可洛克。

“距此地向北兩百炎距外的巴洛克城中...”可洛克說到中途停頓了一下,緊接着繼續說了下去。“一家鬥獸場裏。”

巴洛克城雖然名義上歸屬于血旗王修伊的統治下,但實際上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自由都市。這座城市建築在一座藍海人城市的廢墟上,本來只是一個旅途中的補給點。但因為遠離公會與流放者同盟的前線戰場,也游離于血旗王領地的邊緣,所以不知不覺間,慢慢發展成了一座聚集了大批從藍海各地逃亡至此的人們的混亂都市。更有無數在炎獄呆不下去的亡命之徒想千方費百計跑到藍海,投奔至此。

這是一座充斥着罪惡與血腥的城市。

在這座城市裏,你可以看見各式各樣不同種族的人。在同一條街道上,有的人衣衫褴褛只能窩在房檐牆角乞讨,有的人卻衣着光鮮懶散閑逛。浪笑招客的娼妓,叫罵鬥毆的傭兵,黑巷裏隐約可聞的哀叫與喘息,街道邊沿尚未幹涸的血液,混亂就是這裏的主旋律。

巴洛克城沒有城牆,自然也沒有城門。當龍離的車隊呼嘯闖入這裏之時,甚至沒有任何人過來阻攔詢問。十數輛沉默的炎流車蠻橫不講理的穿過人流密集的街道,向着他們的目的地狂奔而去。

龍離不是來玩樂,他是來踢場子的。

這座混亂的都市中全是最不要命最狠辣的亡命之徒,他們個個身懷絕技。從另一種角度來說,無論你有什麽想要做卻做不到的事情,只要你出得起足夠的價錢,就能從這裏找到最優良的幫手。

也因此,混亂之都巴洛克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夢想之城。

各方勢力都在這座混亂都市中設有自己的情報收集處,他們派出的情報員在這裏經營着勢力,以此來間接掌管這座擁有不可預知潛力的城市。而龍離今天要踢的,就是一家由貴族米斯羅家族開設的鬥獸場。

作為貴族中的親公會派,米斯羅家族的勢力并沒有大舉進駐藍海。但他們的觸角卻借着公會的勢力,悄然伸到了藍海各處。

五十名貴族精銳,龍離帶上了目前他手下四分之一的力量,可以說是相當看得起米斯羅家族這個在貴族中排位靠前的大家族了。為了安全救回龍铮,龍離做的是就算将米斯羅家族駐巴洛克城中的全部力量全滅也在所不惜的準備。

經過可洛克等人的調查,龍铮自從被擄回血之王冠後被轉手了許多次,最後才在一個月前被米斯羅家族連同一大批奴隸一起買走,送到了他們家族開設在巴洛克城中的那家鬥獸場裏。可洛克他們能夠調查到的消息就到此為止,龍铮目前究竟是否還存活,又究竟處在怎樣的境況中,他們也一無所知。

“主人,就是那裏。”在車隊最前面的那輛炎流車中,可洛克指着前面不遠處一座高大的圓形建築物,對身旁的龍離說。

龍離注視着前方那座被焰燈包裹的燈火通明的鬥獸場,無聲眯了眯眼。

那裏即将變成戰場,屬于他的戰場。

走下炎流車,龍離前方由以可洛克為首的十名貴族精英開路,左右後方被另外四十名貴族精英包圍着騰出兩米見方的無人空間。他們這一行人直接越過了鬥獸場入口處的米斯羅家族的守衛,沉默而快速的闖入了正在舉行鬥獸的會場中。

灼熱的風撲面而來,明亮的火紅燈光幾乎在一瞬間晃花了衆人的眼。無數人坐在看臺上聲嘶力竭的咆哮呼喊着,揮舞着手臂咒罵着自己所投注的對象。被上方重重看臺包圍在中心的鬥場中,一個單薄的身影正在同十數頭小車大小的雷狼生死相搏。

被四周灼熱的空氣包圍着,龍離皺了皺眉。下面那個鬥獸士雖然臉上帶着鐵制的面具,但無論從身形還是戰鬥方式上來判斷都不是他所要找的龍铮。

龍離這一行人的突然出現自然也引來了會場中米斯羅家負責人的注意,雖然并不知道被圍在中央一看就明白是首領的龍離的身份,但他還是起身從自己的包廂中走出,向着龍離所在的方向而去。

當他走到龍離面前的時候,那個獨自一人對戰十幾頭雷狼的鬥獸士已經死了。雖然在臨死之前那名鬥獸士也拉了兩頭雷狼陪他上路,但買了他贏的那些觀衆還是起身發出了轟然大罵。龍離冷漠的看着這一幕,轉頭對那位剛剛走到身前的米斯羅家負責人說道。

“我來找人。一個黑發黑眼不會說炎獄通用語的奴隸,我聽說他被賣到了你的場子裏。”

米斯羅家的負責人看了看圍在龍離身邊那些貴族精英眼中标志着身份的火瞳,再很認真的數了一下數量,接着立刻躬身請龍離跟他一起去後面關押着奴隸們的地牢中搜尋所要找的人。

灼熱的風在身周安靜流淌,龍離跟着那名米斯羅家的負責人向鬥獸場後方走去,在走出哄鬧噪雜的會場之前,他依稀聽見會場中的人們開始大聲的咆哮着一個詞。

那個詞好像是,瘋子?

☆、血蓮花

肮髒,惡臭,隐約的呻吟聲在廣闊的地牢裏間或響起。龍離慢慢的順着狹窄而肮髒的道路向前走,他的部下們和那些米斯羅家的牢卒們不斷将有着黑發黑眼的奴隸帶到他面前供他查看。那名米斯羅家的負責人跟在他的身後,看着他始終沒有任何表示,心裏暗自揣摩龍離究竟是何方神聖。

“主人,這裏已經沒有黑發黑眼的人了。”

可洛克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龍離身後,站在旁邊的米斯羅家負責人被他的出現吓了一跳,不由向後踉跄着退了兩步。而龍離聞言,只是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一個月前被你們買到這裏來的那批奴隸裏,死了多少?被轉賣走了幾個?”他問那個米斯羅家的負責人。

“一個月前的那一批?死了十幾個,不過我記得裏面并沒有黑發黑眼的。沒有被轉賣的,剩下的都在這裏了。”那個負責人認真的答道。

“你的意思是說,我搞錯了?”龍離笑了,他笑的無比溫柔,但眼神卻冰冷的恍如鋒利的刀刃。

“我并沒有這個意思。”那位米斯羅家的負責人也不是什麽一吓就倒的平庸之輩,他逼着自己與龍離對視,平靜的說。

“閣下如果還不相信,我可以帶您去查我們購買奴隸的賬目,那裏有我們給買來的奴隸登記的記錄,也有照片。”

很好。

“帶路。”龍離點了點頭,對他說。

走出陰冷潮濕的地牢,龍離等人走上樓梯,回到了洋溢着嘈雜聲浪和灼熱之風的會場中。現在在鬥場中上演的是一場人獸之間的群毆——十餘名奴隸和十餘頭雷狼。雖然奴隸的人數跟雷狼的數目基本上持平,可局勢并沒有向人這方偏轉多少。因為那些人不僅在和雷狼搏殺,更多的時候,是在對付自己的同伴。

龍離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他對這種毫無意義的戰鬥一點興趣也沒有,他認為,只有在抱持着某種信念背負着某種使命的人們相互戰鬥的時候,才能迸濺出生命的光彩與美麗來。

他跟着那名負責人穿過看臺中的道路,向着不遠處那座矗立在鬥獸場看臺中間的三角形建築走去。那裏是鬥獸場的管理處,這家鬥獸場的工作人員監督場內秩序的地方。

他們這一行五十多人的全貴族隊伍相當惹眼,尤其是走在中間的龍離。他走在被部下空出的通道中,身上散溢而出的是與這鬥獸場中格格不入的寧靜與冷漠。當他經過的時候,人們總會不自覺的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一瞬間忘卻了鬥場上那場讓他們亢奮激動憤怒的狂熱戰鬥。

鬥場上正在以命搏殺中的奴隸們當然不會有心情往看臺上看,只有一個身影除外。那個身影一直站在鬥場邊緣看臺投下來的陰影中,沒有任何加入眼前這場人獸大戰的意思。然而,也沒有任何人或獸膽敢去招惹他。

他就是瘋子,這家鬥獸場這一個月來保持着不敗戰績的殺神。從他身上散溢而出的殺意和血腥氣,足夠讓人獸止步。

他抱着手臂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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