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10)
那兒拿到的通行卡那麽一刷,那扇帶着明黃色危險标志的金屬門就打開了。
于是龍離一擡頭,就看見了——
好大一條狗。
作者有話要說: PS:狀态依舊很好,不過某已經不抽了= =一天一章或者兩天一大章的常規更新回歸,看來某這次能攢下一堆存稿了。。。
☆、你說你有龍貓?老子有龍狗!
好大一條狗。
龍離默然看着眼前這只體型龐大的跟小山有的比的巨狗,腦海裏突然回憶起那頭曾經被他親手把心髒給挖了出來的女龍騎的坐騎龍。
看來那頭龍的屍體,最終還是沒能逃過謝泯然的毒手。
龍離這廂還在想當年,那條巨狗已然發現了有陌生人侵入了自己地盤的情況,于是開口說道。
“你是誰?”
沒錯,的确是開口說道,說的還是不折不扣的中文。那張碩大的狗臉上顯露出的是極度人性化的疑惑,龍離甚至從那雙宛如紅寶石般冰冷的狗瞳看見了名為警惕的神色。
“你就是那個,龍龍吧。”龍離在腦海的深處搜尋出當初林十六曾經跟他提過的那個鐘琴養魔獸的事,不過當時他無論如何也沒想過鐘琴養的是一條...這麽大的狗。
“那個女人的确是這麽稱呼我的...陌生者,再不表明你的身份,我将強行驅逐你。”
名叫龍龍的巨狗森然盯着龍離如此說,亮出了它慘白鋒利的巨齒。
“很好沒有蛀牙...龍龍,來,叫爸爸。”
龍離一臉欠揍的惡劣笑容,就那麽毫無防備的說着話向着那頭巨狗走了過去。在他侵入到巨狗的底線範圍之時,一張散發着濃重腥臭的巨口毫無預兆的猛然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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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龍你明顯沒有好好刷牙...真是令人懷念的味道。”
右腳踩在下排巨齒的縫隙間,右手握着一根森白尖利的巨齒向上撐起,龍離探身硬生生的掰住了那張向他兇狠咬下的巨大狗嘴,猶如閑庭信步般悠然自在的說道。
的确太令人懷念。
那個雨夜,他第一次吻上了鐘琴的唇,然後咆哮着對着那頭龐大兇惡的魔獸悍然發起了攻擊。在即将命喪獸口的那一瞬間,他頭一次那麽想活下來。
生命不是兒戲,不是歌劇,不是可以冷眼旁觀的東西。
“如果可以重活一回該有多好......”
莫名其妙的發出了感慨,龍離一松手放開了被他牢牢攥在掌中的齒尖,而那頭叫做龍龍的巨狗也終于可以重新用自己的下牙碰觸自己的上颚。意識到眼前這個渺小的人類身體中蘊含着讓它都感到恐懼的可怕力量,龍龍明智的保持了沉默,不再主動對龍離發起攻擊。
“龍龍啊,來,叫爸爸。”
龍離一躍跳上巨狗的背,順着它寬闊而布滿閃爍着金屬鱗甲的脊背一路上行,走到肩胛處停下,蹲下身沖眼前那只巨大的狗臉平伸出了右手,勾了勾手指。
龍龍默默的注視着龍離,堅決保持了沉默。
“跟我念,爸——爸——”龍離锲而不舍的繼續勾手指。
龍龍這回連看他都懶得看了,反正打架自己又不一定打的過,而這個人類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那幹脆就任由他在那鬧騰好了。
“龍龍。”龍離不勾手指了。他垂下手臂,從懷裏摸出根煙給自己點上,然後咬着煙很平靜的對龍龍說。
“你知道我們人類的小孩不聽話的時候,他的父母都是怎麽做的嗎?”
龍龍當然不知道,但它很快就知道了,因為龍離赫然跳到它頭上轟下了一記鐵拳。
“很簡單,就是打啊。”龍離說着話又是一腳踹下。
龍龍怒了。雖然它不一定打的過龍離,但絕沒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道理。
“我要殺了你!”咆哮着猛的一甩頭,龍龍擡起右前爪,狠狠的向站在自己頭上的龍離抓去。
“小子你還敢還手?看你老子今天怎麽打到你乖乖叫爸爸!”龍離被龍龍猛的一甩頭差點甩飛出去,他一拳砸上那只沖自己抓過來的利爪正中,然後用前所未有的兇狠力道向下一跺腳。龍龍只覺得自己的頭仿佛被大石砸中,猛然一陣暈眩,緊接着龍離的拳頭就遞到了眼前。
一人一龍打是親罵是愛的親子教育活動整整持續到了下午,當衣衫褴褛的龍離從實驗室中走出之時,兀自罵罵咧咧的揉着自己發紅漲腫的拳頭一臉不爽模樣。
至于實驗室中的龍龍...還是不要看了,會被動物保護協會譴責的。
過度消耗能量肚子咕咕叫的龍離憑借他那過目不忘的記憶力,成功找到了剛才曾經經過的限制區士兵餐廳。衣衫褴褛的龍離剛在餐廳門口出現,就将正在餐廳中進餐的基地士兵們的注意力通通給吸引了過來。
“A套餐兩份,我刷這張卡可不可以?”
龍騰基地內的全自動機械維生系統為了節省能源,已經停掉了大半。而且為了給呆在基地內無法外出的人們提供工作,防止他們因為無所事事而喪失生存意志,大多數的自動機械崗位已經換成了人力操作。龍離對着站在餐廳點餐窗口中的那位白衣女服務員,晃了晃手中從鐘琴那拿來的通行卡。
“不可以...等等,你拿的是S級通行卡?”
那名女服務員先是機械化的搖頭,接着看清楚龍離手上那張通行卡之後驀然發出了驚呼。她疑惑的注視了龍離半晌,有點遲疑的開口說道。
“請您稍等,我這就去将您要的食物取來。”
她用了敬語。因為在這座基地中,能夠擁有S級通行卡的只有寥寥數名高層領導人。雖然她并不記得自己的印象中有見過龍離這位基地高層,但既然他手中拿的是S級通行卡,她就必須謹慎的對待。
龍離手中的S級通行卡也被坐的靠近點餐窗口的那些基地士兵看見了,他們臉上頓時露出了驚駭的神色。作為軍人,他們自然比那名女服務生知道更多基地的事情,也更清楚那張S級通行卡意味着什麽。
在龍騰基地中,能夠擁有黑色S級通行卡的人,只有一個。
很快,龍離就等來了他要的兩份A套餐,不過同時出現在他面前的,還有一個面無表情的黑衣軍官。很巧的是,這名黑衣軍官他恰好認識。
說認識也不确切,他們只是在半年前,龍離帶着重傷的黑針來到龍騰基地時,曾經有過幾面之緣而已。當時就是這名冷冰冰的黑制服,帶着他去了謝泯然的辦公室。
“好久不見。”
雖然對方的臉色很冷淡,龍離臉上還是露出了柔和的笑容,笑着跟他打了個招呼。
“好久不見。”出乎龍離意料的,那名冷冰冰的黑制服竟然也很自然的回應了他。在龍離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這位面無表情的跟他打完招呼的黑制服,就那麽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磚頭一樣的大哥大,對到嘴邊冷聲說道。
“警戒解除。”
這位黑制服是接到了那名女服務員的通知,專門趕來的。看到龍離的第一眼,他那經過謝泯然改造精密的好比電腦的大腦,就立刻記起了這個與謝泯然有着某種不可告人的親密關系的男人。
龍離麻木的注視着對方手中那個磚頭一樣的大哥大,良久,擡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這種詭異的外形,這種奇異的偏好,這玩意肯定出自鐘琴之手沒錯。
“集合了通訊、電擊、板磚三種功能于一體的警備隊專用聯絡器,其實從個人角度來說,我是很喜歡的。”
這位黑制服注意到龍離的反應後淡淡的說道,他把大哥大揣回懷裏,然後沖龍離伸出了右手。
“我是新人類試驗體黑色一號,你也可以叫我黑一。”
“龍離。”握住那只冰冷的缺乏活人感覺的手掌,龍離眯眼笑的從容,幹脆的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很多年後,龍離甚至已經忘記了黑一的相貌,卻依然記得第一次握住那只手掌時,從對方手上傳來的那冰冷卻又灼熱無比的溫度。
“一起吃個飯?”龍離端起他要的兩份A套餐,對黑一發出了共同進餐的邀請。雖然他現在很餓,不過他一點都不介意把這兩份套餐中的一份分給黑一。
“不用了,我還有任務在身。”黑一面無表情的拒絕了龍離的邀請,他甚至連個禮貌的笑容都吝啬于露出,就那麽轉身幹脆利落的離開了餐廳。
龍離注視着他筆挺寫滿了生人勿近的背影,無聲眯了眯眼。謝泯然制造出來的這些新人類試驗體,幾乎個個都是他的翻版,冷冰冰的缺乏活人氣味。不過從剛剛黑一那句‘個人很喜歡’中,龍離還是聽出了一些不同的東西。
“有個人意識,有喜惡,謝泯然制造出來的,還真的是新人類啊。”
默默的将腦中抛錨的思緒拉回來,龍離端着餐盤找了個空着的桌子坐下,開始享受他有點遲了的午餐。坐在制式的不鏽鋼餐桌邊,龍離嘴裏嚼着機械營養餐,眼中的光芒卻越來越迷離。
【喲,黑寡婦,好久不見。】
【餓虎,你要是想見我,随時都可以來指揮室。】
【我餓了,吃飯吧。】
食不知味的咀嚼着嘴裏的食物,龍離無法制止腦海中不斷閃現的畫面,他的頭越垂越低,終于完全隐藏進了黑暗的陰影中。
“啊!”
龍離面前的餐桌在一聲巨大的哐然巨響中被他一拳砸凹。餐廳中的人們紛紛停下進食的動作,愕然看向那個突然嘶喊砸桌的長發男人。
龍離很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最近這是怎麽了,老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以前的人和事。
他的過去并不如何美好,因此想起來時,總會讓他不那麽舒服。
邁着緩慢而迷茫的步伐,龍離走出了餐廳,他站在被幽藍色壁燈照射着的基地通道中,點燃了一根煙。
“離?”
鐘琴的呼喚在身邊響起,龍離擡起頭,才發現不知何時鐘琴已經站在了他面前。他怔怔的看着眼前鐘琴那張缺乏情感的平凡臉龐,良久,伸出手摟住了對方。
“你還在我身邊...就好。”
人活着,總要向前看。他以前對這句話沒什麽深刻理解,因為他一直沒怎麽往後看過。現在他不自覺的往後看的多了,自然就理解的深刻了。
不過沒關系,因為他不是一個人。
他有鐘琴,有謝泯然,有萊昂,有路克,還有很多很多人陪在他身邊,成為支撐他不斷前進的穩固根據地。所以他可以肆意往前闖,翻江倒海,折騰這個他所處的世界。
“我後天就得走,還有事情等着我去做。”
舒舒服服的靠在鐘琴卧室的沙發上,享受着鐘琴的肩部按摩,龍離半閉着眼對鐘琴說。而聽了他的話,鐘琴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微微停了一下,接着又繼續動作。
“去哪裏?”鐘琴問他。
“西南,印度那一塊。”龍離睜開眼仰起頭,對着他腦袋正上方的鐘琴說道。
“我去那兒打片大地盤,然後往這邊擴張,争取早日把基地納入我的地盤裏。”
“那裏是公會和流放者同盟的中間地帶,你是打算把兩邊一起得罪了?”鐘琴按摩着龍離的肩膀,口中淡淡的問道。
“談不上得罪不得罪的,本來我就沒打算跟他們任何一方勾搭什麽。不過說起來,小琴你這手按摩技術從哪學的?”龍離話說到一半,突然口風一轉,問起了鐘琴。
“我沒學過,以前跟着謝泯然解剖了很多屍體,對人體構造了解的很深刻,一通百通。”鐘琴的回答依舊淡淡的。
于是龍離乖乖的閉嘴了。
“走的時候,把龍龍帶上。”安靜了一會,鐘琴突然開口說道。龍離白天在實驗室中幹的事情自然逃不出鐘琴的眼睛,正是因為看了龍離與那頭巨狗之間和諧相處的那一幕,鐘琴才會做出這個決定。
“我把龍龍帶走了,你不會寂寞嗎?”龍離問鐘琴。
“不會。”鐘琴平靜的看了龍離一眼,無比平靜的告訴他。
“我會再養一頭叫做離離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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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龍離事先跟鐘琴問清楚了路線,然後吃完早飯徑直找到了佐羅四人所在的房間。
“誰啊?”聽到有人敲門,東岚的大嗓門第一時間從門內響起。
“咳,服務員。”龍離壓着嗓子答道。
“哦,我們沒叫服務,你走錯門了。”說話的是山伯,在這四人中也只有他的中文說的最流利。
咳咳咳。
龍離無聲擡頭望了望冰冷的金屬天花板,然後一側身一擡手一拳擂上了那扇金屬自動門。
擂了個空。
自動門在被他的拳頭砸上的前一刻打開,一臉笑容的佐羅站在門口,用自己的肩膀承受了龍離這根本就不重的一拳。
“你一張嘴我就聽出來是誰了,服務員,有服務員會用拳頭砸門的嗎?”
黑針在旁邊涼涼的說着風涼話,然而眼中流露出的卻是無法抑制的喜悅。龍離的拳頭從佐羅肩上擡起,繞過他的脖頸,将他緊緊地拉過來摟進了懷裏。
“想死老子了。”
摟着佐羅嘆息道,龍離擡起頭,笑着張開嘴大聲咆哮道。
“喝酒去!今天我們不醉不歸!”
一片洪亮的爽朗笑聲在房間中響起,驚醒了旁邊房間中尚在睡夢中的人們。他們睜開迷蒙的雙眼,兀自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從以前我就很想說了,姑娘你能不能不要像個娘們一樣笑啊,笑的老子心癢癢的......”這是喝的已經開始發傻的東岚。
“老子愛怎麽笑關你什麽事...心癢癢,心癢癢就來啊,老子會讓你明白什麽叫做欲仙欲死啊。”這是一臉羞澀笑容的黑針。
“你們兩個,別當衆調情嘿......”這是揉着腦袋吐字不清的山伯。
“......”這是笑眯眯旁觀一言不發的佐羅。
“一幫混蛋...喝醉了就發酒瘋。”龍離淡定的咬着煙,說話間悄悄用手指狠狠的掐了把自己的大腿。
五人坐在基地酒吧的角落裏喝了一上午的酒,看樣子還打算把這個下午也喝出去。最開始酒吧裏的人們還為這群用聽不懂的語言大聲喝酒笑鬧的人們感到驚奇,現在已經徹底的把這幫人當成了背景板。
“你這次能在這呆多久?”
不再看那邊已經陷入意識游離狀态的三人,佐羅轉過頭,低聲問坐在身邊的龍離。
“沒多久。”龍離咬着煙眨了眨眼,有些無奈的開口回答了佐羅的問題。
“準确的來說明天一早就要走。”
“其實早在看到獨自一人殺掉女龍騎跟她的坐騎龍的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是我們這個層次上的人。”佐羅聽了龍離的回答,突然狠狠的灌了一口酒說道。
“你要離開去做的事情,自然也是我們這些人所不可能想象的。”
“非要跟着去的話,我也許成不了你的助力,反倒會成為你的累贅。”
“但我還是想跟着你。”
佐羅伸出手,一把扯住龍離的衣領,惡狠狠的湊到他耳邊一字一頓的告訴他。
“回答我,你讓不讓我跟你走?”
龍離被佐羅扯着衣領,聽着他在自己耳邊惡狠狠的撂下這一句,心裏突然有些迷茫。
他知道自己當時能夠從龍屍前回到炎流車上,其中必然經過了什麽不為人知的非常之事。他當時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體內三個意識戰做一團,如果不是佐羅及時趕到将他拖回了車上,那他估計就會活生生的跟女龍騎一起變成一具冰雕。
為了救他,佐羅究竟下定了怎樣堅定的決心,又是抱着如何瘋狂的念頭,這些龍離都不知道,但他能夠感受到。
從那顆與自己的胸口緊貼在一起的心髒的急促跳動上感受到。
龍離一直認為他們是朋友,是最好的朋友,過命的朋友。但此刻佐羅所表現出來的,明顯沒有朋友那麽簡單。所以他有點茫然,為了這突然不同的情感,為了這突然轉換的定位。
“我不能帶你走。”龍離擡起手,按住了靠在肩上的佐羅的頭。他說話的聲音很低,幾乎低不可聞。
“這一次要做的事情,對于我來說也是玩命。就像你說的,你只能成為我的累贅。”
佐羅的身體一震。
“但我向你保證,我會活着回來。到時候,我們再好好的談一談。”
佐羅靠在龍離懷裏,慢慢的合上了眼。他伸出手撐住龍離的左肩,撐着自己慢慢離開那個讓他感到無限留戀的懷抱。
“好。”佐羅看着龍離,慢慢的扯出一個灑脫的笑容說道。他知道也許這次分別之後他們就再也難以再見,也許龍離說的好好談一談永遠沒有發生的一天,但他還是笑了,笑的灑脫,卻無比堅定。
“我等着你。”他說。
讓人沉醉其中的安寧生活,情人的低語和朋友的笑顏,這些珍貴而美好的東西讓龍離無比留戀。他多想讓時間走的慢一點,也讓他可以在這些美好的日子裏多呆上那麽一會。
可他不能停下腳步,正是心中對這些美好生活的向往,催促着他拼命往前狂奔。
“龍龍,跑吧。”
蹲在龍龍脖頸上,龍離輕輕的拍了拍面前那顆大腦袋說道,而這頭已經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巨狗當即開始發足狂奔。身後的龍騰基地越來越遠,龍離卻始終沒有回頭看過哪怕那麽一眼。
他生怕自己回頭看上那麽一眼,就會忍不住停下腳步。
天空中變異了的巨大飛鳥展翅從奔跑的龍龍頭頂掠過,飛向不可預知的前方。看着這只遠去的飛鳥,奔跑中的龍龍突然開始瘋狂加速。坐在他背上的龍離只覺得自己幾乎瞬間被迎面而來的狂風刮跑,接着渾身一震,眼前的景色已然變換了模樣。
“龍龍...你飛起來了?”
龍離愕然開口問道。而聽了他的問題,從身體兩側張開一對龐大肉翅的龍龍用一種相當迷茫的聲音回答了他。
“看到剛剛那只鳥,我就覺得我也是可以飛的,然後我就飛起來了。”
龍離當即無語,過了好一會,他才悶悶的開口感慨道。
“我說龍龍,你到底是狗?還是龍啊......”
☆、歌聲,溫泉,渣滓團
現在已經是九月中旬,藍海一年一度的冰封期馬上就要到來,在荒野上活動的生物也越來越稀少。所以,食物就成了龍離正在面對的大問題。
他自己是可以幾天幾夜不吃不喝,問題是,龍龍不行。
他的這個寶貝龍狗兒子不僅每天都要吃東西,食量也驚人的可怕,一頭小車大小的魔獸還不夠他一頓的飯量。龍離為此簡直頭疼欲裂,有龍龍在他趕路自然輕松了快速了很多,但這些節省下來的時間,通通都消耗在了滿足這個大家夥那永遠填不滿的胃袋上面。
“龍龍啊...我們打個商量,你先忍幾天不吃東西,到了地方我再給你找足夠讓你吃到撐的食物來好不好?”
龍龍默默的,搖了搖碩大的狗頭。
“混賬東西!餓兩天你會死嗎?啊?”
龍離沉默了半晌,突然一腳踹在龍龍腦袋上,惡狠狠的揪着那張巨大的狗耳朵咆哮道。
龍龍默默任他揪着自己的耳朵踢踹自己的腦袋,聞言只是用那雙紅寶石一樣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看向龍離。在這幾天的相處中,我們聰慧的龍龍已經找到了對付龍離最管用的方法。
果不其然,被他這麽可憐巴巴的一看,龍離頓時就咆哮不下去了。
我這是造了幾輩子的孽啊......
龍離無語問蒼天,慢吞吞的從懷裏摸出根煙給自己點上,咬着煙邁動腳步開始去為龍龍尋找食物。龍龍沒法自己找食物,因為無意識散發着龍威的關系,只要是龍龍所處的一定範圍內,沒有任何魔獸敢駐足停留。
當兩個多小時後,龍離扛着那只比他要大上十幾倍的魔獸屍體回來之時,赫然發現龍龍已經不見了。估摸着龍龍可能餓急了自己跑去找食物了,龍離循着龍威所指的方向,冷着臉去尋找他那個不聽話的龍狗兒子。
越往龍龍所在的方向走,龍離心裏的不祥預感就越強。他聞到了一股硝煙味,聽見了火焰燃燒的啵呲作響,還有屬于人類的瀕死哀號。
丢掉扛着的魔獸屍體,龍離發足向前狂奔。他不想去想象即将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是什麽場景,因為那根本就不用去想。
那是一支普通的車隊,被從天而降的龍龍襲擊,無人幸存。
當龍離趕到的時候,龍龍正埋頭在一個還剩一口氣的人類身前,張口欲吞。
“停下。”
突然聽見龍離的聲音,龍龍合上張開的大嘴,擡起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在那裏,站着面無表情的龍離。
龍龍并不知道龍離正在憤怒,因為他從未見過龍離真正發火的樣子。此時看見龍離,他甚至得意的向對方炫耀起了自己的戰績。
“我等了半天你都沒回來,所以我就自己來找食物了...這些人跑的太慢了,而且殺起來根本就不費力氣。”
是啊,殺起來一點都不費力氣,分量又足,當食物是最好不過的了。所以那些貴族才會把人類作為食物,而如果放任龍龍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生存,它也很快就會養成這種以人類為食的生存方式。
“夠了。”龍離突然覺得很疲憊,他沖龍龍招了招手。
“你過來。”
龍龍雖然有點舍不得嘴邊的食物,但攝于龍離這幾天在它心裏建立的威嚴,還是乖乖的走了過去。
“頭低下來。”龍離看着眼前龐大的猶如小山般的龍龍,冷聲吩咐道。在對方把頭低到他觸手可及的地方時,伸出右手輕輕拍了拍龍龍的鼻尖。
“以後沒有得到我的允許,不許再做這種襲擊人類的事了。”
龍離沒有把話說死,他不希望龍龍将來如果被人類攻擊的時候會被他定下的規矩所限制,從而受到傷害。
“人類的屍體是有毒的。”他按着龍龍的鼻尖,認真的告訴對方。
“吃了就會中毒,然後就會發狂一樣的想要再吃,越吃中毒就越深,最後遲早有一天會被毒死。”
龍龍巨大的眼瞳中露出恐懼的神色,它開始慶幸自己還沒來得及吃掉哪怕一個人類的屍體。
“走吧,我給你帶回來了食物,就在那邊。”
松開按着龍龍鼻尖的右手,龍離轉身率先向來時的方向走去。他心中剛剛看見那一地屍體時的憤怒已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深沉到幾欲沒頂的悲哀和無奈。
大自然定下的生存法則,無時無刻不再發揮着它的作用,想要反抗是那麽的困難。
當天,龍離沒有再讓龍龍繼續背着他連夜趕路。他們在附近的山群中找到了一個背風的山坳,龍龍用龐大的肉翅将自己包裹起來,縮成一團滿足的進入了夢鄉。被心中煩亂的思緒攪的夜不成寐的龍離卻獨自一人走上了旁邊的山崖,對着蒼茫的夜空抽煙。
“...閉上眼睛做個美夢吧...”
山風森冷,刮到龍離身上帶來的卻不只是刺骨的寒意,還有隐約朦胧的歌聲。
“...不要驚惶...也不要悲傷...閉上眼睛做個美夢吧...明天吶一切就會好的......”
溫柔的、悲傷的歌聲。仿佛母親在安撫哭泣的孩子般,又仿佛是妻子在為即将遠行的丈夫送行。這隐約而朦胧的歌聲一點點的沁入龍離心底,讓他無法抑制住心中那一直以來被塞進最底層的柔軟不斷的往外流淌。
“別唱了...”龍離無意識的按住自己的胸口,小聲呢喃道。
“...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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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隐約而朦胧的歌聲持續了一整夜,一整夜都未曾消失。龍離也在山崖上枯坐了一整夜,一整夜都未曾合眼。
他并沒有去探尋歌聲的源頭,一方面是不想,另一方面是在那歌聲中,他連一絲動彈的力氣都提不起來。
簡直就是要人命的魔咒。
沉默的收拾了心情,龍離踩在龍龍寬廣的後背上,再度踏上了屬于他的征程。
三天後,龍離終于抵達了原藍海印度,現在是公會與流放者同盟領地中間地帶的邊緣。在那裏,他找到了一座屬于公會統治下的小城。
囑咐龍龍在城市不遠處的山區裏躲好,不要亂跑等着他帶食物回來,龍離便一個人踏入了這座小城。因為即将迎來冰封期,所以在城門口出入的車隊人流相當多,大多都在為了在漫長冰封期中的生活所需做準備。
龍離在離開龍騰基地時已經換回了他那身拉風的血色長鬥篷,畢竟那一身作戰服在這些炎獄人的眼中還是相當古怪的。經過這幾日的跋涉趕路,他身上拉風的鬥篷被灰塵遮掩了本來面目,因此也讓龍離在人群中不再那麽顯眼,為他減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先找了間酒館喝了杯酒暖暖腸胃,龍離在那裏探聽到了最近附近發生的幾件大事。
公會軍隊有如神助,在最近這半個月中連續攻克了十幾座流放者同盟的城市,也因此,讓這片本來屬于膠着不開的中間地帶的局勢發生了極大的變化。而緊接着的冰封期的到來,也能給予公會足夠的時間來消化這些城市。
有貴族勢力摻和進了這一片公會與流放者的中間地帶,他們閃電般占領了南面的十餘座城市,其中屬于公會的和屬于流放者同盟的差不多各占一半。
這座小城的城主昨天剛叫人宰了,人頭都被挂到了城門上。據說,是渣滓團做的。
“渣滓團?”
龍離放下手中已經空了的酒杯,對這個從未聽過的勢力名稱感到疑惑。而站在他對面的酒保則在他的示意下為他把酒添滿,笑着為他解釋道。
“你大概是剛來這一片吧。渣滓團在我們這一片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們是在三年前出現在這一帶的,據說只有幾個人。可一出現就幹了見了不得大事,你猜猜是什麽?”
龍離配合的搖搖頭表示猜不出來。
“他們做掉了一支兩百人的流放者同盟後勤隊。”酒保小聲湊到龍離耳邊對他說道。
“如果你有什麽想做卻做不到的事情,可以試着去西面的溫泉城東門上留下一個‘S’符號。然後每天都去那裏等着,如果看到自己留下的那個‘S’符號旁邊多了個‘M’符號的話,就說明渣滓團已經看到了你的記號。然後當天你就一直在東門外等着,他們會派人來聯絡你。到時候你就可以把你想要做的事情委托給他們,只要你付得起代價,沒有什麽是他們不敢做或者是做不到的。”
聽了酒保的解釋,龍離赫然有種很奇妙的感覺。他感覺他似乎跑進了一本日本漫畫裏,那本漫畫叫做《城市獵人》。
渣滓團,有意思...西面的溫泉城嗎?
龍離在心裏決定了自己的下一個目的地。他掏出雙份的酒錢放進那位酒保掌心中,多出的那一份自然就是情報費。
待得要買食物出城的時候,龍離才赫然發現他身上帶的錢根本就不足夠支付龍龍的口糧費。
蹲在小城最大的肉店門口抽了兩個小時的煙,龍離看着一支車隊滿載着已經被宰殺冰凍起來的獸肉駛進了店後的倉庫,然後空蕩蕩的離開。拍拍屁股站起來,龍離咬着煙跟着這支剛剛完成了交易的車隊離開小城,在距離城門沒多遠的地方攔住了他們。
提着車隊的主人剛剛從肉店老板那裏得來的一大袋金焰,龍離回到了小城中的那家肉店中,用這袋金焰換了一車已經解凍的獸肉。
開着滿載着獸肉的炎流車離開小城,龍離咬着煙默默注視着前方的道路,在心裏無聲感慨自己幹這種打劫的行當真是越來越順手了。
有朝一日要是他的偉大事業不幸中途夭折,他就帶着鐘琴謝泯然萊昂路克等人一起來組成一個前所未有的豪華打劫團,在藍海和炎獄各地開展這種偉大而充滿了浪漫色彩的新事業...貌似很有前途?
因為龍離實現了他當初所說的讓龍龍吃到撐的諾言,所以當天夜裏龍龍飛的格外賣力,幾乎是一夜間的功夫,龍離就看到了溫泉城那座不高的城牆。
趁着天還沒完全亮,龍離趴在溫泉城的東門上認認真真的畫了個‘S’。一想到說不定過幾天這個‘S’旁邊就會多個‘M’,龍離就無聲的想微笑。
真是有愛的暗號,比那個‘XYZ’有愛的多。
笑眯眯的為龍龍準備好今天的口糧,龍離在安頓好他的寶貝龍狗兒子之後,又再度返回了溫泉城中。
溫泉城,顧名思義,當然是有溫泉而且有很多溫泉的地方。
這附近有一個死火山口,地熱相當充足。在溫泉城中,龍離甚至并沒有看到多少人造炎流脈絡。站在